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看着秦晋远把一根烟抽完碾灭在烟灰缸里,问:“您也是这里的老板么?”
秦晋远斜睨了男孩一眼说:“只是小股东。”
“那……那你……”男孩吞吞吐吐半天,最后狠下心来豁出去的问秦晋远,“我能只伺候你一个人么?”
“为什么?”
男孩低着头,声音瓮瓮的,“你比他们好,他们从来不会顾我的感受,也不会让我自己润滑。”
“既然出来卖,就要有这种心理准备。”
男孩猛地抬头,双眼中透着不甘,“如果不是家里穷我也不会这样,爸爸工资不高,妈妈身体不好,还要交学费,我不想
读书,可爸爸又不给,只能出来打工。”
秦晋远面无表情地盯着男孩看,思绪早就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如果当初苏徽没有遇上自己,是不是跟这个男孩一样,被
千人骑万人压?会不会也卑微地去乞求一个对他流露出一丝温柔的客人?
十八岁的苏徽耀眼的让人挪不开双眼,这么一个人站在秦晋远面前问他想要什么礼物。当时秦晋远正好三十岁,结过婚、
也离过婚,本该是成熟的男人却脑子一热,张口就说:“跟我做爱吧。”
苏徽没有拒绝,被秦晋远从书房抱进卧室,即使痛也会忍着,因为他喜欢秦晋远。
天蓝色的床单包裹着两个人,苏徽承受初次进入的痛,秦晋远亲吻他皱起的眉心,仍旧上了他。在“迷夜”的相遇,秦晋
远舍不得别人糟蹋苏徽,最终却还是自己糟蹋了他。
“可以么?”男孩的问话打断了秦晋远的回忆。
秦晋远起身走往浴室,背对着男孩说:“我可以让裴策帮你换一份活。”
不等男孩说话,秦晋远的身影便消失在男孩眼前。
翌日下班后,周正毅提议去“迷夜”玩,这段时间他被家里的两个小魔头折磨地生不如死,本来是找保姆来伺候自己的,
最后却颠倒过来。
秦晋远坐在包厢里边喝酒边笑话他,周正毅郁闷到不行,又叫了些酒进来。
服务生端着托盘跟在裴策身后走进来,裴策端起其中一杯坐下,秦晋远抬眼一看,送酒的正是昨天的男孩。
男孩走前特地凑在秦晋远耳边道谢,秦晋远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酒过三旬大家便散了,秦晋远出了酒吧门看到男孩站在门口等他。
秦晋远扫了他一眼就往自己的司机方向走去。
男孩想叫住他,可不知道秦晋远叫什么,只好跑到他面前伸手拦住,“谢谢你,这是送给你的。”
男孩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秦晋远,秦晋远兴致缺缺地说:“我对这没兴趣。”
“那你想要什么?”
秦晋远摸了摸口袋里安静地电话,带着男孩回了“迷夜”,在他身上发泄欲望,而这些本该由苏徽来承受。
男孩被秦晋远折磨地好像被车从身上碾过,等秦晋远洗好澡穿戴整齐得走出来,男孩才缓过劲来说:“我叫……”
秦晋远对此不感兴趣,丢下房里的人直接走了出去。
第十七章
学校组织旅游的地方苏徽去过,是个滨海城市,气候宜人,即使是夏天也很凉快,一阵风吹过凉冰冰的,透着大海的味道
。
王慧欣第一次坐快艇,刚上去时兴奋地叽叽喳喳,等快艇开起来时,她已吓得脸色惨白,抱住前面李泽宇的脖子哇哇大叫
。
李泽宇也有些紧张,快艇被海浪顶起来的瞬间,人也在座位上左摇右摆,那种踏不到地面的感觉本就让人心慌慌的,却还
要忍受王慧欣的魔音。
而坐在李泽宇身边的苏徽无所事事地看着远处的风景,早在几年前,秦晋远的侄子承包了当地的水库,有一阵子秦晋远总
开着快艇带苏徽去水库中央钓鱼,那时候他就坐腻了,现在根本不怕。
相对于坐快艇,苏徽觉得王慧欣和李泽宇的反应更加好玩,快艇靠岸,王慧欣吓的脸上挂着两行泪,苏徽第一个上岸,先
把吓傻了的王慧欣拉上来,再向李泽宇伸出援助之手,李泽宇深呼吸几下才拉住苏徽的手勉强道谢。
晚上回到宾馆,李泽宇问:“你不怕么?”
