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教皇+番外——metempsy
metempsy  发于:2011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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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不要把生命浪费在这里,卓救过你,是希望你过得比从前好,而不是更差。」她哀愁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闹别

扭的小孩,眉头紧锁。

我不由得怒火中烧。

「我告诉你这会是什么结果!他们知道这个消息,然后束之高阁。他们既不会相信我,也不会把那些话当回事——他们

甚至不调查,就已经把整个事件看作该死的悬案了!」

她好像被吓到了似的,瞪着我。慢慢的一丝被伤害了的悲伤表情浮现出来,她有拉丁裔独特的脸孔和嘴唇,眼睛却像法

国人一样碧绿水润,眼角一丝细微的皱纹挑入鬓边。长而浓密的睫毛垂落,她没有化妆,看起来却仍然年轻美丽,高耸

的胸脯微微起伏,她用一只手按住领口,轻轻喘息。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粗暴和幼稚,脸涨得发烧,说不出一句话。

最终,还是安吉利娜先开了口。

「你认识那个人?」

她问,似乎是为了缓和刚才的紧张气氛而故意压低了声音。

我低下头,「你也认识。」

她的声音变得更低更细。「谁?」

「洛·唐克斯。记得他么?」

「不可能!」

我直视她的眼睛,「我没有看错。我看到他和哈里在一起,那天晚上。」

我并没有故意窥视任何人的行踪,那只是个意外。帮厨的东尼·安笨手笨脚打翻了整瓶匈牙利红葡萄酒,洒了我和艾德

一身。我只得回房去换衣服,这些年我了解到,当我送出糕点的时候,最好让自己看上去像刚下的新雪一样洁白无瑕,

客人不会喜欢脏兮兮的厨师。

我的房间在一层的靠近小楼梯的地方,远离客厅而靠近厨房。平时没事我喜欢呆在厨房里看书或者试做新口味的蛋糕,

有时候龙爷会跑来看,甚至有几次试着跟我一起做。

结果当然不堪设想,但和他一起玩闹让我错觉是和父亲在一起。尽管在父亲因病去世之前,我们几乎没有一起做过什么

事情,印象最深的只有父亲费力地为我缝补衣服的样子,那样大而粗糙的手指几乎捏不住缝衣针,这不是男人的工作,

他为了我却一心一意地缝着。

是那种想起来就胸口微微发痛的印象。

我叹了口气。

「他距离我只有两个台阶那么远,我不可能看错。你知道,他的眼睛……」

洛·唐克斯有双奇怪的琥珀色眼睛,接近金黄。那天晚上我换好衣服离开房间,迎面便撞上他站在小楼梯上,高我两个

台阶,若有所思地看过来。他个子小,站在台阶上才几乎与我平视。我吓一跳,还来不及出声他便转身而去,消失在螺

旋楼梯的上层。

金黄色的眼睛里笑意微微,反而显得冷。

我几乎在原地足足站了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并非幻象,而是实实在在的他。

洛·唐克斯原本也是龙衔馆的一员,手下有几十号人。在龙衔馆,他的地位仅次于龙爷,赌场的安保和所有发牌员都归

他管理。我初到龙衔馆的时候他大概二十六七岁,削薄薄的金发,目光总是轻蔑又锐利的玩世不恭。他很少搭理我们,

也很少和龙爷交谈,关于他们不睦的传闻便由此而来。但是我知道,遇到我那天开车的人就是他。

后来他消失的时候,那辆车也跟着不见了。

「他杀了龙爷。」

「我不相信。他不会……这不可能。」

我没有再争辩:「我会查出来的。」

第二章:他

他软硬兼施,我终于让安吉利娜拿出相册,找到一张洛·唐克斯的照片。那是张侧面近照,似乎是用远焦镜头抓拍的,

背景是深夜的街头,并未目视镜头,金眸在迎面打来的光线里闪闪发亮,车灯照亮了他的脸。照片里的他比我认识的更

年轻一点,头发留到垂肩,在耳侧形成一个时至今日仍然很流行的弧线。白衬衫敞开衣领,露出喉结下面一道粉红色的

伤疤。

安吉利娜没有解释这张明显有偷拍嫌疑的照片,于是我也没有问。

