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追恩立刻有种见到光明的喜悦感,又道“那狗官呢?”毕竟自己都和他拜过堂了,哪能一走了之。
“没事,娘去杀了他,就什么麻烦都没了!”霍夫人答曰。
“啥?你干嘛杀他!”霍追恩一听激动起来,急道“这、这都是爹惹出来的,又不是他的错!”
“不杀他,你怎么走?”
一句话问得霍追恩不知如何回答,他是很想摆脱这噩梦般的婚姻,但若要杀狗官,他第一个不同意!孰料就在此时,一
声夫人打破他的思绪,转头一看竟是薛念终追了过来!见霍追恩去追黑衣人,薛念终哪能安心待着,毫不犹豫地跟了出
来,但他脚步慢,这才赶上,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霍追恩顿时脸色骤变,惊见霍夫人手上已握有一枚夺命飞镖!
第十六回:命中注定
“娘!”霍追恩迅速一把制住霍夫人的手,将飞镖取走。
“恩儿?”霍夫人被夺走飞镖,杀伤力锐减,不禁一脸疑惑,表示十分不解。
薛念终迎上来,见霍追恩与黑衣人甚是亲密,一时也纳闷,问道“夫人,这位是?”
霍追恩无意隐瞒,答道“我娘。”
“原来是岳母大人!”薛念终大惊之后立刻跪下,道“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赶紧磕了个头。
这一下反叫霍夫人不知该如何应对,掩住嘴对霍追恩低声道“恩儿,你不让我杀他,我怎么带你走?”
霍追恩的心情也很复杂,低声道“你随便找个借口带我走便是,切记别暴露我的身份,何必夺他性命。”
“唉,你这孩子就是太心软。”哪可能三两句就让人同意自己媳妇被带走啊,霍夫人心知难度甚大,立刻摆出一副傲慢
姿态,一脸嫌弃地对薛念终道,“就你啊--”
岳母不叫起身,薛念终跪着不敢动,答了声是。霍夫人哼笑一声,拿眼角瞅着他,道“长得一般般嘛,听说你当官的?
什么官啊?”
“回岳母大人,是本县的县官。”薛念终规规矩矩地回答道。
“哟,只是个小县官啊,那没什么前途嘛。”霍夫人可谓句句刺耳,薛念终面露难堪,又听她咄咄逼人道,“家里有几
亩田?做生意吗?有多少积蓄?”
薛念终一脸尴尬,诺诺答道,“回岳母大人,都没有。”
“什么都没?那你拿什么养我儿子,不,女儿。”霍夫人盛气凌人,继续讥讽道“看来你是准备倒插门了?”
薛念终听得面色一白,一句话都答不出。
“娘!”旁边的霍追恩都听不下去了,道“你问这么多干嘛!”
“怎么能不问?他这么没出息,我当然要带你走了。”霍夫人理所应当地答道。
“他哪没出息了?县官又怎样?他尽职尽责又受百姓爱戴,哪不好了!不就是没田,家里钱少了点嘛,又没饿着我!”
霍追恩一阵噼里啪啦,大为狗官打抱不平,把霍夫人和薛念终都听得一愣一愣地。
霍夫人咳嗽一声,凑到霍追恩耳边压低声音道,“恩儿你说什么呢,还想不想走了?”
霍追恩觉得自己说得在情在理,不满道“不管走不走,你也没必要这么损他吧!”
叉,我做这么多是为谁啊?霍夫人以前只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才知儿子也一样,胳膊肘都是往相公那拐
的!她无奈地又咳嗽了声,语气略微温和了些,又对薛念终问道,“家里有什么人?”
“母亲和我。”薛念终答道。
“你爹死了啊?”霍夫人一句话又把薛念终震得目瞪口呆。
“娘!!!”霍追恩忍不住咆哮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再次遭受宝贝儿子的抗议,霍夫人不得不收敛,道“有兄弟姐妹吗?”薛念终回答没有,她
又道“那我儿,咳,我女儿岂不是很辛苦?”
薛念终依然跪着,立刻回答道,“岳母大人请放心,我绝不会让夫人受一点苦的。”
霍追恩听去,油然而生一阵愧疚感,狗官一心对他好,他却一心想离开,岂不是很混蛋?而且还有婆婆,要不……晚些
再走?
“放心?”霍夫人还是一脸的厌恶,道“恩儿可是我心头肉,嫁到这穷地方来,我哪放得下心!”
一番下来,薛念终已知晓这位岳母十分厉害,心里便有了主意,道“岳母大人所言甚是,薛某我能娶到夫人已是万幸,
决不会为难夫人的。”
“薛?”霍夫人听到此字,马上换了脸色,急切问道“薛什么?你父亲叫什么?”
