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六很闲，也想出去溜溜看看手机，而且买了东西我还能给你拎包！”包子把能想到的带他出去的优越性全说了，然
後眨巴眨巴眼睛等待定夺。
一大段沈默过去之後，二两掸掸烟灰：“那就一块儿呗。”
天大的一个好消息！包子高兴得都忘了自己怎麽回的家，但以他高_昂的心情来看，也许是用飞的吧……
周六下午两点，包子等在二两家楼下，双手插在口袋里严阵以待，左手攥著小抄，右手捏著门票。小抄上写满了各大手机
品牌的经典款和新推款，从性价评估到外观特点一应俱全；门票则是老字号茶楼的相声演出，晚上六点半的黄金场次。
包子为了今天可以算挖空心思，光是抄写诵读网上那些有关手机的新闻就耗费了两个晚上，门票也是托人才买到。
二两没察觉他这些小九九，进第一家手机店随便看几款就要选定。
包子连忙拦下，宣称：“东西要货比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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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就比吧。二两在包子的带领下对中心城区的手机店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可种类繁多的手机在他看来全都差不多，无非
就是用来打电话发短信，售货员热情推荐的高科技功能对他来说一概没用。
而且与其将大把的时间浪费在遛马路上，二两更想赶快回家打游戏。元旦这段时间亲戚朋友聚会，同学同事结婚占去了自
己全部的业余时间，好不容易这周有空，想尽早买完手机回家歇著，还被人拉住干逛。
“不逛了，就在这买！”二两脾气上来了，坚决不肯再逛。
包子看看时间，才过了一个多小时，离相声开场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可那边二两利落地选好手机付款，没有机会让他拖延
。
“接下来去哪？” 包子忧心地问。
“回家。”
“这就回去？” 计划眼看要失败，包子努力做最後的挣扎，“难得出来，我请你吃饭！”
“不到四点你就饿了？”可惜二两会错意。
“不是，我那个……”包子急欲辩解又没有合适的说辞。
“行了，回去路上买菜。”
“还是在外面吧……”包子哭丧著脸央求道。
“你怎麽──”二两刚要发脾气，忽然想到了什麽，“说，又搞什麽花样？”
“没、没有。”面对质问，包子心虚地别过脸，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不说就回家，没商量。”
二两态度强硬，包子抵抗无效，只好从实招来，掏出门票解释缘由。不过一时大意伸错手，掏出来的全是小抄。
二两接过仔细检查，小纸条上密密麻麻全是有关手机的情报。
“不是那个，我拿错了。”包子见他看得认真才发现拿错了，连忙把小抄抓回手里。并在二两隐含怒意的注视下，羞涩地
递过真正的门票。
“吃完饭，我想请你去听相声……”
“为什麽不早说？”
“怕你不答应。”
二两微微叹气，看著门票火气也渐渐消散。
“这麽早去哪吃？”
“不知道。”包子还沈浸在失败的苦涩中，浑然不觉对方情绪缓和，计划有望成功。
依靠包子绝对是自掘坟墓，二两对此早有觉悟，所以主意还得自己出。他就近选择了一家粤式茶餐厅，店里有许多口味清
淡的小食和点心。
包子头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进门後不住地左顾右看，直到菜单上标注的价格让他牢牢定住视线。
二两却在此刻故意提醒：“说好的，你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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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十来个小碟端上桌，包子粗略算了一下价格，至少可以买下一套简装版的《三国演义》连环画。
二两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上茶，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也不著急吃东西，反而拿出新手机慢慢摸索，把众多小吃和包子一
起晾在一边。
包子想吃又不敢动，碟子里的东西看上去都不多，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吃光了二两喜欢的那碟。
他主动闲聊，但对方只顾摆弄手机，偶尔回应他“嗯、啊”几个拟声词，正眼基本没有。
渐渐包子没了声响，二两乐得耳根清净，不过当他收好手机，映入眼帘的是包子仰头张嘴的睡相……
接近六点的时候二两把人叫醒，并敦促包子在二十分锺内将几乎没动过的食物全部填进嘴里。东西挺好但吃得太快没品出
滋味，包子觉得钱花得有些冤，可地方是二两挑的，再冤也心甘！
“你怎麽不吃？”包子嘴里同时塞著奶黄包蟹黄烧卖和水晶虾饺，用水送服才避免噎住。
二两放下茶杯点起香烟：“看你吃就饱了。”
包子底下头，隐约察觉出这是在损他又自欺欺人地不肯承。
六点二十五分两人准时赶到茶楼，前排的座位都满了，台上暖场的演员已经唱上数来宝。包子拉二两在边角的位置坐下，
