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白一愣，见他那样子，有点心虚地败下阵来，“晓晓，你别这样，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你别信他们胡说八道，

我心里就你一个，那些人都是他们缠着我，得不着好处就给我造谣……”

还跟这儿演戏，真不要脸！！

要不是亲眼看见他搂着别的男孩儿进了别墅，还得让他骗到什么时候！！林晓胃里一阵翻腾，“别说了！真恶心！”他猛

地爆发了，推李大白，“你出去出去出去！！！”

“哎，晓晓，你别……你听我解释……”李大白抓着林晓的胳膊，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可是架不住林晓在气头上，三下两

下竟然就这样被林晓给推了出去，门在他眼前“嘭”地关上，不一会儿，又开了，那个大箱子也给甩了出来，一堆游戏机

的零件、衣服、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扬了一地。

李大白惊愕地看着那堆价值不菲的东西，脸上渐渐露出狐疑的神色，他抱上双臂，皱了眉头，像在想着什么……很久以后

，他嘴角慢慢浮上一个冷笑，摇摇头，撇了撇嘴，甩着车钥匙，一步三晃地，走了。

林晓关了门，气得一拳擂在墙上，随后捂着拳头蹲下去——妈的，好疼啊，还真拿自个儿当赵二宝了，墙没咋地，自己差

点骨折了，这个没正事儿的师傅，教的什么破功夫，一点用都没有……

捂着手背，林晓憋屈得要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渐渐地，有眼泪涌上来，林晓拼命想忍住，可是失败了，他忿忿地抹了

两把，骂自己，妈的，不就是给人玩了一通吗，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哭什么哭！

自从李大白进屋就开始蹦跶的地雷，一见它爹受了委屈，“扑通”跳上沙发，去舔林晓脸上的泪水，一下一下，似乎是想

安抚他。林晓抱着地雷，抚摸着他的短毛，悔恨至极，“地雷，我他妈的真傻，我还不如你聪明呢，你早就知道李大白他

不是个好东西……”

林晓正哭天抹泪地跟狗儿子哭诉，突然有人敲门。

林晓赶紧擦擦眼睛，去开门，方尘彦站在门口，愣愣地指着那一堆东西，“这是怎么了？”

林晓也不说话，蹲下去，把那堆东西划拉划拉装回到箱子里去，抱着就走，走到胡同口的垃圾箱，翻过来把东西全扣了进

去，箱子也扔在了边上，他拍了拍手，用力“呸”了一口，还不解恨地使劲儿踢了那箱子两脚。

“他……来过了？”方尘彦跟上来，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林晓点点头，“嗯，这都是他的破烂儿。”

“他……”

“别提他了行不行，”林晓恨恨地道，“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他了。”

“好，不提不提，”方尘彦赶紧顺毛摩挲他，“我来是想看看你，我挺不放心的……那个，你跟我吃饭去吧，千万别再吃

速冻饺子了……”

林晓横了他一眼，“要你管。”

话是这样说，人却乖乖地被方尘彦拉着走了。

吃饱喝足，林晓打了个饱嗝，他又喝酒了，方尘彦也没敢拦着，他现在看着这位小爷总是有点心虚——他昨天晚上干的事

儿，好像也不那么光彩，典型的乘人之危，乘火打劫，乘虚而入。

火锅吃得好热，林晓觉得身上细小的伤口被汗水浸得发痒，他拽着T恤的前襟不停地扇风，小爪子挠来挠去，好不难过。

方尘彦看着呲牙咧嘴的林晓，问他，“怎么了？”

“热，想吹风。”

“我带你去江边？”方尘彦问。

“不去，好远。”

“那……”方尘彦突然灵机一动，“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几分钟以后，林晓像孙猴子一样极目远眺，尽情享受着登高望远的快感，小风嗖嗖地吹过四肢百骸，带走了一身暑气，真

他妈的爽——

原来，方尘彦带着他，爬到了火锅店的房顶上。

吹够了风，林晓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在房顶上躺下来，忽然，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坐起来，回头看，原来是块牌匾

，他就着昏暗的月光，轻轻念出来，“傻……冒……饺子馆……”

方尘彦坐在他旁边，“扑哧”乐了，“拜托，是俊昌饺子馆好不好，我把这店盘下来的时候，原来的牌子没搬走，就扔在

这儿了。”

林晓受了嘲笑，心里不爽，翻了个白眼，“我不识字行了吧，你就笑话我吧。”

