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了将近两个月的薄唇第一次吐出了两个冷冷的字眼“住嘴”!
啊,谁在说话,真是造反了,在这八卦炉里谁敢让他吴良住嘴?吴良的嘴巴又张成一个“波”字的嘴型,一个“宝”字还
没说出来,又被一个清冷的声音给噎回去了……
“欧阳离离”。
“啊,什么?”
“我叫欧阳离离,随便你叫我欧阳还是离离还是欧阳离离都好,别让我再听到那两个字,否则……”少年的声音冷冷的,
却带着一股子干净的清悦,像山泉水。
“什么?”吴良的声音有些呆滞,脑子好像混沌了一般。谁能告诉吴良究竟发生了什么啊?那个不知道听了他多少秘密的
哑巴,居然是能说话的?!吴良有一种想要去撞头的冲动。
“最后一次,我叫欧阳离离,记好了。”欧阳离离挑逗似的抬了下吴良的下巴,心情很好的样子(这是来自吴良的口述,
真实性有待考证)。
后面的日子过得很快,欧阳离离不再是吴良捡到的那个冰雪少年,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有生气,偶尔还会对吴良露出甜甜的
笑意。每每看到欧阳离离的笑颜,吴良都会觉得非常雀跃,比得到最惊人的八卦还要开心。吴良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
情,只当自己是因为突然多了个弟弟才会这样。后来才知道,那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如果,他早些意识到就好了,就不
会陷入到现在着无尽的思念里,整日落落寡欢。
秋天到了。
“吴良,我喜欢你。”少年的声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却透着一股子坚定。
“啊?”那骤然加快的心跳是为了什么,当时的吴良不知道,也许,是他不敢知道。“吴大哥也很喜欢离离啊。你我虽然
不是亲兄弟,我却是拿你当成嫡亲的弟弟一般的”那时候的吴良如是说。
“你明明了解我的意思的,我说我喜欢你,是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少年清越的的声音里加入了一丝焦急,隐隐的
,像要哭出来。
“可是,我是个男人……离离,你一定是搞错了,对不对?你只是因为我救了你才……”
“我没有搞错,我就是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没,没有……”吴良有些语无伦次了,这样的事情太有冲击力了!
“你没有?没有的话,你为什么那么温柔的待我?”少年的声音抬高了,因为激动儿微微的喘着气,语调却渐渐的低了下
去,最后仿佛在自语一般:“为什么对一个不言不语两个月的人付出那样大的耐心?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为什
么?”
“我只是,”吴良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我只是当你是弟弟而已。”弟弟吗?为什么说的时候那样心虚,为什么说出来
的时候,吴良的心里会有丝隐隐的痛?“你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事……以后不要再跟吴大哥开那样的玩笑了,好吗?”
吴良仓皇的从少年的屋子里逃了出来。
秋天的夜,静静地。少年一个人呆立在有些清冷的屋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又是一个温暖的晴天。吴良又一次推开了少年的房门,经过一夜,离离应该想清楚了吧?这样,他们就可以兄友弟
恭的永远住在一起了。然而,少年的屋子里,空无一人。吴良有些神经质的连床底下都翻过了,却怎么都找不到少年的身
影。风吹起,桌上的张条翩然落地。
“吴良:
见信如唔。我走了。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现在也该回到我的地方去了。近半年的相处就像偷来的一般,充满了欢乐,这
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就如你所知道的,我有龙阳之好,我喜欢上了你。我不想带给你一丝不舒服的感觉,所以,我
走了。我会在京城里为你祝福,直到我将你彻底的忘记。
欧阳”
欧阳离离消失了,就跟他突然出现在八卦炉门前一样,他又突然地从吴良的生活中消失了。秋去春来,那因欧阳离离而变
得空落落的心里渐渐地被思念填满。那种名为思念的情感不断地告诉他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爱上了那个少年。
按照欧阳留书中所说,他应该是去了京城,吴良却不敢去找,因为他怕,怕那个对自己说喜欢的少年已经忘了他。表面风
流的“吴良公子”其实就是一个懦夫,只会蜷缩在自己的壳里去思念那个错过了的人,过着自欺欺人的日子,无望的期盼
着,那个人能够再转过身来,踏进这个他们邂逅的地方。
09.八卦炉(3)
一个人在原地等待,一个人在另一头等待。只要,他追上去,或者他转回来。然而,他和他,却选择了一条失意的路。吴
良哭哭啼啼的睡去。梦里,那个清雅的少年似乎回来了,对着他露出甜甜的笑,一时间,仿佛,冰雪都划开了。
本来说好不用法术的,但是,吴良这样的人,大概是最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这么一副悲惨的样子的吧?醉莫生低低的叹
了口气,又是一个现在情爱里的傻瓜。而他,连嘲笑这个傻瓜的资格都没有。将吴良为他们整理的路线图收入宽宽的袖子
中,所谓的路线图,只不过是因为他和华严都不知道上哪里去罢了,让无良帮他们选,也不过是临时起意。这吴良倒是个
热心人,八卦炉的效率也真高,这紫月国里所有值得游览的地方都悉心的标注了出来,连路线都画好了。几条路设计的颇
为巧妙,不用走一丝丝的弯路,就可将图中点注的地方游遍。心里有些感动,许是觉得同命相连,醉莫生有一股圆了吴良
心愿的冲动。他知道,他一插手就得改变好多人命运的轨迹,一环接着一环,都不知道会波及到哪里。但,他就是想帮帮
眼前的这个人。如果吴良能跟欧阳离离幸福相守的话,他跟花颜是否也能走出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华严看着醉莫生沉思的脸。原来师父也有绝望的事情吗?这样的师父,看着,让人觉得心疼。
醉莫生轻轻的念出一个咒语。一张薄薄的毯子盖在了熟睡的吴良身上。
师徒两人,转身离去。
吴良是被冻醒的,在他引以为傲的庭院里。时间已是清晨,吴良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唔,好像着凉了。家里的仆人好像
变得有眼色了,居然都知道给他盖毯子了呀。奇怪,他记得好像跟人喝酒来着,怎么就剩下他一个了?连杯子都只有一个
,是他喝的。难道是做梦?那个天外飞仙呢?那个不自觉地勾引人的小狐狸呢?
