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情缘之前世篇 琴麻岛之 中——阿舞
阿舞  发于:2011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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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致远一手搂着笑天的腰,一手抬起衣袖,万般怜惜的帮他拭着脸上的泪珠,埋怨道:“一见到秀儿飞回来我就立即把军中事务都托付给了孙禹和你大师兄,带着秀儿一路来寻你。可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已经到了新石镇!怎么不早些让秀儿回来报信!”

笑天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小小声笑道:“本来一逃出来就该让秀儿给你报信去,但后来一想你在汝阳打仗,不该让你为着我的事儿担心。再者说了,还有薛大哥在我身边保护……”

说到这儿,笑天这才忆起刚才与他同床共眠的薛晴,忙转过头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向两人分别介绍道:“薛大哥,这位便是我和你提起过的风致远。阿远,这位是薛晴大哥,我从行宫逃出来,差点昏倒在河中,幸亏遇上薛大哥把我给救了!且是这一路来,多亏了有薛大哥处处照顾着,这才平安无事到了这儿。”

风致远听罢便转头向薛晴望去,虽然刚才初见他时,他正与笑天同榻而眠,心里头极不痛快。但听得笑天说出逃得蒙他所救,又一路来幸得有他护卫照顾,心中不免万分感激。面色不由得便柔和下来,凝视着眼前这位星眸俊眉、仪态非凡的男子,温言道:“原来如此,那风某真的是要多谢这位薛兄弟出手相助才是。”

此时薛晴早已披衣而起,原先只静静的在旁瞧着风云两人欢喜重逢。这会儿见风致远亲自道谢,便恭恭敬敬的向着风致远抱拳回礼,朗声道:“不敢当,在下薛晴,乃浪迹江湖一无名之辈,久仰风少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在是荣幸之至!”

风致远此时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薛晴一番,心头却不由得一动,只觉此人容貌似在哪儿见过,脑海之中留有瞬间的记忆,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便含笑问道:“薛兄弟,我瞧着你倒是有几分面熟,可是我们以前在哪儿见过面么?”

薛晴爽朗一笑,道:“风少可真会开玩笑,我不过一介草民,终日混迹井市之间,哪有机遇能与您这名动天下的大人物相见!只怕是我长得普通,这才让人瞧着眼熟罢了!”

风致远便也一笑做罢,道:“此地说话甚不方便,薛兄弟,这会儿你不如先和我们一起回汝阳,盘桓几日,我自有谢礼相赠。”

笑天搂着致远脖颈,小声附在他耳际道:“阿远,薛大哥不走了,他答应我会加入义军呢。”

“哦?薛兄弟也有志于投身义军,为我匡复大汉江山而效力么?”风致远双目炯炯,凝视着薛睛,心中若有所思。

薛晴当下收了笑,肃容道:“在下虽不才倒也会几式三脚猫的功夫,之前一直在江湖中混着,干些没本钱的买卖。日前与云少谈起时,便也有心从军功中讨个好出身,以图日后封妻荫子,光宗耀祖。若能得蒙不弃收编入军中,在下自当竭尽全力,为匡复汉朝效力!”

风致远没有片刻迟疑,爽快的回道:“好!对志同道合之人,我向来不会拒之千里之外。新石镇还有蓝与亭一些残部军队,我们还是先回汝阳,一切从长计议。”

说罢,便要将怀中的笑天放下,待他穿上靴子便要携手回营。笑天哪里肯依,撒着娇赖在致远身上不肯下来,嘟着嘴儿道:“阿远,抱着我,我要你抱我回去!”

