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馥鳞 上——AMO.
AMO.  发于:2011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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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你就现真身啊,有一身毛正好可以御寒。”

“美人,你怎么这么无情?”

“要是真无情,就该踹你下去!”

“也对,美人,你好善良啊。为了报答你,我给你唱一首催眠曲吧……”

“……不用……要是大野狼来唱,就更睡不着了。”

……

此后的许多天,都没有怎么见到慕渊。

他往往在掌灯以后才出现,留下一点进补的药品和食物,简单询问一下少年的生活起居。每一次都来去匆匆。

长期的浪迹,加上那一日所受的伤,让少年身心具疲,身体复原的过程,就更为缓慢了。

于是,他便留在这所院落里,连大门都不出。

天气晴好的日子,他喜欢早起,坐在房前的青石廊檐下发呆。

一场夜雨过后,房前屋后的萱草被洗得晶莹剔透,丹桂树弥漫出淡淡的熏香。

池辺在阳光下眯起眼,看着自己的主人——金色的阳光下,他凭栏而立,黑发如墨,侧脸的线条精致而完美,尤其那只

银色的眼眸中,总是有一晃一晃的水光,映着天上的流云。他恰似看着天空,眼神却很明显向着未明的远方。

他不该是被人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而应该是驭空飞翔的鸟。

“池辺,我们来了这里多久?”

夜流津突然问。

“呃……”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僵住的池辺偏头想了想,“一个多月总是有的了。……美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没事,随口问问。”

恍惚飘渺的笑容,看得池辺都跟着茫然起来,他摘了一从萱草柔软的茎叶兀自编织起来。

院子里除了偶尔响起的几声鸟鸣,很静。

矮墙外,有马蹄声敲打着青石板街,趋近……又远离了。

池辺将编好的东西藏在手心里,默默无言走过去,从身后将少年搂进怀中。

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夜流津先是僵了一下身体,随即便放松下来,没有挣扎。他只是微微垂了头,任他抱着——他是

他的侍神,从约定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要同生共死,终身相伴。

这种关系,远比其他虚无飘渺的感情来得踏实。

“美人,你看——”池辺的手臂绕过夜流津身前,摊开的手掌中有一只鲜脆嫩绿的草蚱蜢。

个头适中,形态逼真,仿佛若遁入草丛中就真的会振翅飞去。

少年看着它不由得笑起来,“池辺,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那是,我是谁啊!”银发蓝眸的少年得意洋洋,作势把脑袋打着圈子,好像迂腐的老学究。

夜流津被他这幅样子再一次逗笑,不由自主想去摸一摸他手中的草蚱蜢。

没料到,手指刚刚沾到那萱草编织的小玩意的边儿,它居然突地后腿一蹬,一下子从池辺的手中窜了出去。

被吓到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小津,你的灵力变得更强了。”

不知何时来到院中的慕渊解开了两个人的疑惑,温软的语声却令抱在一处的主仆二人又是一惊。

池辺像被电击一般一弹放开了自己的手,夜流津则有些不知所措的别开目光。

目睹这一切的慕渊却不甚在意,他微笑着走到近前,在有些羞赧的少年面前站定。

“慕渊哥……你刚才的话……是……是什么意思?”

怕他问出令自己尴尬的话,夜流津不自然地想转移话题。

然而慕渊轻易就看穿他的困窘,却也不想点破,只是笑着刮一下他小巧的鼻尖,“我是说,你的灵力变得更强了。”

流丽的凤眸瞥了一眼刚才草蚱蜢遁去的那片草丛,他接着解释道:“这世间万物皆有生命。死物,只是缺少灵媒的点化

。你能将草蚱蜢变成活的,就代表你有赋予它生命灵性的能力。点石成金,撒豆成兵——不正是一个阴阳师应该具备的

能力么。”

虽然时值深秋,他的声音却始终带着三月春风般的和煦。华美的白衣胜雪,丰神俊彩,一身的翩然贵气。

可落进少年银黑异色的双眸中,却无端让他头皮发麻,后背僵硬。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仿佛很欣赏那双眼中暗含的恐惧和戒备,慕渊淡笑着将目光投向远处,“总归一年没见,和我生分了啊……”

他叹了一口气,好像很惋惜似地,“不知道,错过你的成长,该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啊……”

话至此,他盈满暗香的衣袖凑过来,捧起少年的脸,借着身高的差距,在他额上印下清浅的一吻。

夜流津只感到他温热的吐息很慢很浅地划过脸颊,只能大睁着眼睛,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突然动弹不得。

想说点什么,喉咙里却像塞了一团棉絮,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的池辺,发现对方的脸上也有疑惑的神情一闪而过。

慕渊却依然一副平常的神色,脸上挂着微笑的残影,蹲下去拾起一片被风送至脚下的落叶,拖着慢悠悠的调子,“没几

天,这些叶子就都落了啊……时间还真是不待人啊……”

