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说完,一个扭身走回楼梯里。
五秒钟后——
“那,那麻烦你啦!”朗飞噌噌噌快步迈上楼梯,跟在方莳身后,“我这裤子还特别不好干,估计要晾个三五天——”
穿上方莳最肥的裤子,腰那里还有点紧,尤其是胯下难以启齿的部位,勒得蛋疼,以至于朗飞走路和坐下时姿势都很别扭
。
可方莳忙进忙出的都是为了搓洗他那条染了红泥的裤子,他也只能忍受着胯下的不快跟进跟出着。
第三次被指使去地下室拿东西再跑到三楼的卫生间后,朗飞不由怀疑这是方莳的恶作剧了。
“小莳,你给我找的真的是最大的一条了吗?”
“不然呢?”
“哦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身材挺好的。”
“朗飞。”方莳把裤子泡进冷水里,带着一手的泡沫转过身来。
“恩?”
“灯呢?”方莳问。
“挂在门口了啊。”
“这么说,你不需要它了吗?”
朗飞被问懵了,第一反应是:一直以来需要它的明明是你不是我啊!
方莳见他愣着,忍不住轻哼一声,道:“是假的对吧?”
“什么?”
“借口,说什么设计马灯,需要临摹,都是谎话对吧?”
朗飞怔怔的看着他,后者义正言辞的说下去:“假模假样的抱个速写本,其实根本就是借口,你根本不用画那盏灯。你,
你那个本子里……画的都是什么啊?!”说到最后那句,神情都激愤起来。
朗飞静静等他说完,轰的一声笑了,一笑便不可收拾,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这回换方莳愣住了,呆呆的问:“你笑什么?骗我很有意思吗?”
“我笑你可爱。”声音恢复平和,朗飞堵着卫生间的门:“当然是借口,当然是骗你了,做那些都是为了追求你,你怎么
现在才想通?”
“你……”方莳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谎话被揭穿还能如此大言不惭。
“你见哪个设计师连灯具都不会画的?临摹哪里需要那么久?还不是为了接近你?”朗飞向他走近一些,眼珠一转,压低
声音问:“这么说……你看到了?那个本子里的。”
不用方莳回答,朗飞就得到了答案。
只见方莳雪白的脸皮一下绷紧了,红晕从耳根开始渐次蔓延,像在白坯布上打翻了茜草汁一般。
当红晕柔和的布满两片脸颊,方莳才小声吐出两个字:“流氓。”
朗飞又靠近一些,盈着笑意问:“画的好吗?是默画哦,我很厉害吧?”
本子上最后两页也是人像速写,是朗飞见到方莳练瑜伽回来后凭借印象和想象默画的,虽然是正规的瑜伽姿,但那些拱桥
式,兔式在朗飞带着欲念的笔下显得情色气息十足,不知是故意还是疏忽,他没有添加衣纹褶皱,以致看来竟像裸姿一般
。
朗飞:“小莳,你的脸好红。其实没什么好害羞的啊,只是想画就画了。”
方莳不理他,把手放进水里,搓洗着裤脚上的浅红色印迹。
朗飞:“小莳,跟我回国啊?”手指碰上方莳充满血色的耳垂,方莳躲了一下没避开,索性任他不轻不重的揉捏着,倒掉
盆里的水,打开水龙头,水很快再次盈满。
朗飞:“小莳……”话音里隐然含了痛苦的意味,“这条裤子……真的好紧。”
方莳:“流氓。”
来到卧室,方莳把裤子晾在阳台上,顺手收下白天洗完的被单。
他把它们放在床上仔细折叠,朗飞认出这是那夜他们在上面滚过的,他还记得早上仓惶离开时,那床铺有多么凌乱,可是
现在看来又像崭新的。
朗飞一时有点伤感。
桌上的笔记本“叮铃”响了一下,朗飞这才注意到方莳挂着MSN。
“好像有人和你说话。”朗飞提醒他。
方莳头也不回道:“是一个朋友,替我说,我现在没空。”
“哦。”朗飞答应着坐到桌前。
