“虽然你对我真的不好，是很坏才对，可是，我无法忘怀你那个时候对我的好，我不知道你那时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是真

的很感动。”

“我会留在你身边，还有另外个原因，我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你知道的，我没有家。”说到这里的时候，佟星的

眼神有些黯淡，自己是个被卖掉的孩子，糟到父母怨恨的孩子，或许很悲哀，确实，很悲哀……

顾思嘉心里也有些内疚了起来，害他失去家的人，不就是自己吗？

利用孩童的天真心理，诱拐了同龄的孩子来到自己家里。

而自己，就是这么对他的。

“别内疚，我能来到这里，挺庆幸的。思群，还有阿姨，对我很好。然后，你也是……”

“所以说我会继续对你好的，你为什么还要离开？”顾思嘉总算问了出来，大概意识到刚才语气有些激了，他放低了声音

，道：“我的姿态真的已经，很低了……”

从九岁起，就不再对自己妈妈以外的人撒过娇。

顾思嘉从来是个心高气傲，且心里扭曲的人。

其实他不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会因为别人的决定而感觉到不安。

可没有办法，阻止不了自己的情绪。

“我不会离开，只是……”佟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之后才继续道：“我不想像个玩具一样呆在你身边，懂吗

？”

顾思嘉当然不懂，说：“我不会把你当玩具的，你难道就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吗？”

佟星垂下了头，随后低低道：“……对。”

一瞬间，顾思嘉觉得自己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在瓦解，溃不成低。

他们都沉默了下来。

良久，顾思嘉突然轻声笑了，他说：“随便你吧。”

然后就从床边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垂着头转身，往外走。

就这样了吧，还有什么比后悔更加后悔的事。

自己也怨了这么多年，凭什么，就不允许别人恨呢？

是啊，自己受过伤害，就可以若无其事地去伤害别人？

原谅，不是这么容易的，对吧。

他还没有走出去，背后一暖，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我话还没说话……”

顾思嘉没挣，静静地等着他说。

佟星消瘦的手臂环住了他，把手放在顾思嘉的心口，说：“我现在还不行，我只是一个脆弱的附属品，没了你就活不下去

，这样的我，会不安……我怕自己哪天又会回到以前那个时候，怕被抛弃，怕被欺负，也怕被你嫌恶……”

佟星将脸贴在顾思嘉的背后，悠悠说着：“等我四年吧……等不下去的话，也没关系。只是，别再看现在的我……”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将改变。

顾思嘉回抱了佟星，然后开始疯狂地做爱。

他在这个熟悉的城市中，度过了与灰色佟星的最后一个假期，有那么点幸福，有那么些足以珍藏很久很久的回忆。

等顾思嘉走了之后，佟星找了顾思嘉的母亲。

女人大概是因为前段日子对孩子没日没夜的照顾，到了现在仍然显得有些憔悴。

但对于佟星的来仿，虽然很意外，但还是很热情的接待了。

她是个很开明的女人，也深知自己亏欠两个孩子太多。

所以只要他们能幸福，怎么样都好。

所以，眼前这个准‘儿媳’，她接受。

佟星跪在女人面前，很坚定地说，我需要你帮忙，我，只能拜托你了……

在留学期间，顾思嘉很少回家，有时间放假大多宁愿呆在校舍。

他人似乎变了，周围渐渐有了更多的朋友。

不愿意自己去想太多，他拼命地完成着自己的学业，拿了一笔笔的奖学金，扭曲少年慢慢蜕变着。

顾思群听说是因祸得福，在心理医生的开导下，现在与正常人无异。

可能他在从前就已经是这样了，可是没有人注意过他。

恶补着欠下的学业，兄弟两竟有了莫名的默契。

时间流逝得不紧不慢，对有些人来说，大概还在抱怨时间太快，转眼，自己又老了几岁。

而对有些人来说，这些日子，貌似是有一个世纪那么的长。

25.幸福（最终章）

顾思嘉穿着利落的黑色T恤和休闲裤，背着一个斜挎包，人也长高了不少。

不算成熟但也不再是少年的装束，使他看起来有着另外一番格调。

此时顾思嘉正坐在机场的椅子上四处张望着，偶尔看到有女生看他，他也会回以一个笑容。

他的司机来接他的时候，顾思嘉只是把行李给丢了进去，说他自己走回去，想看看自己是否还认识路。

来接他的司机是他们家的旧人了，自然对他还是有所了解。

可当他看到几年未见的小少爷的时候，却产生了一个想法，这是他们少爷吗？

温和得，就好象噩梦一样。

司机冒着冷汗开车走了。

其实顾思嘉并不是精力过于充沛，而是他回来之前接到了一条短信。

‘我会来接你。’

