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 第二卷 冷暖自知——十三墨华
十三墨华  发于:2011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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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盛世艳阳

一月后抵达京城,入住唐府。一切打理妥当,唐岱被拔擢之时,私下为秦羽买通的官职也放下。禄蠹之事处理起来并不应

手,起初唐岱均会一一替我处理好,渐渐从他那处也学得自处方式。

一来,这职处并不繁冗。二来,唐岱在京中势宽力广,处世甚得人脉。

原先跟随夜冷轩上朝,听了许久处政之方,即使当初半懂不懂,如今再看来,却已通晓了不少。

也正因为这些,不出一月,身周一干事务已做得得心应手。

秦羽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不惊人,不扰人,再加之身后有唐岱如此坚实后盾,自不会招人妒恨惹麻烦事。

一切打点好,已过去一月。

也正是一月,九皇子返京,整个京师都半数沸腾,立大功的储君皇子,大捷回京,深得人心。原先传闻九皇子私通外藩之

事,被一起除平。不再有谋权之嫌,九皇子被特擢了官职,皇上也因此名正言顺将兵符交予他。

也是同一日,宫室群臣围猎,是为九皇子捷战庆功,也是正式将统领大军职权双手奉与九皇子。

近几日来,唐岱宫中有诸多事务要办,在唐府时间并不多。我做好自己事之外,唐家附近转够了,也多了些日子到整个京

城走走。

好笑的是,原先在这城中呆了许久,像囚鸟一样被囚在那深宫中,还自以为乐趣。宫阙之外有无数人挣了命要往里沾点人

脉,其实那里面又有什么好的?

无情,冰冷,所有一切行为被人看在眼中,算计之外,连骨血至亲都被算在其中,有什么意思。

与宫中相比,禁城之外的低矮屋舍,也自有他自己一番情趣。城磐之外的人,与你是对等的,不需要有人臣服在你足下,

不是你的,也永远不会算计你。

月卧云也未来过京,每日闲了,便和他坐了马车,看到有好地方便下了车四处转着,施氏糖点铺子,买点果脯作药后去涩

味,或是看街边艺儿杂耍。

却不想在京城中遇到的第一人,竟然是刘绍。

******

有小厮来说,唐岱已从宫里回来,要我尽早回府。

刚回了房中,坐了不多时,突然听见窗外客堂里,唐岱有些不耐烦的一声,“刘大人,就这样了。”

我翻起页窗,侧耳细细听着。

客堂里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哑得几乎乏力,隐隐约约还是可以听出些声线来,是刘绍的,只是原先厚重气势全无,如今

似有苦楚,低声下气不堪。

“唐大人……不知楼泽如此卑鄙,我是被楼泽利用陷害的,唐大人,您就在皇上身边美言几句,要将贺夫人逼进死路,我

只是将计就计,一切都是楼泽实现安排好的,与我并没有多大干系啊!”

“刘大人,我老实劝你几句,”唐岱谨慎压低声音,“你仗着全家三世有功于朝廷,为人跋扈,言语嚣张,皇上贬谪你,

还没有杀你头,诛灭九族,你该拜菩萨谢天谢地了……”

男子苦苦哀求,“唐大人……楼泽丧尽天良,过河拆桥,唐大人,我刘家百年基业,万不可就此毁了,唐大人只有你能帮

我……”

“你尚且还留了一官半职在,连明日狩猎都留着名帖放你前去,这是何等殊荣,况且你现在还在楼公子身边做事……刘大

人,你是明白人。”

“唐大人,宫中人几近都被楼泽收买,只有唐大人您……”

“明哲保身,方是安乐无恙之道,刘大人,请回吧。”

安静片刻,刘绍有些苍然,“唐大人,你既不从楼泽,我本以为你已知晓他为人阴骘。”

我忙从里屋里出去,追到客房里时,听到最后一声,“刘大人,明日大猎,群臣期盼再见刘大人当年英姿。贺即墨一去,

朝中箭术精湛,便只数刘大人了罢?”

