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说的人不无得意。
收完快递，聂晟霖说要买东西，跟着李宁夏一起下楼，看到了他的二手摩托车。
拍打着车座，李宁夏介绍道：“我的‘小绵羊’，不错吧。”
聂晟霖看了看，笑了，“挺好。”
跨上摩托车，李宁夏冲聂晟霖挥手，“我走了。”
“嗯。”
车拐出大门的时候，李宁夏悄然回头，聂晟霖仍然站在楼门口凝视着他。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李宁夏觉得，他
和聂晟霖似乎从陌生人变得更近了一步。
李宁夏再来送快递，聂晟霖总会拿瓶冰冻的饮料给他，也会问李宁夏吃晚饭了没然后招呼他一起吃。起初，李宁夏会拒
绝，但说的次数一多，他反而不好意思再拒绝。
这天，把聂晟霖的快递送到，已经过了六点钟。
“今天的包裹有点多，对不住啊。”注意到了时间，李宁夏向聂晟霖道歉。
“啊，不，不，没关系。这个时间挺合适，刚好我下班。”
见李宁夏要走，聂晟霖拦住他道：“有冰西瓜，一起吃吧。很甜。”
李宁夏想着手上已经没有了包裹，晚点回公司也可以，就在聂晟霖家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各自捧着一牙西瓜在啃，突然李宁夏笑了出来。
“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我？”聂晟霖对这个评价显然有点意外，“我有意思吗？我觉得我挺闷的。”
“是挺闷，话不多，不过也挺有意思，真的。”
聂晟霖无言地接受了这个评价。
“你单身啊。”这个时候，李宁夏终于问出他心中的疑问。
“嗯。”
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按说他长的也不错，人也蛮好，又是这样的年纪了，单身……这不能不让人疑惑。
“结过婚？”
聂晟霖笑着摇头，“没有。”
李宁夏知道再问，于他就有些失礼，便没有进一步地追问下去。
吃完西瓜，李宁夏去扔掉瓜皮，看到了聂晟霖那显得凌乱的厨房。聂晟霖是新近才搬来的，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整理，
看得出家里是收拾过，却仍然有点乱，这一点上一次在这里吃晚饭的时候李宁夏就注意到了。
“你看你厨房乱的，东西都不摆好。”
果然就是个单身男人，这是李宁夏在心里对聂晟霖的评语。
嘴上说着，李宁夏顺手便替聂晟霖整理起来，时不时埋怨一句，“喂我说你，东西弄完了就不能放好吗？”
“我就是随手一搁。”
“随手一放的毛病要改，要改！”
聂晟霖一味唯唯诺诺地陪笑，倒让李宁夏没了脾气。
幸福小区是个老旧的居民区，却还没有到再翻新的时候，旧虽旧，却透出一种累积多年的熟悉的气息，那是一种叫“生
活”，或者说，叫“过日子”的信息。
因为彼此住的很近，两个人逐渐有了更多的交集，除了在送快递的时候会见面，他们也开始在附近的露天菜市场或是小
卖铺里相遇。李宁夏注意到没搬来多久的聂晟霖已经和这里的老老少少打成了一片，从邻居到菜场的小贩都熟悉了。下
班之后聂晟霖时常在菜场出现，来买菜，熟络地和卖鸡蛋的，卖鱼的打着招呼，烧饼铺和凉面铺的老板似乎也跟他很熟
，会把他要的东西留给他。
看到聂晟霖手里提着的装着凉拌菜的塑料袋，李宁夏就笑了。
“这一家的凉菜调的不错。”聂晟霖笑着说道。
“是吗？”
聂晟霖抬手一指不远处推车式的菜摊，“看到没，就是那一家，专做重庆凉菜。种类很多，有十几种菜，开水烫好的。
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挑，完了摊主给一切一拌。他家拌菜会放一点芝麻酱，辣椒油也是自己泼的，很香。”
李宁夏听着，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所谓的“很香”的凉拌菜上。居家过日子的老实男人，才是他注意的目标。
“一块儿吃晚饭吧。”聂晟霖又一次发出了邀请。
李宁夏买了个西瓜提着，跟着聂晟霖走了。
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聂晟霖问道：“你在宿舍里，吃些什么？你们有食堂么？”
“我们哪儿有食堂啊，都是个人自己买着吃。”
“宿舍里能做饭吗？”
李宁夏一摇头，“不能。”
“就天天买着吃？”
“嗯。”李宁夏咬了一口饼，含糊地回答。
“那不太好啊……”
“你不也是天天买着吃。”李宁夏反驳道。
聂晟霖看了看桌上的菜，笑了，解释道：“天儿太热……”
李宁夏哼笑道：“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
