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出书版)+番外 BY 末回
  发于:2011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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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般的轻触,让他再如何不适,也能奇异的安下心来,渐渐地、渐渐地,意识又陷入黑暗之中。

鸡啼过三声,天空如水里染了淡淡的墨,赶早市的商贩早已经聚集在宽敞的街道上摆摊,不知是水雾还是两旁卖早点的

摊位散发出来的烟雾弥漫整条街道。

在四处此起彼伏传出的吆喝声中,一辆黑色马车横穿过街道,车轮在青石板上辗过发出的声音被掩盖了部分。但一大清

早就出现这辆马车,仍然让不少人为之侧目,可很快,目光便从这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上移回,没了半分好奇和探究。

黑色的马车穿过早市热闹的街道,一直朝安阳城的东面驶去,行进将近半个时辰,沿着一堵又高又长的围墙走到尽头,

终于停在一扇大门前。只见门前两座高大威严的石狮子,匾上苍劲有力的宁府二字,鲜艳的一对红灯笼下,朱漆刷得反

光的实木大门,门上两个精致的兽首铜环,门下高高的门槛,无一不透露这家府邸的庞大和富贵。

赶车的人方把马车停稳,便迅速下车敲门,敲门声不大不小,敲门的频率是通知主人已经归来的暗号。

果然,不过片刻,两个守门的人一边一个,缓慢打开沉重的大门,退至一边。敲门的人回到马车旁,低声对车里的人说

了什么,须臾间,门帘揭开,宁府的主人抱着一个人走下了马车。

被抱着的这个人似是睡着了,在宁家家主的怀里一动不动,守门的人略略一惊,又赶紧低头。

他们主子虽然是面无表情,但眼中的柔情却不掩丝毫,怀里的人被他用自己的披风完全裹住,没人能看见他怀中人的模

样,唯一能看到的,是红色的裙摆下,那工艺精湛的绣鞋。

清风拂动,宁府主子没有片刻停留,很快便抱着怀里的人走进了府中。

自丈夫死后,一向习惯早起的宁老夫人此刻正像往常那样坐在佛龛前烧香拜佛,长久以来就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突然急

急地奔了进来,于她耳边小声道:「老夫人,主子回来了。」

这名丫鬟比歆兰伺候她的时间还晚些,歆兰到了年纪宁老夫人就做主把她嫁了出去,又给了些钱,让她以后和丈夫做些

小生意,日子虽没在宁府里来得安逸,但总比居于人下,当个丫鬟好。

合着双眼的宁老夫人睁开眼,脸上略有几分紧张:「回来了?」

「是的。」丫鬟点点头。

「那便好、那便好。」宁老夫人松了一口气,赶紧又向佛祖拜了几下。

前晚把事情一一告诉景年后,他虽没当场发作,但她能察觉出来他无尽无底的愤怒和痛苦,后来听说他几乎砸尽景年轩

主屋里的东西,又连夜离开宁府,就深觉不安,就怕这个倔强的孩子弄出什么事情来,日夜心神不宁,现在得知他回来

,终于松了一口气。

「夫人。」丫鬟并没离开,见她直起腰便又赶紧唤了声。

「还有事?」

丫鬟点点头:「守门的人说,主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不是一个人?」

「听说主子回来时还带着一个人——不,是抱着一个人。」

「抱着一个人?」宁老夫人怔了下,然后赶紧让丫鬟扶她起来:「是什么人?」

「不知道。守门的人说,那人被披风包得严实,看不清长相,不过,能看见她穿的是一件红衣裳。」

宁老夫人想了想,又问:「那他现在带着人去哪了?」

丫鬟顿了下,说道:「主子一下马车,就直接抱着人进了景年轩。」

「景年轩!」

宁老夫人稍稍瞪大眼,声音因难以置信而变得有些大声。

「是的,而且一进去就下了命令,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能进去,还派了些家丁在外面守着。」

