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颜负雪 上——苍负雪
苍负雪  发于:2011年11月16日

关灯
护眼

虽然我对男人没兴趣,但是这小子,的确,的确是个极品。倘若他出生在现世,班里那些花痴女口中的某某梦中情人花样

美男统统得靠边站。到时候多半口水流成海,二十一世纪的水资源匮乏问题就得以圆满解决。

再加上我一个,让审美疲劳的地球人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花样美男。

还好,古代人含蓄。即使这些人内心早已雀跃万分,也是决计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

看那身材,那风骨,以及那身份,那品位,唉。

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就不能穿越到这种人身上去!?

他有些懊恼,愣了一阵,等回过神,蓦地发现那安无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死死盯着自己。

苍负雪僵在那儿。

猛然觉得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明明离得那么远,他应该看不到自己的眼神才对啊。

安无倾单手撑着下巴,弄得嘴唇翘起来,静静地看着他。

看什么?

苍负雪细细一想,恍然大悟。

你见过参加别人生日宴会还遮头蒙面的吗?怪异至极,荒谬至极啊!

难道自己灵魂穿越成功,智商却穿越失败?

一下子觉得万分窘迫,差点就没把斗笠扯下来,存在感比斗笠还稀薄的霜儿这个时候发挥关键作用,猛地揣他一脚。

他只能暗地里握紧拳头,再无任何动作。

安无倾突然笑了一下,冷不防伸出另一只手,玉指冲着他的面门方向轻轻一弹!

微风拂面。

苍负雪的面纱被风轻轻地掀起一个角,措手不及,只能任凭它飘起来。他有些惊慌,连忙观察周围人的神色反应。可他们

似乎都被舞姬的如丝媚眼勾去了三魂六魄,没有一人察觉到异样。

安无倾看到了他的脸。

正如他清楚明白地看到了安无倾。

我靠!居然会被看到!

死定了死定了……

额头已经冒出虚汗,却依然面不改色,继续强装镇定。

安无倾就那样注视着他。他看他的眼神十分复杂,甚至有些咄咄逼人。面带骄矜,笑容诡异。

他被盯得浑身寒毛落了一地。霜儿见状立即伸出手来,一挥,掌风将苍负雪的面纱吹回原处。

难道这两个人将就此杠上?脑内立刻浮现出一组老掉牙画面:两个人你一弹,我一挥,不相上下,你死我活,随后飞沙走

石,天地失色,一场血战迫在眉睫……

毕竟只是脑内幻想剧场。现实中的安无倾只是轻笑一声,随即收手,移开视线,继续欣赏歌舞表演,一脸的若无其事,云

淡风轻。

苍负雪在暗地里长舒一口气。

怎么办?怎么办?继续装活尸体?或者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脑子里再度乱成一团麻。

该怎么办……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

即便内心惊慌失措,苍负雪还是面不改色。但是身体的反应却始终是忠实于内心的。汗珠已经大颗大颗地冒出来,滑过额

头,太阳穴,脸颊,以及下颚。最后啪的一声滴落到地面上。手心湿润,滑滑的,他犹豫着,迟迟不敢放松紧握住的双拳

大厅内气氛陡然一转!

苍负雪立马就感觉背上有个东西压了下来。

下意识转过头去一看,霜儿的整个身体都压在他背上,面色苍白,气息急促。她动作幅度很轻,只是一言不发地靠上来,

像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寄托在苍负雪身上。

第一次看见霜儿有了表情,眉毛纠结在一块儿,双眼紧闭,牙齿紧咬下唇。

一时间竟有些怔忡。“你怎么了?”

霜儿勉强睁开双眼,断断续续地说:“有人……有人……使暗器……”

仿佛是中了不知名的蛊咒,他彻底愣住,一动不动。

连呼吸都彻底忘记。

丝竹管弦之声仍然未停下。以往优美的旋律已经成为火药与鲜血味弥漫的序曲。

原来是真的有人想要他的命。

真的有人要取他的项上人头。

即使事前有诸多考虑,即使将之看得如此乐观淡定,即使自己能说出那样多豪言壮语,可当死亡真正离自己仅一步之遥时

,或许才能深刻感受到那种悄然而至的疯狂恐惧。

这样的恐惧,在他初来乍到的时刻,就已经体会过了。

即使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在这之前,他一直天真地认为他是不害怕的。

因为,不就是个死么?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霜儿的嘴唇开始颤抖了。她凑到苍负雪耳边说:“你快走……快走。”

全身的血液几乎快冲破他的头顶。

这种时候,人,不应该都要大义凛然地说“不行,绝不能丢下你!”的么……

这种时候,人,不应该都要死死守住自己身边的人,坚决奉行要留一起留要死一起死的真理么……

可是为什么,他那么害怕,那么心虚。

卑鄙想法。

寻常反应。

两个极端。一片混乱。

留下?还是逃跑?

