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这扇舞你觉得如何?”
红贞华道:“轻盈华美,确实不错,只是我尚不能把握熟练,若要尽善尽美还须多演练几回。”说着抿唇一笑,“焕哥
哥,今年的雷酒之名看来是非你莫属了。”
红朝焕笑笑,转眼看了看四周已经跟各位公主郡主混在一处谈笑的皇子伴读们,忽然目光落在因为没有人引见而孤立在
一旁的萧兆诚,皱了皱眉,再往边上看了看道:“四哥,老九和小灿呢?”
红朝炽道:“先前皇后娘娘着人来请九弟和十一弟回东宫用午膳去了。”
红朝焕朝萧兆诚一呶嘴:“那他是跟着谁来的?”
红朝炽亦看向萧兆诚,微微皱眉:“刚才没见他跟来,这会儿怎么自己过来了……”扭头再看,却见红朝焕已朝那人走
去,“咦?朝焕!”叫着跟了过去。
萧兆诚此时正觉得无所适从,这里的公主皇子他一个都不想高攀,长皇子红朝煜将他带来之后又迳自带着自己的伴读去
跟其他公主说笑去了,并不曾干涉他的行动,但就是如此令他更不敢擅动,在这深宫后院行差踏错便是要命的事!
“萧重人。”身旁有人叫他,回头便看到红朝焕似笑非笑的脸。
“瑾王世子殿下……”萧兆诚朝他作了个揖。
“九皇子他们呢?”红朝焕明知故问。
来了!甄灿心里叹了口气:“九皇子与十一皇子被皇后娘娘召回东宫用膳了。”
“那是谁带你进来的?”他充满恶意的冷笑着问道。
甄灿看了看他,回答道:“大殿下带我来的。”
红朝焕笑得更冷:“萧重人知道九皇子跟大殿下之间的利害关系吧?你这是想将胳膊肘向外拐么?”这话说得声音不大
,他并不想直接惹到长皇子。
甄灿淡淡道:“兆诚不懂什么利害关系,兆诚只知给九皇子伴读,与各位皇子世子共同学习治世之道,除此以外,萧兆
诚不过一介平民,九皇子之命,兆诚要听,长皇子之命,兆诚也得听,不若世子,出入随意。”
红朝焕脸色一变:“你在讥我不入园听课么?”
甄灿低眉垂目:“兆诚不敢。”
红朝焕看着他,想着他占了自己心爱之人,又混在九皇子身边伴读济身帝学司,如今还敢嘲笑自己不由大怒:“你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皇上的殿试你都敢不参加呢!萧兆诚,别以为多读几本书便以为当真能知天下事!不知天高地厚,
其实不过是个书呆子!”停了一下还觉得不过瘾,继续又道,“不对,你倒也不能算书呆子,能嫁进穆术师府做重人,
再借着仇重人的关系攀上皇后,进到帝学司来,如今又勾搭上长皇子,私入后宫,想是寻常人等难以做到的呐!”
甄灿心里骂了句粗口,脸色煞白,气到极至,反而笑了:“若是焕殿下好好地在云朗园上学,只怕在座诸位皇子伴读都
不会在此。”
红朝焕一怔,冷笑:“如此说来倒是我的错了?”
微微扬起头,他淡淡道:“世子知道便好。”
“你!”红朝焕万没料到他竟然顺着自己的话给了自己一闷棍,一时竟不知怎么回击。
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旁的皇子公主都将目光向这边投了过来。
长皇子红朝煜走过来问道:“怎么了?大家有话慢慢说,为何争吵?”他一开口,红朝焕便冷笑一声瞪向甄灿。
甄灿吸了口气,还要说什么,便听到一旁的七公主红贞华慢慢道:“是我今日一早请人召瑾王世子到玉梨园的,这位公
子若是有何说法,不妨冲着贞华来。”
甄灿一愣,连忙道:“兆诚不敢。”
四皇子红朝炽左右看看,突然见园门口进来两人,轻叫道:“老九来了。”
红朝焕一回头便看到红朝烯拉着红朝灿走了进来。
“方才回云朗园竟一个人也没了,原来都到这里来了。”红朝烯笑着说道,说完发现场面尴尬,红朝焕跟萧兆诚一个一
脸黑,一个一脸白,都是气得不轻的样子,不由奇道:“怎么了?”