“我有熬绿豆粥啊，这个现在在外面不好买到。”
李宁夏想想，也对，粥是早餐，晚上想喝个粥就不那么容易，再说夏天里喝喝温凉的绿豆粥，真的很舒服。
“要是你不介意，就天天一块儿过来吃饭吧。我一个人要吃，你一个人也要吃。两个人一块，还能多挑几样菜。”
李宁夏听着，没有马上回答，他观察着聂晟霖的表情。对方发出邀请是热诚的，除此而外也看不出其他更多的内容。聂
晟霖不介意李宁夏上门，那么，这么容易就“送上门去”吗？
李宁夏笑道：“天天跟着你吃素。”
聂晟霖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有说什么。
他的日子一定过得挺紧的吧。李宁夏想。通过这个简单的家就能看出来了，客厅的布置陈设很简单，透出一股清寒之气
。地方也挺乱，显示出主人的不爱收拾，不过，乱而不脏，聂晟霖还是有打扫。
见李宁夏不回答，聂晟霖又进一步说道：“夏天做饭太辛苦，冬天就好了。我会烧菜，冬天熬个热汤什么的也很好。一
个人吃饭，买什么都不方便，怕坏，也不想连着几天都吃一样的东西。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想到了冬天两个人的火锅，李宁夏的心动了。不，食物不是最大的诱因，真正的原因还是眼前这个温软的中年男人。这
是一个用很平等的目光注视着他，在一开始就给予信任的人，而他，也对这个男人有好感。
“行啊。”
李宁夏没有问什么“交多少饭钱”之类的问题，他想，他会自己带好菜过来，顺便也给这个见天儿吃素的男人补一补。
达成了协议之后，李宁夏就在每天下班之后到聂晟霖家里来搭伙吃饭。
不能不说，来了之后，两个人的生活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四章
达成了协议之后，李宁夏就在每天下班之后到聂晟霖家里来搭伙吃饭。
不能不说，来了之后，两个人的生活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晚饭后，李宁夏会留在聂家看一会儿电视。聂晟霖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一起看，他有工作。发现聂晟霖竟然有一台笔记
本电脑的时候，李宁夏很吃了一惊。
“这是公司发的。”聂晟霖解释道。
“你们公司真好。”
“这也是工作需要。”
聂晟霖自称是一家公司的职员，公司是做贸易的，更具体的他没有说，李宁夏也并不很在意。他知道他是个小职员，是
个正派人，这就够了。
看到聂晟霖晚上对着电脑看，李宁夏不由说道：“晚上还得工作啊。”
“是啊，看点儿资料，不看以后的工作没办法进行。”
“你们公司真贼。”李宁夏笑道。
“怎么说？”聂晟霖显然不明白这句话，不由好奇地问道。
“表面上看呢，是不让你加班，还给配台电脑。实际上，让你回了家也还想着工作，还在工作。完了还没有加班费，你
还得搭上电费。你说你们公司贼不贼？”
聂晟霖笑了，“没办法算得那么清楚。”
“你这个人太老实。”
的确，他是老实的。李宁夏不止一次看到聂晟霖在买菜的时候不看秤，也不太懂得和小摊主讨价还价，人家说什么菜好
他就说那买点儿吧，每次买菜为了凑秤摊主给他搭上几个，他也不懂得拒绝。这让李宁夏很担心。
“你不要那么烂好人行不行！”李宁夏不止一次在事后数落聂晟霖。
“我没……”
嗫嚅着，无力反驳的男人同样让李宁夏无力。
“你这个人太好欺负了，真是。”李宁夏恨恨地吐嘈。
“谁会欺负我啊。”
“明明都拿了那么多西红柿了，还说要再搭，买啊，你买啊，看你吃得了不。吃不了就得放着，然后又是几天吃一样的
。你还说什么你愿意换着花样地吃饭呢，就冲你这样……”
“西红柿买多了，那做西红柿鸡蛋面吧，也挺不错。”
想到酸香的凉面的滋味，李宁夏不由咽了咽口水，看了聂晟霖一眼，声音也变低了，“那你做啊。”
“我会，我会。”
忙不叠应承的男人让李宁夏彻底没了脾气。
果然，第二天的晚饭就是西红柿鸡蛋凉面，酸中微甜的西红柿炒鸡蛋浇在凉面上一拌，配上切细的碧绿黄瓜丝，很好吃
。
“你真会做饭？”李宁夏有点不信。
“会的，会。”聂晟霖点头。
“天要是不那么热了，我可就等着吃你做的菜了。”
“嗯。”
看到眼前眉眼弯弯的男人，有股暖流淌过李宁夏的心田。
李宁夏在聂家没有白吃，他时时带水果回来，还会买饮料、啤酒，和聂晟霖共享。天太热，他常常在聂家呆到临睡觉才
走。
有时候，看到聂晟霖晚上又对着电脑加班了，李宁夏会拉着他一起出去吃宵夜。两个人坐在附近的夜市上，分享烤肉串
和啤酒，在近午夜的热风中相视微笑。
聂晟霖的话还是很少，也从不问出让现在的李宁夏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跟聂晟霖在一起，李宁夏觉得心灵自由、舒展，
