诃子山奇谈 下——夏天无
夏天无  发于:2011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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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快去看你找到的那个地道吧!”骆以恒恶狠狠的瞪了沈离一眼,然后一把推开他,朝着他所谓的“地

道”走去。

骆以恒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冷汗直冒。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那个“地主”的声音非常耳熟。

虽然那个“地主”的说话方式非常耳熟。

虽然之前出现的那个幻影更是熟悉得让他想要哭泣。

但那一切一定都只是幻觉而已。

对,是幻觉。

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姐姐,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第三十六章:下

骆以恒的姐姐骆以休是骆家主占,也是骆家仅余的“能够与天地对话的人”。作为重要的生财工具,她自幼便被禁锢在

月棱山上,照理说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月棱山以外的地方的。正因为如此,骆以恒才在心里拼命说服自己,那个“地主

”绝对不是姐姐,大概、也许、可能只是个跟姐姐的声音语气都很相像的人罢了。但是同时他也很清楚,怀疑的苗头一

旦产生,便会在心里不可遏止地茁壮成长。如果那个人真是姐姐,为什么她要像个陌生人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果那

个人不是姐姐,那熟悉的身影,那熟悉的声音与语气为什么又会像是梦魇一般在他的脑海萦绕不去?这些若有若有的猜

测与“证据”像一座座大山压在骆以恒的心上,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呵呵,可以啊,学会顶嘴了。”

“地主”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听着虽然普通,却一直让骆以恒念念不忘。因为在他小的时候,姐姐也经常说同样的话

,只是相对而言,少了几分倨傲,多了一点温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姐姐总是喜欢用手轻轻地摩挲他的头顶。直到现

在,骆以恒仍能清楚记得从那只尚未完全朽坏的手上传来的淡淡体温,还有那带着甜腻芳香的血腥味。

鼻子一酸,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从眼眶中汹涌而出,骆以恒连忙按住眼角,把泪水逼回内心。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

,姐姐到底有没有离开过月棱山,只要打电话回去一问就能清楚。而他现在手头什么联络工具都没有,就算要打电话,

也得等出了洞再说。想到这里,骆以恒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双颊,然后强打精神,开始查看起沈离所说的那个“地道”

来。

骆以恒开始还以为那个地道是跟刚才那出入口一样的临时挖出来的土石洞,结果看了才知道那竟然正儿八经的就是个地

道。里面规规矩矩地修了阶梯,入口四周还用泥砖砌了一道浅浅的护栏,看起来跟之前那个“出入口”规格起码提高了

好几倍。不过,“豪华”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在骆以恒眼里,那地道除了大一点儿,方方正正的之外,根本就是个下水

道口。地道上方压着半截断碑,原本就不大的入口处被堵得只剩下道二十多厘米长的口子。地道口的四壁上粘黏糊糊的

挂着些皮肉,看起来就像是之前那个地道的翻版。而更让骆以恒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在那堆碎肉里竟然还挤着一大块头

皮,毛发和血肉翻卷在一起,像一只巨型的黑色毛虫。骆以恒强行按压住翻滚的胃液,伸出胳膊肘比了比,地道口余下

的空间怎么看都没办法钻个人进去,除非他肯像那位连头皮都可以不要的“前辈”一样,割舍掉身上的某些“东西”。

骆以恒盯着地道,咋了咋舌,然后回头对沈离说道:“你不要告诉我说,要我从这里钻进去吧?”

沈离看了看骆以恒,又看了看地道口,似乎在盘算什么。片刻之后,他把骆以恒往旁边一推,然后站在断碑前面,手托

碑底,气沉丹田。待准备好之后,他手腕一翻,只听“咔”的一声,那段残碑便轻轻巧巧地横立了起来,露出了底下的

地道口。

这边沈离干得热火朝天的,那边骆以恒看得目瞪口呆。那截断碑少说也有好几百斤,虽然他早就知道沈离不是凡人,不

能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但是如此近距离观看沈离的“力量表演”,还是让他糊了一脑门儿的冷汗。不过话又说回来,

骆以恒只知道沈离不是人,如果要问那家伙到底属于什么“物种”,他也说不清。虽然他老是称呼他为妖怪,但是骆以

恒自己也明白,自打换了个身体以后,那家伙就完全褪去了妖气,再说他是妖怪在理论上实在有点站不住脚。

就在骆以恒胡思乱想之时,沈离已经扫清了障碍。他伸手冲骆以恒做了个“这边请”的姿势,示意骆以恒先走。骆以恒

明白沈离的意思——与其让他跟在后面横生变故,还不如让他走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比较放心。不过明白归明白,被当