过了好久,呆立的宁老夫人才缓过气来,慢慢坐倒在椅子上,半晌吐出一句:「天啊。」

景年轩是宁家的禁地,除了宁景年自己和几个打扫的丫鬟,连她这个当娘的都无法进入。一开始并不是如此,四年前,

郭蔷穿着杜薇的衣服进入景年轩和宁景年同床共枕一夜后,第二日,宁景年便疯了般把所有人都赶出来,并下了这道命

令。

这九年来,出入宁府都是独来独往的他,今天居然出人意料地带回来一个人,而且又是直接住进景年轩中。宁老夫人虽

没丈夫精明,但也不是傻子,加之前天晚上儿子又得知了九年前所有事情的真相,她立马就猜出来,景年带回来的人是

谁。

景年轩主屋的所有东西在前晚几乎全被他砸坏了,他在离开前吩咐下人重新置办屋里的东西,每一件每一样,都要换新

的。

宁老夫人原本还以为,他在得知第一任妻子是男人后,开始想通了,毕竟他还有郭蔷这个温柔似水的妻子,和靖安这个

可爱聪慧的孩子,以后他甚至还能再娶几房妻妾。

可是,现在回想起宁景年离开前要府里的人置办的东西,宁老夫人的心一点一点冰冷。

新的婚床,新的龙凤被,新的帐帘——

想着想着,宁老夫人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丈夫的牌位前,颤着身子看了一会儿,突然扑到案上,

失声痛哭。

程跃醒来的时候,看着红彤彤的床顶,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离开了宁府,做回了程跃。

但是身体的无力让他渐渐醒过来,一切都不是梦,他的确离开了,却又被知道事情真相的景年带回来了宁府。

帐帘是新的,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也是新的,就连他躺的这张床都新的,床上雕的不再是鸳鸯和荷花,镂空雕的是象征富

贵祥和的牡丹枝枝缠缠。

除此之外,屋里的摆设虽都和从前差不多,但都是新的,就连床边不远的桌子上插在瓶子中的桃花,都还带着露水,散

发淡淡的清香。

这一切是如此熟悉,又是那么陌生,程跃很想坐起来,可是身体依然沉重,头还是晕晕沉沉的,不知是药效的副作用,

还是药性未过。

突然忆起来,当时他让景年喝下迷药,醒来后,他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这时,屋里传来门口的开合声,程跃不由紧张起来,视线盯着屏风的入口处,不一会儿,他看到了宁景年的身影。

一走进来,便见他睁大眼睛看向自己,宁景年不由得一笑,快步上前。

程跃眼看着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柜子上,尔后撩起衣摆坐在床边,然后小心扶他坐在自己怀中,在此过程中,程跃一直

看着他的脸,发现他的眼睛中,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你醒来多久了?」宁景年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轻抚他的脸,把贴在程跃脸上的发一一挑至他的脑后:「我出去时你

还在睡,便没叫你起来吃早点,现在午时都过了,你应该饿了吧?」

说完,他空出一只手,伸向他拿进来的那个餐盒,取出里头的食物,程跃在他扭过头去的时候,艰涩地道:「景年,你

想做什么?」

宁景年从餐盒里拿出一个碗,碗里盛着还冒着热气的米粥,也不知道其中加了什么调料,餐盒打开不久,浓香立刻就溢

了出来,令人不禁垂涎三尺。

「先吃东西吧。」

宁景年虽是笑着,眼里却透露不容置喙的光彩。

程跃见状,便不再做声。看着眼前飘香四溢的米粥,他试了试抬起双手,却因连根手指都抬不起而蹙起了眉。这时,宁

景年用勺子舀了些雪白米粥递到他的嘴边,意思再明显不过。

程跃抬眼看了看他,宁景年微微一笑:「吃吧。」

顿了片刻,程跃含着几分无奈,张嘴吞下眼前的米粥,就这么一来二去,温度适中的米粥很快便见了底。

「还要吃些吗?」

程跃摇头。

宁景年侧身把碗放到柜子上,同时说道:「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我身体还很虚弱,那时,你也时不时这么给我喂东西吃

