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冷颤。
逃不掉,陶瓷觉得很绝望,刚走到花园子里就听到叫喊声,然後就看见看著自己的那几个婢女奴才一脸惊恐的追了上来
,看到陶瓷没有失踪,统统的大呼出一口气。
陶瓷没有反抗,也懒得狡辩,跟随著那些婢女奴才回了‘云苑’,一夜无眠,这种境况,让他如何睡得著,第二日,耶
律娴回来了,那些婢女奴才也很识趣儿,知道这事说出来对他们自己没好处,也都守口如瓶。
耶律娴也明显的感觉到了,陶瓷没有精神,没有活力,她不知道他怎麽了,问了几次也没问出,所以,她决定成亲先,
成亲後,一切都成了定局,她有的是时间让他打开心扉,快乐起来。
於是,两日後,南苑府邸在没有耶律元瞻这个主人或者说是父亲的参与下,郡主耶律娴召边城的一个小小制瓷匠人陶瓷
做了郡马。可是,大家看到的是一个小小贱民平白无故的升了天做了凤凰,但却没有人知道,陶瓷这只凤凰做得有多痛
苦,在和郡主耶律娴的洞房花烛夜里,陶瓷一直对耶律娴是敬而远之,不是他无能,是他真的不想和任何人有肌肤之亲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和任何人有身体接触。陶瓷本想著,这下耶律娴大概不会放过自己,因为不会有哪
个女人能忍受的了自己的丈夫让自己守活寡,可是,陶瓷估计错了,他让耶律娴在洞房花烛夜里独守空房,而耶律娴却
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每天还是极尽所能的对他好,到了晚上,也只是乖乖的和陶瓷和衣躺在床上,相安无事。
“郡主,你不会生气吗?”今天的阳光很好,耶律娴和陶瓷吃完午饭就挽著陶瓷散步在花园子里,陶瓷忍不住开口问道
。
“生气什麽?”耶律娴其实并不是她看起来的那麽刁蛮,她只是在这样的独尊环境下养成的骄纵脾性而已,经过了解,
陶瓷知道,她是寂寞的,她也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女孩而已。
“我这样对你。”陶瓷有些窘,毕竟那话自己还是说不出口的,总不好说‘我让你夜夜寂寞吧’。
“陶瓷,我是喜欢你”耶律娴的脸颊泛起红晕,“我知道让你一下接受我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可以等,我想我总有
一天会打动你的心的。”耶律娴是真的这麽想的。
“如果没有那一天呢?”陶瓷知道,不会有那麽一天。
“会有的,我会用我所有的真心来爱你,我相信你不会是铁石心肠。”耶律娴的身份让她总是有一种优越感,她知道自
己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亭子里,耶律娴拉陶瓷坐下,爱慕的望著陶瓷。
看著耶律娴的美豔脸孔,他突然就想起耶律元瞻,那个脾气怪异的南苑大王,心里有些疑惑,为什麽耶律元瞻那天会那
麽说……
——郡主怎样,南苑大王又怎样,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快忘了我还有个女儿呢,她死了都和我无关……
想到这儿陶瓷竟然有点同情起耶律娴来,有那样狠心的父亲。可是,更多的是不明就里,耶律娴不是他唯一的女儿吗?
怎麽会有父亲咒自己女儿死的。
“郡主,我们成亲为什麽你的父亲没有参加?我是说南苑大王。”陶瓷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何他现在
就特别想知道耶律元瞻为什麽这麽厌恶自己的女儿。
(7)
“……”耶律娴愣住,他没想到陶瓷就这麽毫无预兆的问道了这个自己禁忌的话题,如果是别人,她一定会狠狠的教训
那个人,可是,这个人是陶瓷,是她喜欢的郡马,脸色有些苍白。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没关系。”陶瓷明显的感觉到了耶律娴的变化。
“父王他,……并不喜欢我,我有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父王了……”耶律娴苍白著脸,眼睛有些红,虽然和父王每天生
活在同一个地方,可是,她要见父王一面却难如登天,外面的人都只当是父王宠她,任她为所欲为,只是,有谁知到,
那样的纵容让她觉得心凉。
夜里,陶瓷躺在床上怎麽都睡不著,耶律娴又进宫了,还是她的表姨多雅公主,陶瓷现在知道,多雅是辽王皇後的妹妹
的女儿,生的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的辽王皇後的喜爱,便封了公主带在身边。每次耶律娴应邀入宫都是陶
瓷觉得最轻松的时候,他不必面对总是对自己脉脉含情的耶律娴,因为那样总是让他有一种负罪感。已经夜半了,陶瓷
却还是无法入睡,眼睛睁得圆圆的,望著窗外淡淡的月色,想起今日耶律娴说的话,陶瓷更加觉得奇怪,到底耶律元瞻