我带着这张照片去找丹尼尔·博斯。这家伙是我的中学同学,和学习不灵光的我不同。他顺利考上大学,获得博士学位

,如今在一家网络公司里任技术小组负责人。

有时候这个职衔的意思也代表,他是一个不错的骇客。

小时候我们一起干了些偷电话线路,破坏超市监视器的荒唐事,毕业之后也偶有联系。我找到他时,他正一边嚼着硬饼

干,一边快快乐乐地一目十行扫视程序,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我相信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不过他一向都是这个

样子。我在他旁边坐下来。

「我有事找你帮忙,伙计。」

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他抬头张望,发现所有人都在各忙各的,没有人注意我们,这才压低了声音,「该死

的,你该到我家里去,老板可不喜欢我在工作时间会朋友。」

「我以为你会说「嗨,汤米」。」

「那我就得说「再见了,奖金」!」

他不安地在椅子上蠕动,一面紧张地搔着肚子。这几年他益发肥胖,昼夜颠倒的工作和不良饮食带给他足以罩住一面鼓

的肥硕肚皮,他酷爱甜食,这也是他喜欢我的原因之一。

「听着,老兄,我有急事!」

「等我下班,下班。」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根本不会下班。」

他烦恼地看了一眼手表,「我会准时的,六点钟,不能再早了。」

我站起来,「在特蕾莎酒吧见。」

特蕾莎酒吧离丹尼尔的公司很近,只需要拐过一个街角,我们偶尔约在那里会面。这里的常客也大多是附近几家网络技

术公司的职员,他们大部分互相认识,其余的也看着眼熟。我走进门时,那些人就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一直到我走到

吧台前坐下,才纷纷转开视线。

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所有人——街上或者家里的,都是领地动物。在他们看来我侵入了他们的空间,即使这是一

家公开营业的娱乐场所也罢。这种违和感一直持续到丹尼尔抓着甜甜圈匆匆跨进酒吧,酒保看到了,却没有阻止。他奔

到我身边,一屁股坐下来,一面回头对几个熟人扬手招呼,那些人立刻变得毫不在意我的存在了。

「好了,什么事那么急?」丹尼尔问,一面招手示意酒保,很快一杯加奶的甜酒就被推过来。「咱们简单明了,我还要

回去接着干呢。这个月我有三个项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端起酒一饮而尽,像是已经渴极。「我没时间坐下来

好好跟你喝一杯。」

我也没有。

但我没有说。想了一下,我压低声音。「你上次对我说,你帮一个侦探搜索某人的信息?」

丹尼尔的表情立刻变得警觉起来:「嘘。」他对我示意,同时环顾左右,确认酒保正在吧台的另一边,没有机会偷听我

们谈话,「在这里我们不提那个,公司里没有人喜欢被和那个相提并论。很多外人都不懂,因而惹翻了他们。那些是粗

鲁事儿,对他们来说。」

骇客。攻击。非法入侵。我第一次听丹尼尔以这样的口气提及这些事。

他总是炫耀的向我描述他参与的一次次娱乐,他和一些人在网络上组织了一个「骑士团」,我不知道确切名称,却知道

首领叫埃恩·伊梅特,丹尼尔对他十分推崇。他们不谋取财物,只是恶作剧。丹尼尔常常为了随团出动晨昏颠倒,但他

乐在其中。

我低下头,突然觉得有点气闷。这间酒吧又小又矮,顶棚几乎压在吧台顶上。射灯从各个方向投向酒架,却衬得房间其

他部分越发漆黑,其间点点灯火暗如萤烛。「那我们出去说?」

丹尼尔摇摇头,咧嘴一笑。「没关系。」

我抽出照片,自吧台下塞进他手里。「他叫洛伽诺·唐克斯,中间名首字母是个M,但我不知道是哪个词。六七年前他曾

经在一家叫龙衔馆的赌场工作,之后失踪了。我要找他。

「我要知道他在哪里,现在在做什么,有谁和他在一起。求求你了,丹尼尔。」

丹尼尔低头端详照片,露出了一点很奇怪的表情:「你不想我问这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暂时不想。但是这很重要。对我。」

