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没睡这床总感觉怪怪的，卧室都认了好半天才认出来，看到那张被我放大了挂在墙上的我和晓涵的合影，才搞明白

是在家里了。

怔了半天，突然门被轻轻打开，老妈端着个餐盘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是怕吵醒我。

我一见吃的东西，又一闻那芬香扑鼻的味道，也不管脑袋是否还在钝痛，身体一弓“腾”地一下窜了起来。

老妈被我吓得手一抖，差点打翻，幸亏我快手接过。端起碗，我就仰脖子喝了一口，比喝酒还有气势。

热乎乎的粥顺着喉咙流到胃里，冰冷得快要麻木的胃立刻苏醒了，我又连着喝了几大口，才觉得像是又活过来了。

老妈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慢点～，没人跟你抢！……小心，烫。”

烫？我嘴都还没反应过来，一碗粥就下肚里了，才感觉到烫。

觉得还不解饿，于是两手一边一个馒头张嘴就啃了起来。

老妈坐在一旁用手帮我拍背顺气，我稍微停下来歇气时，才看到她一脸幽怨的表情，两个眼圈红红的似乎哭过。

我一下心就酸了，委屈一下涌上心头，鼻涕眼泪也争先恐后得要出来。

到底想到自己是男子汉，又使劲咽了下去。

“妈……”声音还是很干涩。

“一境啊，你多少天没吃饭啦？……”

没有啊，就今天早上到现在……

“你们老师怎么这么坏啊？”

恩？我们老师？关他什么事？

“你看你都瘦了……”老妈心疼地摸着我的脸。

我本来就瘦啊。

“……不行！我要去找你们老师评理，他为人师表怎么能做这么不人道的事情！！”她说着就一拍大腿，站起来就要往

外冲。我急忙拉住她。

虽然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但一看她那架势就是要出去吵架的（我怎么生活在一群有暴力倾向的人当中啊～- -），不忍让

她那么丢脸。

“妈！你干什么啊？！”

“你们老师说搞什么奥赛集训，要把你留在学校住两天……”

恩？“高老师”是这么说的？他那样不学习不听课只会打架的老油条学生也知道有奥赛这回事啊？……惊讶。

“但学生也是人啊，又不是做题机器……”

鼓掌！！这句话说得好！！

“他怎么能这么虐待你啊？让你饿成这样，太没人性了！！”

说得好啊说的好，高原那挨千刀的的确没人性，良心被狗吃了！！（喂喂，你这话也太过了吧，谁还那么爽来着？）恩

？%￥#……馒头真难咽。

虽说也很想揍高原一顿出气，但首先老妈并不知道那个虐待我的是高原，我也不想那堆丢脸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漏出来

，只得再编一大堆谎话来圆谎。

“妈……都是我不好，不怪老师。……要怪就怪我一看到那些奥赛习题就两眼发光（委屈自己成为神经病- -），扑过去

就做了个昏天暗地，不知今朝几夕……”

然后偷眼瞄她，心中发虚，不知道送我回来的人有没有说我昏到在公路上。

“……唉～你这孩子，就是傻啊。学习固然重要，身体也要紧啊～身体不好，这学大不了也不上了……我们都只是希望

你好好的。”说着，她低低地啜泣起来。

看着老妈那么难过的样子，心微微痛了起来。心想，还是爸爸妈妈是真的爱我，疼我，会为了我的所有小事高兴和悲伤

。

“……你知不知道，妈看你被抬进来的时候，都快担心死了……”

“……妈，你看我现在还是好好的啊，我身体强壮得很，没多大事啦……相信你儿子！！”我猛拍胸部，“咚咚”的还

有回音。

“……有胃病还逞强！多亏我那碗热粥！”

- -b，恩？是啦是啦。

“……妈，那个……送我回来的人呢？”挺感激他不多嘴。

“你同学啊，长得挺凶的，人还挺害羞，叫他坐一会都不坐，叫，叫……刘虎。”

恩，刘虎，听着挺耳熟啊。……耶？是阿虎！！

我惊讶于这人居然不记仇，还有点人性，没让我横尸于路以免阻碍交通。

知道我家可能是因为晓涵的关系，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好心送我回来呢？他完全可以不管我。而且还没告诉我妈实情

。

我不信他真对我没有一点芥蒂……恩？或者是摄于高原？！不会吧，难道真以为我是……那个……高，高原的人吧？

干嘛又想到他呢？在他家养病，还没好完，就被他赶了出来吹冷风，又发烧（……您真能烧- -），胃病也翻了，践踏别

人的感情，欺骗我，羞辱我，……我该讨厌他的不是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就是讨厌不了呢？