面对这腻在自己怀中如小猫儿一般可爱粘人的小家伙,致远还有什么不依的,当下莞尔一笑,便抱着他由众士兵和薛晴簇拥着出了客栈。趁着深沉的夜色,骑上马向汝阳疾驰而去。

 

第九十九章 后手眼

待回到汝阳城中,已是破晓时分,得知云笑天被安全救回,全军上下自然是欢欣鼓舞。待笑天的大师兄雁洲巡城回来时,笑天却已是安安静静的在风致远的怀中睡着。

“雁洲,你来的正好!”风致远屏退众人,抱着笑天将他安置在床榻上,自己在床沿边斜斜躺着,含笑道:“阿啸终于回来,你这悬了近一个月的心也总算可以搁下了,不然,我总觉得愧对你们墨家子弟。”

雁洲坐在椅上忙欠了欠身道:“风少言重了,笑天与你同为一体,在我们师兄弟几个面前,再不必说这些客套话。倒是那位薛晴,此番一路护送笑天回汝阳,当得重重酬谢。”

“雁洲,我正要与你说及此事。那薛晴有意留在军中效力,据他所说他孤身一人多年浪迹江湖,但我这一路来观他言谈举止却觉得他身上并无半点井市风尘之气,瞧来虽说不算很可疑却也是来历不明。但有笑天替他开了口,我也不好违了他的意将此人拒之门外,我看就让他先跟着你,由你暗中再细细察看,若能用则用,若不能用……”话到此处,风致远便不再多言,只目视雁洲意味深长的淡淡一笑便收了口。

雁洲皱了皱眉,便又询问了薛晴与笑天相遇的经过,风致远便将笑天所言一一道来,又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点。

雁洲听罢双眉紧蹙,点了点头道:“风少所言甚是,想笑天自行宫中逃脱之时已是深夜,外头又是那般狂风骤雨的恶劣天气。无缘无故的,怎么偏巧那薛晴便会正好那时出现在河边,又救下笑天?这可不是太蹊跷么?”

“蹊跷的不仅仅是这一点。”风致远抬首凝神望着窗外那一片清朗的天空渐渐浮起的云霞,泛起些微血丝的眼眸掠过一丝担忧,微微一顿,这才缓缓道:“我在王藤身边安插有一内应,是一位自小便跟我一起长大的人,她做事向来谨慎而又细致入微,这些年来从未出过半点差子。但这一回,她既是助笑天从行宫中逃脱,自然应该在宫外安排好接应人手才是,怎么也不可能让笑天独自一人从西平回到汝阳啊?况且,当初如此兴师动众的将笑天要了去,此番他逃了出来,却又不见王藤大张旗鼓的派兵追捕,这种种可不更是让人思之可疑!”

更让他担心的是,如此大事彦水柔居然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传来!算算日子,离笑天逃出行宫至今总也过了十天左右,十天,一百二十个时辰,没有送出哪怕只字片语的消息,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起初见到笑天时的狂喜此时已是渐渐沉淀心底,这些无法忽视的疑问便悄然浮上风致远的心头,且是渐渐浓翳,盘桓不去。

没什么王藤没有派出人马追捕笑天?这倒的确是个不合常理令人深思的问题!雁洲与风致远皆有所思,彼此复杂难言的目光在空中偶一交织便双双错了开去,仿佛风驰电掣般,卷起一片惊涛骇浪,虽稍纵即逝却已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囚困其中。

两人的喉头都仿佛被紧紧扼住,一时,谁都说不上话来,也许,不是不想说,而是压根连想都不愿去想。尴尬而又微妙的沉默顿时将屋内原本温馨的氛围渲染得分外压抑。

待雁洲告辞离去,在外头已是候了很久的年永赐立马进了房,将一张手指宽的纸条递到风致远的手中,一脸凝重的道:“少主,刚刚收到水柔的消息,你看——”

致远忙接过这片薄薄的素纸,只见纸面上那一笔灵动娟秀的字十分熟悉,正是水柔的笔迹,而长不过一指的素纸上只写有五个字:小心云笑天。

这五个米粒大小的字如同五块巨石,重重的压迫在风致远的心上,让他胸口一阵阵发紧。暂不论这纸面上的字是什么意思,唯一让致远能够确认的是,彦水柔必定是出事了,否则,她绝不会送出这般语意不明,好似没有写完的密信!9C3F76F4琶:)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少主,”年永赐先瞧了眼躺在风致远臂弯中安静入睡的云笑天,这才放低了声音道:“云少是让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给救回来的,这事儿本来就够蹊跷的了,这回水柔的信更是让人琢磨不透!‘小心云少’?!云少怎么了?要小心他什么?真是摸不着头脑!这丫头做事可从不这样不明不白的,怕只怕她那儿别是出了事啊!”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愈发的明亮斑斓,致远的眸色却愈发的黯淡深邃,心,更是渐渐下沉。只能紧紧抿着唇,修长的手指死死捏着那片削薄的素纸,由于太过用力,指骨关节已是有些泛白。