只是,看着这个面唇一色,气若游丝的女子,头脑忽然就冷静了一些,忽然就有些于心不忍。

霜儿见他僵硬着不动,瞪他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他们的目标……根本就是你……”

他保持僵硬姿势。

霜儿凝神调息,拼尽全身力气说:“我只是中了毒,你若留下……待会儿你我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她将身子从苍负雪身上移开,勉强用手支撑住。

大堂正中,舞姬们正舞得欢快热烈。

所有人都彻底陶醉于霓裳舞衣。飘飘欲仙,美轮美奂。

“若想保全我,你就快走!快走!!”

快走!

快走!

快走!

苍负雪眼神涣散。

他还是站起身子。起先是一步一步地,像脚下瘫软似的,转过身。

随后便是如初次的逃亡一样,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亡命一般地奔跑,奔跑,奔跑。

耳边什么都听不到,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内心亦什么都感受不到。

在风的鼓动下,汗水顺着前额滑下来,滑过眉睫,浸湿了他的眼睛。

三.

苍负雪隐约觉得,自己逃往的方向,是安府后院。

双腿越来越沉重,疼痛由脚心开始朝上扩散。速度已经慢下来,但是他不敢停,也不敢回过头去看一眼,害怕只要稍微回

头,就是铺天盖地的,血的盛宴。

心脏跳得激烈,快要挤破喉咙口。全身的血管几近崩溃状态。

尝到喉咙有血的甜腥味道。

就像在学校的时候,跑过了一千五百米之后,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周遭景物跟随着身体的晃动幅度而晃动。

仿佛自己已成为世界中心和焦点。

在极度紧张的奔跑之下,苍负雪的视线因为汗水的浸润而模糊了。他来不及擦干,正想再往前一步,却踩到自己的衣摆,

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面部着地。

来不及吐掉口中的泥,就这样躺在地上不动了,算是在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勉强抬头,观望周围的景物。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树林。

各类树木茂盛蓊郁。潮湿氤氲的雾气依然驻足于这片的美丽的树海,填满了树叶间每一个缝隙。

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最初的所在之地。

绿。雾霭。青色石板。

随后是,破碎的少年,腥红了一地。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苍负雪将思绪收回,立即爬起来,呸呸地吐掉泥土,脚步一深一浅地朝树海深处迈去。

等走进去仔细一瞧,才发现这片树海已经大到他无法想象的地步,仿佛未经开发的原始丛林。丛林里并未刻意人为铺路,

他只能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只要不被找到就行了。

越往里走,发现光线越黯淡,雾气渐浓。

原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连忙揉了两下。而视线模糊的情况完全没有改善,他才发现原来雾气已经使能见度变得极低

。周遭景物几乎全然看不清。

安无倾的后院,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

别有洞天。果然不简单。

继续往里走,却砰地撞到一棵大树。他摸着鼻子,吃痛地倒退两步,定在原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就已经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了。苍负雪只听得见自己依旧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声。

真真正正的万籁俱寂。

抹杀掉了自然里应有的和谐之音。

苍负雪再度往周遭看了看,除去浓雾,看不清任何东西。伸手往刚才碰鼻子的地方摸了半天,空无一物。

刚才撞到的那棵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匿了踪迹。

由脊柱向头顶噌地窜起一股凉意。

于是他朝反方向急急地迈开步子,仍是找不准方向。

大概……确实……已经……迷路了。

……这不是在拍鬼片吧……

头上的斗笠和面纱早已不知所踪。

依照以往的经验,人走进密林树海之类的地方,是一定会莫名其妙地找不到出路的。随后便会发生一系列更为莫名其妙的

事情。

没有退路,只能前进。他加快脚步,依照直觉踏出每一个步子。

一定能顺利走出去的!

一定!

苍负雪在心底小小祈祷了一下。

不停地行走,不停地行走,不停地行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就这样在寂静与疲惫中度过了不知多远的沉默时光。

最终,他停在一棵树前,背靠着树干,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渐渐地开始有时间错乱的幻觉。

现在是早晨?还是……夜晚?

轻轻合上了双眼,调整了呼吸,平复了心境。内心却一片茫然。

忽然,他看见前方有微弱的光线。透过氤氲的雾,直抵面前。

光?

零碎的光。

幽幽地洒落在他的眼底。

立刻像寻到希望的火焰,他站起身子,朝那光线狂奔而去。

待他终于捕捉到那丝光线。猛地,雾气立刻就消散开去。

他定神。抬头看了看夜空中镶嵌的弦月。

已经是夜里了么?

四周空旷,方才茂盛蓊郁的景象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片荒凉的土地。

以及,一缕盈盈的紫色光线。

紫色光线?

苍负雪心下生疑,朝那散发紫光的地方仔细一瞧。

一个黑影。岿然不动地立在那儿。身旁的淡紫光晕呈天上弦月的形状散开来。亦假亦真,如梦似幻。

一咬牙。管他是人是鬼,看了再说!