唐岱坐在高位上低头啜了口茶,似乎嫌泡过了时,皱了皱眉头,“老张,送客。”

门外夕照里那个伛偻的身影略已有些蹒跚,被管家带离了这里。

见我进来,唐岱眉开眼笑,他伸手,示意我到他身边坐下。

温和近中年的男子,仪表不俗,笑时眼角却已有了细细的纹路。

“我听到你似乎与刚才那个人争执,怎么了?”听到刘绍的声音,心底本有些淡淡的兴奋,我竭力压抑住,在唐岱面前维

系其那个淡漠的秦公子面目来。

唐岱大笑,一改方才不悦,“那个是刘绍,由殿阁学士贬谪为少傅。贺夫人当初与楼泽为了得宠争风吃醋,刘绍本不喜贺

夫人,再加之皇后一事,更对他恨之入骨。楼泽收买刘绍对付贺夫人,贺夫人一败涂地,两人本该算赢了。”

“后来呢?”我沉了呼吸,微笑问,只当这是个不关己的谈资。

“楼泽在宫中可算得是得尽人心,不论行事为人面面俱到,宫中上至臣子丞相,下至宫女太监,没有一个不是他的心腹,

”唐岱后一句压低了声音,“也没有一个不怕他。”

楼泽不止是个温文儒雅的美人,还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妙人。

在暗处藏刀的宫中,能做到如此地步,楼泽不是普通人。

“楼泽利用了刘绍之后,刘绍想杀贺夫人,被圣上发现。刘绍失了宠,楼泽明哲保身,自然要拆桥,将楼泽踢得远远的。

楼泽此举一出,刘绍更是雪上加霜,从前得势趾高气扬,失宠后,方才潦倒求人之状,羽儿你也看到了。”

不只毁了自己前程,也毁了自家百年基业,不过为了一己私恨,做人到如此地步,也算失败到头了。

唐岱紧紧拽着我的手,常年奉于文书与缰绳,带了茧子有些粗糙的大手,抚弄起来并不舒服,他拽了手一面寻着我的眼睛

,有些忘情,“羽儿……”

伸手环腰,抱我坐在他跨上。

不适的不只是手上的触感,同样持武器带缰绳,夜冷轩的手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安心,却不让人生厌。

很讨厌自己此刻如此不争气的臆想,将手从唐岱手中抽出来,我退身立到地上,唐岱似乎已经有了状态,我除了有些厌恶

感,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

“对不起。”我说。

我可以做到极尽肯能与秦羽相似,却做不到连心都与他归一。

能控制的是行为,不能操纵的是感情。

唐岱仰头问我,“羽儿,近来许久都没有行过事了,你似乎有意疏远我,这是怎么回事?”

手心汗湿,我背过身擦了擦,“近来身体有些不适,所以……”

他叹了口气,并不为难勉强我。

转了话题,“明日狩猎,一早便要随宫中臣子前去迎候圣驾,不可怠慢,不然是要治杀头罪。羽儿,今日早些歇息吧。”

我嗯了一声,看着他走出去,三十六岁男子,已有一番丰功基业,从盛年步入萎顿,却依旧神清气爽。

他走出屋是回头看我,叹了口气,“羽儿,这样每天看着你,在我身边,却又不能碰你……你叫我如何是好?”

番外之小白场景一

小十三写虐写得抽抽,番外里想温馨小白一下。于是乎……

场景一:小白文之初遇楼泽

话说小墨出门忘了带银子,吃了人家霸王酒酿,发现身上除了一块玉之外,就没有别的值钱的东东了。

小墨四处瞅了瞅,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提起裤腿踮脚尖,从角落里准备开溜。

而此刻,我们蓄谋许久,守株待兔的小楼,一见小墨要跑,眼见既定计划泡汤,大事不好,情节之下,恶狼似的扑了上去

,一把揪住小墨,准备阻止到嘴边的小肉溜走。

一不小心,小楼一滑,手抓在小墨腰带上,小墨以为色狼,一退,小楼摔了个狗吃屎,小墨的腰带也因此而光荣的被小楼

虏走……

小墨脸一阵黑一阵白:“我不过就是霸王一顿饭,你来霸王我,呜呜呜……”以为遭遇色狼,当街狂喊:“非礼啦非礼啦

,变态欺负两家男啦,救命啊!”