这副样子是上不了学了，老妈又叮嘱了我几句，给我扎好被子，就出去给老师打电话请假了。

松懈下神经，才惊觉浑身发虚，头痛不已。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还是烧烧地隐痛。

脑子糊糊的竟也好睡觉，不一会就昏睡了过去，只是半夜被冷醒了一次，竟迷迷糊糊地叫了声“高原”，把自己都吓清

醒了。

怔了半天，才意识到是在自己家。

只是少了个拥抱，就让我如此惶恐，我们才在一起睡了两三天，我就如此记得他的体温……

我在心里直骂自己贱。

又在自己家里过了两天猪的生活，虽然还想再躺几天，但恐怕再躺几天就该连《出师表》谁写的都忘了，只好挣扎爬起

。

老妈一听说我要去上学又开始长篇大论罗嗦叮咛：“在学校要好好学习，不懂要问老师，自己有胃病要按时吃饭，不要

省钱，团结同学……￥#%”一大堆我都背得出来了。

但想想这几天她为了我都憔悴了好多，就耐着性子一脸认真的听完，再保证了一堆废话。诸如此类，如此云云。

出了门，又转到晓涵家门口去，不敢喊，只是张望，好久好久没和她一起上学放学了，好久没有一起骑着单车笑笑闹闹

，我好怕我会忘了这个习惯。

料想她每天都有高原接送也用不着单车了吧……

想想觉得可怕，十几年的习惯，这么两三天就要变了。而短短那么两三天却记住了另一个人。

真是没道理。

单车还被锁在学校里，只得坐公车去上学。

虽然高原从不乖乖上学，但我还是有些怕在学校碰见他。那时候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才好，是敌对，还是愤怒，还是

蔑视，还是干脆视而不见。一路想着，结果坐过了站。

下了车后，又回跑一站的路到了学校。

一进学校就往车棚跑，结果没看见那辆嚣张的红色机车，心里不禁自嘲：是啊，他怎么会来乖乖上学呢。

刚刚白担心那么久怕遇见他，真是笨蛋……

但是，竟然看到晓涵那辆粉红色的淑女车。恩？晓涵是自己骑单车来上学的？？……或者是她干脆就把车丢这不要了，

反正天天有机车接送。

我也是用不着的，被丢弃的……

刚一踏进教室，全班居然瞬间安静，全都齐刷刷地转头看我，像是看到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搞得我心虚，以为丑事被外

扬了。

班主任也过来，亲切地拍着我的肩：“欢迎丁一境同学回来！”全班整齐而猛烈地鼓掌。

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连说了几声谢谢，飞快地回到自己座位上。从来没觉得老师同学这么可爱过。

回头去望晓涵，见她也看着我微微地笑。

我不禁一愣。

她瘦了，原来圆圆的脸庞棱角分明，头发散开来搭在肩上，好象还染了点时下流行的黄头发，涂着粉红唇膏的嘴唇显得

饱满而亮丽，衣服也换得较为成熟。

晓涵，她果然不再是我的了。

淡淡地，在嘴角扯出一个笑，然后转过头，望向窗外，阳光灿烂。

一个并不算初恋的初恋就这样无言地结束，心里也真正平静了。

以后，都要一个人走，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笑，一个人难过。

但是，丁一境，你要坚强，绝不能哭。

第 10 章

10．

落下了近一周的课，我听课已经云里雾里的了，脑袋里面一团麻。那些平常看来得心应手的几何数学题，现在居然连图

都画不出来了.

怎么办啊……我可是要考名牌大学的金牌尖子生啊！！又不是高原那种吊儿郎当一辈子只有当混混的份。

……耶？干嘛又想起他？！哼，做题做题！！

……不过今天他到底在做什么啊？又没来上学……（又不是第一次看他不来上学，怎么你今天特别关心他？？）

下课，上课，午间操，上课，吃饭，趴在课桌上小睡午觉，再上课，下课……可是一整天都没看见高原，我突然有些担

心他会不会就这样走了，离开了这个城市，但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我就有点窒息般的难受，怎么回事啊？我这样，算不算在想他啊？？

晕，……我怎么会这样在乎起他的事了？在食堂吃饭听见有人说起他，我都不知不觉地竖起耳朵听。

……一定是脑子烧糊涂了！！

这一天过得心不在焉。放学后，我慢慢收拾着书包，看看晓涵的座位已经空了，恩？她走了？那么快？！那……那么就

表明高原来过了？！她说过以后都是高原接送的。

他，他来过了？！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没看到那个嚣张的身影，没听到那个慵懒的腔调……放学的时候大家都吵吵闹闹的，我肯定是没