「你欠我……」

「一百个草莓蛋糕。」

「五十个就好,另外要五十个蛋黄派。」

「一言为定。」

丹尼尔耸耸肩,「你想什么时候要?如果你不介意我把这些给别人看……」

「无所谓,越快越好。」

「那么我会给埃恩看,如果他感兴趣,也许这周就能有结果。」

我松一口气,「上帝保佑。」

我们在酒吧门口道别,丹尼尔回单位继续工作,而我无事可做便回了旅馆。那场大火里我所有的财物都被烧个精光,仅

剩下一块西铁城手表和一身厨师装,当时穿戴在腕上。安吉利娜借给我一些钱让我去买了衣服并在她家附近租下一个小

房间,她说过我随时可以到她那里去,可是之前的争执让我有点别扭,我在街上买了汉堡,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发呆。

这样回想起来我才察觉。我对唐克斯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虽然我口口声声说要调查,却连从何查起都不知道,这样的认知让我备感失落。

在等待丹尼尔的消息的这段时间我又能做什么呢?

反复思考着这样的问题,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被电话惊醒时候已经临近午夜,一开始是梦中依稀有音乐丁丁冬冬的响,声音越来越高,像一只巨大而无形的手把我从

粘滞不动的沉睡的深渊中硬拉上来。我头痛欲裂、浑身发冷,爬起身来半晌不知所以,随后才摸过电话,「安娜?」宾

馆的号码我只告诉她一个人。

「汤米,你还好么?」她听起来焦急万分。

「没事,我在睡觉。」我莫名其妙,「出什么问题了?」

被我这么一问,她反而有点迟疑起来。「没有,没什么。汤米,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听来很慌张。」

「我没事。」她立刻反驳,我可以想象她猛地摇头,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上,柔软如纱绢。我没有再问,安吉利娜不是容

易遇事失措的女人。对我来说,她就像母亲一样值得信赖。

果然,她停了一下便说,「我只是有点担心,汤米。你在做危险的事。」

「我只是和丹尼尔见了个面,你知道他,他可能是世界上最不危险的人了。」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丹尼尔·博斯。警察在办这个案子,为什么不能等一等呢?」

「我不相信警察。从来没有警察值得我相信。」

「汤米,我们讨论过这些……」

我开始不耐烦起来,「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安娜,我要挂电话了。」

她静了下来。房间里一霎那寂静如玄冰下的深海,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一阵强似一阵的心跳。我深深吸气,几乎想立刻

挂了电话,我有点害怕去听她下面的话。她会生气么?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我听到电话那边衣袖窸窣的滑动声,细碎的声音让我更加紧张。

「……我很抱歉。我大概是太累了才会乱发脾气。我……」

「是我管得太多,汤米。」她打断我的道歉,「别忘了,葬礼之后我们要和律师见面。」

「我知道。」

她挂了电话。

电话切断之前,我听到她温柔的叹息和低语,她的声音几乎是悲哀的。

我向后仰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她提到的葬礼在两天之后。葬礼是在中国城里的一家寺庙举行的。警察从一大早就监控了整个寺庙和周边的街道,不过

