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人孰无过 下+番外——逝水残歌
逝水残歌  发于:2011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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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我仍旧是住在朝阳殿,虽然我几次三番的表明自己真的无碍要回家,商平总是拿天帝当借口,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

样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别说我本就是皮肉伤,没什么了不得的,就是真的性命攸关,有什么能比亲人的抚慰更有效验的

灵丹妙药呢?

皇家的人,都是如此不近人情。或许在他们看来,所谓亲情,不过就是嘴上说说,用来粉饰太平锦上添花用的,至于真正

的亲情滋味,说不定一辈子也没有体味过。他们的亲情,和利益权势纠葛缠绕的太紧密,拧成了一股绳,分也分不开,若

是想要抽丝剥茧的分离出一脉纯粹的美好,那绳子也必扯得稀烂粉碎,再也用不得了,而费尽千辛万苦抽出的那一丝温暖

,说不定也早已在这一过程中毁得面目全非。况且那时得来的喜悦与失去的沮丧,孰轻孰重,也说不准。

真是,一群可怜人。

不过再可怜也没有朝阳殿的下人可怜,不知太医院那帮死老头到底跟商平说了些什么,他这几天把个朝阳殿折腾了个人仰

马翻,首当其冲饱受其害的当属朝阳殿的小厨房。我和商战,两个伤号,又是药又是饭,加上每天的补品,还有商战时不

时想出的新鲜花样加餐。还要预备商平自己的宵夜点心。几乎就没有熄火的时候。

他们倒霉,我也不怎么样。我从来没想到,原来商平殿下也有缺心眼儿到被人忽悠的时候。也可能那天我表现的的确像是

就要病重不治英年早逝。反正这几天商平就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他进我的屋子没别的事,就是弄些个汤汤水水的灌我,

我喝着他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鬼样子,偶尔说几句人话,必要跟我闲话当年,肉麻兮兮的把从小到大我俩之间用五个手

指头能数的过来的温馨画面过遍筛子,边说手里还捧着个磁罐子随时待命,只等我一碗喝完了,立马给我续上,好像手里

不捧着个那玩意儿当道具,在我面前这戏就演不下去似的。

明明可以让云枢哥哥给我看病的啊,还有我姐姐可以照顾我。越想越觉得现在的日子,还真是难过。不过也没想多久,就

有些昏昏欲睡,许是这两天在床上装病,人待得越发的懒散,总是感觉精神有些不济。

“傻子,刚吃过饭,怎么又迷糊上了,也不怕存了食。”

一个声音响起,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揉揉眼睛,果然是商战进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跟商战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自然,因为今世的商战和我印象里的战王爷,实在是判若两人,不由得我

不把他们区分对待。

“世子一天三遍的往我这里跑,是惦记我还是惦记这屋子呢?我回头还是跟殿下说说,咱俩换回来得了。”随手将书抛向

一边,跟商战开起了玩笑。

说起来这又是商平的一次伟大抽风。跟商战说什么苏郁自小就有择席的毛病,现下他病着,怕他休息不好,只好让他住常

住的屋子,待他身子大好了再换回来云云。

商战听说这原是我住惯的屋子,爽快答应了,连说难得苏郁帮我报了一箭之仇,这屋子我让给他了,以后也不必再换了。

我看着两人来言去语有商有量,把我干晾在一边。我干巴巴说了几遍不必费事了,人俩人直接选择无视。

“念在你手无缚鸡之力,面对围攻,脸不变色心不跳,还能在当人肉沙包前有勇气打便宜手,并且冷静准确的记得本世子

挨黑手的位置,准确的还了回去……”喘口气,笑眯眯看我,“的份上,这屋子你就安心的住吧,不用不好意思。”

我噎了一口气,瞪向商战,我是怎么会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觉得他是乖巧懂事可人疼的孩子的呢!

商战还没完,想了想又笑着问我:“你若是还不习惯,我跟商平哥哥说说,把你那个什么百蝶穿花的帐子一并给你翻出来

换上如何?”

“少爷,你饶了小的吧!”我一声怪叫,举着双手道,“别的不说,那大绸面子,先就热死我了。再说了是百花图,百花

!不是什么百蝶穿花!真当我在这儿招蜂引蝶呢,想蜇死我啊!”

“行了,别人我在这儿大眼瞪小眼了。”商战忍不住一声轻笑,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我跟你说个正经的。”

我看着商战不由失笑:“您若是有正经的,这会儿也不至于在这跟我闲磕牙了。”明明伤早好的差不多了,偏偏的撒娇耍

赖不肯去上书房,这朝阳殿又是病气又是药味儿,也不知道在这跟我胡混个什么劲儿。

“你又好心当驴肝肺了吧!”商战撇撇嘴,“我这不是陪你呢吗,瞅着你孤零零一个人,可怜兮兮的。”说着皱皱眉,“

不是我说,你瞅瞅你这气色,当真是差的可以,惨白惨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大晚上猛一见,真跟见了鬼一般无二了。

我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商战这嘴毒是毒,不过倒也不是无的放矢,可不眼前就是一借尸还魂的鬼,还是借的自己的尸还的

自己的魂。

“你还别不爱听”商战见我一脸不以为然,越发凑近,神秘兮兮的道,“苏郁,你跟我交个底,养了这些日子,你到底觉

着怎么着?”