红朝炽只觉这事都是自己要来引起的,觉得心气不足,干笑一声道:“朝焕与萧重人吵起来了……”
红朝烯看了一眼萧兆诚,再看了一眼红朝焕,却转头对着红贞华道:“贞华,你说。”
红贞华十六岁,是红朝烯的亲姐姐,但是对这个弟弟还是有些忌惮,强笑了一下道:“他无人引荐便进了后宫,焕哥哥
说他,他反说是焕哥哥不上学将大家引了来……”
红朝烯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萧兆诚,又听七公主道:“他还说是大殿下硬拉他来的!”
红朝烯又看了红朝煜一眼,半晌他开口:“既然兆诚说是大皇兄让他来的,这事只要问过大皇兄便知,吵什么?”
红朝煜点头:“确是我让萧重人来的,大家说起来都是同窗,没道理我们一齐图乐子,却让他一人在园子里呆着。”
红朝烯神色略松:“如此便明白了,这事到此为止罢。”
众人皆点头附和,却没想到一旁的红贞华突然开口:“既然如此,前事便了,萧重人是母后替九弟选的伴读,想必有过
人之处,看他方才与焕哥相争似有一别高下的意思,不如让他施展一下,也让我等姐妹开开眼。”
这话一出不止甄灿,所有人都是一愣。
甄灿看看红贞华,心里好笑,这姑娘对红朝焕的心思未免太明了,再说自己哪里有想与她的焕哥别高下的意思?当真是
欲加之罪。
不料这话却没有人阻止,看着周遭诸位看好戏的脸,甄灿心里叫苦,显然就算刚才不是自己的错,可是一个伴读竟公然
顶撞世子,怎么说也是不合礼法的,这些皇家子弟毕竟是一脉同生,怎么也是要帮着自己人板回一局的。
苦笑,不知道后面要被如何为难。
这边红朝烯向自己的亲姐姐微微一笑:“兆诚当年可是凤都数得着名号的才子,吟诗作画,词曲歌赋,但凭皇姐吩咐。
”他并不介意在旁人眼前显摆自己这位伴读,萧兆诚名声在外的不仅仅是狂傲,内里真才实学确是有的。
红贞华眉眼往红朝焕轻轻一瞟,向着萧兆诚道:“既然如此,吟诗不过强说愁,作画又无画笔纸张,词曲无乐器,就请
萧重人高歌一曲来听听罢。”
这要求似乎并不为过,众人都点了点头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萧兆诚。
甄灿一听这要求,心里不禁大呼苦也!
此世的歌赋便有些似古人的流行歌曲,但是讲究吟唱的音韵宛转,还有曲调的优美,歌赋用的词通常是一些当世名流所
作的佳词好句,再由歌者配以即兴的曲调唱出,是文人雅士热衷的一种娱乐方式。
萧兆诚精于此道,他在落仕之后流连欢馆,留下不少歌赋曲调被艺妓们传唱。但问题是,这是之前的那位萧兆诚,如今
的这位……
甄灿觉得额头上有点冒汗,万没想到会被点到唱歌!想当年还在大学里时,甄先生有一个响亮的绰号:KTV里的江户川柯
南。
凡跟张嘴唱有关的,甄灿是一概无能,学表演的时候,年年乐理满分,声乐却只能在导师同情的目光中低空掠过。
因此,叫他唱歌实在是太为难他了!更何况是即兴作曲?!
“兆诚?”九皇子唤了他一句。
甄灿头皮发麻,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再看了红朝焕一眼,一扬脖,死就死吧!