成易碎品般对待,骆以恒的心里还是老大不痛快的。他抬头瞪了沈离一眼,然后昂了昂首,闷声不响地钻进了地道。

地道微微带点漏斗形,里面比入口宽敞不少,虽然不能容纳两人并排行走,但一个人走动起来尚算绰绰有余。地道内里

的装潢比较简单,两边的墙壁上并没有太多的装饰,但是从方砖上细腻的纹路上仍能看出烧制工艺的精美。阶梯呈螺旋

形,一路蜿蜒而下,长得见不到底,材质也跟之前见过的地砖有点不一样,白花花、灰蒙蒙的一片,看起来非常不舒服

。深色的墙壁,花白的阶梯,骆以恒走着走着,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正踩在一条巨蟒的肚皮上行走似的。不

过害怕归害怕,骆以恒仍然硬着头皮往前走着。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是不能不说,身后沈离那不紧不慢,紧紧跟随的

脚步声好像有着什么特殊的魔力,没来由的让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走了好一会儿,阶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门洞。看到有出口,骆以恒这才松了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沈离

,确认他仍跟在后面之后,提腿踏进了门内。

尽头这个门没有安门板,后头却竖了一个影壁,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的。影壁是灰橘色的,上镂刻着一个硕大的“荣”字

图案,下面好像还写着什么字,但是已经被人为地磨平了,只剩下一些坑坑斑斑的痕迹。骆以恒费了半天工夫,才在沈

离的协助下,从那斑驳的残迹中认出了开头的四个字——“入此门者”,但是入此门者到底会怎么样,是警告还是诱惑

,那就只有刻字的人和擦字的人才会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通风不好的原因,屋子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骆以恒大口呼吸了好几次才稍微适应过来。他

皱了皱鼻子,正想往里面走,沈离在旁边小声提醒了一句:“小心点,可能有机关。”。

“安啦,你没看这上面的字都被磨掉了么,早有人来过了不是?要真有什么机关,也早就被消受掉了。”说罢,骆以恒

一边晃着脑袋一边往里面走去。才走一步,他便咻的一下躲回了影壁后头。

“怎么回事?”沈离狐疑的问道。

骆以恒惊魂未定的捧着胸口说道:“屋子里面有人!”

“有人?”沈离皱了皱眉头,拉开骆以恒,探头朝影壁后看了一眼。

“怎么样?好几个吧?”

听了骆以恒的话,沈离没有回答。他盯着室内看了很久,然后很干脆地转身走进了影壁之后。

“唉唉?你……?”骆以恒还没来得及阻止,沈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啊啊……又来了又来了!不要每次都用这么老土的招数行不行,商量一下再行动会死啊?!骆以恒在心里把沈离咒骂了

一番,然后死死地盯着影壁,仿佛要在上面盯出个洞来。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跟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沈离的声音。

“过来吧,不过是些泥俑而已。”

“泥俑?”骆以恒楞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查探了一番。之前那惊鸿一瞥着实让他吓得不清,所以也没敢仔细

看。现在有了心理准备之后再看,室内那几条黑黝黝的人影,果真都是泥巴烧成的。只是这些泥俑跟真人一般大小,有

男有女,一毛一发皆刻画得栩栩如生,骤眼看去还真有几分像真人。泥俑有八个,分别排在两侧墙壁旁边,面朝里,两

两对称而立。左边四个泥俑皆俯身作顶礼膜拜状,右边四个则立着身子,双手张开,似在呼天抢地。骆以恒也搞不懂这

几个泥人为什么要做这么“行为艺术”的动作,只当它们有什么祭祀的含义在,所以也没打算深究。看着看着,骆以恒

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些泥俑无论是顶礼膜拜的还是呼天抢地的,都统一朝着一个方向,好像是在向墙上的什么东西

致敬似的。骆以恒忍不住抬头往墙上看了一眼,想看看上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只一眼,便让他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了。

墙上一左一右的画着两幅壁画。壁画非常巨大,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全貌。不知道是不是年代久远的关系,画面已经非

常暗淡了,再加上上面蒙着一层灰橘色的粉尘,所以只能依稀辨出个大概形状。左边墙上隐约画着一个长发的人,分不

清男女。他的双手举在身前,似托一物。那个物体跟周围那些不知道是花团还是业火的图案混在一起,要仔细分辨才能

看出是一名男子。

“哇靠,搞什么啊,耶稣受难么?”如果不是那两人都身穿古代服饰的话,骆以恒差点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圣母子图。他

咋了咋舌,然后把视线落在右边那幅壁画上面。右边那幅壁画的构图跟左边那幅差不多,只是画面中只剩下那名长发披

散的人。那人双手捂脸,姿势扭曲,似是在哭泣一般。

骆以恒没什么艺术细胞,图上画得又不是什么正妹,自然兴趣缺缺。就算画面再精美,对他来说跟白纸没什么两样。他

唯一觉得惊恐的是,两张图上的人物都没有脸,在应该有五官的地方一片模糊,也不知道是画者有意为之,还是因为年

代久远颜色剥落的缘故。画的优劣骆以恒不懂,但是他很确定的是,自己没来由的对这张模糊的人脸产生了严重的生理

厌恶。

骆以恒正看着,那边沈离突然发出一声小声的惊叹。骆以恒疑惑地扭头看了看他,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离冲

骆以恒摆了摆手,然后走到了骆以恒身边,小声说:“掩住口鼻。”

“咦?”骆以恒愣了一下,不明白沈离的意思。

沈离用手在泥俑身上刮了一下,然后递到骆以恒面前。骆以恒看着他指头上那些灰橘色的粉末,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

么所以然来。

“这粉末到处都有吧?有什么问题么?”