听到！

如果现在追下楼，一定还赶得上他们！

妈的！我到底怎么了啊？！

早上还在想不要碰到他最好，可现在自己又贱得到处找他。

双脚还不受控制地往楼下跑着，还来了个左脚绊右脚，差点丢脸地摔下楼去。

气喘吁吁地跑下楼，焦急地四处张望，可是找到又怎么样呢？……只有远远地看着的份。

“境哥！”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吓得我猛然回头。

恩？……啊？！%￥#耶？晓……晓涵？！

她推着单车站在那，我仔细看了看旁边，没有高原。

“找什么啊？”见我探头探脑，晓涵问道。

“哦，哦，没什么……你今天很好看哦。”……听着怎么这么色狼呢？- -可是晓涵怎么一个人啊？

“呵呵，境哥，从来没听你这样说过。”晓涵低头笑了笑，一丝头发滑下来挡在她眼前，我好象看到有落寞的神情闪过

。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啊？”

“……啊？”

“快去推车啊！”

“……哦。”

推了车出来，我还是没想通怎么今天晓涵好兴致，竟然叫上我一起回家。不过发生了这些事，都和晓涵变得生分了，不

敢正眼看她，也不敢主动说话。

“这么慢……”她抱怨到，嘟着嘴。

“……哦，对不起啊，车，车链松了……”蹩足的借口。

“好了好了，快走吧！”说着，晓涵跨上车。

恩？走……哪里去啊？

看她已经冲了出去，我急忙赶上。

骑着车跟在晓涵后面，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搭着话。虽然她样子变了好多，可是言语上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晓涵。

“‘老巫婆’（一女老师，长得挺丑- -）天天都布置那么多作业可真烦！”

“……是啊……”毕业班是这样的嘛。

“还有，今天‘挺进暴’（牙齿很暴的老师- -）口水又溅我头上了！！害我郁闷好久！”

我“扑哧”笑了出来：“是啊。”下次记得带雨伞。

“呵呵，境哥，好久没看到你笑了。”

“……是吗？”

……总要有笑得出来的事啊。

见她拐了个弯，不是回家的方向。放学不回家去哪啊？

“晓涵，你去哪里？”

她回过头眨眨眼睛：“去了就知道了，乖宝宝尖子生～”

哇，哇，晓涵什么时候也变这么不乖了，和我玩起猜猜猜。

果然，和高原混都要变坏。……不对不对，晓涵我没说你啊。

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打算，忐忑不安地跟在她后面。

她七拐八拐的在小巷子里穿梭，我也跟着觉得头晕。

一路上尽看见穿得花里呼哨的少年们扎堆在角落里吸着烟，不时爆发出嚣张的大笑，头发染的五颜六色，耳朵上坠满了

环，有些还画着浓重的黑眼圈，看人的眼神充满不屑。

我和晓涵在里面简直像是闯入了异世界，晓涵好象已经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昂首挺胸的，扫都不扫那些人一眼。

我就显得畏畏缩缩的了，把我倒称得像个大姑娘。

现在想想高原那样的打扮都算是很友善了……

突然一个身影挡在我车前，迫使我停下了车，就这一会的时间，五六个人围了过来，都是一副吊兮兮的模样。

“喂，小子，干什么啊？”一个带着墨镜的满脸胡子拉扎的混混朝我喷着烟，呛得我猛咳起来。

什么嘛？明明是你找碴拦我路。

“这小子长的满不错嘛，大哥……”一个小弟样的混混趴在大胡子耳边说着什么，看见他们都奸笑起来，我不禁心里一

寒。

“小子，你压到了我们老大的脚了！给你个机会道歉，不然以后有你吃不完的！”几个人推搡着把我拉下车。

我为什么总招人欺负啊？？

唉……以我以往经验，还是先忍下乖乖道歉好了。这些人惹不起的。

“……对不起。”我说到。

“这怎么行啊？……光说对不起就完事拉？知道我们什么人吗？！”

知道啊，坏人嘛～

那你们还想怎样啊？想想可能是要钱，我忍着心痛从裤兜里摸出钱包，颤巍巍地递过去。

一个混混一把抢过打开，扯出仅剩的几十块钱，歪着嘴乱叫：“这么点钱打发叫花子啊？！小子！”说着，将钱塞进了

自己的衣袋。

“……那，我可以走了吧，还有朋友在等我……”壮着胆子问到，想着晓涵现在在哪，会不会有危险？

“急什么啊，还没完呢，跟我们去玩玩啊……”大胡子伸了手来搂我肩膀，他膀子有劲地把我一裹，挣也挣不掉，闻着

他身上一股难闻的烟味和汗味，我直恶心。

一群人都紧紧挤着我。

啊！！- -b居然有人趁乱掐我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