苏徽找出换洗衣服往浴室走,“坐多了,自然不怕。”
海边城市的水比别的地方凉得多,热水器最前面排出的凉水像是从冰箱里倒出来的,让苏徽打了个大激灵。
还是家里好。
苏徽下意识的这么想,他出来已经两天了,秦晋远一通电话也没有打给自己,自己也是,这种疏离的感觉,淡漠的让人从
心底散发出寒意。
胡思乱想间澡已经洗好了,苏徽关上淋浴擦身体,屋外的手机突然响了,苏徽一下就听出是秦晋远的专属铃音。
跌落谷底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他就知道秦晋远不会真的不理自己,苏徽连身体都来不及擦干净就草草的套上家居服。
“喂?苏徽在洗澡,请问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推开门,李泽宇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苏徽的手机。
不等李泽宇说完,苏徽一把夺下手机,往房间外走。
苏徽不得不承认,看到李泽宇接电话的那一刻自己是紧张的。至于到底在紧张什么,他不愿意去想,不愿意承认……他在
秦晋远面前已经够弱势了,无需再加筹码。
秦晋远带着不快的低沉嗓音透过电波增加了几分恐怖气氛,“刚才的男人是谁?”
“同事。”苏徽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学校订的是标准间。”
“嗯,后天几点下飞机?我去接你。”
“五点,学校有车来接。”苏徽真怕秦晋远又坚持要来接自己,如果真是这样,一切又回到原点,所以他没有直接拒绝秦
晋远,他想换一种方式同秦晋远讨价还价。
“那我等你回来吃饭。”
秦晋远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这着实让苏徽吃了一惊,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吃的上面,苏徽嚷嚷着
要给秦晋远带特产。
秦晋远说:“吃什么特产,吃你就够了。”
“老流氓!”苏徽笑骂一声,涨红着脸挂断电话。
苏徽回到房间,李泽宇正躺在床上,一双眼直勾勾的瞅着他,眼底有点儿好奇,有点儿八卦。
经历刚才夺电话那一下,苏徽心现在还虚着,咳嗽一声干巴巴的解释道:“我一朋友。”说完又想抽自己,凭什么要解释
给李泽宇听?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你朋友叫老流氓?”李泽宇继续发扬八卦精神。
苏徽故作镇定地说:“那人年纪大,又爱说黄段子,就得了这么一外号。”
李泽宇不疑有他,关上自己这边的床头灯,说了句晚安早早的睡下,跑了一天的他累地连眼都睁不开了。
两天后,玩好疯累的老师们座上返程的飞机,一路上大多都在闭目养神,下飞机上大巴,眼睛一闭,再次睁开已经到达学
校。
苏徽拖着行李箱走出校门拦车,李泽宇紧跟其后叫住他。
“苏徽,你也打车?”
“嗯。”苏徽收起箱子拉杆问,“没开车?”
“没有,车子放学校四天不放心。”
“也是。”苏徽打趣道,“万一被曾经挂科的学生看到,说不定就毁了容。”
李泽宇改卷严是学校里出了名的,被苏徽这么一调侃,李泽宇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
一片树叶被风刮下来,落在苏徽头上,苏徽忙着拦车无暇顾及,李泽宇靠近苏徽顺手帮他取下来,苏徽一抬头,不小心撞
到李泽宇下巴,痛得李泽宇直吸冷气。
苏徽抱歉地帮他揉了一下说:“实在对不起,这车让你,你先走。”
“不用。”李泽宇拖着下巴拒绝。
“没关系,反正我家远,迟几分钟回去没关系。”
李泽宇不再客气,把行李放进后座,自己坐在前面关上车门说:“谢谢了,再见。”
苏徽笑着跟他挥手,出租车渐行渐远,苏徽继续等车,一辆熟悉的车从斜对面隐蔽的角落里驶出来,停在他面前。
秦晋远黑着脸问:“宾馆里接电话的男人是他?”
秦晋远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苏徽惊讶地瞪大眼睛看他,不是说不来接的么?
“回答我!”秦晋远打开车门,站在苏徽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就是在给苏徽一个脑子他也想不通秦晋远为何会生气,所以他直截了当的回答:“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秦晋远嗤笑一声,眼里充满了鄙夷,“抱都抱在一起了,还问我怎么了?苏徽啊苏徽,是不是少了男人你就
不能活?”
秦晋远特地腾出时间来接苏徽,考虑到苏徽怕被同事看到,才把车停在学校对面的隐蔽之处,哪知道却看到苏徽对别的男
人投怀送抱,亲密的小动作在秦晋远看来无疑是火上浇油,秦晋远能不发火么?
苏徽对秦晋远的话十分反感,且不说秦晋远说的事根本是子虚乌有,但凭秦晋远的话来看,足以让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比误会更让人憎恶的东西。
“你必须跟我道歉。”苏徽抬起下巴,眉毛挤在一起。
秦晋远让司机把行李丢到后备箱里,然后把苏徽塞进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问:“凭什么?”
“就凭我什么都没做!”
“你认为我会信你么?从送领带开始,到今天我亲眼所见,苏徽,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边真就是一件难事么?”
车里的空间狭小,身材高大的秦晋远挡住仅有的光线,苏徽坐在角落里发怔。这里像极了他十五年来的生活缩影,活在秦
晋远的眼皮底下,一举一动都逃脱不了他的视线,最初秦晋远给他的一片蓝天,何时开始缩小,变成了今日的几见方大?