“哪儿的话，我没笑话你。”方尘彦解释。

“没事，我都习惯了，我从小学习就不好，不过有爱学习的，就得有我这样的，不然谁陪衬他们啊，有人招人喜欢，就有

人惹人讨厌呗，一样的道理……”林晓撇撇嘴，摆出一副无赖兮兮的痞子相。

“胡说啥呢，你挺招人喜欢的。”方尘彦拍拍他的头。

“嘿，你脑子进水啦？”林晓皱了眉头，扭头看着方尘彦，“哎，方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方尘彦眨了眨眼睛，挠头，“我……说不清楚，就是觉得……觉得你是个挺好的孩子……”

“切，”林晓冷哼一声，“拉倒吧，我老去你店里惹事，还老骂你，你请我吃饭，我也不领你的情，你还觉得我好？”

“嗯，觉得。”方尘彦认真地点头。

林晓很无语，直觉方老板此时一定是神经受损，犯了沟通障碍症，他撇着嘴，忿忿地给了方尘彦一个白眼。

方尘彦不明白为什么会遭白眼，他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那个，晓晓，你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儿，在生我的气吧？我

……对不起啊……我当时……”

林晓本来没怎么着，听了方尘彦的话，不知为啥，就觉得后面一抽一抽地疼了两下，一股气上来，脸“腾”地红了，心里

燥得慌，“行了，别解释了，不就是被你上了吗，我不恨你，被你上，总比被那个人渣上要好。”

他说得太直接了，方尘彦噎得够呛，也闹了个大红脸，半天，推了推眼镜，“晓晓，我跟他不一样，我是真的……”

真的？

林晓心里隐隐一动，半晌，他噘着嘴，幽幽地，“可是你从来没亲口说过喜欢我，也从来没说过要我跟你在一起，从来从

来都没有……”

“我……”方尘彦有点急了，他轻咳一声，平复一下微微乱了的呼吸，郑重地道，“那，那我现在说行吗？我喜欢……”

“停！”林晓做了个stop的手势，他紧紧咬住了嘴唇，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心里，柔柔软软地融化开来，可是他却果断阻

止了那种蔓延，刻意地。

他看向远方，城市的夜晚，暮霭沉沉，一片苍茫。很久很久以后，他露出一个淡淡的、掺杂了哀伤的微笑，一句话，让方

尘彦当场冻住了——

“晚了，我现在，谁都不相信了……”

第四十四章：

某个凌晨，林晓终于见到了丁小康。

丁小康还是跟以前一样，趁着夜色鬼鬼祟祟钻进林晓家的。

“丁警官，痞子侯松口了，我们接货时那个小箱子里，装的的确是k粉。”林晓一见丁小康，急急地道。

“真的？那他们把K粉藏在哪儿？在地下仓库吗？”丁小康有些激动，如果能确定K粉就藏在仓库，他们就可以出其不意把

刘十八的老窝一锅端了，证据确凿，一个也跑不掉。

可是林晓的回答让丁小康失望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出货这一块我还没接触，痞子侯说以后慢慢带我……”

丁小康渐渐皱了眉，他们盯着这个团伙已经很久了，耗费了大量精力，人困马乏，拖得越久，情况对他们越不利……

林晓赶紧接着道，“但是我们可以在接货的时候抓住他们，东西就在他们手上，他们一样抵赖不了的，他们最近还有一次

行动，我们还有机会的……”

这个想法虽然操作起来难了点，需要警方有大动作，但考虑到时间紧迫，的确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提议，丁小康若有所思地

轻轻点了点头，问他，“码头地址呢，搞清楚了吗？”

“嗯，地址我悄悄记下了，很远，很难找，不过我画了张地图，路线都标在上面了。”林晓说着，掏出一张叠好的纸给了

丁小康。

丁小康面色凝重地接过来，打开，看了两眼，又问他，“时间呢？”

“周四，就是明天晚上，午夜十二点。痞子侯会带我们先去，对方会准时来人，交易完了就各走各的，过程很快，得抓紧

时间下手。”

丁小康把那地图折起来，宝贝一样小心地收好，轻轻舒了一口气，拍拍林晓的肩膀，“干得不错，这个情报对我们很重要

，时间宝贵，我必须马上回局里汇报，我先走了……”

“嗯。”林晓点头。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我们冲上去，你就立刻双手抱头，原地蹲下，不要乱动，不要说话，不能暴露身份，听到了吗？”

“好，放心，我一定照办。”林晓被丁小康感染得也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

丁小康一点头，“注意安全，保重。”

从林晓家出来，天色还未亮，为了尽快赶回局里，丁小康急急地走着，很快拐过胡同口，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他走得太急，未曾发现，停在隐蔽处的一辆车，发动，悄悄跟上了他……

大清早，方尘彦开张，惊讶地发现火锅店门口拴着趴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那坨东西看见方尘彦，兴奋地跳起来，扭着屁

