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好忙(出书版)BY 雷蒙
  发于:2011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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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文冲应门的老仆妇露出个迷死人的招牌微笑:「金姐,是我,小文……我妈呢?」

老妇立即欢天喜地,将两人当成贵宾迎进客厅。长走廊那一端环佩叮当地走过来的妇人,有张与李道文酷似的蜜色面孔

,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口气怯生生的:「小文……你……你来了。」

「对。」李道文握着戚葵的手紧一紧指头:「好久不见,Jane,嗯,静凡。」

「这次,嗯,这次你要什么?」孙静凡脸色煞白:「小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天气冷,我没地方去。来看看你。」李道文长吸一口气,笑得有些羞怯:「妈咪。」

「呵,小文,」孙静凡楞一下,随即脸上浮起红晕,语无伦次地笑了:「你……我一直写信给你的,嗯……你冷,快换

衣服,啊,你饿吗?我煮碗面给你吃,好不好?」

「哈,」李道文转头看戚葵一眼:「戚葵不怎么会用筷子。金姐的敲鱼丸汤我一直记得的。」他舔着嘴角,笑得更加孩

子气:「要加很多番茄。」

戚葵乖巧地与李道文并肩坐在餐厅,手一直被李道文握着,温热得出了一掌心的汗。

鱼丸汤上来的时候,李道文一声欢呼,抓起汤匙:「十年没吃过了。」

「谁说的,是五年……五年三个月二十天,」孙静凡看着儿子,双手托着下巴:「彬麒生日那天你回来过的,不过鱼丸

没吃完就走了。」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李道文,仿佛要把对方装进眼睛里似的,虽然话是在跟戚葵说:「你叫戚葵?」

「对,我男朋友。」李道文眯眼笑笑,将戚葵的手握得更紧:「我们回来参加他父亲的葬礼。」

这话总算让孙静凡变了脸色,转头望着戚葵低声安慰:「你是戚家的……小葵,你节哀顺变。你们戚家的事情我是知道

的,你如果不嫌弃,这些日子跟小文一起住在我这里可好?如果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戚葵看一眼李道文,对方凑过来在他嘴角吻吻:「我妈家的床,也很大很舒服的。」

半晌戚葵低下头去:「那么谢谢您收留。」汤碗上热气弥漫,终于将他眼里的泪水蒸出来,滴进汤匙里去。

深夜哄走了恋恋不舍的孙静凡,戚葵与李道文无法入眠,蹑手蹑脚地跑出去,肩并肩坐在后院花圃里,盯着鱼池发愣。

夜凉如水,戚葵靠得离李道文近些,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用筷子。」

「天底下有什么我不知道?」李道文露出虎牙,笑着吻一下戚葵耳尖:「现在感觉好点了?」

「嗯,」戚葵把脸贴在李道文颈窝:「你跟你母亲很久没有见面了?」

「对,我们两个关系太尴尬,这些年都尽量避免见面。」李道文见戚葵终于有心思话家常,放下心来,微笑着把他搅得

紧一些:「我们家的事,很复杂。我妈曾做过弗兰的情妇,借弗兰的手杀死我爸后就离开,去投奔她真正的爱人:周家

的周容鑫。」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叹口气,顺手揪起根青草往水池里丢:「其实,我六岁时我妈就放弃了我,而我被弗兰收养,后来

……我跟弗兰订了婚……弗兰曾是我的初恋。」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你妈妈?」戚葵抬起头:「她……她也不像能做那种事的人。」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可是戚葵,我妈跟我爸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我妈很爱我的,这点我知道。弗兰收养

我的时候是把我当成我妈的替身,我也知道。」

「操,还好你不是女人,否则岂不是变成红丝绒秋千。」戚葵不由得满心同情,但又非常吃醋,嗤地笑起来:「搞得这

么戏剧化,你那个刺青是为弗兰弄的,对不对?」

「笑个屁,」李道文有些难为情,恶狠狠地揉一把戚葵的头发,随即叹了口气:「可我那时是心甘情愿跟弗兰订婚的,

是我妈对不起弗兰,我心甘情愿替我妈赎罪,把弗兰当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弗兰跟我妈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们也不把伦理道德当回事。我以前以为那样才是坚强的象征,后来碰