“什么怎么着”连日来被困朝阳殿的怨气,让我再难维持好脾气,冲商战没好气道,“本来没什么病,都是憋出来的。”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商战双手一合,拍了一巴掌,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道,“我就跟商平哥哥说,不能让你成天

闷在屋里,商平哥哥就是不当一回事,还训我说什么“你看苏郁虚弱成什么样子,我这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他按在屋里头

养着,你少给我惹事,招他不安心待着,看我怎么跟你算账!”。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看着商战哭笑不得,这位小爷怎么就不嫌事大呢,他这摆明了就是来勾搭我出去来了,怎么商平越不让干什么他就越干

什么呢,这臭脾气,比我上辈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商平是怎么忍的他?

他不怕我怕啊,因此只是抿嘴笑着看他,并不接话。闹了这半天,感觉又有些疲累。靠在床上头就自己往下沉。只想睡过

去。

“苏郁,别睡,反正商平哥哥在上书房且回不来呢,可惜了的好大太阳,咱们出去遛遛吧。”

果然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我心里叹口气:“到处乱跑,让你商平哥哥知道了,定是要生气的。”商平那些话,只好哄

哄商战,我是知道的,他不过拿我做个幌子,其实还是为的着紧商战,怕他这宝贝弟弟有什么闪失。

此刻我应了商战,他倒是高兴了,回头有什么闪失,便是磕了碰了,也是打不清的官司。何苦的惹这些麻烦。

“哎呀,并不乱跑,只去你家略坐坐就回,难不成你就不想家的?”商战拉着我的袖子一通猛摇,大有我不答应就不松手

的架势。

我看着商战一阵头疼,不能说是不动心,可仔细思量,终是艰难的摇摇头。去我家,出了事牵扯更大,何况,我这副鬼样

子,见了比见不着,更让人多一层的忧心。

许是见我一脸的为难,商战有些悻悻的松了手。不过没多久,眼睛又亮了起来,重新拉紧我:“有了,咱么就去上回那个

大夫那里,商平哥哥问起,我就说那是个神的不得了的神医,世外高人,带你去看病的。”

我看着商战,啼笑皆非。看样子,这位小爷今日不拿我当个垫背的是誓不罢休了。你哪里是去看神医,你是看神医家的那

条热闹大街才对。

“苏郁,成不成,成不成嘛?”

我看着商战一脸的希冀,无奈的点了点头:“只是怎么走呢,我现在走不得远路的。”

“放心放心,马车什么的我早安排好了,一应具备,只差你这东风了。”

“……”那你还跟我商量个什么劲儿啊,直接把我装麻袋里扛走不就得了。

见到云枢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因为从云枢渐渐龟裂的淡定表情中,我隐约感觉到,我这次病的,怕是真的有些麻烦。

而让云枢知道了,我家人那里,定然是瞒不住的了。

此刻躺在后院天井的躺椅上,云枢一脸凝重的为我号着脉。过了好久才移开手,叹了口气:“前几日我原是诊出你有些郁

气凝结于胸,不能疏散。可是从你爹爹哥哥回来,加上我的药调理着,明明是渐渐好转的了,怎么今日看来,又严重了呢

?”

“苏郁,原来你每日里是要喝这位神医的药的,怎么不跟我们说呢?”商平一脸不满,“还拿不拿我们当朋友了,太见外

了吧。”

谁说过,拿你们当朋友了?

“怎么,你竟是私自把药断了?”云枢也是一脸不满。

我摸摸鼻子,今天这是,招谁惹谁了?

我如今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这两位都是黑着脸对我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我这两天耗神思量的事情太多,真的

是再难有力气应付这两位祖宗了,从未出宫就一直犯困,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倒让我渐渐的迷糊着了。

许是拾遗阁真是个能让人静心的地方,不然就是前世的情结起了作用。这一觉睡的极为踏实,连个梦也不曾有。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知名的香气在鼻端缭绕,舒服的翻了个身,换成侧躺的姿势,一声轻响,身上盖的东西滑了

下来,略有些清醒,仍是发懒不想睁眼。

过了许久,周围仍是一片静谧,我心中奇怪,若是只有云枢,我会猜他安静在一旁看书,勉强说得过去,只是这商战也一

声不吭,太奇怪了也。

长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果然天井空无一人,石桌上烧了一炉不知名的香,梦中闻到的香气,正是源于此。

撑着躺椅的扶手,站起身,觉得精神好了不少。八成云枢来了病人在前堂,商战,不会自己逛去了吧,把我丢在这里,真

不仗义。

想了想,还是去前面看看。走到后门,正要推门而进,里面传来说话声。

“云大哥,你跟我实说,他这病,究竟有没有妨碍,我虽不懂得,可也看出不好来了,若非如此,今日也不能惹眼的把他

往你这儿领。宫里那帮太医,我看着实的不怎么靠谱,他们那些药,出了名的吃不死人救不得命,名贵补品倒是不吝惜,

可他这是心里有事儿,那些补身子的,全是末节,哪里能对症呢?”