良久,致远这才勉强按捺心神,沉声道:“年师傅,水柔想必是出了事,在没有确定的消息前,我们暂时不要再与她那边进行联络,以避免牵连更多。”

年永赐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默默的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又开口问道:“少主,那云少这事……”

风致远眉心只微微一蹙,便旋即松了开来,望着年永赐淡淡一笑道:“笑天的为人秉性再单纯不过,对他你我还有什么可怀疑可小心的?这字条虽是水柔亲笔所书没错儿,但语意不详,也许,并不是这字面儿上的意思。此事便先搁在心里吧。”

年永赐轻轻的应了一声,便先告辞而去。

致远缓缓叹了一口气,转头凝视着犹自熟睡着的笑天,望着他那一片纯净的脸庞,就像婴儿般恬静而纯真,一如往常清澈干净,是那般令人痴迷而沉醉。明媚的阳光穿窗而过,在他脸上笼上一层淡金的光芒,那迷离而圣洁的光辉几乎灼伤了致远黑沉的双眸。

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眼睑,致远再细细看了一遍手中这张让人心烦意乱的字条,然后将手移近床榻边那快要燃尽的烛台上。“卟滋”一声,微弱的火焰立即卷上了素白的字条,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渐渐燃成灰烬。

字条在火光中灰飞湮灭,但字条上的那几个字却不可避免的已是烙刻在致远的心头。想起笑天在向自己述说这二十多天的经历时那有些飘忽闪烁隐隐不安的眼神,致远心里仿佛被蓦地扎进一根尖细而锋利的针,一股细微却锥心的痛渐渐漫延全身。疼得他只能反身抱住笑天,紧紧的拥着他,心底莫名的害怕,仿佛会有再一次的失去。

 

第一百章 千回百转总是劫

这些天风致远一直与孙禹雁洲等将领商议攻克河内郡前的最后一座城池许县。许县城墙高耸坚固,他需要笑天手头所设计的那种可以安全运输士兵到前线挖战壕或抵城挖掘破坏城墙的洞屋车。

然而,笑天却老是推三阻四的,尽设计些利用务农的机械,还经常拉着薛晴去城郊百姓家中热心的替百姓修补家中的抽水机或是水车,却把军中有待修善的抛物机等大型武器全然丢给了昙华,自己却是不管不顾。

风致远终于忍不住,这日见他回来便开口问道:“阿啸,上回你在离开之前不是说有设计一种攻城用的洞屋车么,为什么这几天尽瞧你在忙着画什么新式耕犁机的图?”

笑天接着小宁儿递过来的帕子抹了抹汗,笑眯眯的道:“民以食为天,这汝阳城已是被你攻打下来了,城内的百姓还不都是你的子民,我帮着他们设计这个,不就是在帮你笼络民心嘛!”

风致远一时哭笑不得,便挥手让小宁儿先行摆饭,这才拉过在外头忙活了一天,满头满身汗水污渍的小家伙,一边帮他宽了外衣,一边温言道:“阿啸,这些事儿都不急,等我复了国,自然要一样一样的来做。只是如今迫在眉睫的是先要将洞屋车设计出来,这样,可以大大减少我们在攻城时兵力的损失。过了今晚,你还是先将手头的活计搁一搁,专心把洞屋车做出来!”