股，不停地摇着尾巴献媚。

方尘彦吓一跳，“呵，地雷？！”

再仔细一看，地雷的背上还绑着一封信，他把信解下来，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方大哥，我今天晚上有点事情，

不一定回得来，你帮我喂几天地雷吧，不然它要饿肚子了。”

哦，原来是林晓把地雷托付给他了，方尘彦一笑，把地雷领到后院去栓好，照常开始了一天的营业。可是不知怎么了，他

好好地坐在柜台里，却总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不光如此，傍下午的时候，连眼皮都跳了起来

，一直跳到夜里打烊了还没停。

晚上，兄弟俩回到出租屋内，方尘彦看电视，赵二宝去洗漱了。

没多久，赵二宝趁方尘彦不注意，悄悄潜入阳台，扒着窗户，偷偷地往下看。

他们租住的房子在一个小区里，一栋居民楼的五层。

都三天了，十点过后，楼下拐角那儿总会准时出现一个人影，仰头向上看，直到这栋楼的灯都熄灭了，才离去，整整三天

了。

赵二宝看着那人影，无意识地绞拧着自己的手指，拧了半天，都快断了，终于，他咬咬牙，转身穿过客厅，走到玄关去换

鞋，“哥，我下去一会儿。”

“干啥去？”沙发上的方尘彦摸摸还在突突跳的眼皮，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声音关小。

“闷得慌，出去走走。”赵二宝头也不抬。

“我跟你去。”方尘彦站起来。

“……”赵二宝停了动作，咬着嘴唇，像被戳穿了诡计的小孩儿一般，为难地看着他，“哥……”

“他在下边呢吧？我不说你就当我真不知道了？我早就看见了，没有说出来而已，你就两个选择，要么给我回屋睡觉，要

么我跟你一块儿下去。”方尘彦冷冰冰，一点情面不讲。

赵二宝低着头，半天，可怜巴巴地求他，“哥，你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吧，说完了，我就让他走……”

方尘彦抱着双臂，没反应。

“哥，求你了，就几句话……”赵二宝头低得更低了，声音小小的。

方尘彦看着赵二宝那乞求样子，心都颤了，终于，他长出了一口气，心一横，摆了摆手，放了他一马。

赵二宝飞奔下楼，他找到那个僻静的拐角，刘十八还在伸着脖子，仰头看着五层的灯光，傻傻地。

也没怎么着啊，赵二宝咋就突然觉得鼻子那么酸呢，他揉揉鼻子，轻咳了一声。

刘十八转过头来，半张着嘴，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人会从天而降，他愣愣地看着赵二宝走到他面前，像是看着神仙般的

人儿飘过来，不敢动，生怕一个轻微的鼻息把赵二宝吹散了……

赵二宝站定，刘十八轻轻拉起他的手，半天也没说出话——好一个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就算灯光再昏暗，赵二宝也看出来了，短短几天刘十八就瘦了一大圈，眼眶都陷下去了，纵使以前老跟刘十八闹别扭，可

是这一次，赵二宝却心疼得再也忍不住，抬手抱住了刘十八，把头靠在他的颈侧，收紧了手臂。

刘十八被这突然的拥抱所惊吓，当他感觉到赵二宝的手在他脊背相扣，有力的双臂圈着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渐渐

地，有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翻涌上来，悲喜交加，绞得他心脏都痛了，他慢慢抬手，抱紧了赵二宝，颤抖着嘴唇，“二宝

，其实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赵二宝没回答他，只是皱了眉头，半晌，“你为什么要当黑社会啊？”

刘十八一愣，无奈地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等懂事了，晚了……”

“你就不能不干吗？”赵二宝充满希望地问他。

刘十八很久很久没有说话，再开口，只有一句，残酷之极——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方尘彦看着赵二宝飞蹿出去，叹息一声，靠在沙发背上，内心五味杂陈，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人呐，一沾上一个情字

，就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刘十八如此，赵二宝如此，就连自己，也是一样……

那臭屁孩子，看来真的是被那混账男人伤了心了，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却被告知已经没了机会……唉，方尘彦虽

然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早已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很久以后，这个可怜的老实人打定主意，随那小子的便吧，只要他

在，只要他不远走，他就一直开着这店，他能吃到什么时候，他就把火锅做到什么时候，别的他都不奢望了，只要能一直

看着那孩子，他就知足了……

方尘彦胡斯乱想了半天，角落里玩耍的地雷跑过来，坐在方尘彦的脚上看电视，方尘彦抱它上来，放在手边，地雷跟方老

板很投缘，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不吵也不闹。

方尘彦无意识地抚摸着地雷，脑子里却都是林晓，突然，他猛地一激灵，打了个冷战——他终于反应过来他的心神不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