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我腿受了伤,还让我绕一大圈儿路……
这顺公公怕是完美地给了我一场下马威。
牵动唇角,我道:“还好。”
步入凰殿,时间我才知道,离殿下平日用午膳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我才想转个步子离开,凰殿等候服侍的宫女说:“今儿殿下陪陈贵妃一同去御书房赏花,辰状元可以在厅里小等片刻。
”
我摇了摇首,看向顺公公微微一笑,道:“宫里可有马场?”你不是认为我腿伤了吗?
我今儿就骑马给你看。
摸了摸受伤的腿,隐隐约约泛起一抹疼痛。这条腿……应该,还能骑马吧。
顺公公点头。
在我的示意下他领着我向马场的方向走去。
途中路过御花园,我看到一位着着紫衣的女子在花园中旋转跳舞。
随风吹动的花瓣轻轻地随着她旋转。
舞步停止,皇上拍了拍双手,一脸温和地走向她,摘下她发上的花瓣。
女子乖巧地依偎在皇上的怀中,皇上一只手挺理所当然地揽在了女子的腰上。
顺公公说:“陈贵妃为人大方,性子温顺贤淑,鲜少与其他妃子争风吃醋,正是如此,皇上对陈贵妃关爱有加。”
我心里冷笑。
你这是让我性子温顺一些,不让我为了那几个药材便同李贵妃争吵的意思,还是在跟我说皇上对挺多人关爱有加……
而我,并不是特别的呢?
唇角微扬,我道:“陈贵妃有着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姿,皇上自是会喜欢。”
顺公公淡笑不语。
路过了御花园,顺公公领我去马厩挑选一匹马。
我看到一匹毛发为纯白单独放置于一边儿的马儿,总觉得有些熟悉。
眯起双瞳,一瞬也不顺地盯视着马儿,这时,我诡异地感觉马儿的马身颤抖了一下。
啊,我想起来了。
这匹马跟我考武状元时的坐骑挺像,应该,也是一个吧……
一边儿负责打扫马厩的宫监朝我走来,道:“武状元,这匹马极其难驯,性子刚烈曾不少人被这匹马所伤,终由陛下所
驯服。马儿名为踏雪,为陛下的专用坐骑。”
……我看向宫监,心里有些难受。
是不是从我考武状元的那一刻开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皇上所安排好的?
宫监又道:“武状元可选另一匹坐骑。”
我摇首,道:“我就想要这一匹。”
宫监皱起眉头,一脸的为难。
这时顺公公道:“就让武状元骑踏雪罢。当初陛下曾说过,要把踏雪送予武状元,。”
宫监闻言立刻把踏雪牵了出来。
我微微笑地接过马缰,身子微微贴近了马儿,笑道:“我挺怀念你的。”
诡异地感觉马儿的身子又颤了一下。
想来,这匹马儿是个宝,极通人性。
轻笑出声,我翻身上马,在宫监诧异的目光下策马扬鞭。
隐隐约约中听到宫监说:“什么时候踏雪如此温驯了……”
马儿在马场里飞驰,腿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额头上冒出微薄的冷汗。
等绕了两圈儿,腿的疼痛到了极限的时候,我减下了马速。
马儿停下,我翻身下马。
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跌落在地。
一手扶在马身上,我道:“眼神儿闪了一下,没站稳。”
顺公公牵动脸皮子假笑,道:“呵,奴才早知武状元的腿上已好的差不多,等痊愈了再骑不是更好?”
我淡笑不语。
顺公公看了看天,道:“再不回去,怕是要让皇上等了。”
我笑一笑,乖乖地跟在顺公公的身边儿朝着凰殿走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步伐奇快无比,让我腿的负荷加重了许多。
终于到了凰殿的厅里,皇上已和陈贵妃坐在了桌上,宫女端着菜肴一盘盘地上,而桌上的菜肴已摆了数十道菜肴。
有够奢侈的。
目光一转,我想皇上行了个礼,随后向陈贵妃简单地行了个礼。
坐于皇上腿上的陈贵妃微垂下脸,把头埋在了皇上的怀中。
皇上凤眼一眯,看向我,道:“武状元真是让朕好等呀。”
瞥了眼陈贵妃,我道:“去马场走了一圈,就见到一匹似曾相识的马儿,似乎名为踏雪……不由得觉得亲切,多看了几
眼。”
皇上的双瞳微微皱起,仿若不经意间目光扫向我的腿,指了指身畔空置的位置,道:“坐吧。”
我乖巧地坐上去。
宫女陆续上菜,一道道数下来已过百了。之后,宫女静静地站立于一侧,等候伺候。
皇上率先动了筷子,夹了一口菜慢慢品尝一口,随后又夹了一口放到陈贵妃的唇前。
陈贵妃浅笑,张口吃下。
随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蟹肉,涂上蔻丹的手在蟹皮上灵巧的游动,最后弄出一小块肉送入了皇上的口中。
往常这都是侍女的工作,如今,皇上想要情趣,这工作便由陈贵妃代劳了。
我目不斜视地夹了一小口鱼肉,放入口中慢慢品尝。
我挺喜欢吃鱼,听说,这东西吃多了对眼睛好,所以我更喜欢吃了。毕竟,在古代近视了可不一定有眼镜可以给我配。
吃了一口,我又夹了一口。
蓦然,皇上问:“味道可好?”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挺好挺好,这一道菜可比黄金,味道自然美好。”从材料,到人工,已经端盘子的宫女…
…
这一道道人工费下来就堪比黄金的价格,之后,再有几位权势之人从上面捞上一笔……
当真比金子还要贵上少许了。
皇上笑一笑,道:“既然喜欢吃就多吃一些。”说罢,离他而近的所有的鱼类都放到了我面前。
先是鱼类,之后是龙虾,螃蟹……所有需要手工过后才能吃的已经在我眼前一道道摆开。
我看向皇上,他对我温和的笑。
陈贵妃一张脸惨白惨白,小鹿一般的双瞳在我脸上扫射了两遍,最终又垂下了头。
他这什么意思?
