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光少问我，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否认了。」所以光少看到我们的时候，他早知道我俩不是一起！

「所以昨天我拖着妳的手，是完全会错意了？」天！我还拖着小辣椒的手！

「别傻！你是一片好心想帮我摆脱他。」小辣椒失笑。

「如果你介意的话，你便当是我占你的便宜好了！况且，我还没试过拖男孩子的手呢！」难得的，她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

「我哪有介意？」我哭笑不得。

「我也是第一次拖女生的手呢！」

「我是否该相信你说的话？」小辣椒一脸怀疑。

「当然要信！我还未试过喜欢过女生的！」我冲口而出，很快就后悔了。

「未试过？」小辣椒闻言好奇的问。

「那现在呢？」

「问这个干嘛？」我没好气。

「是因为你的作文吧，」她从包包内拿出我的作文，我伸手接过。

「你晕倒后，张老师在班上替你朗诵了一遍。」小辣椒回忆着我那篇作文。

「我很喜欢你那种心意，只是不知谁会有这种褔气去接受呢。」

我拿著作文纸，手开始颤抖起来。

「见到这个人时，你会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除了上课的时间之外，你常常会想和这个人一起。」小辣椒默读着拿在我

上的作文纸。

「请不要。」我不想听下去。

「那个人开心时，你会陪着开心；不开心时，你也会感到不开心。」

「够了！」我吆喝。

「不好意思。」小辣椒不再说话，继续低头剪纸。

我的文章，究竟让她想起些什么？

不知哪来的勇气。

「妳信不信柏浩跟妳讲的那件事？」——我喜欢她吗？

「哪一件事？」——她会喜欢我吗？

「柏浩向光少说我喜欢妳的那件事。」终于一口气说了。

「信不信不关我的事，那是你的问题吧。」她还是一脸轻松。

「我。」竟然会这样被她一步步的进逼着，我哑了。

「怎样？你说说看！你的话我都会相信哦！」她对着我笑了笑。

最初只是想知她的想法才这样试探她，现在竟然主客互调。

「你不说话？」她随即追问。现在，谁试谁？

平日，我每天都看准八点十分下楼等小辣椒。

每天校队不用练习，都会先在校门等三分钟，不让周家骢乘机对小辣椒报复。

我从未这么投入过去做墙报。

不自觉的，原来，我也喜欢小辣椒。

我甚么也不用说。她甚么都听到了。

「我有一张草图想交给黄柏浩，你可否替我拿给他？他在篮球场。」望望我，她掀起嘴角，把一张草图交给我。

临走前我回头望小辣椒，她仍然努力的剪着纸。

「那我出去啦。」我回头。

「去吧，明天见。」她头也没回。

第七章　跑道上的阳光

翌日，星期三，阴天。

咬着妈给我弄的鸡蛋三明治，我匆匆走到楼下。

看见忍着笑的小辣椒和我打招呼。

「我这样子很惹笑吗？」把三明治从嘴中扯出，我抗议。

「一点点！」小辣椒「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我不吃了！」我有点负气，作势要把它掉进垃圾桶。小辣椒却没任何阻止的动作。

看着我呆在半空的手臂，她一脸笃定。

「你不会这样对付爱心三明治的。」

和往常一样，我们很快便回到学校。

班上的人仍当我和小辣椒两人是班中最登样的一对，你则自得其乐地坐在位子上看着我们吃吃笑。

看见和同学们玩的正疯的阿升，想起他昨晚打了电话给我，告诉我不用接他返学放学。当时拿着听筒，我不禁有点松一

口气的感觉。

他可能已经解决了那个问题了吧。

小息时，我们宣布墙报工作最后的分工。全班同学在星期五前，必定要把所有画作交出，然后你把学校的模型交付，我

们便可以赶在最后限期前一刻上板，墙报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我约你和阿升吃午饭，坐在我身旁的小辣椒，听说你提议去附近新开的西餐厅吃，也说她也想去，我还未及反应，潘泳