张口——
“小呀么小二郎呀,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呐,没有学问喽无颜见爹娘!郎
里个郎里个郎个里个郎,没有学问喽无颜见爹娘!”
闭口……
四下无声,所有的人都似乎傻了一般瞪着他,这人……是在唱歌么?
“哈哈哈哈……”红朝焕首先反应过来,捧腹大笑,“这是哪里学来的乡野俚歌?你好意思拿出来唱?!”
甄灿扯了个笑,道:“确实是乡野俚歌,不过便是乡野庶民也知道要好好上学堂呢!”
“你!”红朝焕顿时脖子都粗了,“萧兆诚!你太放肆了!”
话音未落,突听园外传来宦官的声音:“皇上驾到!”
众人顿时一惊,回避已经来不及,就见仪仗华盖已入了园子,红衣凤袍的皇帝身后跟着四五个身穿不同官服的臣子走了
进来……
甄灿谁也没注意到,一双眼定定的看着其中一人,蓝袍玄冠,没有比这更眼熟的朝服了,那人也在看着他,两人目光一
碰,尴尬无比——穆英瑜。
第二十八章:惊驾
穆家的人历来只在礼部领个虚衔,但凡皇帝要用到时便是随传随到,政令方面的事与他们向来无关,但帝王的安危福泽
却多少有些仰赖家。因此穆英瑜入仕也只得个虚职——拾遗,七品的小吏,什么权也没有,几乎就是个吃闲饭的,但因
他是未来穆家术师府的掌术的缘故,就算是品级比他高的官员们也都对他另眼看待。
因是虚职,也就没什么实务要他做,每月领着薪俸,平日基本便是在礼部喝喝茶,看看书,偶尔帮着交好的同僚写写算
算。平时很少参加应酬,更是不懂得溜须拍马,少少的收入干两三年,到他成亲之时竟然连个私宅也买不起。
穆英瑜最近忽然开始有些懊恼,当初若是能混个好些的职位,不侍郎,便是个郎中也好,薪俸怎么也比眼下要多出许多
,每季还有赏那赏的,置个宅子也就两年的俸禄,比起如今每月不到五百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自己的家院不知好多
少!
原本萧兆诚不介意与父亲重父合住,他也未多想,倒觉得虽然兆诚性子傲些,却并非不分轻重,后来见他与父亲重父相
处得虽不亲切,但也相安无事,心中倒少那份压力,渐渐不怎么想着置宅子的事。
谁知,自从萧兆诚被重父引荐到帝学司去伴读,巧的是做散仙的兄长不知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做起帝学司的讲师先生。他
原本就知道萧兆诚对自家兄长有意,只是碍于身份不便过份亲近,如今两人成师生,萧兆诚便时常名正言顺的去找穆英
琅问各种学问……
穆英瑜觉得自己有问题,非常大的问题!他直觉得自己不好色,是有理由的,因为若相貌,,自小看着那票凭着祖上给
的好容貌,生得个个都好看的皇子们,他也没觉得自己喜欢上谁,就算是直跟自己要好到有闲空就粘着自己不放的瑾王
世子,他也没兴起过半分邪念。可是最近,他觉得见到萧兆诚粘着自家哥哥便难受,若要他承认自己吃醋,那是万万没
可能,便是日日接送萧兆诚去帝学司,他也只道是自己正好顺路还省钱……但是,回两回他能样对自己,可日子长,当
全城人都知道穆二公子最疼他家萧重人的时候,当射日门口街驿茶铺的小二开始见到他便笑咪咪的道:“哟,二公子,
又在等家萧重人呐?”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问题当真是大发!