一万双亿千瓦聚焦到同样弱不禁风的两人身上……

从同样沉鱼落雁的脸上,一路看到小楼纤纤玉指勾搭着小墨的腰带和半截裤腿。

一边心潮澎湃的大妈,和全民BL化的,佯装镇定其实内心更澎湃的大叔,眼珠子落到了小墨白花花的两条小腿上。

“诺……这个被欺负的还要漂亮点。”

于是,人群啧啧的骂着小楼的不轨行为,小墨一见阵势大了,场子来了,一边哭号一边坐到地上打滚一边哭泣自己一去不

复返的清誉。

而不远处的墨府里,狼椅上龙盘虎踞等待压倒小墨的夜夜从外出泡妞的九公公那里听到了这件事。

夜夜:谁?是谁干的??!!

九公公:一位楼姓公子……

夜夜的表情变化:⊙﹏⊙b ——(╯﹏╰)——o(>﹏<)o(不要啊)——o_O???——(╰_╯)(狂怒喷火中)

夜夜:把墨儿窗台上种的仙人掌上的刺,一根不剩的拔下来。

九公公:皇上这是要……?

夜夜:╰_╯把姓楼的抓起来,扒了裤子,把刺全部扎到他拿来压夜夜的黄瓜上去。

九公公:……是,皇上。

夜夜:找十八个大汉来,把姓楼的给我拖到草丛里,XXO了,再OOX,再XXOOOXOXO……

一旁呆立的小墨,弱弱的哀叹了一声:皇上,俺已经不恨他了……

于是乎,楼泽连夜夜面都没有见到,便被成功炮灰。

场景二(大家都小白)的话,俺到时候会补上来,具体是夜夜,小纶,小墨三人的劳动节。

第四十一章 猎人猎心(一)

丑时三刻,唐府从静寂中醒来,卯时围猎,定要早早猎场外等候,切不可晚一时片刻,这是为人臣之礼。

与唐岱同车,有些困倦,靠在他身上小憩,不知不觉又做了个大梦,醒来已到了猎场之外。

揭了帘来,帘外林子里围场上,一色骑装武官,密令,以及棕木红便衣文官已候在场外。

都为等待至尊,不敢僭越,所以一早便在此等候。

扫视过一张张面孔,熟悉的,陌生的,忠厚的,苍白的。

物迁人变,什么都留不住。

不甚明朗的晨曦熹微里,那官服丝光质面料有些刺眼。

许久前,这些人中有许多,殿前三步叩拜,我在夜冷轩身边,都是俯身仰视的姿势。

时间可以改变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心境。

这百余臣子里,却独有一人撞入我视线里。

在如此光鲜众人中,那个略略伛偻的身子,瞬间黯淡的同时,也是让人第一眼便可以筛出的异类。身形是倨健的,样貌堂

堂,若不是那离奇错向一旁的脖子,整个人却是没有什么缺陷。

错了位的脖子,将脑袋斜斜搭在肩膀上,恍然失了宠的丧家犬模样,在魁梧的武史中被推来攘去。

“刘绍触怒皇上,皇上顾念他有功于国,才留他一条性命。你看他那条脖子……皇上若是再用点力,头和身子就已经分家

了。”

我嗤笑。人失了势,不仅称呼都被人连扁几级,连基本尊严都被人亵玩。若要可悲,再低都不为过。

跟随唐岱下了车,与一干官员寒暄一了一番,此间问我的却不少,唐岱都按既定的替我掩饰好身份。

有不少年事稍长的大臣纳罕,“这位秦公子,言语间与原先贺夫人相似得紧。”

唐岱看我不语,我转向一旁,杂在人群堆里的小个,倏然黯淡的刘绍刘大人,不时吃力的绷开眼睛盯我看,因为头无法摆

到一个正确的姿势,眼神也因此而诡异无比。

忽而不远处尘土四扬,哨声指穹,马蹄疾却稳,尘土里裹着身影半明灭,颀长却略觉有些桀骜,众臣子正探头去看来人是

谁,为首的一个突然惊觉,骤道:

“是九皇子——九皇子先圣上来了!”