心里摸不着底,逞强似地大步走过去。

等到离那人影极近,他才看清那是一个正在打坐的男子,双腿盘成全莲花的姿势,两手置于膝上,食指弯曲,胸前起伏平

缓,凝神调息。

也许是察觉到有人走近,男子缓缓睁开双眼。

月光的清辉寂静地漫上两个人的脸。

苍负雪呆滞地凝视着眼前的男子。

宛若被引渡入一幅缱绻画卷。

月为神,云为衫,玉为骨。

如神邸般至美的眉目。

视线不由自主地触碰那淡淡的眉,如同触碰到一片最远的青山薄雾。

月芒勾勒出细致的睫羽,温润的轮廓。

刘海随意垂下来,露出一截额间的绛紫色发带。

眼神清远,雾锁江天。只是一瞥,却饱含说不明道不尽的寂寞清寒。

苍负雪呆立半晌。

绝了,绝了!

记得以前的同桌是个典型古典情结的花痴女,整日整夜痴情于她的白衣剑士。他听得耳膜起茧,于是干脆告诉她:“古代

男人都一脸熊样,没有白衣剑士,只有麻布衣服大叔。”

那女生不相信,他指了指历史书上的图片,平静地说:“看,以史为证。”

结果以对方被气得吐血而告终。

现在,出现了三个足以令自己收回曾经那番话的人。

第一个,当然是自己。

第二个,安无倾。

而第三个,就是眼前这个一脸无关风月的男子。

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也能碰见这等人,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太背?

他叫了一声:“兄弟!”

男子见他盯着自己,只是淡淡瞥一眼,随后又闭上眼睛。

他再叫了一声:“兄台!”

男子继续不理他。

苍负雪忽然觉得有种被蔑视的感觉。他将视线移动到男子身旁那散发紫光的物体上,凑近了看。

原来那是一把刀。不过又不似寻常的刀那样又重又笨,只适合肌肉大叔使用。

刀身纤细,略略弯曲成绝美的弧度。刀柄无任何纹饰,异常简洁。

最奇特的是,此刀的整个刀身正盈盈暗暗地散发出浅紫色的光芒,经久不熄。让人联想到高挂苍穹的一弯冷月。

抑或者,它原本就是冷月的化身。

苍负雪见那男子仍然无视自己,突然就想小小恶作剧一下。他弯下腰去,猛地将刀拿到手上,以最快的速度用刀尖抵住男

子胸膛。

方才打坐的男子突然睁开双眼,一脸惊愕。

苍负雪轻笑一声,说:“你爸贵姓?”

听了这句话,男子盯着苍负雪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想坐起身,无奈刀尖正抵在致命处,摸不清苍负雪的底细,只觉得

那张脸笑得倒是一脸邪气。

“哈哈。”苍负雪皮笑肉不笑。“刀剑无眼,兄台切莫冲动啊!我只是想问问,你爹贵姓呢?”

男子的胸膛忽然剧烈起伏了一下。

苍负雪被吓了一跳,仍然以刀指着他,笑得更灿烂了:“既然兄台不喜欢,那咱们换个说法。敢问兄台大名?”

原本以为男子不会搭理。

“上官昊月。”从那男子口中吐出四个字。清晰有力。

苍负雪微微一愣,多么典型的古代人名啊!古代人的爹妈就是比现代人有才。

“上官昊月……好名字!好名字!”他夸赞了两句,接着说道:“上官兄在这里做什么呢?”

上官昊月起先不说话,几秒钟之后反问道:“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苍负雪被哽得说不出话来。他将刀尖收起来,刀握在手里,将紫色刀身抬到眼底下,细细把玩。看了半天才笑着说道:“

这刀一看就是极品,是上官兄的东西么?”

上官昊月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异常冰冷。沉默了半天,最后从牙缝里溜出一丝声音:“还我。”

你说还就还?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苍负雪心里直嘀咕。

可是,他觉得奇怪。

这男子看上去。应该十分生气。

既然生气,为何还坐在原地不动?想要刀,直接上来给他一拳不就是了?

难道是躲在这里练什么邪功?

苍负雪嘿嘿嘿地笑了几声,转过身跨出几步,装出要走的样子,回头冲着上官昊月莞尔一笑:“上官兄若是想要,就自己

来抢吧!”

他走了三步。四步。五步。

没动静。

我再走!七步,八步,九步。

还是没动静。

奇怪。

等他再回过头,发现上官昊月早已瘫倒在地。

刚想过去看个究竟,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前突然有一堆黑衣人刷刷刷地从天而降,最后停在他面前。银色月光下,所有人

的目光都是那样阴气逼人。人手一把剑,其中一人模仿苍负雪方才的笑声,嘿嘿嘿地笑起来。

另一个人也笑:“柳少爷别来无恙啊。”

忽然意识到自己玩儿得太大了,苍负雪立刻回身,奔到上官昊月身旁,将刀放在地上,扶他起身。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