他这让我给他服侍,给他扒皮的意思。
我心中冷冷一笑,他喜欢玩儿情趣我不喜欢。
对美人儿我可以解风情,可对男人……我不知道这风情二字怎么写。
我把清蒸鱼的盘子放到了眼前,一根鱼刺一根鱼刺的挑了起来,之后一盘子的鱼刺都挑干净了。
隐约感觉到皇上看着我的目光极为温和。
我回视他,眉眼弯弯,笑的一脸的灿烂。然后我低下头,夹起一筷子的鱼肉,也不吃尽嘴里,就是定在空中顿了顿……
之后我抬头,看向皇上。
他的目光越显柔和。
然后我一点儿也不犹豫的一口迟到腹中,拒绝起来甚爽甚爽,之后再来一句:“皇上既然不喜鱼,推到微臣的面前,微
臣自然要不辜负皇上的美意全部吃掉。”
皇上眯起眼睛,眸中的温和没了。
我笑意盈盈,饭都不吃了,就跟没刺的鱼儿奋斗了。
鱼儿吃光了,我转战小龙虾,龙虾没了,我转战大螃蟹……
一顿饭吃的我是撑得半死不活,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反观皇上和陈贵妃,除了最初动过几口筷子以来都没再动过,光顾着看我吃了。这日下午我才从宫女口中得知,这位帝
王是出了名的爱海鲜。
几乎到了无海鲜不欢的程度。
我心里更乐了。
第二十七章
用过膳后,一道道的菜肴被撤下,在皇上目光的示意下,陈贵妃乖巧地离开。
宫女服侍皇上熟悉一番,他坐在椅上,对着我道:“小楠,过来。”
……我静默地走过去。
皇上把我抱在怀中,道:“听说你把药房里的灵草雪根都拿走了?”
“嗯。”我硬是。
“你可知陈贵妃和李贵妃早在一日前便以定走了一些药材?”
“……嗯。”我顿了一下才回是。
“既然知道,为何不给她们留一些?”
“……”我沉默。
他的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脸颊,他道:“小楠,你如此做是把朕的颜面放在何处?”
“皇上,如果我跟你说,我本打算留过一些,可李贵妃派来的宫女强行把我手中的药材都拿走,我一气之下便都讨回来
了,不可以吗?”
他的指甲轻轻划过我的脸颊,有些尖锐的痛意。他微眯起双瞳,道:“辰楠,你可是在跟我告状?”
我冷笑,“哦?您说我告状?我倒是挺好奇,这件事怎么就传到您耳中了呢?”
“小楠,你没有资格跟她们比。她们是朕的妃子,而你……不过是朕的臣子。”
“那您的意思是我不应该与她们争夺?”
“你认为呢?”
“我……”我急忙把下一个“操”字给咽回喉咙口,硬生生地道:“我懂了,从此以后我不会跟您索取任何一个东西。
”
他眉头微皱,道:“你是生气了?”
“辰楠从不会为了不在意的人生气。”
他一张脸迅速就冷了,然后,我感觉到从他指甲划过的地方留下了鲜红的血液。
他目光一闪,道:“小楠,放下你的自尊。”
“……事实上,在您的面前我早就放下了所谓的自尊。”我说。
他叹了一口气,在我脸上停留的指甲垂下,唇舌朝我贴近,舌头微微伸出,轻轻地舔舐着留在我脸颊上的血。
他说:“只要你愿意名正言顺地成为朕的人……你便有资格与他们争取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怕是如此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办法摆脱你了。名义上定下来了,便是永远的定下来了。
这个国家对于某些的观点迂腐的让人心生厌恶。
眉毛微挑,我讥讽地说道:“您不若直接下旨让我成为你的人?”