陌生的号码，顾思嘉再拨过去的时候已经无人接听。

他隐隐的知道，那是谁。

与他同一班飞机的那些人，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机场开始有了新一批的接机人。

顾思嘉显得有些焦虑，他怎么能不急，这么久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了。

而今天，可以再看到了。

自己已经变了，大概是可以让人安心的对象了吧。

而他呢……

正当他沉思的时候，他眼前出现了一双脚。

大喜，几乎是立刻就抬起了头，那表情开心得可以吓死人。

所以前眼的人虽然惊了一跳，但还是很热情地喊：“还真是你啊顾思嘉！”

顾思嘉的表情一下就冷了，不自觉就说：“什么嘛，是你啊……”

来人是顾思嘉高中时少跟他交情算是不错的人，是个很开朗活泼的家伙。

他这么久不见的老朋友看见了他居然露出一个很失望的样子，他就不干了，一屁股坐旁边开始东拉西扯。

顾思嘉也不是当真一点都不高兴，只是心情反差太大了。

不过在漫长的等待时间中，有人陪着他还是不错的。

朋友也是来接人的，是接他的女朋友。

说起自己女朋友的时候，友人一脸幸福。

他还说顾思嘉感觉上变了好多。

是啊，毕竟都不再是曾经的青稚少年了。

到现在回想起当年的自己，也不禁哑然。

特别那时候的恋母情节，欺负兄长，还有不断凌虐自己喜欢的人……

好多好多，跟前尘的往事一样。

机场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友人连忙起身过去。

不一会儿，就牵引着一个样貌并不是很出众，但看起来特别干净舒服的女人走了出来。

“给你介绍，这就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会在今年结婚！哈哈，羡慕吧～”

女人很有礼教的微笑着点点头，问好。

顾思嘉也谦和地回礼着，并说恭喜。

看着眼前这两个幸福的人，顾思嘉有些怅然……

友人离开后，他往后一靠，长长叹着气。

都等这么久了，他真的会来吗？

顾思嘉并不确定。

“羡慕的话，自己也去找个女朋友不就好了。”

旁边传来了一个温润的嗓音，说不出是熟悉，还是陌生。

顾思嘉缓缓看去，就在刚才友人旁边的一个位置上，坐着一个男子。

身着简单的白色衬衣，手里捧着一本书，似乎现在还在看书，头并没有转过来。

这个男的，有着一头炫目的银发。

但脸被头发挡住了，看不清。

顾思嘉砰然心跳，世界一下变得静了，让他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有些乱了，该怎么做？该说什么？他真的就是……曾经的枕边人，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是吗？

那人似乎是久久维持着低头看书的姿势，觉得累了，合上书本，伸了个懒腰。

然后回过头，与顾思嘉对视。

一切看起来都是浅浅的色彩，跟圣洁的天使一样，那人笑了，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欢迎回来，思嘉……”

如果你刚好在那天，那个地方，那个时段路过，就会看见奇怪的一幕。

机场围了很多人，并不是来接人，而是在看他们围着的圈子里的人。

会是什么事呢，会很好奇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怪事，只是两个外表不俗的男青年无视周围的人群在一起拥吻着，其中有一人，是银色的头发。

有人认出了那名银发的男子，开始发出一系列议论的声音。

在第二天，名誉响彻国际服装设计师，看着头版上写的，自己的得意弟子跟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下接吻，他只是轻轻的笑

了，把报纸丢在一边就开始剥水果吃，看着窗外的天，悠闲地说：“看来咱们真的是老喽。”

他身旁的地板上趴着的一只牧羊犬听了，耳朵扇了几下，眼都不睁的继续睡着。

如今已经是为三人母的女人，看起来有些富态，他将自己最小的女儿呵护睡着了之后，放进了摇篮里。

然后给了顾思嘉一个大大的拥抱，抱怨着他这么久都不回来，然后一边流着眼泪。

顾思嘉笑着安慰自己的母亲。

他妈妈破涕为笑，仔细打量着他，说，“你真的是，长大了。”

现在的顾思嘉，看见了自己的继父，会很有礼貌地喊一声，叔叔。

大家看到佟星的时候，也着实是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他们并不是不知道，佟星本就是个眉目清秀的人，只是那头灰色的头发和阴郁的表情，总是让人产生这孩子真是个不起眼

