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antz哼了一声。“他只是虚伪。”

温凉看着他，欲言又止。沉默一会儿，开口道。“其实现在谁都看得出来，你只是在赌气而已。气消了就回去吧。方现在

看上去很可怜呢。”

“让他去可怜吧。”krantz冷冷地道。“活该。”

温凉正要开口，忽然清初在里面喊道。“饭准备好了。”

两人应了一声，温凉转身欲走，又回过头，微笑道。

“我喜欢清初。”

krantz愣了愣。

温凉笑得温柔。“我说我喜欢她果然你还是这么迟钝。智商高的人情商都很低么？”

那天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度过了快乐的晚餐时光。

清初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温凉把她送回房间。krantz一个人在餐桌边闷闷地喝酒，等了很久，温凉都没有回来。

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推开门，才发现两个人倒在床上。

清初环着温凉的脖子，主动地吻他。

看上去并不像是温凉酒后趁机。

krantz呆了呆，关上门又退出去。坐回椅子上喝酒。

桌上三个酒杯都没有空，krantz把三个杯子排成一排，从左到右，指尖轻轻点过来。

“清初，温凉，希雅。”

krantz无声地笑了笑，把右手边第三个挪开一点。举起左边第一个杯子，一饮而尽。

“清初，谢谢。”

然后拿起第二杯。仰起脸。同样灌进喉咙里。

“温凉，谢谢。”

放下两个杯子，胃里涌上一阵恶心。几乎要忍不住地呕吐，非常难受。他深深呼吸，闭了闭眼，伸手去拿最后那杯，唇抵

在杯沿上，忽然眼泪又流下来。

“希雅我爱你。”

闭紧眼睛，仰起头。

是因为落入了泪，才让它格外苦涩吗？

我爱的。

只是在骗自己而已。

就算始终在欺骗我。

希雅也好，方也好。只是同一个人。

只是同一个，我爱的人。

第四十章 碎片 22

那晚之后。

清初很平静，决定将这件事遗忘。温凉说，我们不如交往吧。

然后清初拒绝。

“你为什么不肯答应他？反正你不讨厌他，他又这么喜欢你。”

坐在客厅里，krantz一边看书一边随口问道。

“不讨厌不代表喜欢。”清初笑了笑，“你说，要是我喜欢的人知道这件事，他会介意吗？”

krantz耸耸肩。“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只是意外而已。”

清初微笑。笑容里有青春明媚的静好。

“也就是说，你不会介意。”

“嗯。”

其实你所在意的不过是我的应允。

清初低下头笑了笑，走进房间。

回想这些日子。平静而美好。是这些年来未曾有过的快乐。做着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和温凉去打篮球，和清初一起看书

。没有去学校，但温凉会找书给他看。学着做菜，洗衣服。

慕香给的支票不知道丢到哪里去。温凉也再没有提过方。

往昔，似乎渐渐被遗忘。

只有krantz自己知道，还是忘不了的。

那些疼痛，温柔，哀伤。如此强烈的记忆。

一个人坐在客厅里，krantz安静地发呆。

忽然门铃响起来。krantz想起今天温凉要来，于是跑过去开门。

门刚拉开一半，眼前出现一把黑色的枪。

心脏仿佛忽然停止跳动。

他慢慢地打开门，目光垂下，落在枪口。

没有害怕，一点也没有。

终于还是来了。

krantz深呼吸，抬起眼睛看着门外的人。

黑色风衣，微微翻起了领口。沉稳却有轻佻意味。浅栗色发丝柔软温柔，玫瑰灰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嘲讽。

“玩够了？可以跟我回去了？”

声音低沉性感。尾音微扬，仿佛挑逗。

“我不回去，你会在这里杀掉我？”krantz勾起笑容，反问道。

方把枪抵上他的额头，微笑。

“你说呢？”

突然的愤怒。

他只会威胁强迫自己！把自己当成动物，高兴的时候放出去玩，等他想起来，又牵着绳子把自己抓回来！

如果抵抗，就给予死亡。

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把他当人看！

只是一个玩具！

“我不回去！”krantz愤怒地道，“你要开枪就开枪好了，反正我”

“krantz，温凉来了么？”

清初！

krantz惊慌地回头，望着客厅。“不要出来！退回去！”

清初愣了愣，方的枪已经瞄准了她。

玫瑰灰的眼睛里有调笑的意味。“你好像很在意她？这些日子都是她在照顾你么？”

krantz后退一步，想要挡在清初面前，却被方一把推开。方慢慢地走进去，枪口对准着清初，眼睛却始终望着krantz。

“虽然要感谢她帮我照顾逃跑的小东西，但是始终占有着你，却不让你回来，这就不好了。”方微笑道。

krantz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方，何况他手里有枪。

“那么现在肯跟我回去了么？”

krantz抬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除了威胁和欺骗，你还能做什么。”