为什麽不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
睡不著,还是起来走走吧。陶瓷穿了单衫,批了一件狐裘保暖便出了屋子,这个南苑府邸还真是大啊,住在这儿已经有
一个多月了,可是陶瓷还是经常迷路,什麽花园,走廊,亭台楼阁的,七拐八拐总是让他莫名其妙的像是走进了迷宫。
就像现在,陶瓷发现自己又不知道走到那里去了,每间屋子看,起来都很像,黑黝黝的,在黑茫茫的夜色下竟然有些恐
怖。
忽然,有什麽奇怪的声音传到了陶瓷的耳朵里,在深夜里,那声音显得诡异而阴森,好像谁被人按在了水里,那种呼吸
被憋在胸腔里的闷声,隐隐的哭泣声,压抑著,挣扎著,竟然让陶瓷想起了古老的巫师,不禁打了个冷颤,转身想要逃
开。可是……那声音就像带著魔咒一般,催促著陶瓷停下脚步……
那到底是什麽声音,到底是什麽人在深夜里发出这般恐怖的声音,偌大的南苑府邸,这麽明显的声音为何不见有侍卫发
现,陶瓷几乎有一种错觉,就是这种声音只有自己才听得见,心在蠢蠢欲动,心里有个声音叫嚣著,去看看,去看看…
…脚步比心更诚实,陶瓷已经踏进了那个黑呜呜的院子……
一步一步的走进那个在深夜里看起来破败的诡异屋子,若有若无的晕黄的光泻出窗户,那恐怖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
的,此刻,站在门口,那声音越发显得逼近,甚至伴随著桌椅摔倒和杯盏砸碎的声音,陶瓷不由自主的凑近,想要看个
究竟……
可是。
“滚,本王说过,谁啊……谁敢来打扰本王,呃啊……本王就让他死啊……滚,都给本王滚出去,滚啊……”显然,屋
子里的人正在承受著什麽难以忍受的痛苦,而且,那杀气四溢的声音也吓到了陶瓷,陶瓷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逃走,可
是,不知为何,脚步却硬生生的定在了那儿,动弹不得。
下一刻,陶瓷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给吸进了屋子……
“啊——”陶瓷吓坏了,一阵天旋地转的,只觉得自己被摔在了坚硬的地砖上,骨头都要被摔散了,半天眼睛才勉强可
以聚焦,只是,他看见了什麽?
陶瓷永远不会忘记他看到耶律元瞻的那一幕,赤裸著上身,披散著头发,身上到处都是伤痕,眼神就好像是一头随时处
在攻击状态下的暴怒疯兽,屋子里的所有东西几乎都被他破坏粉碎,猩红的眼睛瞪著陶瓷,一脚就踩在了陶瓷的胸口上
……
“你是谁?”耶律元瞻俯身,盯著脚下因为自己那一脚煞白了脸的人,这个人有些面熟,在哪儿见过……
“大……大王,我是,陶瓷……”陶瓷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腥甜味儿在嗓子眼儿直翻滚,他不能死,陶瓷极力的想要
耶律元瞻想起自己是谁,“我是郡主的郡马,陶……陶瓷……”
“郡马?陶瓷?啊——”耶律元瞻突然一声惨叫,抱著头翻滚起来,好像有谁在噬咬他的脑子一般,遇到什麽就将头直
往上撞,血顺著发丝直往下流,满脸鲜血的耶律元瞻像鬼一般骇人,“滚,滚出去……滚……”头痛的要裂掉了,耶律
元瞻记起陶瓷是谁了,可是,不管他是谁都不该出现在这儿……
“咳咳咳……咳咳……”耶律元瞻的暴躁,总算让陶瓷抢回了空气,憋红著脸,剧烈的咳嗽著,看著眼前近似魔鬼的耶
律元瞻,陶瓷惊恐的直想逃开,但犹豫害怕身体软的都站不起来,翻身直往门口趴。
“啊——走开啊……不要,啊……唔唔……”耶律元瞻抱著头蜷缩在地上双脚挣扎的踢蹬著,竟然低唔的哭起来,“放
开他,不要……啊——滚,滚开啊……”转瞬又凶狠的叫嚣起来……
就在要爬出门的时候,陶瓷颤抖著回头看了一眼在地上翻滚,胡言乱语的耶律元瞻,那双猩红的眼睛竟然有几滴晶亮的
东西淌了下来,猛然间,‘咯!’一下,陶瓷觉得自己在看著耶律元瞻眼角的眼泪落在地上的那一霎时心脏狠狠的揪痛
起来,多久以前,那是多久以前,也曾有那麽个小小的身影这般挣扎蜷缩著,这般孤独痛哭著……
直到很多年後陶瓷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麽会有勇气走回那魔鬼般的耶律元瞻的身边,而每每想起,在他的脑海里闪动的,
只是那个纠结痛哭的人,那个将自己封闭在立锥之地的男人……
“耶律……耶律元瞻……”陶瓷挪步靠近了耶律元瞻,颤抖著唤著他的名字。
“滚——”一声暴喝,耶律元瞻猛然甩起来染血的乱发,那样子恐怖之极。
“呃啊——”陶瓷身体抖得犹如筛糠,吓得转身就要逃开……
“不要……”下一刻,陶瓷的手被人拉住,“不要走……”声音几乎带著哭腔……
陶瓷回头,望进一双落寞悲绝的眼睛深处,有那麽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跌入了耶律元瞻最深的眼底,那里,冰天雪地
