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圆，他可能也不会杀戮。”

“他会不会早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会了。”

“不，Ju爷，重要的，小琪的事情，无论是在他活着，还是在他死后都是一样重要的，不只对我。”

“回到家后，你昏迷了两天，孩子，我们给你治疗了伤口，做了简单的检查，你的身体里，有药物。”

“我不懂。”贺司潇专注地看着Ju爷，想从中看到一些玩笑的成分，可是没有，那眼里，能被他读出来的除了严肃，担忧

，愧疚，就是不安，恐惧。“什么药物？你们抽过我的血去化验吗？”

“那个家伙的牙齿上有药，咬到你后进入了你的血液。那个家伙……他是一个瘾君子。”

“我还是不懂。”贺司潇摇了一下头，又用力摇了两下。“不是的。”

“那些药物，会让人产生幻觉，会……遗忘一些真实发生的事情而去相信……想要相信的事情。”

“所以……还是有可能，是我杀了他？”为什么夏程巍没有说这个？一想到这里，比想到可能是自己杀了那个混血专家还

让自己害怕。“真的好讽刺……是我吗？真的……是我吗？”

贺司潇低下头，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眼眶里打着转的泪水滴落下来，落入了杯中。还是逃不过宿命吗？

“贺司潇，看着我。”Ju爷捏起贺司潇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看着自己。“现在告诉我，你相信是你吗？”

相信是自己吗？夏程巍说那件睡衣上有喷溅的血迹，怎么可能？自己离开的时候是干净的，就是肩头上的伤口出了血，印

在睡衣上的血迹和喷溅形成的血迹也是不可能被混淆的。而那把匕首，明明是放在口袋里的，睡衣是新的，口袋没有破，

自己走的时候，也没有摔倒，怎么会丢了呢？还割断了混血专家的脖子。

“回答我，贺司潇，你相信是你杀了他吗？”Ju爷放大的声音将贺司潇从拉了回来。“你相信吗？”

“属于事实的东西是去相信的吗？”贺司潇转过头。“我现在不知道，真的。”

“这也很重要，孩子，如果你开始怀疑自己，那么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就会被推翻，要再建就更加难了。”

“很可怕啊，Ju爷，真的很可怕。”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整个人都快要坐不稳了。“那些药物也是和人的潜意识作用有

关的，不是吗？只是起到了加深和放大的作用，其实……还是我自己。”

“所以你现在是认定人是你杀的了吗？孩子，你……好让我失望。”

“Ju爷，不是我，也间接是我导致的，不是吗？那是一个人啊！”贺司潇看了一眼Ju爷，那一眼里竟是控诉。“是失望吗

？那么你曾对我抱有过的是什么样的希望呢？我不是你想象中的人，所以你失望吗？他们也很失望是不是？一开始就是如

此，我是个泥娃娃，随便给人捏成各种想要的样子，趟了水也能被你们修复好。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贺司潇

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但是请你们……不要再在我身上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实验什么的，请尊重这个

叫你们失望了的人。”

“我的小琪娃娃，是回来了。”Ju爷突然转笑，变化快得让贺司潇一时忘了反应。“孩子，你从来没有真的叫我失望过，

你是让我失去。一次次地让我觉得自己失去了你，一次又一次，你回来，再离开，而最后还是离开，所以……也让我失望

一次，让我不再对失而复得有那么强烈的渴求。”

“Ju爷，你……没事吧？今天你的话，都挺奇怪，挺矛盾的。”

“宝贝，记住了，无论Ju爷对你说了什么，隐瞒了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天使。”Ju爷拉起贺司潇的手。“他们，也

需要你，我们都需要重返人间的天使，因为我们都需要救赎。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你，所有的人都紧密相连，这就是我

们在这里存在的原因，其他人作何想，与我们无关。”

“天助自助者，Ju爷，连孩子都懂这个道理。”

“很多孩子懂的道理，大人都已经忘了。”

“我……没有杀他。”

“好，孩子，证明它。”

Ⅲ释放．03

送贺司潇过来后，夏程巍去见了在和罗阳下棋的司空，然后等贺司潇下来一起再回去。

去找司空的路上遇到了其他几个少爷，点头微笑地打了招呼，大家对他的态度也不如从前，有了明显的讨好，隐约中大家

都感觉到在Ju爷的心里，夏程巍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Ju爷要培养一个接班人是没有疑问的事情，人总是会老，会死，他打下的江山也总是要人才接替。这个没有家事的自比天