他的乌发,被金风吹起几缕,夜流津借着居高立下的角度,眼见地发觉了他宽大领口处透出一点暧昧的红印。

不同于早前的懵懂,经历过与敖晟那一晚的种种,他对这样的痕迹有着分外敏感的直觉。

“慕渊哥,你……”伸出去想仔细探看的手因为觉得不妥而停在半空,连带着后半句话也说不下去。

不等他重新组织语言,一名小厮已经从月亮门洞的那一边走了过来。

“慕渊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哦,知道了。”

慕渊直起身,掸落粘在衣襟上的草屑,望向少年的目光柔和似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若需要什么,就遣池辺到我

那里去要。”

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补充道:“对了,我就住在前院的涵馆中。”

“知道了……”逆着光,夜流津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机械地点头答应着。

慕渊也点了点头,领着那名小厮穿过月亮门离去。

莹白的衣衫极浅极淡,包裹着他修长绝尘的轮廓,似乎转眼就融入了院外的风中……

目光追随着慕渊的身影远走,夜流津平淡地勾起唇角。

——没有错,这个男人,不再是他从前亲近眷恋的那个慕渊哥。

最有利的证明,莫过于空气中残留飘散的慕渊身上才有的暗香。那香气虽然未变,清洌中却夹带着几乎微不可闻的血腥

迟疑着少年将手伸向颈间的万年血玉,不出所料,果真又摸到一片温热。

血玉每次温热,都说明有怨戾邪恶的血液或灵魂唤醒了它,令其因为吞噬的欲望而有了复苏的反应。

之前的两次发作,一次是因为青岚公子不肯放下的执念而化身为鬼,另一次是找寻游魂时遇到的红衣厉鬼。

可这一次,为什么在面对慕渊这样温文干净的人也会发热?

是因为那血腥的气息?如果是,那这种血腥是从哪里沾到的呢?

联想到自己面对久别重逢后的慕渊种种无法解释的抗拒情绪,他不得不想万一那血腥不是沾到的又怎么办?

只有杀人如麻,双手染血的魔,才会从身体内部源源不断飘散出血腥。

夜流津摇了摇头,不敢也不愿再深究下去——那个对自己百般呵护照顾,仙风高洁的慕渊哥怎么会是魔?

况且,重逢后自己与他见过不止一次,前几回血玉都没有任何变化。

大概是自己弄错了罢……

一定是。

(十二) 斗山魅

吃晚饭的时候,池辺在无数次夹菜舀汤的时候,对上坐在对面的夜流津的脸。

少年不知在想着什么发呆,一碗清粥不断搅着从热变凉,也没动过一口。

池辺吞了吞口水,将一块肉夹到他面前的碗里,“美人,你多少吃一点嘛。看你,转眼就瘦得皮包骨头。”

“我不饿,还是你吃吧。跟着我这么久,你也受了不少苦。”夜流津又微笑着将肉夹回他的碗中。

相亲相爱的画面,丛生出一室的温暖。

落进窗外站着的人明净如水的眼眸中,化作浅淡的笑意。转回身,步履轻轻,连空气都没有留下他曾经来过的痕迹。

“对了,池辺,能跟我说说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晚饭过后,夜流津抱着膝坐在床头,望着现了真身,在地上舔舐毛发的银狼。

“你要从哪里听起?”

“就从你怎样化作人形说起吧。”

听了这话,银狼顿时化身回银发蓝眸的少年窜到床上扑抱住少年,“呜呜~美人,你终于有兴趣关心关心我了……”

夜流津每一次都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伸手扯过外衫搭在他肩上,“我几时不关心你了啊?”

“你都从来没问过我什么时候化身人形的啊。”池辺装腔作势地吸鼻子,脸上却笑嘻嘻的。

“我这不是问了吗?”

“你……真的想知道?”

“是啊。”

“真的吗?”

“真的。”

“真的?”

“你到底要不要说?!”

见夜流津皱起眉变了脸色,池辺才笑着摇了摇他的肩膀,“好啦,我说。我说就是嘛。”

说着挪了一下身体,在床头与少年并肩而坐,“那一天,你不是撞到了头吗?”

“嗯……”

“那个因你的血复活的魂魄,推开了你,就向着那个红衣厉鬼的方向追过去了。我看到你倒在地上,也不敢追。这时候

,树林外突然闯进了一队人马,领头的就是那个红头发的家伙……”

“敖晟?”夜流津皱了皱眉。一提起这个人的名字,那一日惨痛的遭遇仿佛远在百年之前,却在这一刻如一阵疾风穿堂

而过。

感觉到他突然的颤抖,池辺的手轻轻环上他的肩,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划过他的脸颊,带着亲切的温度。

“怎么?很冷吗?”