“有毒。”

“我靠!有毒你还拿给我看,故意的吧?!”一听说有毒,骆以恒立刻跳开两米远,然后忙不迭的在裤袋里东翻西找,

想找些什么能够捂住口鼻的东西。幸运的是,竟然让他在口袋里翻到一张用来隐藏气息用的闭气符带,虽然没有防毒面

具的功能,但是好歹能够减缓呼吸次数,也算是大海无鱼虾也可。

“奇怪……我的口袋里本来有这个东西的么……?”骆以恒摸着手上那张跟红领巾一般形状的黄绢布,心里不禁充满了

疑惑——他明明记得自己只带了基本的符纸的啊?不过现在毒气当头,他也顾不上细想了,连忙用符带按住口鼻,然后

调整了一下呼吸。感觉空气中的刺鼻味道小了一点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有了闭气符傍身,骆以恒的底气也足了不少。他捂着鼻子环视了室内一圈,突然发现前方不远的地方竖着一扇低矮的大

门。门上没有安锁,只在中间镶着两个环状物。其中一个环上挂着一条铁链,看样子可能是用来锁住大门的,只是不知

道为什么被解了开来。

门是虚掩的,中间露着一条小缝。骆以恒好奇地走到门前,正想伸手推门,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他往后拖。

骆以恒还没来得及惊呼,耳边便传来沈离那把浑厚低沉的嗓音。

“别开门,里面有人。”

第三十七章:上

手臂突然被拉住,骆以恒着实吓了一跳。回荡在耳边的低沉声音混着暖暖的呼吸,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正打算推

门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悬在空中。可偏偏那个罪魁祸首在念完那句对白之后,一副没事人的样

子退到一边,一脸沉默的倚着大门,似在屏息倾听着什么。骆以恒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两句脏话,然

后学着沈离的样子,把耳朵凑在门上凝神倾听了起来。

果然跟沈离说的一样,门内隐约传来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那声音不像是人类走动的声音

,到像是有什么动物在爬行。联想到之前遇到的那条白色巨蛇,骆以恒不由得出了一身薄汗。正在这时,骆以恒突然注

意到一个细节,从进门起沈离就一直在压低声音说话,想必早已发觉门里面有动静,只有他一个人还蒙在鼓里。想到这

里,骆以恒不由得更为恼火——好歹也算相识一场,沈离连提醒都不打算提醒一下,实在是太不够义气了,要是自己不

经意弄出什么响动,惊扰了门里的“东西”怎么办?!想到这里,骆以恒忍不住扭头对沈离比了比中指,然后回过头去

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到门内传出的声音上来。

不一会儿,门内的声音逐渐激烈了起来。如果说刚才像是有东西在地上摩擦拖动,现在则像是在地上扭动翻滚,还时不

时传来不知道是撞到东西还是打斗的声音。骆以恒的好奇心被完全钓了起来,心中好像有蚂蚁在挠似的,痒得不得了,

恨不得能马上冲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在上演什么好莱坞大片。可是一来他没有透视眼,二来又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凶险,不

好贸贸然的开门,只能盯着那扇开了一条缝的门直瞪眼。

门虽然有条缝,但是开的角度并不好,从门外完全看不到里面的“风景”。骆以恒悻悻的盯着那条窄隙,恨不得能在上

面烧出一个瞭望口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在门的“拉环”上方有一些长条形的装饰物,微微凹陷于门板表面,

像一个个小抽屉似的,跟整扇门的装饰格格不入。骆以恒好奇地伸手在其中一个“小抽屉”上抠了一下,赫然发现那抽

屉样的面板竟然是活动的,可以向里面掀开。他愣了一下,连忙招呼沈离,把自己的发现展示给对方看。沈离看了那个

“小抽屉”一眼,然后伸出手指在面板上试探性地摸了一下。面板的材质很奇怪,不像金属也不像木头,感觉很轻,却

又有着一定的柔韧感。沈离小心翼翼的把面板往上一顶,面板在上掀到一定角度之后,就好像背后有个机关似的,无声

无息的卡在半空,露出一个长条形的口子出来。

沈离伸手在口子里面摸了摸,然后小声说道:“空的,可能是个窥视口。”

“窥视口?”看着那个黑糊糊的口子,一阵不安涌上了骆以恒的心头。大门的材质看起来比较厚实,这个隐蔽的中空窥

视口想必是有人故意留下的。为什么这里会有窥视口?难道有人需要在这里窥视门内的动静……又或者,有人知道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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