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你!上——泠墨然
泠墨然  发于:2011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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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打工仔坐的都是宝马,我连铁驴都还米得……

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白浩辰踢了踢把桌子刨成锯末的李老师,“走,瑞典滑雪去。”

“噗……啥?!!!”

李老师正喝汤呢,被狠狠呛了一把,“咳咳咳,什么?去瑞典?还滑雪……”

想象一下繁琐的护照办理手续,昂贵的飞机票以及酒店住宿吃饭器械等等一系列的花销,这哪是滑雪,简直就是烧钱。

李老师从小朴素惯了,只有等百年难遇的大雪降临时,才欢呼雀跃的去风口雪最厚的地方堆个雪人,打打雪仗啥的,最多

拿凉水浇一片冰场出来,滑个冰过把瘾。

冷不丁冒出‘瑞典滑雪’,还真让李老师受惊若宠。

白少爷面无表情的摘下脸上挂着的他老师刚喷出来的一段粗粉条,僵硬的从口袋里掏出手绢使劲擦了擦脸蛋,然后把手绢

嫌丢到墙角。

“不喜欢的话,去北海道也行。”

李老师已经找不着北了,这要是别人说出来,大家肯定哈哈一笑拍着肩膀说老兄别做梦了,那是有钱人撒钱的地方,不是

咱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去的。

可从白少爷口中说出来,差不多就是陨石砸地球,砸上去就是一个大坑。

“反正你也不上班,陪我一起去。”

天上掉馅饼已经很不正常了,李老师到底是被坑过几次的人,寻思着会不会有什么套儿之类的,白浩辰等了半天都不见人

吭声,“到底去不是?”

李老师当然想去啊,可就是人情越欠越多,跟滚雪球一样,怎么还啊?

白少爷呲牙问,“去不去,不去就还钱!”

李老师被沉重的债务压弯了腰,动摇了。

“那个……不用我出路费吧?”

“除了钱,你还能想点别的吗?”白少爷翻白眼。

“能多开一个房间吗?”

真怕白少爷突然勤俭节约,只开一个房间,半夜上演小男孩与野兽的话剧。

李老师惶恐不安,生怕白浩辰邪性大发。

白浩辰阴沉小脸,鼻孔冒烟,“行。”

李老师紧赶几步追上站起来就走的白少爷,嬉皮笑脸的问,“那个,我中午没吃饱,让刘管家把中午的鲍鱼打包咱晚上宵

夜?”

白少爷差点没撞自家劳斯莱斯车门上。

11.受伤

“哇……”

“哦……”

“哈……”

白浩辰板着脸喷火,“你有完没完?”

李老师老老实实坐下,手放在膝盖上,但没过三秒钟继续扒在机舱窗户上大呼小叫,循环上面的三个拟声词。

白浩辰猛地一拍桌子,“你的叫声都能把引擎震掉了!”

李老师撅着嘴,小声嘟囔,“我又没坐过私人飞机……”突然整个人蹦了起来,戳着机窗吱哇乱叫,“哇哇小白你看那个

云,像一坨屎嗳,快看呢!”

白少爷无力的扶住额头,刚喝了口水立马被呛住。

同去滑雪的何少爷和尤少爷纷纷向咳得满脸通红的白少爷望去,报以深切的同情与怜悯。

眼高过顶的白少爷,矜持傲慢的像只骄傲的孔雀,平生最烦的就是跟贫民打交道,这样高贵的人怎么会看上这种土鸡,还

费尽心机想要得到那人的真心,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到了瑞典,几人简单休息下直奔滑雪场。

皑皑白雪,白得刺眼,李老师抓着滑雪杖,眼睛发直,两腿直抖。

本以为滑雪就跟自己后院里溜滑梯一样简单,大不了换成大一点的滑梯,没想到一面对就是落差几十米的大雪坡,往下一

看就恶心,跟跳崖似地。

这要是栽下去,还不得交代了?