芝和周子美已经闻言走过来。

我望向你，你望着我，没好气的耸肩，一行六人去了那家餐厅吃午饭。以前这里是半露天大排档般的一组三个冬菇亭形

状的丑陋建筑，现在围建了石屎墙壁，重新装潢再加上冷气，竟完完全全变了另一个样子。

你一马当先的走进去，占了一张玻璃窗边的长形六人桌。你先请女生们坐到一边的卡位，然后拉了我坐在你的旁边，阿

升坐了在我的隔壁。

对面呢？我的对面竟坐着潘泳芝。小辣椒坐在你的对面，周子美顺理成章的继续「照顾」着阿升。

我望着一脸无奈的潘泳芝，尴尬的要命。小辣椒也快尴尬死了。你却喜孜孜的拉着我研究餐牌。

潘泳芝瞥见餐牌上的黑椒鸡排饭，便想跟你「洗筷子」(叫同一个餐)，「柏浩，Ａ餐有你最喜欢吃的黑椒鸡扒饭呢！两

个Ａ餐！」侍应刚想落单，「我要Ｃ餐。阿志你也要Ｃ餐吧！」我看看餐牌，香芒色拉？

小辣椒见状向我打打眼色，然后点了一个Ａ餐。两个餐来到时，小辣椒一句「今天喉咙不舒服，不能吃辣。」就这样，

一碟饭和一碟色拉换了主人，在你面前，我们中间的沟通，该是神不知鬼不觉吧！

放学后，我们争取时间，开始为墙报先上底纸和围边。众人分两组钉装上纸度位，「右些」「左些」「上些」「落些」

的声音此起彼落，坐在下面看着的我，听起来只觉得好笑。

站在椅子上面的你，听着潘泳芝这些指令听得很不耐烦，屡劝不听之后，差点没把钉枪掷向她。阿升听从周子美的指令

，很快便钉了三分一以上的版面。有时周子美的母性，真能令百厌的升贴贴服服的。

光少和杏子一起收拾着色纸，但眼睛仍是盯着小辣椒看。我望望小辣椒，小辣椒看着我，耸耸肩，没好气。

「两只死仔包！已经三时半啦，要下去训练了。」我向你及阿升扬声。

「绣华，那我们先下去了。」

小辣椒理解地点了点头。

「你们会做到何时？待会训练完毕后，我们回来帮忙。」我问。

「不用啦，我们可以搞定啦。」小辣椒向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快走。

今天廖Sir 向我们宣布了一年一度的大事：十二月底举行的学界运动会终于来了。我和你又是报了八百和一千五百米跑

两项。

你看到我填的表格，笑说我们真是天生的死敌。我苦笑。

最后接过报名表的阿升，顺道把我们班的两张校内陆运会表格一起塞给廖Sir。气氛好像以前一样，正常过正常。

廖Sir 同时宣布，我们校队将有一位生力军加入，从ＸＸ女书院转过来，叫车小玲。多奇怪的姓名。

「明天放学后，要不要去看看那个车小玲？」打着《三国演义》时，你问我和阿升。

我们两人都摇摇头。

「ＸＸ女书院离我们学校很近的！」你还不肯死心地推着我的肩膀。我和阿升注视着屏幕，没搭理他。

「我听田径队里面的人说，这个甚么车小玲的，好像是个很强的运动员哦！我想去看看她的底细。」你转到我的身后搭

着我后肩，下巴用力地压在我的肩头，直像小孩子般的撒着娇。

「你何时转了女子组呀？她运动强关你啥事？」我不耐烦地把你挣开。