一脸新奇地伸长脖子使劲往台上张望。
不一会儿主持人上场报幕，一对陌生的演员，段子也不怎麽好笑，不过大概是气氛烘托的关系，包子还是从头乐到尾，见
二两同样专注地听著，满足感油然而生，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随著第二对演员上台，演出也渐入佳境，一个不错的包袱抖出来，引来台下一片喝彩。包子混在众多喝彩声中喊了一嗓子
，余兴未消。他回头想瞧瞧二两的反应，哪知看到的却不是笑脸。
二两正神情凝重地听著电话：“我马上过去。”
“怎麽了？”包子俨然被他话中透出的紧张吓到了。
“许杰住院了，我去看一下。”
“我跟你去！”包子想也不想起身要和他一起走。
“你去没用。”二两将他按回座位上，“你留下听接著吧，别把门票都浪费了。”
“可是……”
“没可是。”二两打断他的话，“今天就这样，回头再联系。”
结果还是无疾而终……包子跟到门口，落寞地望著二两焦急离开的方向。身後的笑声、掌声、喝彩声此起彼伏，却都像是
在嘲笑他的心情似的。
他默默回到座位，木然盯著舞台，再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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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沮丧地回到家，恹恹倒在床上发呆，他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约会历经许多磨难之後还是逃不过失败的命运。联想以往坎
坷的感情生活，包子不禁感叹起人生。
因为不经努力或是中途放弃而失败无可厚非，可他已经尽力而为，却仍是遭到命运捉弄，落得惨淡收场。尤其在他以为要
欢喜结局的时候，这种打击显得愈发沈重。
假设许杰能够晚一点住院，或者二两迟一些接到电话……可惜但这些都是他无法控制的事情。
现在他很想有个人安慰，没安慰也行，至少听他到点儿苦水。通讯录翻了个遍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他无奈之下拨通了家里
的电话。
“妈……”包子可怜兮兮地深情呼唤。
“怎麽，工资又提前花完了？”老妈的大嗓门此时听来格外亲切。
“不是，想和你说说话。”
“你又挨欺负了？”
“没有，就是……”想到二两包子心中充满酸涩，“喜欢上一个人。”
“看来对方不喜欢你吧？”
“嗯。”听老妈一针见血，包子越发伤心。
“你跟她表示了吗？”
“我努力表示了，不过没敢明说。”
“有什麽可怕的，喜欢就直说！”
“可是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我怕说了连朋友的都没希望了。”
电话那边沈吟片刻：“要是真没希望，就算了，省得以後更闹心。”
“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他。”包子说出最让他揪心的现实，即使会被二两拒之门外，他心里仍是放不下。
“唉……”包子妈为难地长叹一声，“实在喜欢，就好好表现，不管人家最後愿不愿意，都别留遗憾。以你的脾气能主动
追人也不容易，以前给你介绍那麽多姑娘还不是都没成。我和你爸现在想开了，著急也没用。反正咱现在没房也没车，条
件稍微好些的肯定看不上。
一切靠你自己，多努努力，积极点儿。好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今天我看的电视剧大结局，等明天你还想不开再打电话。最
後提醒你一句，对小姑娘好点儿总是没错。”
可是他不是个小姑娘……包子来不及解释关键问题那边就干脆地撂下电话。
他翻来覆去琢磨老妈的那些话，觉得也有些道理，至少在尘埃落定之前努努力，以後回想起来也不至於遗憾。毕竟对自己
喜欢的人，好一点儿总是没错。
这一夜包子近一步端正了自己的态度，鼓足勇气转天一大早就给二两发短信，为了不显的突兀，他先礼貌性地询问许杰的
情况。不久得到一条答非所问的回复──今天我在。
摆明就是告诉他可以去！包子还没傻到底，於是披上衣服冲向二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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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动力速度自然非同凡响，二两开门时手里还拿著牙刷，嘴边堆满牙膏沫，棉质睡衣松松垮垮披在肩上，头发睡得一团糟
。
“嘿嘿……早。”包子自知来得不是时候，瞥一眼时间──七点半。他只用了不到十分锺就跑来，没想到二两貌似才起床
。
“那个，我去给你买早点，你想吃什麽？”包子想表现得体贴点儿。
“免了。”但是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二两梳洗完毕把隔夜的米饭熬成粥，剩馒头切片过油煎，没吃完的青椒肉丝加些咸菜翻炒腾出盘，冰箱里还有自制的茶叶
蛋。只是简单的加工，残羹剩饭便旧貌换新颜。
包子头一次见识到二两家的早餐，食物没有浪费，又全都看起来很美味。唯一的缺点就是他除了等吃，什麽忙也帮不上。
