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丢,瞬间听得他后背重重撞上书房外墙时发出的惊心声响。
“呃……”他一阵晕眩,痛苦地弓起背,喘息着,双手下滑到小腹上紧紧抱住。
我掐住他的脸迫他抬头与我对视:“本王说会放你,不代表容许你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荡不堪!”熊熊燃烧的怒气像是吸
足了爆发的养料,在他微弱的呼吸中烧得更旺,这一刻完全忘记了还在雅少铭的行宫里,旁边还有个秦沾。
恶狠狠道:“记住,本王能够上你一次,就能上你第二次!你最好乖乖的尽好为人男宠的本分!!!”说着张嘴就对着
那张淡色的唇狠狠咬下去,舌尖用力挤进他柔嫩的口腔中狂风卷残云般大肆侵扰个遍。南尧月被我用力捏住脸颊,气息
不畅,竭力挣扎着呼吸的后果是根本来不及吞咽口水,银色的水丝淫靡地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我一直吻到他终于手足俱软,身子自墙上滑落,眼睑紧闭的昏迷了过去。
“雅少慕你这个王八蛋……”南衅瞠目欲裂,趴在远处拼命挣扎,恨不得跳起来一剑杀掉我。
秦沾还没从这场暴风骤雨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我铁青着面色抱起南尧月虚软的身子,对他说声告辞便向大门走去。
“王,王爷……”小岱子慌忙跟上,不敢去看我怀中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的人的脸。
经过南衅身边时我顿了顿,他伸手要来抓我脚踝,我抱紧南尧月退后一步,微微低了头,冷冷地一字一顿道:“下次再
给本王看见你碰你家二公子,手碰的废手,脚碰的断脚,七筋六脉全部断个干净,保证你这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第二十章
“又怎么了?不是诊过了吗?”欧阳谨被小岱子从雅少尹房里挖起来时,枉顾对方嘴巴大张如同能吞进三个鸡蛋的惊慌
表情,态度极其恶劣的看我。
“不要诳我了,风寒能严重到随随便便就晕倒?”
我比他更加心火上升,不由分说拖他往内室中走。
“喂雅少慕你小子好歹让我穿衣服……”
——再度摸脉的结果很不理想。
欧阳谨的瞌睡全飞,神情凝重,在南尧月手腕上摸过来摸过去再三确认。我容忍了他那只狼爪子昭然若揭吃豆腐的行为
,不断催促:“这次你给本王诊清楚了!”
“我说……”他头痛的撑着脑袋,看向床榻上紧闭双眸面色如纸的南尧月,叹口气,又叹口气。“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搞得人家脉息乱成这样?”和随后披衣赶来的少尹两人心领神会的交换眼神,故意拖长声音:“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
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能催动意念杀人和三步以内近身剑技杀人,你想选哪个?”今天已经被南尧月和南衅联手捋过一道逆鳞,现在的卿
王爷幽默感极度欠奉中。
欧阳谨对雅少尹:“我突然稍微有点理解你二哥想要他命的心情了。”
“快说!”
摊手:“卷轴所说是真实的。南二公子确实已身怀有孕,胎息很明显。昨晚不知为何没有诊断出来……”
我打断他:“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那要看卿王爷怎么想了。”欧阳谨将手从被中收回,替南尧月掩好。
抬头事不关己的飘过来一眼:“这个孩子会有幸作为三王爷的世子降生么?”
我道:“那是本王的事。另外一个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孩子虽然胎音强烈,却因为母体精神极度脆弱的关系处于危险期,能不能保住很难说。”他很认真的看着
我眼睛,试图从我变幻莫测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
我颔首:“本王知道了。叨扰了,欧阳庄主请继续回房歇息。”
欧阳谨强忍着再对我翻白眼的冲动,他一庄之主,被我当小厮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若不是顾忌着少尹的面子,只怕少
年时代的经典对轰场面又要出现。
少尹探个脑袋,欲言又止了片刻,始终没能忍住,说:“三哥,说实话我觉得南二公子蛮可怜的,你就不要再折腾他…
…”欧阳谨一把捂住他嘴就往外拖走,“不要掺和这种家务事”低声告诫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端坐在南尧月身边等他苏醒。
视线从他光洁的额头缓缓下移,至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再下移到如白天鹅般优美颀长的美丽脖颈,掩盖在被褥下
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再下面就是由于低烧失温,被严严实实包裹在薄被中的修长紧致身躯。
我把目光停留在他平坦的小腹,出神地凝视了许久。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他困难的睁开眼,眸子的焦距无法顺利集中,有一丝初生婴儿般的无措与茫然。
我等他慢慢拉回神智,察觉到旁边低头注视着他的我。问他:“孩子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眼底掠过一丝惊慌,右手迅速抬起向小腹摸去。确定了孩子还在,才如释重负的松口气,继而眼神潮潮的向我看过来
。
那副眸子带水,妖娆又虚弱的模样,看在我眼里只觉喉口一紧,赶忙向后拉远一点距离。
沉默半晌,他凉凉道:“原本就没想过瞒着王爷。尧月只不过想确认过后再请王爷定夺。”
我消散已久的怒火又在一点点积聚。
“你去行宫是为了让南衅替你确认怀孕的事情?有必要通过肌肤相亲来确认吗?”