。」

回首往事,的确容易感慨万分,只不过,现在的程跃一肚子的疑问,也便没了回忆过往的心情。

「景年,你带我来宁府到底是做什么?」

「我把自己的妻子接回家有什么不对吗?」宁景年双手环过程跃的腰际,同时握上他垂放在小腹上的双手,与之紧紧交

缠。

程跃垂下眼睛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四只手,包裹在一起的温度,炙热得仿佛能够将人烫伤。

「景年,我并不是你的妻子。」

「是啊,曾经嫁给我的那人姓杜名薇,的确不是你程跃。」宁景年把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但是,掳获我心的人,却都

是同一人。」

程跃闻言一愣,可他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他大吃一惊。

「当年我病弱,不能与杜薇一起拜堂,还为此遗憾万分。今日正好是良辰吉日,等我让人连夜赶制的喜服送了过来,我

们就拜堂,这样,不管你是杜薇还是程跃,都依然是我宁景年的妻子。」

「你疯了?」

宁景年轻笑,双眼目不转睛望着他难以置信的脸。

「我哪里疯了?」

「我是男人!」程跃很是激动,若不是因为四肢无力,他肯定跳了起来。

「那又如何?」

「男人怎么能和男人拜堂成亲?」

「哦?」宁景年挑了挑眉,却依然一脸的无所谓。

「景年,别闹了。我当年的确欺骗了你,你可以怪我骂我打我,但请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

宁景年握住他的右手,然后抬起让掌心向上,另一只手一点一点抚过程跃掌心中的几块厚茧,然后轻轻笑道:「曾经我

费尽心思想要消掉这几块茧,可如今我却庆幸当初还好没有真的消掉,要不然我一定不会相信你就是薇儿。」

「是的,我承认,听到娘把事情真相说出来时,我怨过你恨过你,想着如果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一剑捅过去。可

冷静下来后,我发现再怎么怨恨,却不是因为你其实是个男人,也不是因为你欺骗了我,而是,你就这么离开,一去不

回,若不是我无意间遇见你,发现你,我们就真的这么错过了。」

「我怨的是你的离开,恨的是你走得如此决绝。」

程跃久久不语。他曾经想过无数次,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性别,景年会出现什么样态度,他以为他会生气,会厌恶,

会恨他怪他,但内心深处,也有那么小小的一点希冀,盼他能接受,这个念头太渺小,渺小到令他总是不敢相信。现在

听到景年的这一番话,他只觉得五味杂陈,各种滋味萦绕心头,久久不去。

他一再低估自己于景年心中的地位,然而知道他对他用情至深的时候,心胸顿开的同时,也感到苦涩万分。

他们,不该在一起……

宁景年一直看着他的脸,关注他的表情,在看他渐渐黯淡下去的目光后,似乎知晓了他心中的念头。

把脸贴在他的脸颊上,宁景年沉声却坚定地道:「以为你死去的那几年,我如行尸走肉的生活着,好不容易你又回来了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意什么,可对我而言,我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

你的心里有没有我。」

说完,便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因他最后一句话而轻颤了下眼睫毛,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宁景年安心地笑了。

在程跃脸上轻轻落下一吻,他接着道:「你在意我,我不能没有你,有了这些,我还需要在乎什么呢?」

「我用了一夜时间就想明白了一切,失去你的那种痛苦,经历一次就够了,再经历一次,我会死去的,我真的会死去。

他把脸深深埋进程跃的肩窝,闷闷的声音里透露着几分脆弱和掩饰不了的痛苦,在颈间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时,程跃觉