……
(8)
陶瓷没想到耶律元瞻会拉住自己的手,那个辽民眼中战无不胜的战神,此刻会泪流满面如此狼狈的拉住自己的手,像一
个被人遗弃的孩子般孤绝,抓著最後的希望……
陶瓷知道,自己此刻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了,无法否认,心疼的叫嚣著,为这个算得上陌生的人。下一刻,陶瓷回身,
将耶律元瞻搂进了怀里。
“我……不走!”声音轻颤,却坚决,只为这一刻。
耶律元瞻紧紧的搂著陶瓷的腰,将头深深的埋在陶瓷的怀里,若有若无的啜泣,陶瓷搂著耶律元瞻结实的背,回想著小
时候阿妈哄自己入睡,轻拍著自己,哼唱著歌谣,便也轻轻的拍抚著耶律元瞻的背,轻声哼唱起来……
风儿吹啊云儿飘,
虫儿飞飞娃儿睡睡,
阿妈的怀抱香又暖,
娃儿在梦里笑甜甜……
那一夜,耶律元瞻再也没有咆哮,沈沈的睡了过去直到温暖的阳光一直照到他们躺卧的地方,首先就照耀到了耶律元瞻
细薄的眼皮上,受不了光线的刺激,耶律元瞻的眼珠滚动了几下就睁开了……
然後,他就看见了搂著自己的男子,昨晚的片段断断续续的在自己的脑海里闪现,不完整,但是清晰异常。陶瓷?郡马
?他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自己是怎麽和他抱在一起的耶律元瞻忘了,可是,他却记得这是自己多年来第一次在犯病的
时候可以安然睡去的一次,这个小小的贫民的怀抱,让自己觉得出奇的安稳,甚至可以平复下他血液里暴虐的因子,只
是,怎麽会是他……
耶律元瞻没有动,静静的看著这个明明身板瘦小却像个大人似的抱著自己的男子,头靠在墙壁上,眉头深锁著,梦里大
概都在疲惫著。这个男子,叫陶瓷,耶律元瞻仔细的打量他,并不出众,头发有些偏黄,眼睛是单眼皮,鼻子是圆鼻头
,嘴巴的形状有点像桃子,就是皮肤白皙的很,就好象……好像陶瓷 ……手比心快一步,耶律元瞻的手已经摸上了陶瓷
的脸颊,很细腻……
“唔唔……”陶瓷不甚骚扰,咕哝著醒了,眯瞪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怀里的男人,眼尾带著媚丝,嘴角噙著笑意,陶
瓷脑子有些懵,这是个什麽情况,“你……”
啊——
“啊——”陶瓷在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了,大叫著一把推开了怀里的耶律元瞻,瞪大著一双眼睛惊恐的看著耶律元瞻。
“下手真狠!”耶律元瞻被陶瓷推开,话虽如此,但却没有一丝气恼,嘴角的笑意也未见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走过去将陶瓷提起。
陶瓷还是害怕,想起昨夜恐怖之极的耶律元瞻他就感觉前所未有的後怕,自己昨夜一定是疯了才会抱著那个怪兽,还给
他唱歌。
“你,你想怎样?”颤抖著声音,陶瓷只希望赶紧离开这个怪物。
“没想怎样”耶律元瞻用手把陶瓷脸上的灰尘抹了抹,“你不害怕吗?”很想知道,他难道不害怕犯病的自己吗,曾经
自己犯病时还杀过几个下人,从那之後,每月的一次犯病,他都是独自在这座荒院子里忍受的,所有人都害怕他。
“害怕?害怕什麽?”陶瓷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你不害怕我会杀了你?”提醒他。
“当然会害怕!”陶瓷想起昨夜被耶律元瞻踩住胸腔,差点就死了,不由的光火。
“那你为什麽不逃走?”
“我……我……”陶瓷‘我’了半天发现自己还真的想不出自己为什麽会那麽大胆的留下来,被耶律元瞻直勾勾的盯著
更是让他觉得手足无措,“我愿意,要你管!”死鸭子嘴硬一番。
“呵呵……你的脸红了”耶律元瞻伸手就捏了一把陶瓷的脸。
“啊——你你你干什麽?”吓得猛地弹出去好几步,瞪著一双戒备的眼睛质问耶律元瞻。
“既然这样,那就是你吧……”耶律元瞻像是说给陶瓷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呢喃著身体已经朝陶瓷靠了过来,陶瓷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只见一张俊美的面孔瞬间在自己面前放大,然後呼吸停滞。
被吻了!!
啊——被吻了!!
“啊——”陶瓷一把推开耶律元瞻,眼神霎时间变得尖锐无比,周身似乎都竖起了攻击的倒刺,“你,你疯啦?”脑海
一些刻意被自己遗忘的东西疯狂的闪现,心脏几乎要疼的胀开,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我没疯,只是吻了一下你。”那是烙印,耶律元瞻看著红了眼睛的陶瓷,眉头皱了起来。
(9)
“我是男人!”陶瓷冲著耶律元瞻大吼,恶心之感在胃里直翻涌,痉挛的胃都开始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