提起南衅,南尧月的眼神顿时失了温度。
他冷冷地嘲讽:“王爷醋意好大啊。既然王爷不信,又何必苦苦逼问尧月?”
“你——”我自问是个淡定从容的人,刀尖架到脖子上也能随口说说几句一点不好笑的冷笑话,可这个漂亮的蛮族公子
却总是可以轻而易举两三句话便撩拨得我肝火大盛。
我蓦地站起身来,恼火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个孩子不能留着。”来来回回踱了半天步,我宣布道。
“哦。”他不为所动,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我再度被他的态度激怒:“作为大雅帝国皇族显贵的三王爷,不能要这种来历不明血统不纯的子嗣!”
“哦。”
“你苦心经营得来的这个孽种根本不可能得到本王的承认,也不要妄想本王会因为孩子的缘故对你格外关照!”
“哦。”
“……”
我瞪着他,苍白又虚弱的躺在床榻上的他隐然间有种完全不受我控制的气场,仿佛回到了南族尚在时那个强悍善战聪慧
冷静的首席指挥官。我从来不曾看见过战场上南尧月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很想穿越时空去瞧一眼那个风姿卓绝的
贵族青年。
虎落平阳……脑海里冒出上半句。
当然我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犬。
却不由自主放软了声调,叹着气妥协:“你告诉我,究竟还有什么隐瞒着本王的?”
“……尧月不敢。”他总算脱离了简洁的一个字模式。
“本王希望你能同本王坦诚相对。”我道。
还想接下句,先前还置身事外仿佛无动于衷的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不得不半抬起身子,抚着胸口
趴到床边上干呕。
我心惊,想去给他拍背顺气,却被他用力推开。
“坦诚相对?”他一边咳嗽一边笑,哑声道,“这四个字尧月不敢奢望从王爷那里得到。王爷英明神武,武功盖世,论
心机论城府深不可测,岂是尧月一介小小男宠看得分明的?”
他好不容易缓过那股难受劲,出奇苍白的脸上挂满讥诮,咬着牙冷冷的笑:“王爷您一时温文儒雅,体贴宽容,嘘寒问
暖无微不至;一时却又翻脸如翻书,瞬时变成高高在上独断专行的暴君,尧月在王爷这种捉摸不定的人格转换里真是,
真是如履薄冰,好不狼狈……”
口不择言的一气说了这半天,忽然抬手捂住嘴,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干呕。
我手忙脚乱的上前把他发抖的身子抱住,涩声道:“你误会本王了。本王,本王……”
“本王”了半天,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只得暗叹一声,更紧的抱住他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成亲之日少尹托人送来的保胎丸和固本养气的汤药派上了用场,再次证明了我娘亲的确远见卓识,有着专属于老人家的
高瞻远瞩先见之明。
我哄着南尧月把几贴药剂服下,看着他沉沉入睡。
……说什么不在乎腹中胎儿,任由我定夺,也都是小孩子般的意气用事吧,实则还是希望留下这团骨血的——
不然为什么风寒药打死不吃,一听是保胎的就二话不说喝下去呢?
我轻轻摩挲着尧月微微发汗的额头,心口深处一波波荡起温暖的涟漪,久久无法将目光从他清俊的脸庞上挪开。
世事艰辛,每走一步都是险象环生;你可知我雅少慕背后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等着,急切盼望我某一天疏忽大意露出破绽
,好取我性命?
帝王之家绝无温情,自诞生日起便要为了自己的生存不断斗争。可笑的是直到四年前,我才真正知晓这个道理。
“冽蠡。”
我又等了一会,确信南尧月已经陷入深度睡眠,方扬声唤道。
“王爷。”无声无息的黑影跪下。
“我要去蜀地一趟。如果赶不回来,雅少铭那边你替我迎驾。”
冽蠡愣了愣:“去见静妃娘娘?”
“雅少铭逼人太甚。既然他敢侵入我关西驻地,想必也做好了跟我鱼死网破的心理准备。”我语调平缓的道,“本王也
要做好应急措施,以备不时之需。”
从冽蠡惊愕的眼中看见自己嘴角慢慢泛起一个嗜血的微笑:“没有对手的棋局,想来二哥也会觉得提不起兴致。”
另外一个没有说出口的打算是——
三个月后,我会领兵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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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关西到娘亲修佛的蜀地,以我的内力和脚程,就算马不停蹄也大约需要十天的来回。冽蠡知道我的意思很明显是要他
装成我去跟雅少铭秦沾打交道了,看着我在内室收拾行装时一直闷闷不乐的苦着脸。
“放心啦。你又不是第一次装扮成本王,本王对你相当有信心。”我对他充分表达了上司与下属间水乳交融的信任与依
赖。
他不领情:“皇上有多眼刁王爷又不是不清楚!冽蠡每次往那个男人面前一站就冷汗直冒。”
“他看不出来你有什么不妥的。”
我娴熟的打包衣物,手脚快捷的用炭把面目抹黑,再把本来就短的发乱糟糟抓成一团,顺手又把斗笠戴上遮面,“雅少
铭那边也是影卫,赝品对赝品,半斤八两吧。他还提心吊胆你认出他是假货呢。”
冽蠡依旧苦恼:“七王爷和欧阳庄主问起来怎么说?”