是商战的声音。我心中一愣,不由自主的站住了脚步。

“不妨事,我这里有成药,都是龙眼大的药丸子。你带了去,每日上心给他服了,不显山不露水,且过了这段日子再看。

”这是云枢。

商战叹了口气:“每每看他在宫中步步留心,委曲求全,心中就不是滋味,连我父母常说,若是连他都保全不得,怎么对

得起……”讲到这里,商战却没再继续下去。

云枢声音有些低沉:“若论让人操心,你是他的十倍。这么多人想着要脱身也不能够,你倒拼了命的往这是非圈里跳,你

以为你是独个儿光棍呢,要置恒王府于何地?”

“哼,我恒王府从来没想过能独善其身,好就好,若是不对了小爷心思,那就一拍两散,什么忠臣贤王,全是虚的;什么

大局为重,到头来只是便宜了奸佞小人。”

我越听越不对,心渐渐沉了下来,明明太阳依旧高高挂着,双手只觉一片冰凉。

49.往昔

一步一步,悄无声息的退回后院,缩回躺椅上。商战,战王。与商平兄弟情深的是你,和虞侯势不两立的也是你;扫平义

军时铁腕无情的是你,边疆战乱再起,朝中无人时,殿前请战,慨然赴边的亦是你。

对军中商清势利下手狠厉的是你,力排众议,说服商平,敢在紧要关头启用商清的亦是你;困我身的是你,磨我志的也是

你。

举起双手,手腕仿佛还能鲜明忆起被你紧紧握住的感觉。只不过只有那么一次,随即,你便将我狠狠甩进商清的怀里。那

一刻,我愕然,身后的烽火连天,杀戮哀嚎仿佛全成了你的陪衬。

“商清,我再信你一次,这次你若是再护不住,我便做了鬼,也要跟你算清这笔账。”

最后的记忆,就此定格在你对商清的狂吼,没了往日的冷漠,没了一贯的淡定。死战不退,大商战王亲自做的诱饵,好大

的排场,好大的气魄。南疆各部多年努力凝成一脉,野心勃勃,众望所归的新汗王。侵犯我大商边境,来势汹汹,也不过

猖狂了三年。

南疆败了,败在南疆的上位者,从没想过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成就问鼎中原的大业。再大的野心再大的欲望,也要留着

命,才能享受到登上胜利的巅峰,享受众人虔诚膜拜时的满足感。

而于大商,于商战,这一战,是保家卫国,是守护生我养我的热土。所以,即使是要以我只得一次之宝贵生命献祭,亦,

在所不惜。

只有亲身经历过那些烽火硝烟的人们,才能明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子民死在异族的刀下而无能为力,看着无辜妇孺

被欺凌杀戮而忍气吞声是何种滋味。那场噩梦,我经历过,甚至想过,若能以我一人的性命,换得战乱平息,苏郁,心甘

情愿。只是,苏郁的命,不值那许多。可是商战做到了,以一己之力,拯救万民,所以说他是我大商的英雄,当之无愧。

可是商战,苏郁自始至终都没能搞懂你,你的每一个决定,自相矛盾而又顺理成章,你能以大局为重,不计前嫌,你能为

国为民,舍生取义,可你唯独对苏郁,睚眦必报,可是最后关头,心心念念的,却又是如何保全苏郁的性命。我不懂你,

一辈子都没有搞懂。我原以为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我而得来的不幸童年。可是,今日你和云枢的一番对答,又将这一切

全盘推翻。

“苏郁,醒醒,天不早了,咱们该回宫了。”轻声的呼唤在耳边响起。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缓缓睁开双眼。引来几声轻

笑。

“这“酣梦”倒真有效用,不过一炷香,竟能让你睡这么久。”云枢上来扶起我,笑道,“怎么样,可睡的好不好?”

我点点头:“好容易来一趟云枢哥哥这里,倒成了专程来睡觉来了。”说得云枢和商战都笑了起来。

我看向商战:“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商战点了点头:“幸亏你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我真该拿麻袋抗你回宫了。”

我微微一笑,酣梦固然是好,不过浅眠也不是全无收获。没想到酣梦也不过是让我得片刻好眠,不能让我再多睡一时半刻

。听他们的谈话,似乎对我并没有恶意,那我就暂时静观其变好了。

临走的时候我只叮嘱了云枢一句:“千万别对我父兄多说什么。”

云枢深深看了我一眼,半晌微微叹口气,摸着我的头应了。

车上有些颠簸,我睡了这一觉,感觉很是舒服,舒服到懒散。或许是终于能出去那压抑的深宫来喘口气,我不顾形象的靠

倒在车壁上。

商战轻轻一笑,伸过胳膊搂住了我,我不由自主的身子一僵,随即自嘲一笑,放松了身体。窝在他怀里的姿势舒服的很,

我越发的迷糊。

“今天太阳不光好,还是从西边出来的。难得你在我跟商平哥哥跟前有这般随意的时候。”商战在我的脑袋顶上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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