让他们感到失望的是,和悲剧发生前那场盛大的晚会不同,那一晚的客人大多数没有到场。我早就告诉格雷纳警探我们

不打算搞得葬礼大张旗鼓,但他就是不信。于是现在他站在安吉利娜身边,一脸烦闷地盯着大殿前烟雾缭绕的铜香炉。

从那晚通过电话,我和安吉利娜便一直没有联系。

整整两天,我呆在房间里无所事事。我不知道该做什么,龙爷的死时刻啮咬着我的心,我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可是每

次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又要做些什么。这样的无力感总是瞬间击溃了我,让我倒回床上。我

不擅思考、缺乏逻辑,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到我想要做的事。丹尼尔没有再与我联系,等待的空虚让我愈加烦躁。

而他的笑容一直出现在脑海里。他在台阶上,穿着黑色的、肥大的长风衣,那件衣服的剪裁完全不合他的身型,我现在

却意识到它可以完美地掩盖掉他身上任何一把手枪的痕迹。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戴一顶棕色的贝雷帽,帽檐压低遮住了

小半张脸,眼睛却在阴影中发亮。

他对将要发生的事一定毫不迟疑。

每每想到这一点我便更加烦恼。我对洛·唐克斯一无所知,而安吉利娜即使知道什么,也显然不肯与我分享了。

笼罩在黑纱之下她的脸孔看不太清楚,只觉得比起前日更加憔悴。整个典礼中她都默不做声,僧侣最后将那一小盒骨灰

放入事先挖好的坑中,轻轻扫入泥土,墓碑是一块黑沉沉的木头,丧葬公司的接待员力图让我们相信这块木头价值不菲

,谁都没有力气去追根究底。

于是一切照单全收,包括墓碑上我看不懂的刻字。

仪式结束后我们在寺庙的客房里坐下。包括那个格雷纳警探,看起来一副铁了心不打算离开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

威胁律师才允许他旁听遗嘱宣布的,也不想知道。我在安吉利娜身边坐下,他立刻瞪了我一眼,我根本懒得看他。

特雷厄·斯塔布雷德是我见过的律师中年纪最大的一位,从七年前他的头发就几乎全部白了,连鬓胡子梳得干净整洁,

白如新雪。他从一开始就是龙爷及龙衔馆的事务律师,即使由于年事渐长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痛风和前列腺问题

同时困扰着他——龙爷也没有另谋他法的打算,而现在,甚至仍是由他来宣读他的遗嘱,这一点简直有些诡异了。

他轻咳两声,从公文包里取出信封的动作仍一丝不苟。信封封口上烙着龙爷的印章,是他的姓氏「卓」,另一侧则是他

的亲笔签名。特雷厄慢条斯理地撕开封条,看了我们一眼。

格雷纳警探瞪着眼,紧盯着律师的嘴,似乎直想把尚未念出的东西从他嘴里抠出来。

我的电话就在这时候响起来,房间的安静让提示音乐声变得格外刺耳,所有的眼睛都看过来,安吉利娜奇异地盯着我,

她这时已经取下面纱,碧绿的线条美妙的眸子一眨不眨。

我面红耳赤,掏出电话准备按掉,却赫然发现来电的是丹尼尔·博斯。

我等了良久的电话,偏偏在这一刻来了。

只有短短一秒钟的犹豫,我便跑出房间。我不在乎龙爷给我留下什么,他不必给我留下任何东西,他给我的已经足够多

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比我要为他做的更重要。

丹尼尔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很久没睡过觉,疲倦得语无伦次。

「我要杀了你,你这死小子,你玩大了。」

我莫名其妙。

「该死,混蛋!」他大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个警察!」

他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奔出寺庙,跑过街口,冲上大街拦下一辆出租车,用被杀人犯追赶一样疯狂的语气催促司机快开。司机惶惶然看我,

又望了望我跑来的方向。我拍打着座位,简直想把他推下车,由我自己来开了。

幸好他最终还是发动了车子。

到丹尼尔家的这段路程也许是我一生之中最难熬的时刻了,即使等待厨艺学校年度甜品大奖颁布的那一刻,我都不曾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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