“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协助你。”四下看看,准备充分可以动身了。
冽蠡一把拉住我:“南二公子呢?”
我顿了顿,不确定的想了一下。
“南尧月……他对我应当不会熟悉到少尹和欧阳谨那份上。你这几日别同他走太近就是。”
“那如果南二公子想要我对他……”话没落音我就一个暴栗打在他头上,喝道:“他的一片衣角都不准给本王碰到!”
他捂着脑袋气结:“想到哪去了!我是说对南二公子怀孕的事情发表意见!王爷不是还没明确答复南二公子准不准他留
下肚子里的孩子吗?”
“……”
这些日子是怎么了,任何事只要涉及到南尧月我就立马失去自控和冷静的判断力。这位蛮族公子真是本王的克星。
我站在南尧月房门口,视线火热的在昏睡着的人平实柔软的小腹上流连不去。情不自禁的猜想着,不知这个高傲矜持的
南族公子,如女子一般腹部高高隆起的那天会是怎样一幅风情?
“……王爷如果舍不得,冽蠡可以替王爷去见静妃娘娘。”双手环胸在外头等我的冽蠡,这么说道。
我依然将目光圈定了南尧月不放,道:“孩子的事,你们就听凭南二公子自己决定。”
要还是不要,留还是不留,南尧月,本王决定放手给你选择。
第二十一章
蜀地地势奇崛,盆地高原连绵纵横,个中羊肠小道崎岖蜿蜒,自古被兵家誉为天险之地,易守难攻。又多有深山,密林
遍布,不识地形的外地人极易迷失其中,兜兜转转找不到来时的路。就连本地人,也不敢轻易涉足深入山腹的某些诡谲
地带,尤其是若那一带有毒虫瘴气出没的传闻,就更容易吓退老实憨厚的百姓。
我从关西低调出府,一路星夜兼程,换乘了好几匹马,赶到川蜀盆地时已经过去了四天。而和娘亲修佛的目的地之间,
还隔着一座气势恢宏的无名大山。我站在山脚下痛苦的目测了一下这座山的坡度高度,意识到除了徒步爬上去外别无第
二条出路。
冽蠡在这几天内只用飞鸽传了一封言简意赅的信:“与七王爷迎驾,共叙别情。圣上与秦将军均无异动。翌日随圣上(
赝)巡关西领地。府内无事。”
我瞪着那只和我同样跋山涉水筋疲力尽的鸽子,恼火万分。
“府内无事”是什么意思?怎么不交代几句南尧月的近况?我临走时他尚胎息不稳,那孩子倒是保没保住?
把鸽子倒过来上下检查,翅膀下尾尖上脖子处的白毛里都翻了个遍,除了那张轻描淡写的纸条外再无他物。
完全可以想见欧阳谨在冽蠡耳边指手画脚,教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阴险表情。
憋着一股邪火,施展轻功开始爬山。
纵然幼时打下的功底深厚,半夜三更到达山顶时终是汗湿透了衣襟,被冷风一吹,激灵灵打寒战。
那只鸽子还被我抓在手里,圆瞪着气鼓鼓的眼珠责备般看我。忽然发觉这鸽子温顺又气恼的神情,竟然有丝肖似大街上
拿着冶子剑鞘的南尧月。
居然一时看痴了过去。
如洗的夜空下,从远处遥遥传来一声呼哨。我放开信鸽,手指放入口中回了一声。借着皎洁月光从山顶望下去,那一头
的山脚本是一片白雾茫茫,景物悉数遮盖在雾气里——这便是当地人以讹传讹认为是瘴气的东西——在呼哨互相呼应后
,雾气迅速由浓转淡,继而散开去,一条笔直小径一直从山顶通到底。
下山比上山轻松了百倍。
我疾驰而下,冰凉的山风自耳边飒飒刮过。直至在小径尽头看见亭亭玉立的人影,方控制住势头放缓疾掠速度。
“娘亲。”无可奈何的喊她,“那奇门八卦阵什么的,真的可以收起来了。”
******
清静的古庙中,晨钟被轻轻撞响,带着佛堂香火气息的古朴钟声由远及近悠悠传递出去。庙里的女尼扫净台阶,抹拭佛
像的声响在空山中回荡,清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