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也对……”
“那如果取走《两生录》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凑齐这几样东西呢?”这时,一旁的沈离突然开腔了。
“咦?”骆以恒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你是说……?”
沈离语气平淡地说道:“你想想,最开始的时候,是谁把《两生录》藏在这机关里的?”
“最开始……?”骆以恒略一思索,一个名字冲口而出,“你是说赵岭均!!!”
赵岭均这个名字刚一出口,骆以恒便立刻捂住了嘴巴。他记得无论是花小姐还是林小夭,提到有关赵岭均、僵人,又或
者《两生录》时候都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估计要是被人知道他晓得这件事的话,绝对没好果子吃。《两生录》的事还
可以推给张鹤年跟王勇,毕竟他俩提了不止一次,假装是从他们那里听到的也无不可。可这赵岭均就难办了,毕竟在场
的各位谁也没提过不是?所幸聂小三依然一脸呆滞地盯着匣子看,并没有对他讲话的内容做太大反应。骆以恒转念一想
,要暴露的话他说不定早暴露了,反正真出什么事沈离也一样跑不掉,心里便稍稍定了些。
隔了好一会儿,聂小三终于说话了。
“赵岭均……没错,《两生录》是赵岭均藏的,要他在设置机关的时候特意留个后门的话,要拿走它根本是亦如反掌的
事……”说到这里,聂小三猛地一砸地板,“可恶,我怎么会忘了这一茬!”隔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看着骆以恒
,疑惑地说道:“还是不对啊,门口的碧愆锁是那俩僵人加的,没有碧愆卵的话,赵岭均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进得
来啊……”
看来那啥《两生录》真的对聂小三很重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心急如焚到连脑子都不清楚了。骆以恒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
眼,然后很好心地解释了一番,“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你能进来我们能进来,那他为什么进不来?”
“你是说他是在张鹤年打开地宫大门之后进来的?”聂小三愣了一下,随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这不可能!我在
这地儿蹲了那么久的点,除了你们几个,再加上个林小夭,根本看到有其他人进来!”
“怎么没有其他人了,不是还有那谁么……”骆以恒本想说起码还有一个折腾得他要死不活的面具女的,但是突然想起
除了面具女之外,那个扑溯迷离的“地主”也是个可疑分子。问题是目前他并不知道“地主”的真实身份,虽然可能性
很小,但是万一她真是姐姐的话,把她举出来无疑是引火烧身。本着包庇到底的思想,他决定打个哈哈,把问题往那个
面具女人身上引。而就在他在心里回忆当时的情景,打算编排台词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张嘴“啊”了一声。
聂小三是极敏感的人,见骆以恒这一声叫唤中似乎包含着什么信息,连忙追问道:“怎么了?你啊什么啊?”
“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
聂小三一听,皱了皱眉头,“哪个戴着面具的女人?”
“就那个女人啊,戴个惨白惨白的无脸面具的那个,”骆以恒不禁有些疑惑了,聂小三说他在这里蹲了很久,怎么可能
会对那个女人一无所知,“你没见过?”
“没有啊……你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外面横七竖八堆了很多残碑的地方啊,我还跟她打了一架呢。”
“打架?”
骆以恒跟那个面具女相遇的经历实在不怎么光彩,所以他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呃,这个你不用管,反正在跟她搏
斗的时候我无意中摸到了她的胸口,”说到这里,骆以恒的脸上不禁冒出点可疑的红晕,“咳!总、总之我记得我好像
摸到了什么方方正正,又有点硬度的东西,现在想起来,倒是有点像是本小册子……”
“小册子……”聂小三沉吟了一会儿,定定地看着骆以恒,道,“那个女人身上是不是很香?”
骆以恒本来就已经觉得够丢脸了,现在又被聂小三问这样的问题,一张脸顿时红得像个番茄一般,“我又不是色狼!谁
、谁知道她身上香不香啊!”
“谁跟你说那个!我是说,她身上是不是有股子防腐香的味道!”
“防腐香……?”骆以恒愣了一下,细细一想,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儿……”
听了骆以恒的话,聂小三已经明白了几分,“可恶!果然是他!!”
“啊?谁?”这次轮到骆以恒摸不着头脑了。
“还有谁,赵岭均呗!”聂小三没好气地说道。
“诶?赵岭均是女的么?!”
“僵人逮到哪个尸体就用哪个尸体,还分个屁的男女啊!”聂小三气愤万分地抓起玉匣,一把在地上摔了个碎碎平安,
“赵岭均那个老滑头!我早该想到了!碧愆现世这么大个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砸碎玉匣子之后,聂小三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又用力地补上几脚,直到把它踩成了一堆玉粉,他才气呼呼地停了下来。
骆以恒看着玉匣的“尸骸”,不禁一阵头皮发麻。能把玉石直接踩成粉,这得要多大的脚劲才行啊?骆以恒吞了吞口水
,小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那混帐拿了《两生录》,一定会有多远走多远,我得快点出去抓到他才行。要是找不到他就完了,我家
四叔那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说罢,聂小三眼中的阴霾更深了几分。
“欸,你不要光顾你自己啊,至少把我们也弄出去!”骆以恒一听,连忙抓住聂小三的衣角,生怕他跟林小夭一样,又
来个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少在那里拉拉扯扯的!我给你把门打开总行了吧?!”聂小三一把甩开骆以恒的手,刚好刮到对方的伤口,顿时惹来
一串哀嚎。
“靠,没看我手还伤着嘛,抠人伤口这种损招你都使得出来?!”
聂小三一听,瞪了骆以恒一眼,“手上少了那么大块肉还一路平静地好像没事人似的,就你这样你还配叫人?!”