到程浮才发现人不能那么活着。」

又是程浮,戚葵心里笑笑,从李道文怀里直起身子,挪得离他远一些:「程浮的名字也有个『F』,你那个刺青倒是一劳

永逸……喂,我说,程浮对你来说,就是天使,对不对?」

「对。」李道文直直地盯着前方。

雾气朦胧的下弦月映在鱼池水面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堕下来,将光影砸得粉碎。

李道文发了会呆,低头轻声道:「我跟弗兰订婚时根本不懂爱情是什么,他主动解除婚约后,我一直在等他回来找我。

戚葵,我等了十年,直到我发现弗兰在追求程浮,那个他只见过一次的中国留学生。

「我很不服气,所以抢了程浮……可我……也爱上了程浮,虽然那时我不承认,还故意伤害他。」他摊开左手手掌,盯

着无名指与小指的两只银色戒指,笑着哽咽:「等我后悔,程浮已经跟弗兰在一起了。是我自己错过了程浮,我不怨他

。」

戚葵默默听着,想潇洒地安慰对方,胸口却满当当地无法呼吸,半晌才问:「你既然那么爱程浮,为什么还去伦敦救我

?」

「我不知道。」李道文顿一下,往戚葵身边挪挪:「你的律师跟我联系的时候,我急得要死。」

「切,」这话中的深意立刻让戚葵心跳漏掉一拍,他忙笑着掩饰:「那我把你的程浮弄病了,你不恨我?」

「他早就不是我的程浮。戚葵,你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想,就算当时你不去破坏婚礼,说不定我也会那么做。」李道文勉

强笑笑,虎牙在月光下发亮:「我一直不知该不该去参加婚礼,我怕我会送个手榴弹给弗兰。」

「喂,那你还为了程浮揍我。」戚葵大为不满。

「……对不起,我当时脑子很乱。」李道文凑过去,将鼻尖靠在戚葵耳后,轻声说:「我打你的时候就想着,我以前答

应过程浮不让人欺负他,答应了就要做到。我只承诺我能做到的事情的。」

「程浮都不要你了,你还犯贱,热脸去贴冷屁股。」李道文的呼吸灼热,搞得戚葵心烦意乱:「你他妈的,屁的只承诺

能做到的事情,你不也说过不让人欺负我?看看你自己都把我揍得跟狗一样。」

李道文闻言一楞,随即把戚葵的腰抓得紧紧的,眯着眼笑:「别人不许欺负你,是因为只有我才能欺负你。」

「喂!」戚葵大怒,一拳挥过去:「老子让着你才不还手的!」

他呱呱叫着与李道文过招,等整个人被抱紧还不住大骂:「欺负我……操,李道文……」他突然觉得可笑,一把揪住李

道文的头发感慨道:「你这个人,霸道自私又贱格,活该你受罪。」

「切,你不跟我一样?」李道文反唇相讥,抱着戚葵的腰顺势压上去:「你要不是这个臭脾气我也不会总想欺负你……

妈的第一次见面就吞了我的戒指。」

「我跟你一样个屁!」戚葵笑骂着挣扎,气喘吁吁地去捋李道文的戒指:「第一,老子不会把前男友背叛的证据天天带

在身上丢人现眼;第二,操,你自己的戒指戴得那么松……」戒指轻轻松松就落在戚葵的掌心,他攥紧了接着骂:「买

错尺码了吧?你爱程浮个屁……尺码都搞错。」

「不是的,」李道文压着戚葵,把脸埋进他颈窝:「戒指是订做的,当时很合适的,后来,嗯,后来我瘦了。」

「傻子。」戚葵喉咙胀满,揽住李道文的头颅深呼吸一下,突然扬手,把两枚戒指远远甩出去。

「咚」的一声,戒指落进鱼池,击碎弯月倒影。

李道文闻声抬头:「喂!」

「喂个屁。」戚葵双腿攀上李道文的腰,把他禁锢在自己身上,恶狠狠地去咬他嘴唇:「你他妈的,你不嫌丢人我嫌丢

人。老子既然是你男朋友,你还戴着跟程浮的戒指干什么?」

李道文楞住,他停止挣扎,深深盯住戚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戚葵浑身发热,不敢与李道文对视:「你都跟你妈说了我是你男朋友,对不对?」