李老师脸色惨白夹着腿死都不肯滑下去,谁劝都没用。

白浩辰一见李老师那样就翻白眼,蹲一边说风凉话,“不会滑充什么人啊,早说去了去北海道泡温泉还不是一样,现在这

副狗熊样,丢人!”

李老师打定主意,任你怎么激将,就是不玩命。

河马踩着滑雪板过来,笑嘻嘻的跟白浩辰碰肩膀,“小白你家老师怎么了,抽筋都抽成团了,早知道他是孬种带他来干什

么?”

李老师扭头训孩子,“谁是孬种!?”

河马指指下面的雪坡,“那你下去啊,别堵这儿。”

李老师没动静了,扭过脸继续看着雪坡兴叹。

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啊,天都快黑了,白少爷决定帮老师一把,悄悄抬起脚,稳当当的把鞋印盖在老师屁股上,把人硬踹

下了雪坡。

“哇啊啊啊啊!!!!!!”

李老师架着胳膊厥着屁股高呼着口号‘拱’下了雪坡,一个俯冲加速后人居然没摔倒,虽然连扭带晃姿势不甚美观,但还

是很有艺术逗乐性的。

白浩辰拉下太阳镜双手一使劲,跟着冲下雪坡。

油桶刚要一起下去却被河马拽住,“急什么,咱俩等会再下,拉开点距离。”

雪地里,两人一前一后玩起了追逐。

风声呼啸耳边,脸冻得都麻木了,可心跳却愈发激烈,僵硬的膝盖渐渐会随着坡度缓冲冲击,李凯用滑雪杖一左一右稳住

身体,慢慢的加速减速,甚至还无师自通将滑雪杖夹在胳膊下面低头躲松树。

白少爷在后面看得真真的,刚想超过人表扬几句。

就在这时,前面的人左脚的滑雪板和右脚的撞在一起,然后特悲催的……绊倒了。

因为速度太快,整个儿人就像在雪地里‘跳’起来一样,只不过一下头着地,一下屁股着地,最后,插在雪地里的滑雪板

止住了下滑的势头。

李老师斜插在雪里,满脸冰渣,哎哟哎哟不停。

白浩辰潇洒的滑了个半圆,稳稳停在老师跟前,镜子一样的太阳镜上反射出李老师狼狈不堪的模样,小孩笑得银铃一样刺

耳,“老师,你真是太……笨了。”

李老师有点气不过,竭力狡辩,“我……我第一次滑!”

白浩辰指着前面的小旗,大眼睛里都是笑意,“我第一次滑都过了这个坡,你这么大人,还是练舞的,协调性这么差,唉

……”

白少爷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成功的激励了某只被插在冰雪里当盆景的人,李老师气哼哼的爬起来,拔出雪里的脚和滑雪板重

新整好,很不服气的下战书,“要不咱们比一比?”

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虎,白浩辰都乐了,“就你这破技术?”

这下,不比都得硬上了,李老师拉着白浩辰非得一决雌雄,白浩辰只得说好好,但得有赌注,李老师有点急眼,“你这孩

子怎么跟那儿都赌一把啊!”

白浩辰笑得春光灿烂,“人生啊,就是一场赌局。”

赌赢了,一切都归我,赌输了,那我就把一切抢过来,所以我无所谓赌,因为永远不会输。

白少爷想到的赌局是眼前的这个人,而李老师想到的却是昨天凌晨发生的恶心事。

一想到打麻将打得脸面丢尽,连裤子都被扒了不说还给人小童子鸡强吻了,李老师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还茶几呢,不是

杯具呢就是餐具!”