得自己的心跳几乎停止了,依然无力的手挣扎着艰难地,还是让他举起来,轻轻放在肩上的那个脑袋上。

宁景年的身体在细微的颤抖,程跃怔怔地直视着前方,最终无奈地轻叹一声,妥协地合上双眼。

赶制好的喜服很快就送来了,宁景年一件一件地帮程跃穿上,然后再为他梳好头,系上镶玉的红色发带,把他打扮成一

个俊朗的新郎。然后自己再把喜服也换上,和程跃身上所穿是同一款式,不同的是,程跃穿起来是俊朗,而他,活脱脱

似一个画里走出来的仙人,眉清目秀,白玉无瑕。

宁景年笑若皎光,一步一步朝似在发呆的人走近,然后弯下腰点了点他的鼻头,含笑道:「看为夫看呆了吗?」

程跃醒神,听得他这句话,脸上微微一烫,不敢再直视他。

宁景年见他如此,心满意足地凑上去就是一吻。

吉时一到,宁景年便抱着无力的程跃一同跪在神位前,从跪拜到交拜,宁景年都扶着他共同完成。在两人面对面交拜前

,宁景年问他:「跃,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在一瞬间,程跃脑中闪过若是他说不,景年会不会就此罢休的念头,然而这个想法一对上宁景年直视自己的真挚的双眼

,便立刻烟消云散。

赵县令曾对他说过,赵逊是他的劫,所有的聪明才智在他面前都化为一股柔肠,为他痴为他傻。

那时,程跃还不是十分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而现在,他知道,景年就是他的劫,所有理智都抵不过他一丝一缕的哀求。

所以,在宁景年的直视下,程跃由衷地点了点头,让他面前的人,笑开了脸。

这一次拜堂,只有他和景年,这一次拜堂,他们的眼中,也只有彼此。

最后,宁景年抱着程跃坐在桌前,把一杯酒放进他手中,自己也拿起一杯酒,但在交手喝下这杯酒前,他道:「酒里有

解药,喝下去,你就能动了。」

程跃看着他,眼中透出几分困惑。宁景年抿唇一笑,道:「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

说罢,让两人的手交缠举到面前,先看着程跃喝尽杯中的酒,自己才一口饮下。

解药才喝下并不能立刻奏效,宁景年把他抱到床上,自己也侧身坐下,先摸了下他的脸,然后解下他的发带,让他的头

发披在枕上。

就仿佛是昨晚的事情又重复一次,发带解开后,宁景年又拉开他腰带,一件一件把程跃身上的衣服脱下。

「景年?」

程跃又惊又慌地看他,而宁景年却回他一个带着几分深意的目光。

双手一扯,最后一件里衣就向两边拉开,露出程跃结实的胸膛,宁景年看着,眼中似乎藏着一簇小小火焰,手情不自禁

抚上,嘴里却依然平静地道:「我不会做到最后,现在,我只是想更亲近你一些。」

只可惜他的话和言行一点也不一致,说着说着,嘴巴就含上了凸出的锁骨轻轻吮着,让程跃不禁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解药刚喝下不久,虽然感觉到身体不再那么无力,但要聚集能够把他推开的力气还需要一定时间,而宁景年似乎就看准

了这点,开始大吃特吃他的豆腐。

趁着程跃无力的时候,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的宁景年几乎吻遍了他的胸膛,并在上面留下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印子,当他

的吻移到程跃有着结实腹肌的小腹,眼见就要来到胯间的禁区时,程跃的双手突然按在他肩上,猛然一推,就把他推离

自己的身体。

处在床边的人被这么一推,眼见着就要头先着地落在坚硬的地面上,程跃心一慌,手伸过去,抓住他的手便把人往自己

这边拉了过来。

被程跃用力一推又猛然拉回来,景年便直接倒在他的身上,程跃见他安然无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整个人就被他用

力按倒在床上,抬头一看,就看见了宁景年眼中的得意和窃笑。

「跃,是你主动把我拉回来的哦,这下,我可要不客气享用了!」

被他猝不及防的压回床上,还没来得及为此懊恼,就听见他这句话,程跃真可谓是哭笑不得。药效在逐渐消退,尽管四

肢还有些酥麻,但此刻若他真要尽全力抵抗,恐怕宁景年也吃不了多少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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