的家伙，这样的想法。

而如今，大概是见证了童话中的情形在现实中上演着，都感到唏嘘。

那个童话故事，好象是叫丑小鸭吧。

女人也是没有想到，这孩子变化会这么的大。

她后来告诉顾思嘉，说他走的那天，佟星就来找她。

说是要去意大利学习服装，希望能帮忙支付学费，自己有钱了一定会偿还。

而之后，佟星虽然没再联系过他们，但在第二年，就把借的钱全部打回了卡上，并且说以后自己来支付，所以就不麻烦了

。

当时她还在想佟星是不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但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个名设计师收入室弟子，照片中的人似乎有那么点像佟

星，但名字却是‘茧’。

所以这事一直都没有告诉过顾思嘉。

顾思群已经不跟他母亲一起住了，恢复正常的顾思群头脑一如从前那般好使。

现在已经开始帮着自家的公司管理一些事物了。

这次顾思嘉回国，顾思群并没有来。

到了晚上，顾思嘉打了电话过去。

对方接得很慢，看来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番吧。

“你好……”

“干嘛这么生疏？”顾思嘉开着玩笑。

“……”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原谅你。”

“啊？”

“那事，我原谅你。我恨了这么久，你也受了这么久，够了……”顾思嘉的语气丝毫没有暗淡，而是带着副轻快的调子。

“……”

“还有，我也是。”佟星接过了电话，对着里面淡淡说道。

“星？”顾思群有些激动。

“恩，是我。”

“……我差点害死你……”

“恩，是啊……不过呢，你给了我很多快乐的回忆，谢谢你。”佟星停顿了一下，故意看着顾思嘉，然后对电话里说：“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顾思嘉听了，这就不满了，一把将佟星按在了床上，说：“你好歹给我收敛点好不好，我虽然变了但也不是软柿子！”

电话还贴在佟星耳边，对方似乎是在笑：“星，你告诉思嘉别担心，我现在有女朋友了，所以他不用吃醋。”

“恩，你会幸福的……”佟星真心的祝福着。

“……你也是。”

再后面，顾思群就听见了些不该听见的东西。

他摇着头，把电话挂断。

从浴室出来了一个娇小漂亮的女孩，她从后面抱住了自己心爱的人，亲了他的侧脸，然后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恩？怎么湿湿的？……你哭了？”女孩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顾思群擦了擦脸，回过头，温柔地说：“我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女孩苦笑，抱着他的头吻了吻他的眼，道：“那你以后不是得哭死啦，乖，笑一个。”

另一边，佟星已经开始叫饶。

他只是以为顾思嘉在吃醋，所以解释过了好多遍自己跟顾思群没什么。

而顾思嘉哪会停手，他一个年轻男人，多年没见到爱人了，现在有了更加光明正大去无视爱人求饶的理由，能不发泄个够

吗？

终于折腾得累了，顾思嘉倒在佟星身上，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了，使劲推着身上这个体力过人的爱人。

可他听见顾思嘉在他耳边说的话后，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任由顾思嘉躺在他身上，还笑得甜甜的。

曾经那残破的人生，终究，还是破了茧了。

“我爱你。”

番外篇：他们的日子

说也奇怪，都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在什么都好象已经安定下来了之后，也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放弃读硕士的顾思嘉开始当起了蛀米虫，蛀佟星的米。

本可以直接去他家的公司上班，可按顾思嘉的话来说，不想再靠家里。

佟星就翻白眼，就好意思吃我啊。

佟星其实也不是不想养这个大大的虫子，他现在在某家大型公司当服装设计助理，薪水也不算低。

而且再过些日子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当初选择这个行当其实也是无心只举。

可他居然意外的有天分，还得到大师级人物的青睐。

现在他们一起在外租了所公寓，一切都很顺利，可在外工作怎么的都会有压力，也会疲倦，更何况他是备受瞩目的新人设

计师，总有人暗自针对。

加班什么的，自然都比别人多了些，有时候回到家还要接着画图。

当他回去的时候，总希望有一桌美食在等他，然后会有人为他放洗澡水顺便给他按个摩什么的。

现实却是，一打开家门，客厅的桌上总是会残留着一系列零食的渣，还有地板上，到处滴落着。

如果是夏天的话还会看见有虫子在上面爬。

佟星正是身心疲倦的时候，肚子也饿得咕咕的叫。

他无力地脱了鞋进去，然后开始收拾里面的东西。

“小星……”听到动静出来的顾思嘉一见爱人回来了，高兴地就要扑过来。

佟星一时间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养了一只顽皮的人型犬的错觉……

“你老是这么晚回来，都没人陪我吃饭……”顾思嘉跟孩子一样把脑袋蹭在佟星的脖子上。

最开始回国的时候，他觉得顾思嘉明明变成熟了，可这些日子好象越来越像小孩子。

还最喜欢跟他撒娇，老是把屋里弄得乱乱的……哎……

佟星长长叹了口气，说：“我还没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