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就不去做了吗？”Phoenix抬起头，嘲讽地笑了笑。“想要做的事情，不可能为了活下去而不做。生命真的这么重

要吗？”

krantz望着他，忽然笑出来。

“对。活着为了什么呢。死是什么呢？”

他用力推开Phoenix，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心里到底在为什么难过。

愤怒，不甘，疼痛，哀伤。

心脏坏掉了吗？

从身体里面开始坏掉了。

krantz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大街上，感觉有些冷。

他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回响。一遍遍地重复着他说过的话。他的气味，眼神，指尖敲击栏杆的微小动作。嘴唇的温度。

一切都刚刚过去。

刚刚才过去。

如果Phoenix死了呢？

krantz停下脚步，深深呼吸。

如果，他死了，大概也只是像这样的感觉。前一刻还在对自己说话的，还望着自己的人，下一刻就听不见他的声音看不见

他的眼神。

只是这样而已吧。又能怎么样呢。

杀掉他？

那又能怎么样呢。

头部忽然钝钝地痛起来。krantz扶住额头，闭上眼睛靠在路边。

不要去想了。你可以休息。你不知道明天要怎样度过，你会担心他的。

你在我们的身体里，好好休息吧。等你醒过来，一切都已经变好。不用担心。

等你醒过来一切都已经变好。

你很难过。现在我们很难过，对吧？

krantz咬了咬嘴唇，抱住自己的肩膀。

“我不要”他低下头，轻而用力地说，“你不要出来，不许出来。”

你很难过不是吗？我只是想帮你承担你不相信我吗？

“我还不需要你”头痛得厉害，就像有一把勺子在搅动脑浆。krantz低低地喊出来，“我不要你出来回去回去这种事情不

需要你回去”

是这样吗？

你愿意自己来忍受，那么我就

对不起

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只是想

“krantz？”

清朗温柔的女生声音。

krantz抬起头，睁开眼才发现眼中已有泪。来不及擦去，被她全部看清。

不由苦笑。

“清初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记得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把很多话都对清初说，对着她轻声压抑地哭。

清初一直在听。他说什么她都听。

听见清初的苦笑，温柔而苦涩的声音。

“是啊，我懂。我都懂你爱他，你不愿意承认。你不知道他是否爱你，你怀疑，你恨自己我都懂，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明白

啊，我都明白”

“可是我爱你，你知不知道呢”

“我要不要让你知道呢”

Krantz在黑暗里睁开眼睛。

窗帘拉开了一条缝，外面仍是黑暗。

看着身边赤裸的清初，和那杯混合着药物的残酒，Krantz难过地笑起来。

你们这些人，都在做什么呢？

以爱为借口，不知道这样会伤害别人吗？

以爱为借口就可以伤害别人吗？

“我会保护他的。”

Krantz站在床边，悲悯地看着睡梦中毫无知觉的清初。

“所以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第五十八章 正文 26

星期天悠闲无事的清晨。

sech在厨房做蛋糕，很难得地穿着白色围裙。

从背后看，他的肩膀宽阔，手臂有力。正在涂抹奶油，动作细致。

我靠在门边安静地看，微笑。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破宁静。我皱了皱眉，拿了手机递给他。

看他满手都是奶油，便靠上去，按了接听键举着手把手机放在他耳边。

左手习惯性地环住他的腰，顺便把头靠在他另一边的肩膀上。

电话里传来陌生人的声音，乱七八糟。

sech嗯了几声，解决完事情，对我笑了笑。我合上手机。sech回过头微笑着说。

“帮我关机吧。真是的，早跟他们说过星期天不要打电话来关机。”

“嗯。”我低头去关机，一抬头，sech忽然用手指沾了奶油在我鼻尖上一点。

“喂。”我愣了一下，抬手去擦。

sech按住我的手，侧过身，轻轻以舌尖舐去那一点奶油。

沙沙的细微感觉。

闭眼之前看见sech坏坏的笑容。我勾起嘴角，搭着他的肩膀，抬头吻上去。

不止一点的甜，互相分享。

满意地放开他，抬起眼睛微笑地望着。

sech无奈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怎么这么霸道。”

语气里分明是宠溺的味道。

我淡淡地笑了笑。忽然门铃响起来。

“我去开门。”我说。

感觉背后依旧是他的笑容。

打开门，突然觉得阳光刺眼。我微微眯起眼睛，然后愣了愣。

“Krantz”

嘴角扬起的温暖笑容，淡淡哀伤的眼睛。阳光浅浅照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柔软。

他的眼神。似乎有些难过。

他说，夏宁远，可以收留我们吗？

我望着他，淡淡地笑了笑，向后站了一点好让他进来。

“sech在做蛋糕。快好了。”

sech切了蛋糕给我们，三个人坐到沙发上去吃。

“太甜。”我舔了舔嘴唇，回头对sech说，“下次做奶油少放点糖吧。”