一连抓了两个小厮,两人都说昨日他是一个人回来的。连八卦炉里聊八卦的人都说,昨日他一直是一个人的。他描述的那
两个人根本就没出现过,想想看,若是真有那般绝代风华的人儿出现了,谁还按捺的住在这里聊八卦啊?
那大约就是在做梦吧?吴良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找八卦炉主”泉水般清灵灵的声音传来。吴良觉得那股沁凉似乎直接透到心底去了,惊喜的无法自已。呆呆的望着那
个穿着白袍的少年走到他面前,替他拉上了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敞开的红袍。
“你要是敢再在别人面前露出这样一幅风骚的样子的话,我保证,我绝对会掐死你的。”少年的声音很温柔,悦耳的就像
山泉叮咚的声音,但突出的话语却让吴良确认了,就是他,他的离离回来了。
惊喜的抱住那失而复得的人儿,能言善道的“吴良公子”居然变得语无伦次了。不是早就想好了,如果他回来了就要好好
地向他道歉的吗?不是说,如果这个人愿意再回来的话,他就要对他倾诉那压抑了许久的情潮和思念的吗?为什么看着那
人带笑的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呢?只能在嘴里不停地唤着,离离,离离,离离……
粗粗的将炉里的事物交代下去,吴良快乐的想要飞起来一样,他迫切的需要跟他的离离独处。他要确定,这个离离是真的
,这个离离依然,喜欢着他。这样一个幽兰般清雅的少年,居然会喜欢他吗?他长得是不错啦,因为据说他也是江湖上颇
有名气的美男子之一;但了解他的人都嫌他聒噪,嫌他了解太多秘密,嫌他经历了太多太多失败的恋情……
欧阳离离感受着吴良急切的亲吻,心里最后一丝的恐惧也消失了。天知道,他多怕自己先前收到的那封信只是一个恶作剧
。一封没有具名的信,无端的出现在自己的书桌上,上面搁着他偷偷塞在吴良床下的玉佩。以为是吴良彻底的讨厌了自己
,连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也不远保有,他的手颤抖着拿起了那封信。然而,心中却在讲述吴良的挣扎,吴良的思念,
还有吴良的懊悔。对那个人所有的感情都涌了上来,怎么都压抑不下的思念催促着他回来。即使,面对的是吴良的冷淡和
嘲讽,也比一个人龟缩在京城的强啊。
于是,他回来了,也幸好他回来了。他真的不敢想,如果就这样错过了彼此,他还能否找到一个人,让他这么的,喜欢。
10.双生莲(1)
醉莫生是紫月国的守护仙,他每天听着来自紫月国国民的请求,按照所谓的天数去解决一件一件的事情。或请龙王行云布
雨,或是亲自施咒降妖伏魔。但他,却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他守护着的这方百姓。
按照吴良的路线图,醉莫生与华严终于了他们旅途的第一站——京。紫月国的京城,就叫京。
京里的百姓过的仿佛比灵鹫山脚的人们要忙碌一些,烦恼也更多一些。熙熙攘攘的,就像一位先哲所说,为利而来,为利
而往。连京上空的气息都比别的地方要浑浊些。若是往常,醉莫生肯定要追根溯源,施咒净化。然而现在,他连这份心情
都没有了。片刻的净化又能如何,着污浊之气来自人心,除之不尽。他开始怀疑自己以往坚守着这方百姓究竟是为了什么
?最初,最初的想法是怎样的呢?他已经记不清了,仿佛只是习惯了守护而已。圣人不仁,以天地为刍狗。不就是让天生
万物,按照自己的定数走下去吗?生、老、病、死,都是定数。为什么自己要去帮他们消灾解厄,降妖除魔呢?
醉莫生的想法越来越矛盾了,自从有了私爱,他连内心一贯的想法都改变了。果然是劫数吗?醉陌生觉得自己的气也变得
不如往日那般清明祥和了,是离开灵地太久,被浊世玷污了,还是,他心中那股被压抑了几千年的邪气终于破体而出了?