果然还是想法子混个有实务的职位比较好,有事做大约便不会如此胡思乱想。顺便还能多赚些钱,不定明年秋末便能置
宅子……穆英瑜坐在礼部,百无聊赖的喝着茶水,两眼发直的神游外。
就在时,宫里来宦官传旨,宣穆拾遗入宫觐见,穆英瑜放下茶杯,整整官朝便在同僚们“敬畏”的目光下跟着宦官走,
在礼部他没几个朋友,比他职位高的也罢,低的也好,对于他个离皇帝太近的闲人都显得有些礼貌有余,亲近不足。没
有人敢得罪他,因为不知道他会不会在皇帝面前多什么,也不敢太亲近,怕被旁人猜忌。
当今同苍朝的皇帝红盛丰是个平和的君主,典型的守成之君,没有太多值得夸耀的政绩,也没有值得大书特书的劣迹。
穆英瑜偶尔在父亲主祭的时候做做助手,因此见过皇帝数面,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似乎对他印象不错,甚至曾经笑着跟他
父亲要嫁个公主给他。当然,穆英瑜自己觉得那多半是时兴起的笑谈。
宦官把穆英瑜带到皇帝平日退朝后接见臣子的伏黎殿,穆英瑜也不敢抬头看,直直的跪在案前。
皇帝年近六旬,精神不是很好,但五官清矍,年青时应该也是个美子,和颜悦色的让穆英瑜免礼,令他站在旁等着。
穆英瑜头雾水的站着,过小会儿,又先后进来三个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其中个居然是他家重人的二哥萧兆信
,他注意到连自己在内,票人的年纪都不大——三十岁以下,官职都不高,自己和萧兆信都是七品,其他两人看官服,
个才九品,个六品。
他有些奇怪的偷偷瞄皇帝眼,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皇帝看看下面四人,笑得慈祥:“数日前的夜里朕做个梦,梦中见到太祖,他对朕朝中有四吉人,可助朝安邦兴旺,此
四人为美玉,有诚信,守宫苑,有廉名;朕醒后查阅下百官名册,发现只四人合四句,礼部穆英瑜的瑜,便是美玉,工
部萧兆信之信,乃诚信,御前亲卫小校元宫,刑部陈皓忠,个守着皇宫最外围的射日门,个有连续十七次拒收贿赂的廉
洁记录……哈哈哈!朕可是寻四人寻数日。”
四个人互相看看,都觉得莫不是自己在做梦?皇帝金口玉言,梦做出来,他们的前程便是想也想不到的美好!不知道皇
帝会怎么安排自己四位“吉人”。
穆英瑜是个不会转弯的,向着皇帝叩首,张口道:“陛下,梦中之事虚无飘渺,臣得蒙圣意青睐固是感于五内,然不敢
轻言居功,还望陛下慎笃。”是当然,梦里的事哪里有当真?今日梦到四人好,就给赏大好前程,若是改他老人家再做
个梦不好,不得直接推出去砍啊?
皇帝却似乎听不进他套,摇头笑道:“此事朕问过穆掌术,怀道此乃上吉之兆,信得!信得!”
穆英瑜闭嘴,既然事是父亲开口,他便不好再什么,总不能自己去拆自己老子的台啊!看看边上三个人,三张黑脸,恨
不能把自己吞下去的模样,心里叹口气,又得罪人……
对此皇帝似无所觉,只管笑着道:“穆掌术亦到过,四人职位卑微,若陡然提拔恐怕朝中众卿不服,所以,朕想个好办
法,来,随朕到后宫走走。”
就样,皇帝把四个小官带进玉梨园……
穆英瑜还没进园子,远远就听到里面个熟悉的声音在荒腔走板的唱着首从来没听过的小调,那歌词更是乡土到极,顿时
惊,不能吧?那人现在不是应该在帝学司读书嘛?
等跟着皇帝进园子,迎面见到萧兆诚等干人,不由得呆住,不是伴读不能入后宫的吗?下不但是入后宫,还在么多人面
前唱那么没面子的歌,最倒霉的居然还被皇帝逮个正着!有几个脑袋啊?萧兆诚!
果然,皇帝没想到玉梨园居然有么多人,皇子们就算,怎么还有么多伴读?!嗯,还有个眼生的,居然在皇宫后院里唱
山歌!成何题统!
正要怒,就见旁的穆英瑜上前步跪下叩首:“兆诚无状,请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