薛念终见事有转机,立刻报上姓名,“小婿姓薛,名念终,家父薛青天。”
霍夫人震惊不已,倒吸一口气,下一瞬间整个人冲了过去,大呼一声道“贤婿啊!”双手将人扶起。
霍追恩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变故,霍夫人一脸心痛地扶起薛念终,关切地问道,“哎哟,跪这么久,累没?我给你揉揉
。”
“不不,不敢劳动岳母大人。”薛念终也没料到反差会这么大,不禁有点尴尬。
霍夫人紧紧抓着薛念终打量,赞叹道“真是一表人才,颇有薛青天当年的风范。”
“岳母大人过奖了。”
“大什么人啊,直接叫岳母就是。”
“是,岳母。”
霍追恩的嘴角抽得都复原不了了,这算咋回事?前一刻还在剑拔弩张,现在居然这般和睦。而霍夫人有了贤婿,根本顾
不上儿子了,抱怨道“死老头真是,你们成亲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我回来。”
“是小婿心急,确实应该等岳母回来的,现在给岳母赔不是。”薛念终说着便要行礼赔罪。
霍夫人赶紧让他免了,抓着他都舍不得松开,真是越看越喜欢。“我这儿啊,不,我是说女儿,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人
是很好的,他要有什么不听话或是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别客气,打他便是,往死里打,好媳妇都是打出来的。”
啥?!霍追恩大惊,完全不相信这是他亲娘说出的话?
“不不,夫人很好,非常好。”薛念终感觉很惊悚。
霍夫人看他一脸紧张,安抚道“你不用怕他,他要敢还手,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娘!”霍追恩又抗议了。
“闭嘴!”霍夫人却不给他好脸色,呵斥道“能嫁进薛家是你的福气,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就打死你。”
霍追恩知道逃离计划泡汤了,现在连娘亲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咋人人都和狗官是一伙的?这忒不公平了吧!心里很是
怨恨,气鼓鼓地和狗官回了家。霍夫人一直和他们走回薛家,才依依不舍地和女婿分开,说明个一早再来拜访亲家母,
还嘱咐儿子要乖乖睡觉。
霍追恩憋了一肚子气,觉得自己遇上薛念终就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狠狠蹬掉鞋子,衣服都懒得换就爬上床去,薛念终
打水来给他洗脸也遭到冷眼拒绝。
“夫人,我……”薛念终坐在床边叹了口气,过了很久才道“我以为你要走。”
霍追恩的目光和薛念终对上,狗官的眼神温柔而真切,还有点伤感,令他愧疚感又升起。没有走的机会的时候他是每时
每刻都想着离开,可当机会真的来了,他却犹豫了。“瞎想什么,我不会走。”话毕,他一个翻身,背对薛念终睡下。
薛念终的脸上顿时阴转晴,浮现欣喜的笑容,今天夫人为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很欢喜了,现在更加高兴,诚恳道“夫人,
我会对你好的。”
霍追恩不吭声,心里却想今晚估计又要失眠了。
第十七回:自寻烦恼
第二天,霍夫人真的又来了,霍追恩心里还有怨气,露出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霍夫人一见薛母就激动得泪眼朦胧,活
像失散多年的姐妹,抱哭成一团。
“薛夫人,现在该叫亲家母了,这么多年不见,身子可还好?”霍夫人早年便知薛母体弱多病,不想多年下来竟变得这
般苍老。
虽然双眼看不清,但薛母也很是激动,道“还好,都还好,亲家母怎么来了?”不禁忆起二十年前的点点滴滴,那会的
霍夫人风光至极,美貌与名震四方的歌姬月娘齐名,功夫又还不错,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霍老爷凭着无坚不摧的厚脸
皮和百折不饶的决心,最终战胜群雄,不是鹤也立于鸡群,抱得美人归。
“多年未见,趁着恩儿这次嫁过来,我正好来看看您。”霍夫人说道,二十年前的那场罹难令她心灰意冷,拉着老爷退
隐山庄不问世事,鲜少和人来往,实在闷得慌的时候才出来走走,也是独来独往,不与人打交道。“我这儿……女儿还
听话吧?”
霍追恩一直无所事事地侯在一旁,听到话题转到他身上,立刻竖起耳朵。只见薛母一脸和蔼笑容,道“听话听话,媳妇
孝顺得很,我很满意。”
霍夫人顿感欣慰,乐道“那就好,他被我惯坏了,还怕他不老实呢,呵呵。”
听得霍追恩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扭头不再理睬。薛母确实很中意这个媳妇,又感慨道“我现在啊,也没什么追求了,就
想赶快抱孙子。”
然后--霍夫人愣住了,将目光转向霍追恩,发现儿子也一脸愣。“亲家母,你稍等会。”说罢,起身拉起儿子往屋外奔
,躲到个小角落窸窸窣窣。
“儿啊,咋办?”霍夫人心里那个焦急,自己再有本事再有钱,也没法让儿子生啊!
霍追恩忍不住暴躁,道“我哪知道!”
霍夫人愁眉苦脸了一阵,最后下定决心道,“亲家母就这愿望,怎么也得帮她实现!”
“叉,你倒是说说我咋实现啊!”霍追恩觉得自己娘亲已经不可理喻了。
霍夫人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生不出,道“儿啊,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亲家母看不见,咱们找个孩子来哄哄她?”