蹄声如破惊雷,行如疾风,御马人一身玄色衫与马身平行而贴,几乎融作一体,伴随着长长嘶鸣,马身一跃如人立。

情形似有不对,树荫里一位大臣突然惊觉,“不好了!九皇子的马失控了!”

禁卫侍官迅速跃身行动,百余攒动武官却无法追上那匹惊马。

有臣子叹道,“连九皇子都控不了的马,谁能制得住?”

另一人低声补充,“若是皇上在,怕就制下来了吧?”

唐岱已入人群,因为位低于人,我先退于几步之外。车夫在引马入厩,我站在马车一旁,不远处那脱缰野蹄,失了魂的黑

色铁骑逼近我身边也浑然不觉,一瞬间身前身后都是尖叫嘶鸣,狂风乍起,马长行扬起的尘土迅速将我覆没。

先前将我完全忽视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被众臣围拢的唐岱,这才无意识的惊呼,“羽儿当心——!”

不过已晚了。

失控的铁骑,蹄已太高高过我胸前,除非持缰人紧勒住马身,马蹄落下定会破开我胸膛。

眼中入了尘,刺得眼疼。

黑色袤影挡了眼前光路,巨大影子欺压下来,马身伸展似黑色巨网包围。

四周似乎宁谧似坟冢。

此间心中还是猛然惊心,空白了许久。知道突然手臂上一紧,一道狠力落至手腕,身体一轻,便已又坐在马身。

马飞驰而来,御马人当机立断片刻契机不留,也不留任何犹豫时间让马蹄落下。

持缰双手,从我身后环过,身后人采取俯身姿态,用胸膛将我身体压低,放低身体,以与马身持平。

行了不数十米,环我的双手轻抑缰绳,被猛然克制前行的马迅速立起身体。

马立行转身,身后那人一个清浅呼吸,一手勾起我膝盖将我抱下,稳稳落在地上。

数十米开外的玄衫少年,从飞驰的疯狂惊马上一跃下来,落入一侧草丛里,剑身插入草丛将身体稳稳控住。

右肩上是未卸下的铠甲,半甲金属与玄衫,半坚硬与柔软锦织完美相生,六月沙场,行引大军披甲抵寇,已将以为带了稚

气的少年蜕为以为倨傲铁血男子。

广尾眼眸依旧清冷,琉璃质的轻柔铸烧成金属质地的生冷,华丽而森然。

与他静静对峙,晨曦破雾,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却陡然扬袍膝前,右膝盖不屈不挠一个颠簸,双手握拳,连话语也是铿锵有力。

“清亦失手纵惊马,险伤人性命,请皇上治罪。”

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犯了错,便要受罚悔改的小少年,言辞之间力制穹宇,满是君臣之间义节气概。

如今优秀,便是隔了远远距离,便是见他屈膝请罪的屈辱姿势,也依旧无可削减。

在心中暗自会心而笑的同时,却觉有些意外。

清亦下跪时,说的那句话。

我惊觉,恍然,腰间束缚却在此时才松开。

只有身后头顶上方冷冷的声音,低缓,一字一句意要震碎人心肺与胸腔,却又一字一句都如此动听。

”清亦,那匹鬃马如此失神,脱缰伤人,是弄错了人。”

第四十二章 猎人猎心(二)

那匹被数十位禁卫制住的鬃马,在草丛中半压着匍匐,嘶喘怒鸣不已。黑衣禁卫掣动身体,抵力越发用劲,已似乎拗不过

那匹盛怒的孽畜。

隐隐窥得到那匹马的眼神,驯良里微张的傲盛,似曾相识的错觉,却又再回忆起许久前那次猎兽。

叶下微光中的英武男子,幽光里真实的眼神,“相信我”那句话语里沉甸甸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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