神的人当然也不可能例外。没有人问过Ju爷为什么不娶妻生子，因为他们不敢，而这样的问题Ju爷也倒是被人问过，不过

不是给Ju爷的，而是给无良老板的。

Ju爷在成为Ju爷之前，和任何其他人一样，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可生活不眷顾他，剥夺了他享受天伦的权利，剥

夺了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意愿，于是在绝境中重新站起来的男人选择了对权利膜拜，直到在那一个偶然的日子，在游乐场

见到自己的天使，那个和自己的孩子长得很像的漂亮男孩。这些，都是被Ju爷选择了遗忘的事情，没有被记住的，就是未

曾发生过的。没有过去的人，也就不再需要未来。

“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去过更好的生活，孩子，你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离开，都看你自己的。”

同样的话，对每一个被收养的少爷都说过，唯一没有这样选择的就是Mickey。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你只能是我的孩

子，而不能选择成为我的孩子。一样地，即使你离开了，你还是我的孩子。

我们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过去，那在不断被回忆和诉说的，以及永远不想再忆起的，或者害怕被记得的过去。那个过

去塑造了现在的我，那个过去决定了我现在所有的行为，也决定了我的幸福与苦难。

“我有过自己的小家，我知道那是什么样子的，现在，我要经历一些不一样的了。”

“但是总会有一个家庭是我们结束自己生命的地方，不是吗？你不想在你最后的时刻，有人愿意抓住你的手和你说话，不

想有人可以记得你，可以和自己的孩子讲述与你有关的事情，不想听有人叫你爸爸，或者叫你爷爷，外公什么的吗？那不

光是一个责任，还是一种恩赐。属于你第一部分在这个世界存留下来，如同你也一样还在。我们每个人都值得拥有这个的

，你说呢？”

“是啊，我们都值得。我善良而单纯的小司潇。”

这段发生在无良老板和他可爱员工之间的对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听的人记住了，说的人忘却了。

关于Ju爷的过去，也许会被挖掘，也许一直会是一个没有人想探究的谜。就像公民凯恩，有些真相，外人注定永远无法猜

透和看清，除了那个rose bell牌子的滑板，除了那个关于天使的信仰。

罗阳看到夏程巍进来之后，礼貌地起身和他打了招呼，司空看了他一眼，继续专注在棋盘上。

“继续下吧，我是在等贺司潇。”夏程巍自己拉了个位置在一边坐下，看他们下棋。

“也好。”罗阳坐了回去。“又像回到了以前，你们两个每次一下棋就要发展到动口动手。”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还得动次口动次手才行？”夏程巍半开玩笑地说。

“所以不让你们对下。”罗阳说完，走了不一步棋。“这本领，你们都是由我真传的。”

“那师傅，你退步得可不是一点点。”司空说道，没有抬眼。“别让你的王后活动太频繁了。”

“那是你进步太快，我该骄傲。师傅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被自己的徒弟打败。”

“是吗？”夏程巍和司空同时开口。

“一个好的师傅，就是这样想的。”罗阳没有去看两人此时的表情。“这也意味着他自己留了下来。”

夏程巍和司空对视了一眼，那笑里的深意估计只有他们自己才会明白，误解的只是对方笑里的意思。

“贺司潇还好吧？”罗阳问道。“他知道你知道他杀人了吗？”

“他说他没有杀那个混血专家，而且，我相信他没有。”

“那会是谁？”下棋的两个人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身体是至幻的药物。”

“如果他真的没有呢？”

举棋的司空瞄了罗阳一眼，还是将棋子放了下来。

“你帮了我。”罗阳得意一笑，紧随其后。“我以为我要死了，你不是在让我吧？”

“只是想下得更久一些。”司空转头对着夏程巍。“除了我们三个人，除了贺司潇自己，除了Ju爷，除了那几个隐士，还

有谁知道尸体上的刀口情况？你不会知道，简直一模一样。”

“程巍，如果你对他说了你相信他，就要做到。”罗阳说，又是刁钻的一步棋，没有给司空翻盘的机会。

“我是，但是如果他真的有麻烦，我就一定要插手。药物确实存在，他确实杀过人，他的基因里也确实有嗜杀的因子。很

多东西不是你不相信它就会消失，也不会因为你不怀疑它就存在。”

“其实夏程巍，你和贺司潇，谁都没有见过被Mickey杀死的那五个人的伤口，对不对？”司空已经无心在棋盘上，只是和

罗阳做着周旋。“罗阳也没有，即使是Ju爷，也没有看得那么仔细，只有我。”

“司空。”罗阳不可思议地看着司空脸上让他不安的笑容。

“贺司潇杀的第一个人，切口就很像，第二个，更完美，第三个，如出一辙，比Mickey杀的第二个人身上的还有干净利落

。”司空抓着棋子的手紧握着拳头。“他比Mickey有更好的适应能力和自愈能力。”