「你不是不跟人恋爱……」

李道文后面的话被戚葵堵进嘴里,青年吃吃笑着在他身下磨蹭:「现在不在墓地了,做吧。」

被贯穿的时候戚葵忍不住嘶声呻吟,下面滚烫的抽插似乎并不光是落在肉体之上,那种顶撞触动内脏,一波波传到心底

,让人脑子里迷迷糊糊,全世界都只剩下身上那个男人。

他不断伸长双手,想尽办法将李道文揽进怀里。仿佛只要两人贴在一起,就可以忘记那两只落在鱼池里的戒指,以及戒

指上缠绕着的、幽魂般的过去。

李道文紧皱着眉,似乎有满心惆怅要发泄,又像有满腹的话说不出来。

他连着要了两次仍不满足,就着相连的状况把戚葵抱起来按在自己腰上,仰头朦朦胧胧地盯着戚葵耸动,一面啃咬他乳

粒一面喃喃地呼唤:「戚葵。」

「嗯,我在。」后面与胸口伤处都火辣辣地疼,然而无论如何也不能要求对方停止。

戚葵紧紧抱着李道文,将他脸颊按在自己怀里。对方的长睫毛簌簌地蹭在汗湿的心口,痒而麻,让人无法再去分辨滴落

下去的那些滚烫的液体,到底是泪水还是汗滴。

折腾到凌晨他才被李道文扛回客房。草草冲洗后,戚葵撑不下去,沾到床便失去意识。

昏睡中李道文在他身边辗转反侧,烙饼一样静不下来。

再过一刻,恍惚间觉得身边那个温热的肉体离开了,随即后面花园传来喧闹的人声,夹杂着女人尖叫。

他忧心忡忡,隐约知道有什么坏事正在发生。然而梦魇沉甸甸地压在身上,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只能趴在床上,再次

沉沉睡着。

醒来时已是黄昏,身边凉冰冰的,李道文一直没回来过。

戚葵满心担忧,冲出去抓住女佣:「李道文呢?」

「他昨晚去拆鱼池,着凉了在发高烧,」老妇人很无奈:「说戒指掉了进去,捞了一晚上。你们不知道,我们那鱼池看

起来浅,其实底下全是水草,他一下去就被缠住了,差点溺死,还好没出大事。」

「呵……」戚葵怔怔地松手,觉得天下最荒谬的事情发生了,而最可恨的是,在这个笑话正中央站着的,居然是自己。

他这一生从没想过要跟谁在一起,做事也总是随心所欲。然而越是凭直觉做的决定,就越发自真情。越发自真情,被辜

负的时候,也就更令人羞耻,让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伤得更重些。

他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问出李道文所在的客房,也不记得是怎么进了那间房子的门。等回过神的时候已靠着墙站得头昏

目眩,浑身仿佛正被看不见的小嘴一口口啃着,疼得厉害。

孙静凡站在他面前,握着他双手,满面焦虑:「戚葵,你说话,你别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别吓唬阿姨。你别冲动

。」

冲动,戚葵笑笑,觉得为了李道文还不值得,毕竟彼此什么都不算的。

「你想要什么?跟阿姨讲。」

「啊!」戚葵低下头去,听见自己后颈骨胳发出咯咯的摩擦声:「我没什么想要的。阿姨,我在这边住着太给您添麻烦

,」他稍微笑笑:「我去酒店就好。李道文拜托您照顾。」

「你别这样,」孙静凡长叹一声:「我不知道荷兰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小文带你来我家,说明你对他非常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戚葵拍拍孙静凡的手腕:「是我自己犯贱。」