你还能做什么。

方微怔。下一瞬间，他忽然暴怒。举起枪就要打下来。krantz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耳旁有清初的惊呼。

令人窒息的等待。

一秒，两秒。

没有意料中的剧痛。没有金属和头部撞击的沉闷声音。

krantz疑惑地睁开眼睛，发现方已别过脸去。他的手垂在身侧。突然之间看上去很无力。

“除了威胁和欺骗，我还能做什么。”他缓慢地重复着，自嘲地笑了笑。

krantz怔怔地看着他。

那种感觉又浮上来。心痛。他的神情，他的手垂下的姿势，枪朝下的角度。他的眼神。声音在脑子里的回响。

心痛。

我说的话，刺痛他了么？

心痛随着呼吸，蔓延到全身的血管。

那一瞬间，几乎就要忘记，他是多么善于伪装。

不要再骗我了。不要再相信你。

全部都是假的。你是这么虚伪的一个人。

krantz后退一步。朝着清初的方向，后退一步。拉开敌意的距离。

方回过头，呆呆地望着他。krantz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很想，走过去。就跟他回去好了。

屈服好了。

可是这又算什么！犯贱吗？！他只是流露出一点黯然，我就这么难过又是他的伪装吧！一定是的，他就是要哄自己回去

krantz咬了咬牙，忍住向他走去的欲望。

他可怜，也是活该！

方安静地望着他，微微垂下眼睛。玫瑰灰的颜色，透明的忧伤。

而krantz心里想的是，他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清初站在他身后，不知要说什么。那一刻她开始明白，有些事情她永远无法介入。

忽然。方微微皱起了眉。

krantz以为他要举起枪，下意识地伸手护住清初。方却抬起眼睛，又恢复那种嘲讽的笑容。

“看来我再怎么演戏，你都不会上当了。”

果然还是在骗我

一瞬间的黯然。

krantz慢慢勾起嘴角，轻轻笑起来。也好，也好。至少是没有再被骗到。也好。

虽然我真的相信他在难过。

方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地转过身去。走下楼。

krantz低着头，对着自己无声地笑出来。

直到现在他还想着骗我。

我终于，学乖了吧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深深呼吸。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吧。”清初望向他，眼神平静。

“嗯。”

“你现在知道了吧，你有多爱他。”清初的声音轻而坚定。她努力地微笑出来，“我早告诉过你了，你爱的。”

“嗯。”

然后清初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臂往外走。把他推到门外去。krantz不解地望着她。

“你们两个都太骄傲了，谁都不肯先低头。”

“你又知道了？”krantz苦笑着问。

“是啊。这么明显。”她刻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下去追他，快一点。追不回来你又要伤心了。”

krantz垂着眼睛，望向楼梯。“连你都要我回去。觉得我是个麻烦么？”

“你知道我不是的。”清初温柔地笑着，“你再不去，恐怕会后悔很久刚才你没有看到。他走得那么急，或许是因为他的

病。你不是告诉过我他的胃不好吗？”

krantz猛地抬起眼睛。

清初又推了他一把。笑道。“你不相信他，也该相信我。他那种样子他的表情，绝对不可能装出来。他现在一定”

话未说完，krantz已经跑了出去。

清初愣了愣，然后低下了头。嘴角依旧是温柔的微笑，只是笑得悲伤。

“为什么都要假装不爱呢？每个人，都是这样都，连自己也要欺骗”

krantz几步跳下楼梯，心里莫名混杂。

他又在胃痛吗？所以这么急地离开。他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一直是这样的。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最后故意摆出嘲讽的样子，让自己以为他是故意在欺骗吗？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

如果刚才的一切都没有欺骗，如果他会为了自己难过。

那么，他是真的真的爱吗？

是吗？

krantz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脚步太快差点就要摔倒。

跑到二楼的时候，突然停下来。

墙角。他跪坐在地上，身体微微躬起。闭着眼，死死按住腹部。连呼吸都流露出疼痛的意味。

是真的。

krantz忽然冷静下来。慢慢地走过去。

察觉到脚步声，方迅速睁开眼。看清是krantz，又闭上了眼。krantz蹲下身，捡起掉落地上的枪。

“现在，终于有机会杀你了。”krantz嘲讽地笑了笑，对着方举起枪。如同他之前的动作，将枪口对准他的额头。

只要开枪，必死无疑。

这个动作，自己曾经设想了千万次。为了得到这个机会，他在红出生入死，坐上第五席，只为了留在他身边，等待时机，

杀掉他！

方微微笑了笑。睁开眼睛，安静地望着他。

“你怎么可能杀我。”

krantz忽然暴怒。“不要忘记我开过枪！你以为我不敢吗？！你以为一切就真的都掌控在你手里，你以为我真的”