“是你不喜欢吃甜食才对。”sech哼了一声，“哪有蛋糕淡得甜味都没有的。”

“很好吃。”Krantz笑了笑。

sech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复杂。他又看看我，然后还是很温和地对Krantz说。“你还是住在原来的客房吧。你的东西没

有动过。”

“嗯。”Krantz感激地看着他。

我淡淡地笑了笑。

Krantz看上去很忧郁。

我这样对sech说的时候，他叹了口气说：“我宁愿他一直是这副样子至少不要伤害你。”

我钻进他怀里，用最舒服的姿势靠下。闭上眼睛，微笑着说。“不会了。我知道的。我想他这次回去又发生了什么事吧。

他叫我收留他们或许他只是需要离开那个人身边，独自呆几天。Krantz没有地方去吧。”

sech托起我的下巴，不满地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他在家里我觉得很尴尬？”

我忍不住笑出来。“你自己不是说过，要做什么，才不会避着他。”

“但是”sech咬了咬牙，哼了一声。“不尽兴。”

“嗯我也觉得，他一直住在家里，或许也会过意不去。上回不是说要开一间画室吗，我去问他是否愿意帮忙。如果愿意就

在那附近帮他租一套房子吧。”

“你还是真是为他着想。”sech瞥了我一眼，慢慢地笑出来。笑容有些挑衅的味道。“你怎么都不问我答不答应，嗯？”

我抬起眼睛，微笑地看着他。环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温柔亲吻。

轻轻低声说。

“答应吧。”

第五十九章 碎片 27

今天。

krantz一个人沉默地走在路上。

一侧是平静湖水，一侧是深色树木。脚下坚硬道路，幽幽深深，通向方家。

他慢慢地朝那里走，呼吸清冷空气。

不知道Phoenix成功没有。

或许他现在已经死了呢？

krantz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是深得让人绝望的暗红色，沉重地压下来，压下来，压下来

好像心脏都感受到了压迫。

如果Phoenix死了呢？

在担心他吗？

他如果死了，会见到希雅吗？

算了，不能去想。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何必拿来纠缠自己。

krantz自嘲地笑了笑，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慢吞吞地朝方家走。

安静的道路，大片沉重的黑暗，让人感觉安全。

仿佛所通向的不是那个囚禁过自己的地方。

为什么现在已经不想逃了呢？即使Phoenix不在，他也没有想过要逃还想留下来杀他吗？

恨他。

可是已经不想杀他。

他的眼睛，勾起嘴角扯出的笑容，他抽烟的姿势，他说过的话

他的微笑，十指相扣的温度，游泳池边温柔到心痛的吻，月光下面他侧身的线条

一切一切，都是他。

闭上眼睛，一切一切，都是他。

我疯了吗？

一步一步，就像踏在自己的心脏上。轻轻的脚步声。嘲笑地问着自己。

我疯了吧。

他忽然想起，Phoenix的日记还在自己房间里。如果今天Phoenix回来了，会不会发现日记不见了？

他会着急吗？会生气吗？

如果知道是自己偷的，他会怎样呢？

krantz突然有些期待看到他的反应。

离方家已经很近，空气里忽然有种奇怪的味道。

像是烟味？像什么东西烧着了。

krantz愣了愣，站在大门口。发现门口的人被撤下了，大门敞开。一眼可以望见庭院，深深无人。

他眯了眯眼睛，警觉地望向四周。

有些不安。

放慢了脚步走进庭院，观察着周围，提防冷不丁出现埋伏。

没有。

渐渐走近那栋大房子，才舒了一口气。原来警卫都已经调到房子周围，正在巡逻，看上去很紧张。

奇怪的味道是从房子里面传出来的。

他抬起头，发现二楼有扇窗已经彻底碎裂。似乎是爆炸

那是Phoenix的房间

“我想静一下。所以叫他们不要呆在门口。”

黑暗里突然传出声音。

krantz迅速转过身，望向庭院。是Phoenix的声音。

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Phoenix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树木间，指尖有一点火光。他在抽烟。

月光晦暗，隐隐照耀着他的脸庞。他平静地望过来。

krantz微怔，然后走过去。

“林奇死了？”

Phoenix勾起嘴角，把烟掐灭。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好笑地看着他。

“你以为呢？如果我没有动手，会在今天回来吗？”

krantz觉得他的话里有深意，可是无法听懂。

“这里出事了？”

Phoenix笑了笑。“对。我差点死掉如果不是在火药引爆前一秒走出房间的话。”

他站起来，慢慢地走过来。走到空旷的地上。大片月光照在他的身上，krantz才看见他身上纱布包扎的痕迹。不禁皱了皱

眉。

炸药是谁放在Phoenix的房间？

除了他，Phoenix的房间没有人进去过。

krantz抬起眼睛，望着Phoenix。自嘲地笑了笑。

“你怀疑我？”