“没有……”夜流津摇摇头,淡笑着侧过脸,“你继续说下去。”

“嗯……”池辺还是将少年微凉的身躯向怀中揽了揽,方才继续说道:“你当时被煞气所伤,又昏迷不醒,我不得不答

应他将你带回去治疗。”

“谁知道,他抱你进了门,就在房间四周布下结界,谁都靠近不得。我担心的要死,又不能进去探望,只好一直守在门

边……”

“你守了一整天?”

池辺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拜托,何止一整天,明明一天半好不好?”

“……”

被少年冷冷斜了一眼,他才收起顽劣的态度,继续说,“天黑了,突然天降大雨。我担心你,不知情况又不敢走开,被

淋得好惨。这时候,突然房间中满是耀眼的红光,我周身一热,不知为什么就突然化作了人形……”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家伙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我一眼,屁也没放一个,就命人将我们拉上车,送来了这里……

夜流津倚在池辺肩上,望着桌上跳跃烛火的温暖光线,池辺的银发间隐约透出青草的清新香气。

“池辺,你好像很不喜欢敖晟?”

“那种狂妄自大,飞扬跋扈的家伙,看着就讨厌!怎么可能喜欢?”银发少年冷冷哼了一声。

狂妄自大,飞扬跋扈吗?

夜流津默然无语,凝眸处依稀浮现起那张刀刻般英俊的面孔上明晃晃晃动的悲戚。紫晶色的双眸中,盛满对一个人深入

骨髓的思慕,否则,也不会隔着一道轻柔的绢帕对着自己低回婉转地呼唤着深埋心中的名字——慕渊。

提起慕渊,少年的心中又升起一阵隐痛。那个笑容如明珠般熠熠生辉的男人,曾经与自己是那样的亲近。可如今,即使

近在眼前,也始终觉得相隔遥远。他不知道自己与他之间究竟横亘了什么,至少不只是一年分别的岁月……

“美人,你怎么了?”池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近来,时时面对一个神情恍惚的主人,他也变得很容易奇怪。

“哦,没什么。有些困了而已。”少年的笑容有些牵强,透着深深的落寞。

池辺知道他有心事,却不方便过问。他如果想说,一定会据实以告的,自己的这个主人,本就是心思单纯的少年。

“那……我去给你打水,洗洗早些睡吧。”

“嗯。好。”

门关起的瞬间,狭小的缝隙里少年的笑脸一晃而过,语气却十分真诚,“池辺,有你真好……”

……

端着半盆净面的清水,池辺推开了房门。

床上,空空如也。

“美人,你在哪?刚才还说困了,不要逗我啦。”

没有人回答。

紧张的不安在一瞬间慑住了银发少年的心,他小心地抽动鼻子,仔细嗅闻——一股阴凉的土腥气味,很浓!

当啷一声,铜盆落地。四溢的清水镜面一般倒映着银发少年夺门仓惶而出的背影……

……

怎样也想不到,与自己寄身的那座院落一墙之隔的这里,会是这样一处所在。

蜿蜒的月华,照亮了院落正中央雕梁画栋的一座高台。高台四周,搭着轻烟曼雾般的白纱帐,随夜风温柔飘扬。

台板上,铺着及地的月白色绫罗,周围竟推砌起一圈圆润闪烁的夜明珠。

珠光映衬着月色,将整个高台围拢在莹润的白光中。但是,即使再美,也比不过倦卧在台中央宽袍广袖的人。

浓密的长发,如黑亮的绸缎倾泻而下,领口处露出的脖颈,像上等的白瓷一样泛着清亮的水色光泽。他在高台上仰卧的

身姿被皎洁的月华描绘出细腻优美的轮廓,宛如落在地上的另一轮明月一般纤尘不染。

他的身边,跪着一位头戴面具的赤足男子,正俯下头用牙齿咬开他身上宽袍的细带。同时,在他逐渐裸露出的锁骨与胸

前落下深浅不一的轻吻。

浓郁的羽睫禁不住颤粟了一下,高台中央的男子口中发出一声清越如歌般的呻吟。

空气里,一种沁人心脾的暗香弥漫飘散。

随着面具男子的双手在身体上逶迤游走,摄人心魂的呻吟声渐渐地缠绵起来。

面具男子的唇边浮起一抹笑意,右手从身下男子的胸膛顺势下滑,早已经解除了束缚的华美衣衫飘然滑落,露出里面包

裹着的圆润肩峰。

耀眼的银光骤起,掩住了方才所有的柔光。光芒微敛之下,是一处精致繁复的镶银纹身,工丽细致的藤蔓包裹着的赫然

是一个“天”字。

高台周围挤成一圈的看客,原本被眼前如梦似幻的“美景”吸引的如痴似醉,直到看清了男子肩头镶银的纹身,顿时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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