车抵达家门口,苏徽拖着行李走进牢笼,秦晋远暴躁地大吼,“站住!”
苏徽站在客厅,偏头看他,眼里平淡的如一汪死水,毫无波浪。
逆光而立的秦晋远让人有种遥不可及的错觉,他克制住即将爆发的怒火说:“你最好别挑战我的底线。”
苏徽笑了,笑得连窗台上的花儿都为之黯然失色,他说:“你以为只有你一人有底线么?”
秦晋远讨厌苏徽那么笑,笑得他毛骨悚然。
苏徽说:“你救我一命,我也被你上了这么多年,你我之间的帐是不是还清了?”
“你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秦晋远。”苏徽反身走完门口,打开门,拖着行李背对着秦晋远摇了摇手说,“做了你十五年的玩物,我也
该做一回自己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夕阳西下的余晖把秦晋远的身影拉的老长,秦晋远没有留苏徽,不是不想留,而是不懂苏徽最后那
句话的意思。
第十八章
秦晋远以为苏徽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走了,带着他的行李,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六十几平米的房子。
秦晋远在家等了一个礼拜,苏徽没有回家,秦晋远想苏徽这回怄气可够呛,不过总归会回来的。
可是又一个礼拜过去了,眼见学校就要开学,苏徽丝毫没有回来的迹象,秦晋远跟周正毅在“迷夜”里喝酒时也在想这件
事。
周正毅叫了秦晋远两声,没人搭理他,周正毅抬起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秦晋远还是没反应,周正毅只要用劲一撞,结
果把秦晋远手里的酒撞得洒了出来。
秦晋远赶忙放下酒杯,拿起一边的餐巾纸擦衣服,周正毅神情古怪地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
“这还叫没什么?都他妈想得出神了。”周正毅摸着下巴瞅了秦晋远几眼,突然了然的一拍巴掌说,“听说苏徽离家出走
了?”
秦晋远斜睨他一眼,“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就问跟他有没有关系。”
秦晋远避重就轻,“你说他为什么要走?以前也吵过架起过争执,可从来都是几天就消气的。”
“这次又因为什么吵架?”
秦晋远把当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周正毅,连同吵架的内容也只字不拉的复述给周正毅听,周正毅听后只说了两个字
,“活该!”
“为什么?”
“老秦啊,多大的人了,这一点你不懂?”周正毅拍着秦晋远的肩膀哈哈大笑,“你把他捡回家,是喜欢他还是只当养了
只小狗?”
“自然是喜欢他。”
“有多喜欢?非他不可么?”
两个大男人讨论这个问题委实奇怪,秦晋远听到一声声“喜欢”就觉得头皮发麻,喜欢这玩意究竟是个啥?他只知道宠着
苏徽就是应该的,十五年来每一天每一秒都该宠着他,谁若是伤了苏徽,他第一个不饶过那人。苏徽待着自己身边也是应
该的,一切就像注定好的,可现在苏徽离开了,天注定的事也发生了变化,这样秦晋远措手不及。
秦晋远对周正毅说:“他本来就是我的。”
周正毅又问:“不!他跟你非亲非故,苏徽从来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可他在我身边十五年了!”
“那是他愿意。”
“可他为什么要走?”
“因为他不愿意了。”
秦晋远迷惑道:“为什么?”
周正毅笑答:“夫妻之间尚难做到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况且是苏徽。你误会苏徽他忍,你一直控制着他,他也
忍,可是你对感情不忠,试问谁能忍?更别提忍上十五年!?”
秦老爷子一共有三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是不同的女人生的,秦晋远排行老二,她死去的妈是老爷子第二任夫人,老爷子还
没跟第一任夫人离婚时就怀了秦晋远,秦晋远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忠贞观念,这不能全怪他,大部分都是老爷子这榜样
的错。
秦晋远从小就聪明,不让家人烦神,在学校时投怀送抱的人就多,不仅因为秦晋远的样貌,更多的是看上了秦晋远的背景
,等到秦晋远工作了更不需说。
活了四十多年,直到今天跟周正毅坐在“迷夜”喝酒,秦晋远才首次知道忠贞是样很重要的东西。
周正毅见秦晋远半天没开口,遂问道:“想明白了么?”
秦晋远说:“还在想。”
“那你接着想吧,我要回家教育儿子和孙子去。”周正毅拿起桌上的手机放进口袋里,临走前丢给秦晋远一句话,“想通
了就去跟苏徽道个歉,把人接回家老实过日子吧。”
秦晋远躺在沙发上边喝酒边消化周正毅的话,喜欢不喜欢、爱与不爱,这问题他闹不明白,他只知道苏徽是唯一不能放手
、不能被人取代的。至于忠贞,真那么重要么?
服务生以为包厢里没人了,便进来收拾,看到沙发上的秦晋远时,吓了一跳。
秦晋远眯着眼,似醉非醉。
服务生走近一看,原来是熟人,他弯下腰想要叫秦晋远,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秦晋远的名字,只好试探性地推了秦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