这个人唯我独尊惯了,即使如此在朝堂上下了这么一个圣旨也不意外……只是,到时候我在朝堂上来一个父子情深地深
情告白……
我看他还能如此淡定。
他笑一笑,双瞳微微眯起,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好主意。”
“……父亲,我如今已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拿到了武状元的头衔。”
“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啊。”他轻声重复了一下,打横抱起我朝着凰殿外走去。
步入凉亭里,立刻出现宫女手拿着上好的毛毯披在了石椅上。随后一位宫监手提着风小巧的暖炉凑近好给帝王取暖。
皇上挥挥手,包括提暖炉的宫监一同退下。
他的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腿,询问道:“还痛?”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还能骑马?”
“……嗯。”就是骑过后会有些痛。
他的手轻轻抚了抚我的后背,他道:“你就是应该接受一些教训,才知道这双腿是长在你身上的。”
“……”我沉默。
然后,这天晚上顺公公询问帝王,是要摆架去哪个宫,或者是要抽签决定。
皇上的目光看向我……的腿,笑吟吟地说:“去承欢殿吧。”
这承欢殿,是李贵妃的寝宫。
之后他又说:“既然武状元为朕的护卫,不若就陪同朕一同去吧。”
结果就是摆上架子,浩浩荡荡得被人抬在八抬大轿上向承欢殿步行而去,而我在身后紧紧跟随。
腿痛得厉害,要走路,再加上不让人看出我腿瘸的事实已经有问题了,更何况一日来连走过多的路……
他掀开半透明的轿帘,眉眼弯弯地看向我。
我总觉得在那眼神里,我看到的是:小楠,把你的自尊心放下,你的腿可比自尊心要重上许多。
就如同他以往所言,他在磨,慢慢地磨,他想要磨掉我的锐气。
心里就是不肯服输,我默默地跟着轿子行走。
后来,也不知他跟轿夫说了些什么,轿子移动的步伐瞬间加快,几位轿夫的脚似乎都是飘着的。
一下子被落下许多,我险险追上,知觉腿痛得已经似要麻木。
慢慢地,轿子被抬入承欢殿,一边儿宫监摆弄拂尘,道:“皇上驾到。”
瞬间,承欢殿里的人有序地出来跪下,迎接。最后出来的是穿戴整齐华丽,如花般娇艳的李贵妃。
挺美的一个人,只是,跟若颜比起来还是差上许多。可话说回来,若颜那张脸已经漂亮得不像个人了。
那已经是与人类的美分为两个阶级的了。
这时,两位侍卫在轿下铺一层上好的红毯,皇上缓缓自车上走下。
好大的架子……
皇上走向李贵妃,扶起她。
李贵妃眉艳弯弯,一双漂亮的眸子含有秋波,举手投足间均透着一股魅惑。
李贵妃唇角微扬,宛若不经意间瞥了我一眼,眸中闪过一抹冷然,她道:“皇上,这便是今年武状元辰楠?”
皇上笑一笑,瞥了眼我,点了点头。
李贵妃轻笑出声,道:“好一个美人,难怪皇上来承欢殿也不忘带着他。”
“爱妃这是吃醋了?”皇上说着,牵起李贵妃的手向殿里走去。
偌大的厅堂里已伫立了粉妆艳影,在红色的地毯上有序地站立,当李贵妃陪着皇上上了堂上的位置,红毯上的女人们随
着一阵飘扬的古筝声摆动着身子。
后宫之中最讨皇上欢心的便是李贵妃,后宫之中奢侈最无度的也是李贵妃……
她的承欢殿里日日有着歌舞伎们在舞厅里备着,寝室门日日夜夜钻研最唯美的曲子在厅堂里环绕,而御膳房也时刻地为
承欢店准备着盛典。
听说,承欢殿月月的支出比起其他的宫殿月月超支,甚至整个后宫的支出也是比一个宫妃在理应用的支出上超出了。
当初礼部尚书当着皇上的面拐着弯骂承欢殿过于奢华。
李贵妃只笑一笑,道,她这一切均是为了皇上。
她身为一女子,身为皇上的妃子,皇上何时会来承欢殿她不知道,可她会随时随地地准备,以备皇上忽然便来到承欢殿
。
事实上,李贵妃依旧是使用无度,可无论如何,她依旧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之一。
李贵妃略带厌恶的目光瞥了我一眼,道:“臣妾何必吃醋?武状元虽美,却始终不过是一位男子。”她在男子二字上加
重音。
男子。因为是男子,所以即使皇上再喜欢我,即使我成了他的妃子,即使我成了后,可无法为他繁衍子嗣的我依旧只是
一届平凡的人。
唇角微勾,带着微嘲的目光与李贵妃对视。
李贵妃一愣,眉头微微皱起,道:“皇上,听说武状元骑术极好,下月皇上不是要带着臣妾去猎场狩猎?不若让武状元
教臣妾骑射好了。”
皇上轻笑出声,目光闪了闪,看向我,道:“小楠,你可愿意?”
说是让我教导你的骑术,事实上……您是要好好儿“修理”我吧。
至少,从她那一双漂亮的眸中我只看到了嘲弄与嫌恶。
我微微颔首,道了一句这是李贵妃的恩惠。毕竟,作为臣子既然主子开口了,我便没了拒绝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