Phoenix沉默地望着他，忽然侧过脸，嘲讽地笑着问。“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krantz觉得呼吸一紧。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昨天彻夜不归？

“你叫人监视我？”

Phoenix苦笑了下，望过来的眼神很奇怪。看上去很温柔，很悲伤，然后很快眼色变冷，不再看他。

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如果，他派人监视我，他就不会怀疑我。他就不会以为炸弹是我放的。

他不在的时候，没有派人监视我。

他知道我不会做什么事情来害他的。

他知道我不会的。

可是我却误会他，却以为他还是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其实只是我自己。是我不信任他罢了。

是我不愿意相信他罢了。

Phoenix沉默了一小会儿，望着房子的方向。krantz不想开口，同样地沉默。

突然，他回过身，把krantz拉进怀里。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紧。

krantz愣了愣。

一天一地的难过都覆盖过来，汹涌包围，把他湮没。深沉绝望的悲伤。

那个时候，我为什么心痛得忘记了说话。

他为什么会突然地拥抱我，好像我马上就要死掉了？

因为他的悲伤，透过皮肤，呼吸，眼神，渗透过来了吗？进入我的血液了吗？

因为他害怕自己的怀疑变成事实，而必须惩罚我的所谓背叛吗？

krantz低了低头。

Phoenix慢慢松开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然后淡淡地说。

“跟我进去。大家都在等你回来就在等你了。”

第六十章 墓志铭

一

站住，停下你的脚步。看向这里。

地下曾活的人，在对你说，对这世界已可以作出评判。

如果是快乐，那是我的快乐，你无法体会。

如果是悲伤，那亦是我的悲伤，与你无关。

曾活的人，将要告诉你，审判直至此刻才会降临。

未到你的时刻时，要相信未来，要坚定。

二

腐烂不是我想，我只是回归。

你掘开泥土，也将不再见到我。我已消失。

不是化作了尘土，而是回到你身边，回到我们身边。

飞旋在你的身边，等待你与我一起的自由。

三

你曾引我落下的雨，我知道你将要加倍蒸腾还我。

四

我已经不会感受冰冷，黑暗，疼痛，以及爱。所以不要再爱我。

我已经不会做出背叛，欺骗，逃避，以及恨，所以不要再恨我。

五

你在此处听到寂静，而我在你耳侧演奏空灵。

希望你听见我的声音。

我在说，亲爱的人，愿你能知晓我所愿。

六

我仍爱这世界，即使我已离开，但我未曾离开。

希望你也爱这世界，虽然你将离开，但你还未离开。

七

我和你一样，黎明的曙光会落在我的身上，清晨鸟儿的鸣叫，穿过空气传到我的耳边。

不一样的是，你按下闹钟，烦躁不安地开始一天的生活。而我心平气和，继续永恒。

八

阳光是好的，风是好的。走路是好的，呼吸是好的。

我会这样告诉你。

九

空白。

第六十一章 正文 27

租来的画室就在kz的房子旁边，我索性让Krantz住进了那里。钥匙给了他一把。

Krantz一直不想主动开口说话，但总是在微笑。

天渐渐冷下来，那栋房子大概有些冷。我想起没有告诉他空调的遥控器在哪里，于是开车来到这里。

下车，站在这栋白色的小洋房前面，举起手，却想敲门。

几乎忘记自己有钥匙。

我向后退了几步，抬头看着整栋房子。忽然有些恍惚。

这房子是当初sech送给kz的。kz喜欢在晚上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端着咖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会故意撑到很晚才睡，过

非常放纵的生活。

后来，在我十二岁的时候，认识了他。后来爱上他，非常绝望地去爱。后来用自己的身体，把他从sech手里换回来。

再后来，他自杀。

已经过去了很久。

很久很久。

这样久的以后，遇见和他相似的krantz和Krantz。受伤而绝望的姿态，隐约期待而又拒绝别人的施舍帮助因此，不仅仅是

因为曾经伤害过Krantz，不仅仅是因为愧疚吧。

或许还因为，心里一点未绝的灰烬。

我站在这扇门前，突然感觉又回到多年前的夏天。

然后就觉得，温柔而哀伤。

敲了敲门，Krantz没有来开门。于是拿出钥匙开了门。

门锁上了。

他出门了吧。我望着空空的客厅，静静地想。

窗没有关。半透明的窗帘微微拂动起来，就像有一只手，温柔抚过。

这里一切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因为我一直会来。即使是出国疗养期间，也请父母为我打扫。

仿佛只要回到这里，所有时间都会倒退。退回到很久很久的以前。于是心里变得安静。

然后渐渐开始觉得，我已经不像当初一样，疯狂绝望地爱着kz。对他或许只剩下一点执念和一点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