为了能展现自己体贴能干的一面，包子把注意力转向住院的许杰。
“许杰他……没事吧？”
“急性肠炎，今天的手术。”
“这麽严重？不能药物治疗。”
“已经出现出血症状，好像还有其他的炎症。”二两的语气透出担心，“我一会儿也要去医院。”
所以才起那麽早……包子咬住外酥里软的馒头片，心里生出小小的别扭。
“昨天的相声怎麽样？”意外地，二两竟主动接话没冷场。
“挺好。”包子憨厚一笑，“我用手机录下来了，虽然质量不太好，但是也能听。要不要我传给你看看？”
二两点点头：“等我回来的。”
“那……我能不能跟你去医院？”这才是关键！包子很快拉回主题，以免错失良机。
“你去干嘛？”
“我也许能帮上忙。照顾病人可费力气了，需要很多人，尤其是手术後，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包子一副煞有介事的
模样。
“你好像挺有经验？”
“我妈以前住过院。其实照顾她的都是我几个姨，但我也被指使了不少活。”
“这麽说全得仰仗你。”
十分明显的揶揄，包子却大意地忽略了其中真意，不好意思地抓抓後脑：“哪里。”
“少臭美。”二两白眼都懒得给，直接泼凉水，“许杰的妈妈是大夫，用不著你。我也是去看一下情况，很快就回来。你
要麽回家，要麽老实在这呆著。”
“我在这老实呆著！”
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这个选项都占有压倒性优势。不但最有可能黏在二两家一天，而且还能找准
时机好好表现自己。
因此二两前脚离开，包子後脚紧跟著就忙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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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地擦地必不可少，家具上的灰尘也要及时清理，包括犄角旮旯的顽垢污渍，包子观察入微全不放过。除了卧室禁地，他
的劳动成果遍布二两家每一个角落，他敢拍著胸口保证，自己那间小破宿舍从没这麽干净过。
运动量过高导致能量快速消耗，包子又累又饿趴在沙发上动不了的时候，时针已经向两点方向靠拢，但屋里依然只有红烧
与他作伴。
是不是出什麽意外？各种悲惨情节立刻在脑中闪现，包子猛拍额头，逼自己往欢乐和_谐的方向臆想。
可是不管怎麽想象，欢乐的画面里都没有他的身影，即使二两陪伴许杰的一幕不曾亲眼得见，也能品尝到被冷落的辛酸。
要是现在自己也生病了，就像那次被车撞一样，是不是就能获得更多关注？於是包子不靠谱的脑子开始琢磨能够受伤生病
的旁门左道。
现在穿衬衣出去溜达一圈应该会感冒，但称不上重病；拿菜刀往身上划一下肯定见血，却也够不上住院等级；够狠的话就
从阳台跳下去！可就五层楼的高度而言，自此一命呜呼的可能性更大。
包子运用大脑不足十分锺，越发饥肠辘辘。想到二两储存的茶叶蛋，他偷偷打开了冰箱。不顾茶叶蛋是否还冒著凉气，笨
手笨脚剥开一个就往嘴里塞。
就在他大口嚼著鸡蛋的时候，二两终於回家了，进门看见他窝在厨房的角落里，嘴角边还挂著蛋黄渣。
现行被撞破，包子不语先笑。
“等会儿就吃饭。”二两没生气也没嘲讽，只是东翻西找著手准备。
“怎麽了？手术出问题了？”包子觉察得出，他的心情不好。
“不是。”二两没什麽精神地摇头，“一切顺利，就是……”
话到一半没了声音，包子更心焦：“就是什麽？”
“许杰死活不肯把这事告诉家里，还让我们瞒著。”
包子点点头，这也挺正常，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当初他挨汽车撞的事也没和家里说。
“可怎麽瞒得住？他和他父母就住隔街，又跟自己的父亲一个工作系统，不露馅才怪。”
“大概他不想让父母担心。”包子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自己凭什麽要替许杰说好话！
“他可没那麽孝顺。”好在二两不以为然，“他是不想回去和父母一起住，才借著工作时间不固定的名义从家里出来。结
果自己又不会照顾自己，弄出个肠炎，一旦被发现肯定再也出不来。他们家虽然很宠他，但有些方面管得也挺严。”
“这麽一来，谁照顾他？”
“还能有谁？”二两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鄙视的眼神，“我呗。一帮人平时抱团喝酒吃肉都挺欢，到了正事拍拍屁股全跑
了，就留我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那我帮你！”包子说这话时只是单纯的想替二两分忧，以至於忽略了後续许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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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个人带上生活必备品跑去医院，包子见到了面黄肌瘦不复潇洒的许杰。
对方看见他也是一愣：“怎麽你也来了？”
“他来帮忙的。”二两将东西放好，“你人缘混得太糟，秤砣他们都不愿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