“叉,怎么可能行得通!就算瞒得过婆婆,狗官怎么瞒?”霍追恩简直觉得可笑,昨晚到现在就够郁闷了,现在还得烦
恼孩子。
霍夫人露出沮丧的表情,道“要不你和贤婿商量商量?”
“商量个屁,我让他纳妾,他都神叨叨地不同意。”霍追恩不满道,要是同意纳妾,哪来这么多麻烦。
“贤婿还不知道你的身份?”霍夫人问,见儿子点头,又道“那肯定不会纳妾啊,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霍追恩一脸惊异,道“娘你胡说什么!”
“你想想,他可一点功夫都没啊,昨夜却敢大老远地追来,要不是喜欢你担心你,能这么上心?”霍夫人想起来都后怕
,幸好被儿子及时阻止,若是出手伤了贤婿,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这……不、不是那么回事!”霍追恩不禁难堪,也不知该怎么辩解,狗官确实是知道他功夫不错的,怎么就追来了呢
?还差点被娘亲错手宰了。
“恩儿,娘知你被当作女儿嫁掉,心里肯定不乐意,但事已至此,你先忍忍好不好?让娘再想想法子,我也担心你的身
份被薛家发觉啊,薛家要误会了咋办?”霍夫人忧心忡忡道。
霍追恩只觉这话刺耳得很,咋?只担心薛家误会,都不管不顾他的想法了?真是--亲娘还不婆婆体贴!
霍夫人随即感叹,道“恩儿,你有所不知,当年你爹被人陷害,面临满门抄斩,我当时怀着你都八个月了,想你多么无
辜,哭着求着只望能把你生下来,可不被允许,说你就是生下来也要斩的。”她说着说着便湿了眼眶,道“我们全家被
拖往刑场,连旺财都未能幸免,我当时真是绝望了,就在行刑前一刻,薛大人赶到,还带着皇旨,原来他亲自告上京城
,为我们洗净冤屈,这才保住我们性命。”
旺财乃是霍家饲养的一条大犬,霍追恩小时候经常骑着玩儿。霍夫人继续诉说道,“经此一遇,我也算看清了,穷不跟
富斗,富不跟官争,什么家世、功夫都没用,生死不过是上面人的一句话,便和着你爹远离世事,找了块偏僻地建了山
庄。”其实故事的真相霍夫人只说了一半,那场灾难与她也有干系,当年她色满天下,被一高官看上,起了色心。而她
趾高气扬,仗着一身功夫教训了对方一顿,高官为此怀恨在心,故意陷害霍家。这段记忆是她最不愿想起的,才知在她
从来不屑的官家眼里,他们这群江湖人根本是一丘之貉,争破了头的天下第一不过是个笑话。那次的遭遇真的令她怕了
,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急急忙忙地拉着霍老爷退隐了。
霍追恩听去,终于明白了薛家对他霍家的恩情,心中也是一番感慨,不由有了自己是来报恩的觉悟,更加坚定自己的身
份不能暴露。
“恩儿,官场池水深,你要多加注意,绝不可胡来,所幸贤婿官位低,此地又比较太平,应不会惹来什么麻烦。”霍夫
人正色劝告道。
说实话,官场的事霍追恩确实不懂,也想象不出有多可怕,除了自己嫁了个当官的相公外,跟官场毫无瓜葛,所以也不
担心。“孩儿明白。”
两母子商量半响也没拿出解决孙子的主意,只好回去岔开话题。薛念终知道今天岳母要来,特地早些归了家。霍夫人见
着女婿就欢喜,深深为霍追恩不是女儿感到惋惜,多好的相公啊,要倒退二十年,自己不要聘礼都愿意嫁!后来见天色
晚了,霍夫人难却盛情,便在薛家住下,准备次日再回山庄。
霍追恩老想着孙子的事情,心里一直梗着,觉得有必要和狗官商量下,所以把薛念终叫了过来。自上次商量纳小妾和卖
嫁妆请师爷的事后,薛念终就对夫妻俩坐下来商量事情多了一层阴影,总觉得发展到夫人要跟他商量的事情都是在磨练
他的神经。
“那个……”霍追恩觉得很难启齿,支吾道“婆婆说想抱孙子。”
一句话换来薛念终一脸震惊,霍追恩这才反应过来,天,自己咋能这么说呢?这话怎么听都是在催狗官圆房!“不、不
,我不是那意思,我我……”越解释越黑,反而搞得自己红了脸。霍追恩那个焦急,口齿不清是紧张,脸红是害羞,加
上这番话,叉的,自己这表现简直就是欲迎还拒的小媳妇!
薛念终看着他急红的脸蛋,心想要不是知道夫人是男人,这状况真要误会。“夫人想怎么生?”能怎么生?根本不能生
!当然又是劝他纳妾,所以薛念终严词拒绝道,“我不纳妾。”
不纳妾自然是要正房生了,要生肯定要圆房了,霍追恩深深感觉自己被调戏了,居然敢问他想怎么生,亏这小子还是个
读书的,竟这般下流!倒退两个月的话,肯定要上前给他两嘴巴。“哼,你想都别想!”
薛念终看着自家夫人羞红脸地提着裙子跑出屋去,十分地不理解,自己想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