「还有，你那个学校模型做好了没？」

「行了！行了！你放心吧！星期五一定交给你们两夫妇的！」

「去你的！」什么两夫妇？我板着脸。攻击城池的音效又响起了！

「又攻打我的长沙？黄柏浩你太过分了吧！。」我孙坚所余下的唯一根据地呀。

「你答应陪我去，本王爷便饶了你！」你坏坏的对我笑说。

「黄柏浩你贿赂呢！不行！」阿升举脚抗议。

放学后到阿升家中打游戏机，又重新排入了我们三兄弟的时间表内。经过这一阵子的风雨，我们的关系终于又回复正常

了。

我们一直玩到晚上十一时，一通电话打来找阿升。阿升接过电话，唯唯诺诺的和电话筒另一头说了一堆话，然后突然走

进来，便向我们说要先睡了。

分明是要熄机睡觉呢。

「不是吧？我还想玩呀！」你抗议。

「不行呀，我真的要睡啦！」阿升一脸尴尬。

「不是周子美打来的吧？」你灵机一动脱口而出。看阿升脸飞红，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了吧。

「哈，你听她话还多过听你阿妈！」你没好气地说。

「好啦好啦，」我试着替阿升解围。

「周子美也是为了这个肌肉发达的大只仔着想吧！我们今晚便饶了他啦！你就去睡吧，我和柏浩先回去啦。」我先步出

门口，阿升一脸感激。

「杨绣华和你怎样了？」

「明天和我去，好吗？」

回家的路上，你一直问我这两个问题。

星期四，好不容易得到和心情相同的放晴天。

和你一起在休息时喝维他奶，一起吃午饭，一起去打篮球，一起跑步。其实我的要求不多，这些已是我每天最快乐的时

间。

临近放学前，小辣椒提醒全班明天定要把画作交齐。站在她隔壁，全班前面的我才想到自己原来还没有画。刚好和你对

望到，两人不禁一起伸了伸舌头。

墙报的制作已进入最后阶段，我很诧异于小辣椒的超高效率。昨天一个下午，她居然把底纸钉好，心型的粉红纸块和校

园的青草衬底都全部各就各位。

小辣椒再三再三再三(因为十分钟内先后提了三次)提醒你，一定要把学校模型做好，你每次都不住的点头。我望着你，

心内着实有点儿替你(和我)暗暗担心。因为这几天，我都想不出你还有什么闲时间去弄模型呢。

众人有说有笑的走到路口。

「跟我来吧！」你硬把我和阿升扯走。

「很快的！看一下便好了！」小辣椒还道我们去跑步，向远去的我们挥手。

好，看便看个够吧！

ＸＸ书院果然是区内数一数二的名校。走过我们身边的是一个又一个穿蓝色旗袍、抱着书带包书的斯文女生，看上去还

好像很有教养的样子。

我们绕过校园，走到旁边寂静的一角，爬上外面的围墙向内偷望。

古色古香的校舍，前院是一个优美的水池花园，一个完善的小运动场和球场。灰沉的建筑群，在静默的绿色山麓围绕下

，分外觉得清秀高贵，和我们倒模般的冷冰新校舍一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三个男孩扶着围栏的铁杆，暗自赞叹着。