“五个？警方只发现了四个犯罪现场。”夏程巍的大脑里立刻搜索出杜明明的第一份初步报告，那还是他在参与调查之前

的事情，在第三具尸体被发现后。他说过，这个凶手杀过不只三个人。

“所以，有很多的事情是你不知道，也是贺司潇不知道的，但是结果……确是一样的。”司空把手中的棋子扔到了一边。

“用你最熟悉的话说就是……nature born killer，天生杀手。”

“第一个是谁？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再无心于棋盘，不知道再两步自己就赢。罗阳希望那只是司空玩的小把戏，这个人

从来就不喜欢夏程巍，也许，他是故意那么说的，但是，司空，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第一个是意外或者是任务？Mickey不是真的想杀他，对不对？那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Mickey开始嗜杀的第二层诱因

。”这些话，夏程巍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个人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Ju爷知道吗？”

“为什么要知道呢？夏程巍，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是那个把Mickey推入鬼门关的人。”司空冷冷地笑了笑，站起身去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真要我相信你爱过Mickey吗？那么你也是那样爱贺司潇的？”

“失去Mickey，失去自我，失去……对于我是爱他的信念，也许就是贺司潇开始嗜杀的第二层诱因。”夏程巍没有理会司

空那尖酸的反问。“我需要知道，这样，才能帮助他。你所谓的那个治疗根本就没有保障，你自己也清楚，治愈的可能性

有多低，意外死亡或者丧失自主意识的可能性有多大。你想杀了他，潜意识里你就是想要杀了他，对不对，司空？理智上

你对自己说不可以，但是感性上你恨贺司潇的存在。”

“对，我恨他，如果没有他……”

“如果没有他，Mickey根本不可能存在。”

“行了！你们还要咬着这个问题到什么时候！”

瞬间爆发之后遁入的平静，在每个人的心里激起了无法平息的波澜。

夏程巍和司空的第一次正面冲突终于在晚了两年后勉强上演。当初如果不是贺司潇的病情没有稳定，不是因为Ju爷的命令

挡着不能跨越，司空估计早就去找夏程巍算账了。

从小就是水火不容，Ju爷也早早把两个人分开养着训练着，到头来，还是对上了。夏程巍比司空晚四年才进族里，来的时

候岁数就不算小，脾气犟得不行，带着点街上的流气和邪气。而司空已经是个小头，对于这个新来的孩子总想显示一样自

己的地位，玩一下欺负新人的小把戏，可是夏程巍不买账，直接两个人就抱在一起在地上滚着打了起来。Ju爷看到这样的

场景没有阻止，反而满意地笑了，直到两个人闹得太厉害最后才被分开。原本Ju爷的意图是想让他们良性竞争地，可惜，

一山容不下二虎。

“我从来没有真的想要他的命，只是不想他走上Mickey的老路。”

“我不会让他走那样的路的。”

“你控制不了，夏程巍，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那么固执，那么自以为是，从小就是这样。”

罗阳叹了口气，将棋盘收拾了起来。

永无止尽的纠葛，永无止尽的斗争，永远，不会有个头。

Ⅲ释放．04

莫源的父母来到E城度假，莫景东和他一起去机场接的人。他们在候机的时候聊到了Ju爷，是莫源先提起的，因为他们在

下个周末有一个慈善晚会，会请E城很多有脸面的人物参加。Ju爷挂在外的名就是一个大慈善家，而且还有一家跨国公司

注册在E城，还真做了一些事实。知道这个神秘人物与莫景东有生意上的来往，知道这个人和贺司潇有很深的渊源，知道

在救贺司潇的那件事情上，他帮了很大的忙。

“他在E城的公司，现在其实是由夏程巍负责的。”莫景东心不在焉地在大厅里东张西望，时不时看看手表。

“你有很急的事情吗？夏程巍已经为他做事了？怎么搞的？”看着堂弟那笑嘻嘻的面容，心里就是一阵不爽。“不要用这

样的表情看着我，弄得我和一个白痴一样。知道你厉害，知道的事情多，给你机会显摆。”

“知道吗，哥，你还确实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不知道，不过相信我，有些事情，不知道的话人会更加快乐，不会有那么多的

烦恼，你现在的工作已经让你一个头两个大，就留点给我，让我帮你处理吧。”莫景东拍了拍莫源的肩膀，还想这样说下

去，看出了对方脸色明显变差，立刻收敛。“我们都知道夏程巍也是Ju爷所资助，或者说养着的一个孩子，现在在他那里

做事也是很合理的，何况，心理学助于人才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