仿佛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默契感在两个人之间存在着。
李宁夏的同事们发现了他和聂晟霖的事情，他们怂恿他搬去同住，说到底聂家的条件还是比简陋的宿舍好很多。李宁夏
不愿意。
随着日子的推移，两个人的相处越来越融洽，正所谓熟不拘礼，李宁夏在聂家越来越随意，在聂晟霖面前也越来越随意
起来。
晚上，常常是这样的一幕，聂晟霖在卧室的桌边开着台灯看电脑，李宁夏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看电视。聂晟霖买了一张
尺寸很合适的麻将凉席铺在沙发上，躺上去非常舒服。李宁夏会把声音调小，他不想影响到聂晟霖。不过聂晟霖一早表
示过没关系。
看一会儿电视，李宁夏会给聂晟霖拿过去切好的西瓜，或是洗净的桃子，又或是一瓶冰爽的啤酒。
晚了，李宁夏会过来看看，“你还没弄完？”
“就好了。”
“你真慢。”
聂晟霖听了听是笑笑。李宁夏觉得这个笨手笨脚的男人，对着电脑工作的时候，戴上银边眼镜的他，有种知性的美感。
李宁夏偶尔会在心里感叹，那些人的眼睛都是瞎的。这么个老实质朴，肯吃苦的好男人，怎么就没有人发现他呢？虽然
只是个小职员，收入有限，但是这个男人体贴，温存，又质朴、成熟，他身上有很多优点。
挪了张椅子过来，李宁夏在聂晟霖的背后坐下，然后把头靠在聂晟霖的背上。
展露出孩子气和撒娇的一面的李宁夏让聂晟霖不禁微笑，这是在引起关注吗？聂晟霖停下手边的工作，转过身对李宁夏
笑一笑，然后继续对着电脑不知在忙些什么。李宁夏看不懂那些怪异的图表，也不想多问多管。
喝一口手里的啤酒，李宁夏露出模糊的笑容，“喂，老聂。”
“什么？”
“等会儿去吃宵夜不？”
“今天也去吗？”
“你不想去？”
“有点儿晚了，今天就算了吧。”
“那明天吧。”
聂晟霖对工作的认真态度李宁夏很欣赏。聂晟霖慢归慢，却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小职员又如何，他尽职尽责，普通的
岗位上也是一枚闪光的螺丝钉。想到此，李宁夏觉得他酸了，竟然对聂晟霖给出这样的评语，酸，真酸。酸得李宁夏想
笑，也酸得他心疼。
身边的几个朋友也发现了李宁夏“有新朋友了”的事。以往，这样的炎夏李宁夏常在晚上和他们混在一起，找个凉快的
地方，或是一起去什么地方玩。
“恋爱了？”
这是朋友们一致的问题。
“一边儿去！”
这是李宁夏的回答。
这个夏天，混和着快递单和进度表，绿豆粥、芝麻酱和啤酒烤肉的安逸小日子，是李宁夏最最想要的。他相信，这也是
聂晟霖想要的。
第五章
这个夏天，混和着快递单和进度表，绿豆粥、芝麻酱和啤酒烤肉的安逸小日子，是李宁夏最最想要的。他相信，这也是
聂晟霖想要的。
看到李宁夏带回来的饭盒，聂晟霖不禁说道：“你又乱花钱。”
李宁夏眉锋一挑，“我才没有。”
两个人相处，永远是李宁夏占上风，聂晟霖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儿，他从不和李宁夏争辩什么。
知道聂晟霖是小职员，收入不高，还要付房租，李宁夏常带点好菜来与他分享。下班之后会去买个油爆虾，或是宫爆鸡
丁什么的，做为晚餐的加菜。
李宁夏这份快递公司的工作，随着月工作量的增减，收入会有所变化，忙季能多拿一点，淡季货量低，当月的奖金就少
一点。
以前，李宁夏习惯了赚多少花多少，他不是没有计划，他是觉得赚得反正也不多，计划什么呢？便懒得去计划。现在不
一样了，肩上多了一份责任感，李宁夏也开始认真的考虑起月收入和月支出。如果能存上点钱，李宁夏还想着买点什么
用得着的东西送给聂晟霖，借此感谢他。
出了伏，天气渐渐凉快起来，聂晟霖真的开始自己动手做晚餐。李宁夏发现，他没有哄他，聂晟霖是真的会做菜。看聂
晟霖熟练地用菜刀剔骨，把鸡腿肉剔出来，李宁夏觉得挺佩服。
“你挺会用刀的嘛。”
“这个不难。”
李宁夏嘻嘻地笑，聂晟霖问他，“你笑什么。”
“突然想到古惑仔的电影了。”
“陈浩南？”
“你看过？”李宁夏意外，他以为聂晟霖这样的男人肯定不看这种电影。
“看过。”
“我的纹身，你也……”
“第一次你来送快递的时候就看到了。”
终于谈到了这个话题。李宁夏低下头看了看他右手臂上的龙尾纹身。他有一条龙纹在胸口，龙尾一直盘到左上臂处。穿
无袖T恤的时候可以看得很清楚。
“你不害怕？”李宁夏故意问道。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有纹身的都是混黑社会的，你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