方无力地笑出来，却笑得温柔。

“真的爱我？呵呵。难道，不是这样吗？”他拉住krantz的手，慢慢把枪移开，“你再嘴硬，我都吃定你了。你已经不想

杀我了，从你爱上我的时候起。”

krantz咬着嘴唇，恨恨地把枪丢到一边。

我的全部，都被他看穿。

连心都被握紧。

“我现在告诉你。krantz。不用威胁，不用欺骗，我也可以让你爱上我。你一直都是小孩子。”

他俯身，按住krantz的后脑。缠绵到窒息的吻。

krantz闭上眼，环住他的脖子。

好我屈服。

我跟你回去。

已经爱了，没有办法了。

堕落也好，犯贱也好。随便怎么样吧。

随便怎么样吧。我屈服好了。随便怎么样吧。

清初站在楼梯上，默默地看着。

方忽然睁开眼，斜斜地望着清初。嘴角的笑容里有胜利的骄傲意味。

她微微苦笑。无声地道。

“是啊。你赢了。”

方勾起嘴角。重新闭上眼，抱紧krantz。加深这个吻。

吻意味着掠夺。是占有。

清初无奈地笑了笑，转身，上楼。

靠在方怀里的krantz并未察觉她的存在。

就如同，从一开始到现在，krantz从未察觉清初对他的爱。

仿佛是很久以后。方终于放开他。一边按着腹部，一边好笑地看着krantz。

“你偏偏要在我胃痛的时候才肯跑下来，就是要看我难受的样子？”

krantz哼了一声。“对。你越难受我越开心。”

方微笑地看着他。“那么我随便哪一天，痛死掉了，你也就开心死了。”

krantz愣了愣，正欲开口，方却又道。

“从今以后，叫我Phoenix。这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叫的名字。Phoenix。要记住，不可以忘。”

Phoenix，Phoenix。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叫的名字。

方，希雅。

Phoenix。

第四十一章 正文 19

“今天是方老头子的周年忌。按照规矩，慕香一定会在方家。”

温凉一边开车，微微回过头道。

我看着窗外，嗯了一声。

树木，行人，飞快地划向车后。

闭上眼睛，眼前浮现起一串数字。刚才处理完的数据放在脑子里忘不掉。

“在想什么？”温凉微笑问道。“紧张吗？”

我摇头。“没有。只是刚才的文件”

“虽然很复杂，但是我想如果是你，应该能很轻松地应付下来又或者你是在担心合法性？”他已带上了笑音。

我淡淡地笑了笑。“我没有想过做合法公民。”

温凉优雅微笑道。“但是，目前来说，我们都是依法纳税的好公民呢。”

车子开上一条僻静的林荫道，两旁是高大的松树，幽幽密密，微碎的光透过叶间，耀眼地投射到地面矮小草丛里。

道路平坦，空旷寂静。

我靠在窗上，想着即将到达的方家，心里一阵发闷。

sech还好吗。

希望，希望他还好。

突然出现了另一辆车。漆黑的车身，无声地驶过身侧。

车里的人，就那么划进眼帘。

我愣了愣，然后急促地喊道。“那辆车！拦住他！刚才开过去的那辆sech”

温凉微微侧过头，皱眉，迅速调转车头，优雅笃定地问道。“怎么了？”

我深呼吸，死死地盯着前面那辆车的后座。

“sech在上面sech”

温凉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平静地道。

“或许krantz已经落到慕香手里了。”

超车，急转弯，温凉把车拦在前面。那辆车的司机吓了一跳，继而愤怒地拉下车窗怒吼道。“你是干什么的？！”

温凉走下车，还未开口，车后已有人在司机耳旁小声道。“注意点，那是温家的公子！”

司机愣了一下，立马讨好地笑道，“原来是温少爷”说着走下车来，点头哈腰道，“请问温少爷？”

“慕香叫你们把他送到哪里去，可以告诉我吗？”温凉优雅得体地微笑着，伸手一指后座。

我跳下车，心脏突然开始狂跳。眼前一阵黑，赶紧扶住车门站稳。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他就在那里，温凉会帮我

温凉回头，担忧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司机卑微地笑着说。“当然可以，可以那个人本来就是要送到温少爷家里的”

温凉微笑道。“那么，能麻烦你现在就把他交给我吗？”

“不麻烦不麻烦”

深呼吸，睁开眼。

温凉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本来以为你可以很镇定看来你还真是个疯狂的家伙。”

我慢慢地站直身体。另外一辆车很快地开走了。

sech被温凉扶着，沉默地望着我。他的身上有很多伤，脸色苍白，看上去很虚弱。

否则以他的性格怎么会靠在温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