白少爷笑得贼贼的,一道精光闪过瞳孔,“我倒是觉得,人生是洗具。”

甭管什么具,总得过日子。

感慨发完了两人开始较量,前面的潇洒自如,游龙一般在雪地上留下流畅优美的痕迹,后面的连滚带爬,所过之处如龙卷

风过境一般凌乱,但是距离居然没落下多少,紧追不放,可见李老师‘滚’的速度还是还骄人的。

追啊追,滚啊滚,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滑雪场的边缘。

这里是高手竞技的越野场地,悬崖耸立,障碍密布,坡陡很陡,稍不留意不是撞树就是滚雪球,正值滑雪的旺季,这里却

没什么人,主要是高手都不挑这点来凑热闹,就好像杭州的人从来不黄金周去游西湖一样,而这个时候来滑雪的又没几个

有本事挑战,当然,除了那俩玩得忘了危险的人。

何少爷和尤少爷并头齐进,在远处滑行,油桶担忧的问,“他们去了越野场,那边地形复杂,小白没带保镖,那老师看样

根本不会滑,会不会出事?”

河马鬼笑,“要的就是出事。”

油桶年纪小,不明白其中的道道,追着河马一个劲儿的问。

河马看着胖,滑起来丝毫不减笨重,嗖的从一个坡尖飞了出去,咚的落在雪地上,“呼呼……你怎么这么笨,听说过患难

见真情不,小白这回算栽了……唉!”

油桶也跟着飞了下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白是用苦肉计啊。”

河马小心叮嘱傻乎乎的油桶,“你可别说漏了,坏了小白的事等他收拾你吧。”

油桶切了一声,“为了那土鸡他能跟咱们翻脸?”

河马伸手打了油桶一下,“傻死你算了,你没看小白看那老师的眼神,比狼看见肉还渴望,从狼嘴里抢肉你疯了吧!”

油桶百思不得其解,“那男除了长得好一点没什么优点了啊?”

河马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什么茶壶配什么茶杯,小白跟咱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见过他爸妈几回,除了咱俩小白根本就没

什么朋友,性格孤僻都变异了,你看那老师挺小气的吧,可人家一点都不图白家的财产和权势,不会献媚也不懂风情,对

人实实在在,好就是好,不喜欢就拉倒,像咱们这种家庭的人能碰上这样的人,可真不容易啊。”

油桶更费解了,“你跟那老师才见了几面这么了解?”

河马神秘一笑,“小白让我帮他查那老师的底儿,我能不了解吗?”

油桶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老师发现刹不住的时候已经晚了,前面出现一大片松树林,一个个雪松高耸入云,树干都有狗熊腰那么粗,而且分布的

很均匀,且呈插花状分布。

若是滑过两年的半生手过来,勉勉强强也能过关。

白浩辰从小混迹这里,就算不是职业的,也不至于撞不到树上当兔子,行云流水躲过雪松滑入缓坡,惊险有余,刚要抹把

汗就听到“砰!”“啊!”“哗啦——”

三部曲的节奏掌握的很好,撞树的声音和惨叫同时传来,而松树上的积雪被震落是在延滞三秒钟后才出现的。

白浩辰忙手脚并用爬回刚才的树林。

只见一雪人面朝树干抱着树,两腿大分,紧紧夹着大树,脸黏在树上。

白浩辰拿滑雪杖戳戳人,“你没事吧?”

雪人扭脸咧嘴,表情格外扭曲,半天吐出俩字,“……没事。”

两行火热的鼻血缓缓流了出来。

李老师擦擦鼻血,挣扎着要爬起来,可还没等站起来人就哎哟一声坐下来,抱着小腿疼得嘴都歪了,“疼……”

白浩辰蹲下,一寸寸的捏李凯的小腿,捏到脚腕处李老师大叫一声,“妈呀!”

脚崴了。

脚上的滑雪板又长又宽,刚才撞树的时候被树别了一下,生生把脚扭了。

这个样只能叫救援队了。

白浩辰掏手机准备叫人过来把俩人拖走,摸了一圈也没摸到手机,一拍脑袋,“坏了,我手机充电忘记带了,”忙蹲下问

李凯要手机,“手机给我用。”

李老师仰着血糊糊的脸,忍痛摸出手机给白少爷。

白浩辰摁了几遍都打不通,狐疑的问李凯,“你手机是全球漫游吗?”