想仔细的推算出天劫的日子,却是什么也算不出来。罢了,命运轮转,岂是他一个小小的仙人能够解得了的。只求,他的
劫难不要波及到身边这个最重要的人就好了。
京的东面有一条蜿蜒数十里的峡谷。据说百鸟曾朝凤与该谷之中,想来也是个灵秀之地。醉莫生与华严,都是长期居住在
清灵洁净的灵鹫山上,何曾受过此等污浊之气的困扰。两人都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往那谷中赶去,也顾不得什么不用仙法的
约定了,一个缩地之法,转眼,已到山里。
山中果然是干净了许多,想到两人竟是从京的闹市里一路逃窜到此的,醉莫生和华严不由得笑出声来。一个堂堂的神仙竟
然被尘世浊气给吓退了,真是!醉莫生又看了一眼京,那个地方的浊气太重了。一股黑黑的气从城的正中直直的冲向天际
,四周还有小股的、离散的气团不断的像那股气中汇合过去。正中的气柱越生越高,颜色也越来越重。醉莫生又看了一眼
华严,从华严眯着的眼睛来看,他大约是感觉到了些什么。华严是吸取天地精华而生的银狐,又有他的玉戒做了灵骨,是
个至清至劫的灵物,对这种污浊的敏感度远远地超过了他这个仙人。
“颜颜,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好像是怨念吧。爱而不得,所以心生怨愤。因为心生怨愤,便把周围的一切搅得不得安宁。只是,那股怨念太过强大了
,好像不是一个人类可以拥有的,嗯,似乎,还可以操纵人心的。”华严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凝重。他们的约定,
似乎没办法完成了呢……那个人,肩上挑着的,是数以万计的生灵,他是守护这方土地的仙人啊。
盯着那人微微抿起的薄唇,华严的心里涌上一股冲动,想要去亲吻他,想要去亲吻他,哪怕会被这个人厌恶,哪怕是冒犯
天颜。既然爱了,为什么不能得到,为什么不能说出口?他心里有个声音说道。
一个凉凉的唇贴了上来,醉莫生呆立在那里,一时无法反应。他的颜颜,在做什么?“莫生……师父……”,那人低低的
呢喃,凉凉的唇在他的唇上辗转着。他的气息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清甜,淡淡的萦绕在醉莫生的鼻端。醉莫生的心,刹那
间变得柔软。张开嘴,细细的吮吻着那人凉凉的嘴唇。细细密密的吻,带着爱怜,飞舞在花颜的额头,眼睑,鼻端,像一
只只顽皮的蝴蝶,最终又落到那人有些晶莹的唇上。
从来不敢想这种感觉,跟他的颜颜呼吸交融,唇齿相依。生怕他会发现,在仙人淡然的外边下早就对小小的他怀着别样的
心思。他怕,万一他的颜颜知道了他那些污浊的念头,他就连保护他的资格都没有了。那时想,能够被他的颜颜崇拜着,
依赖着,他就知足了。但是,那样的念头一旦被鼓舞了,出闸了,就浓烈的连他都挡不住了。想要他的颜颜,想要他爱他
,如他爱他一般。
呼吸渐渐地乱了,原本只是带着些怜爱的吻,逐渐的变了步调。醉莫生淡然的面具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玉质的面容
上写着点点春情,眼睛里也多了一层一样的深沉。华严软软的任由他抱着,尽管胸腹被那人有力的双臂箍得生疼。第一次
,第一次与他靠的这么近。咚咚、咚咚的心跳贴在一起,仿佛可以感觉到来自师父身上的脉动和张力。那个高高在上的神
祗,终于,被他抓住了吗?
呼吸渐渐地平复下来,醉莫生眼中沉沉的黑气也渐渐地退去。轻轻地松开怀中的华严,醉莫生忍不住低头,又给他一个个
深深地吻。就这么沉沦了吧,反正情劫南渡。为什么还要压抑呢?只是,他的颜颜,是否也怀了他对他一般的心思?
“我喜欢你,醉莫生,我再也不要叫你师父了……”胸前传来那人闷闷地声音,哑哑的,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好。”
那人柔和的语言就这么进到了他的脑子里,华严猛的抬头,眼里尽是不可思议的惊喜。
“我依稀记得,小时候,娘都是叫我‘醉’的。”那人的声音里透着几丝别扭。他是想让他那般的叫他吗?醉,醉,在心
底默默的念着,仿佛就真的要醉了一样。真的很奇怪,有这样一个名字的人,居然做了三千多年绝情绝爱的神仙……华严
的脑子里晕陶陶的,太不真实了。就像他还是只狐狸的时候,一直肖想着山顶菩提树上的那串红菩提,每天都看,每天都
看,看到都要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一天,那串菩提居然自己掉到了他的嘴边一样。
醉莫生与华严找到一片比较适宜修炼的清净之地,静静地打坐。一泓碧绿的清潭里,两个人的倒影,相对而坐。风微微的
拂过,影子也摇摇晃晃的,好像叠在一起一般。
醉莫生的强大仙力使整个的山谷都洋溢着一片祥和之气。有无数山野灵物都似受到召唤一般的往这汪碧潭赶来。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