“你!!”
就在聂小三和骆以恒拉拉扯扯间,一直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的沈离突然脸色一凛。他站直身体,看了看周围,对两人说
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骆以恒闻言,连忙竖着两只耳朵左右听了听,“没有啊……”
“水的声音。”
“水……?”骆以恒又听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错的,是水的声音,水势应该还很大……”沈离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突然抬头往上一看,厉声道,“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从头顶的“窗格”中突然涌出了大量浊水,很快,墙壁上便挂上了数条“瀑布”。“瀑布”的水势非常
大,才不过几分钟,水便淹到了众人的脚踝。
“怎么搞的,怎么突然会有水冲出来?!”骆以恒看着“瀑布”,一脸的惊愕,“难不成触到了什么机关不成?”
“很有可能,”沈离点了点头,“看来赵岭均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想把我们一并困死在这里。”
“我靠!什么人啊?!害人不够还要害街坊!”
沈离看着越来越大的水势,平静地说道:“看来得想个办法逃生才行。”
“废话,不逃难道还要在这里长住啊?!”骆以恒白了沈离一眼,然后一把抓住聂小三的衣领,“喂,你刚才不是说能
开门嘛,快点去开啊!!”
见聂小三没什么反应,骆以恒狐疑地回头,却看他一脸青白地站在那里,浑身像是筛糠一样浑身发抖。
“干嘛啊你,别告诉我你一大老爷们还怕水啊?!”
“谁、谁怕水了!我这不是在想计策嘛?!”聂小三闻言,连忙争辩道,“这门上施的是灵师的法术,就算是我也不能
正面跟它接触,得从门背后击破才行!”
“靠,开不了门的话你干嘛不早说!”眼看水就快浸到膝盖了,骆以恒不禁有点恐慌。再不快点打开门的话,他迟早会
变成死鱼一条。在地宫里淹死,这么可笑的事情他才不想让它发生在自己身上!
“谁说开不了门了!只要从这窗格上去,找个薄弱的地方穿墙绕到大门后面来个强行突破就好了!”
“说得那么好听,那你上去啊!”
“我……我……”聂小三一听,气焰顿时灭了一半,连带着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骆以恒一看,总算是明白了,“结果你还是怕水嘛!”
“废话!”被戳到痛处,聂小三也豁出去连脸皮也不要了,“我怕水又怎么了?你见过会游泳的六翅鸦嘛?!”
“身为妖怪这么没用你还有理了你?!”
“我没用!身为灵师还求助妖怪,你就有用了?!”
“你!!”
眼看两人越骂越凶,对骂水平也逐步向泼妇骂街的方向靠拢,沈离皱了皱眉头,开始思考逃脱之法。
正如聂小三所说的,门上的法术是灵师之法,最好不要跟它做正面冲突。而他现在失去了穿墙的能力,就算涉水爬上窗
格,也没有办法钻出去开门。
就在沈离一筹莫展之时,门口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他回头一看,门上竟然被炸开了一大洞,室内的水正汩汩地
顺着洞口流淌着。隔了数秒之后,从门洞后头突然窜出一个穿着黑色老头衫的中年人。他抬眼看了沈离他们一眼,笑出
了一脸的褶子。
“你哥几个还不走,是打算在这儿生根发芽哪?”
沈离还没来得及答腔,身后突然传来了一把带着哭腔的声音。
“四叔——!!”
第四十二章:尾声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在你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那天聂老四在危难时刻仿若神人降世般威风凛凛地出现,左一个右一个背上再挂一个的把三人提溜出诃子山之后,骆以
恒那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活来去死的诃子山之旅就这么结束了。
聂老四为什么会出现?灌了水的诃子山地宫到底变了什么样?这些事再也没有人提起,也就只好渐渐淡忘了。
没有人知道赵岭均是怎么进山又是怎么离开的,据说机关还因此戒严了很久。那本《两生录》的去向到底如何,大概也
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看聂小三在石室里摆出那张要死不活的惨情脸,还以为他没有把《两生录》从诃子山上带回来会有多大个事儿,结果出
乎骆以恒意料的是,没过几天他就看到聂小三叔侄活蹦乱跳地在街上来回巡逻的身影。只是在见到骆以恒的时候,聂小
三那嬉皮笑脸的表情里面隐约多了几分尴尬。
沈离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凤终于回来了,只是没了之前的精灵劲儿,终日里坐在墙角,见人就笑,两排白牙亮闪闪的,直
晃人眼睛。
聂小三说那是机关看沈离一路勤勤恳恳地工作,至今还孤家寡人的看着着实可怜,才额外开恩给她聚的魂。呆是呆了点
,不过照她魂飞魄散的程度来看,能救回来就不错了,也不能指望她还像之前那样整幢楼上窜下跳的搞恶作剧玩不是?
沈离偶尔会在黄昏的时候,倚着栏杆,默默地看着小凤在墙角玩耍,脸上带着骆以恒看不懂,也不想去懂的表情。
骆以恒手上的毒褪了,但肉还没长出来。为了加快手伤的愈合,他依然厚颜无耻地挤在沈离的小房子里,对此,沈离也
没有说什么。他不表态骆以恒也就当他默认了,于是便继续心安理得地窝在那张小小的沙发上面。虽说每天见着张扑克
脸实在不怎么舒服,但是,他至少有了个容身之处。
“吴敬”的魂灭了,委托人“魏小姐”又一直联系不上,那副骸骨自然无人认账。沈离也没有去挖它,让它就这么静静
地躺在诃子山中,尘归尘、土归土。只是,那条委托记录将继续留在他的笔记本上,永远不会消失。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