李老师小声说,“……全省漫游。”

12.‘患难’见真情

本来白少爷还安排了一系列人算不如天算的巧合,李老师一个破手机都搞定了。

白浩辰蹲在一边瞅抱着脚连声哎哟的人,骨头没事,可能是脚筋拉伤了,所以疼得厉害,连把滑雪板卸下来都不停的抽冷

子。

李老师把脚摆正,慢慢解了鞋带把鞋子脱下来,脚踝处竟然肿的老高,青白的皮肉下面埋藏的血管清晰可见,看样崴的不

轻,白浩辰在一边看的真真的,却不动声色。

抓了把雪在脚踝处冷敷,李老师又冷又疼,瑟瑟发抖。

其实小孩早忍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抱住发抖的男人,狠狠的用手臂把他勒进自己怀里,告诉他其实自己带了另一

个手机,只要一个电话,救援的人员就会在十分钟内到达,就不用忍受零下二十几度的严寒和伤痛。

可是,藏下雪下面的拳头攥了又攥,最后松开了。

用雪冷敷了一会儿,肿胀渐渐消了下去,可脚彻底不能走了,一动就断了一样剧痛。

李老师小心的套上袜子鞋子,扶着树站起来在雪地里单腿跳了跳,还没怎么着人就疼得面目扭曲,一个腿软又栽回雪地里

白浩辰冷冷的看着,心莫名的钝痛。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憋闷的难受,想大声把真相说出来,白少爷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质疑,难道自己做错了?不,

没有错,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这是从小被灌输的教育,而对待眼前的这个人,显然留情许多了,可为什么心里居

然冒出一种叫愧疚的罪恶感?

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的引导下受伤,眼睁睁的看着他挣扎呻吟,却不能动也不能表现出疼惜,就这样站着看他眉头紧紧

皱着,鼻尖上渗出细细的冷汗,呼出的热气在头发和睫毛上挂满了霜,男人还在努力的站起来,强忍着剧痛。

李老师艰难的站了起来,用滑雪杖支撑着身体,冲白浩辰一笑,示意他不要担心,“没事,老师还能走,你不用扶我,咱

们走吧。”

可苍白的脸色和时不时因为碰到伤脚而抽动的眉头,都显示着他的伤情不容乐观。

在这样的严寒下,很可能耽误几个小时,那只脚就彻底废了。

可那人竟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生怕把娇滴滴的白少爷吓着了,还不舍得让小孩屈尊搀扶自己,白浩辰的心,由钝痛变

成了刺痛,滋儿滋儿的疼。

李老师支着滑雪杖小心的迈出一步,喘着气歇了很久才干迈出下一步。

白浩辰硬邦邦的良心终于裂了道小缝,扑上去一把把人搀住了,“老师,我扶你!”

两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回走,因为坡度爬的很艰难,好容易连拉带拽把人弄上坡,李老师摸着孩子的头微笑,“谢谢小白

。”

那句谢谢,生生把白浩辰的心扎了个大洞!

白浩辰良心反噬,差点破功,猛地甩开李老师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仿佛在痛苦和压抑间挣扎,最后竟扔下人一

扭脸跑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半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在这无人问津的越野滑雪场,拖着受伤不能行走的脚,要在冻死前赶到休息站

,简直就是妄想!

李老师用手拼命趴着雪地,大喊,“小白!”

白浩辰跑的更快了。

李老师急得一身汗,可脚伤疼得厉害连站都站不起来,“白浩辰!”

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松林里,回声过后,雪场里寂静的可怕,皑皑的白雪再也不是柔和的纯白色,而是刺眼寒冷的苍白,

在幽幽夕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道让人心寒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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