对话框里的内容是这样的——嘉北:【不好意思啊,突然忙起来了,刚才你说什么?你要回国?我没眼花吧!怎么忽然想
通啦?什么时间?我去接你?】
朗飞笑着回复他:【你没眼花,他是要和我一起回国。具体什么时间还没确定,我等下问他。】
嘉北:【……!!】
朗飞合上电脑,转头看向方莳,他仍在叠那些织物,一抖一落间的动作里掉出一件衬衣——那是朗飞永远也忘不了的东西
,大格子的纯棉男式衬衣。
是方莳醉到一塌糊涂时也不忘从枕头底下挖出来,就着它的气息入睡的以前恋人的衬衣。
是身体兴奋到战栗时也不忘低唤它的主人名字的衬衣。
——但是现在却被洗净了。
专属于那个人的味道也不见了。
“方莳——”朗飞激动的扑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
“你的朋友怀疑自己眼花了……”他低声说,“其实……我也怀疑自己眼花了,那些字真的是你打的吗?就是关于两个人
一起回国的事……”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生出底气。
以往的那些借口,手段,大大咧咧的调笑,死皮赖脸的纠缠,都是妄图虚建在空中的阁楼,如果没有对方的肯定,就像缺
失泥土的地基,一切都是徒劳。
有时心意往往不在于一句话,而在于某些实际行动中,无论是方莳对他留下用餐的默许,还是不知不觉间容忍那胡萝卜兔
仔在杯碗中占领一席之地,还是现在主动要求帮他洗裤脚的行为……这些细微的动作,和朗飞长久来的坚持一样可贵。
被有力的臂膀搂着,方莳的耳垂又红了,朗飞从后面含住它,然后进而去寻找温软的唇。
“这条裤子,真是……实在太紧了。”
嘴唇分开后,又过了一会:“你不介意我暂时把它脱掉吧?”
“……流氓。”
陷在充满阳光味道的柔软织物里,像故事中描述的天国里的云端,这一次朗飞不希望对方把这当做梦境。
他奋力抽送着自己,液体濡湿了身体相连的部位并进一步浸染了雪白的床单。
“啊……啊啊……”得到快感,方莳下意识环上朗飞的肩,双腿分得更开,朗飞俯身吻住他,一手在下方配合自己的频率
抚摸夹在彼此间的硬物。
“那盏灯……本来……是要送给你的……”方莳断断续续的说。
“我知道,我猜到了。”
“那你……还送回来……”
“有区别么?”
性事结束后,方莳疲累的躺在被单里不想动弹,迷迷糊糊中感觉手指被挨个掰开,依次被一个温热的环状物套上又取下,
耳边还听得有人嘀咕:“糟糕,果真买大了,看来也只能……”
那人在身旁窸窸窣窣动作了一番后,方莳的脖子上多了一条分量不轻的挂链,坠饰正好荡在胸口。
人的一生中会碰上几段感情谁也说不清,但它只会到来,不会结束。
即使我们恨着那些负心的人,怨着那些离席的人。
——在恨与怨中,感情也是充盈的。
林葛辉有一句名言,他说爱情就像一盘菜,没有人会喜欢只有甜味的鱼香肉丝,盐,辣椒,白胡椒,醋,都必不可少。
朗飞对此深表赞同,但他觉得,餐后甜点也同样重要。
约克街的设计得到好评,那是一个巨大的人像,满面风霜的老人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攥着玫瑰,压得很低的帽檐下能看到盛
满笑意的眼睫,他正迈开步子,穿着西式马靴的脚不知要往哪里去。
已婚妇女认为老人是在回家的路上,玫瑰是将献给妻子的。
已婚男性则认为老人是在出门的路上,玫瑰是从自家花圃里拔的。
未婚男女们则认为,这尊环岛中心雕像很有警示司机的作用,它告诉我们:要看清路,夜晚更要记得打亮车灯,否则一切
浪漫都是白费。
马克在报纸上看到这些评价,笑得肚子痛,其实师兄只不过想塑造一个适合这盏马灯的家伙罢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