运动场中一票女生在打着排球。

车小玲。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女生呢？

「今天这里有排球球队训练，车小玲据说在里头呢。」至于怎样知道这些情报，我们得问一问你。

「那个长发的可爱女生吗？」我问。

「不是吧？这么俗气！我想她是会清新脱俗一点的。」真不知你哪来的信念，我叹了口气。

「抑或是这一个？」阿升指着那个女生身旁一个肥大肉厚的胖妹，边忍着笑。

「你去死吧！」你一掌打在阿升的头上。

当我们正兴高采烈谈论着之际，忽然一个排球直掷向我们。幸好我们反应快避开，不然一定会撞到我们的脸上。

「是谁在偷看？真好胆呢！」一个短发的男仔头伸手拿起另一个排球准备向我们掷过来，我们三人一起跳回地下。

一个排球如炮弹般在头顶飞过，几乎感到它的「球风」。

「这么恶呢！」很恐怖呀！我们三人互相一望，心知不妙。但你一手扯着我们，正犹豫着要不要撒退。

听见隔壁众声扰攘。

「是什么人？」

「我们要报警吗？」

「不如叫校工过去看看！」

「我们一起出去找他们晦气！」听得我们冷汗直冒。

「小玲姐，妳说怎么样好？」一把女性尖声响起。接着是一把熟悉的声音。

「出去看看吧！」

「不是吧？」你复又爬上去看。

一个排球迅雷不及掩耳的炮弹劲射击中，你的脸上挂彩！

「妈的，真是那个男人婆！」你跌坐在地下，一手掩着脸。

「外面的瞥伯别走！看我们的！」听到众人开始走动的声音，我们急忙把你狼狈的抬走「果然是『清秀脱俗』的车小玲

！哈哈哈哈！」好不容易逃离现场，在便利商店门口，我和阿升两人对望轰笑，差点把口中的饮料喷出来。

「头发比你短，清呀！」

「平平无奇，瘦呀！」

「至于脱俗的感觉呢，就要问问我们的男主角了！哈哈哈！」我们一唱一和，简直得了无法止笑的病。

看着你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坐在一边的汽水箱上瞪着我们，还要边用纸巾抹鼻血的可怜相，我心中实在是幸灾乐祸得

要死！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开学的时候，你硬要我们一起去偷看小辣椒，那次你比较幸运，只是被她踢来的毽子打中，头肿了

一个小包而已。今天这个车小玲呢？真的是令你「血洒校园」。除了「抵死」两字以外，我真的想不出其它字眼来形容

你的下场。

「止血了吗？不理你了，我们还是回家吧！」原来已经五点多了！我和阿升提起书包，准备离去。

「柏浩，没事便走吧！」好啦，我把你的书包也背到身上。

你挣扎着起身，一脸为难。

「阿志，不如你陪我回家，好吗？」你讪笑着走近我，顺势把左臂搭在我的肩膀。

把你扶到你的家门外，「阿志！」你把我叫住。我回头看你，见你仍是一脸难色。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肯定一定不是好事。

坐在你的床上，我拿着你殷勤送上来给我的罐装可乐，心知不妙。果然你打开柜子，把一个纯白的发泡胶板和当天的一

袋新买的美术用具拿出来，放在书台上。

我实时便想象到，中四理一班的墙报板正面临着什么处境。

「你说！究竟这两个星期你每晚都在做什么？明天还要交出这个模型，你现在给我一块白光光的发泡胶板和这些东西？

嗄？」

「我。」你居然还想狡辩！

「我回家了！」还不是因为那些女生！我拿起书包便走。

「不要啦。」你颓然坐下。

「好歹我今天都受了伤啦。阿志，你就当是帮帮我吧好不好？」

「你的设计图呢？」

看着你拿着发热线，把发泡胶板一块一块的切开。我坐在你的旁边，替你把校园的小装饰准备好。

「你肚子饿吗？」我摇摇头。

「吃点东西吧！我给你煮个面一起吃，好不好？」你放下手上的工作便想起身去厨房。

「回来！」我拉着你的衣袖。

「可否加多几块红肠给我？」你从睡房中探头出来叫道。

「在雪柜(注：冰箱)的下面第一格！」

「好吧好吧，只要你快一点，甚么也好。」对着沸腾的面条，我没好气地说。

汤水因火热的沸腾起着泡，面条渐渐被掩盖而变得迷糊，最后被升起的泡泡盖过了。

「可以吃了！」把两碗面放到台面，我扬声。你从房中打开门直跳到座位上，不安分地坐着望着前方的面条，简直像广

告中那些贪吃的小孩子。

「哗哈哈，阿志煮面给我吃！看起来味道很不错呢！」面上飘着几块红肠，你的至爱，还特意加上了葱花和蛋。

「吃吧！还卖口乖！」我撇撇嘴。

你二话不说拿起了筷子，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条。

看你吃面，虽似狼吞虎咽，但总是有条理地挟着一把面，一小块红肠及蛋，外加一小匙的汤和葱花段一起送进口中。可

能这种粗中带着幼细的你，才如此特别，如此有吸引力吧？

有时，很喜欢你这种依赖。每天早上抄功课，放学后的跑步，还有今天这个。唯有这样，我才得以和你共渡这么多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