「你别胡说,戚葵。你千万别走,小文是个死心眼,你要是走了,他一定会去找你,你看他病成这样……」

「他不会的,他不可能去找我的。」戚葵松了手,径直从对方身边擦过,走到李道文床头,盯着昏睡的男人轻轻笑:「

程浮是天使,你们两个人抢,他珍贵。我是送上门的,我脾气臭,我下贱。你作践我,我活该。」

他将手插进被单,握住李道文的手掌。掌心硬邦邦地隔着的是两只银色戒指,已被高烧暖得烫手。

戚葵楞楞望着李道文,终于明白这个人对自己再好,心里也只装得下一个程浮的。

他发了半天呆,浑身滚烫,眼里干干的,看着李道文昏睡中微微抖动的黑密睫毛,情不自禁苦笑,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

吻:「你怎么这么贱……比我还贱。」

第七章

戚葵拒绝孙静凡的挽留,随便找了家酒店搬进去。

比之第一次两人闹翻时的不甘与愤怒,这回他心里木木的,连生气都做不到,只不停告诉自己其实也不是很难受。

尽管是第一次对某个一夜情对象产生这种感情,但过去的也就过去了,这世界上谁少了谁不能活?就算被李道文上了,

自己又不是没高潮,到底算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住进酒店的时候他好好洗了个澡,站在浴室镜子面前狠狠大量自己大半天。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从未被如此羞辱过,身体里某个地方似乎是被看不见的力量彻底改造过了一遍,眼睛涩涩的非常疲倦

,对什么都打不起劲。

他也不是没想过要报复,给自己挽回点面子。

然而这种事要怎么报复,戚葵觉得换成任何别的人他都能想出一万种方法来,可只要一回忆起李道文那张热情的笑着的

脸,脑里就立刻乱哄哄地彻底短路。

如此万般无奈兼混乱之下,他仍耽搁在X城,哪里都不打算去。

翻来覆去、思前想后,唯一的念头就是李道文没了自己,也能想着他的程浮过得油光水滑,而自己却为了他意乱情迷得

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错过了。

已经为情欲付出了太多代价,日子不能再这么过下去。

于是与王叔联系时,他便乖巧地表示了要痛改前非的决心,保证要洗心革面地去参加家族会议。

不过话虽如此,一个人待了几天他到底忍不住,又开始出去猎艳。毕竟夜夜在酒店独眠未免太凄清了些,何况又常梦见

李道文。

这天正在一家会所吧台跟调酒师眉来眼去,忽然有人搭上他肩膀:「戚葵。」

戚葵回头看一眼高挑的日本男人,笑了起来:「雅人。」他看着周围:「怎么一个人,小蒙呢?」

「小蒙跟他父母说了我们的事。」羽田雅人坐到戚葵旁边,笑得很无奈:「被关起来了。」

戚葵噗地笑起来:「搞什么,又不是午夜剧集。」他转眼看看往这边走过来的印尼男人:「雷鸣,你也来了……你老婆

呢?」

「他在印尼。」雷鸣五官深刻,长了双鹰眼,在戚葵身旁坐下后便不住上下打量:「你瘦了不少嘛,节哀顺变。」

戚葵冲他笑笑,转身盯住雅人:「小蒙被关在哪里?」

「你家祖屋。」雅人长叹一声:「小蒙为我放弃在X城的学业,要是戚家告我,我也没话可说。」

「不会,不可能。」戚葵晃晃酒杯:「我二叔最爱面子。我是戚家长孙,他都能因为我的性向不许我爸认我,他不可能

让外面知道小蒙也喜欢男人。」

「我不是为自己担忧,他们告我我也有对策。」雅人知道戚葵会错意,拍一下他肩膀:「我只是担心小蒙,他还年轻,

不能总给这么关着。」

「戚家跟我没什么关系,开了族人会议我就回英国。你如果需要我帮忙,直说就是。」戚葵吸口气,盯着雅人:「但小

蒙从小都很乖,直到遇见你,同性恋这条路不好走,你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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