笑天垂着眸,迟疑了片刻,还是低低的道:“阿远,我不想做洞屋车或是别的武器了……”

“为什么?”致远捧起笑天的脸庞,清清楚楚的看见少年清澈的眼眸中那一丝不安与愧疚。

“不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看到有人因我所做的武器而死。以前做的,已是无法收回了,那么,至少以后我不能再设计新的武器来害人。”笑天咬着唇,坚定的迎着致远探寻式的目光,劝导道:“阿远,周朝的士兵也都是些普通的百姓,将来亦是你的子民,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是更好吗?”

“阿啸,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所做的每一件武器其功用不单单是为了制敌,更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将士,减少他们的死伤啊!”风致远紧锁双眉,便拉过笑天坐在自己身旁给他讲道理,谈局势。

但,即使他如此煞费苦心,从酉时一直到亥时,整整两个时辰,直说的口干舌燥,笑天却依然冥顽不灵,固执已见,说什么也不愿再设计任何武器。

致远抬眸看着笑天,眼神渐渐深沉幽暗,无声而犀利地从他脸颊上扫过,神情开始有一丝复杂迷离。静默了一会儿,便无言转过身去,精疲力尽的再不想说半个字。

从风云二人认识的这近两年来,笑天还从未如此固执的违背过风致远,这会儿瞧他脸色愈发的难看,不由自主便心软了下来,仿佛自己做了一件甚对不起他的事。

此时见致远转过身子背对着自己,不再和自己说话,笑天便更是有些心慌,忙挨了过去,伸手搂住致远的腰,将自己的身子密密的贴着他的脊背,低低的道:“阿远,干嘛不理我?不会真的为了这个就生我的气吧?”

少年柔嫩的双唇抵着他微凉的肌肤,暖暖的气息呵向他的脖颈,如初夏的风,淡淡的拂着。带着些许恳求的声音亦回复了他以往的乖巧,致远只得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凝视着眼前这个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讨好般抱着自己的小家伙,肃容道:“我这会儿还没有生气,不过,有几件事我可要问你。”

“什么事啊?”笑天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子,神色间有丝紧张,嘟着嘴问道:“阿远,你能不能先亲我一下,不然我可不答!”

“别想用这一招来勾引我!”致远望着小家伙那嘟起的粉色小嘴,心头一阵狂跳,但一想起心中的那些问题,心便冷了下来。便沉声道:“好好儿回我的话,不要瞒我,更不要骗我!”

笑天见致远神色凝重,心跳更剧,不由得咬了咬唇,小小声的道:“什么话儿,你问便是了,我可没什么要瞒你的……”

“好,我先问你,你在‘那边’的这段日子里,王悟宇或王藤有没有让你做什么武器,或画武器的图样?”

“有啊,在我还未到西平之前,那个王乌鱼曾在马车里头向我索要过一回,不过那会儿我正跟他呕气,采都没采他。”笑天有些诧异,不知致远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却也松了一口气,想都未想便脱口而答。原以为,他会问别的……

“后来呢?在王藤的行宫里,你有没有……”致远的眸子黑亮如电,深沉的盯着怀中的少年,仿佛要看进他眼眸深处。

“没有啊,才进了行宫,王藤便约见什么将军去了,只将我留在房中,再后来,柔嘉夫人便设计助我从水潭逃脱啦,前几日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遍了么!”说罢,笑天蠕动了一下身子,向致远更靠近些,轻轻吐着气道:“阿远,我们别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儿啦,你想不想……”

“不想!”致远一把捏住少年向自己亲亲热热依偎过来的肩,毫不留情的推开了些,板着脸冷声道:“那也就是说,自始至终,你都未有帮他们做任何武器或是画任何关于武器的图稿,对么?”

自己这么主动示好,却被致远这般无情推拒,脸皮甚薄的笑天不由得又羞又恼,哼了一声,别开脸道:“我说了不愿再设计什么武器致人死伤,又怎么会替他们做!自然是没有!”

“笑天,就算你画了图样给王悟宇或王藤,我都不会责怪你。”致远伸手将笑天的脸转向自己,眼神重新变得静若深潭,平静的道:“再者说了,在你临去的那一晚,我也提过,在危难之时,最重要的是保全你自己,为此而做任何妥协都可以。如果你真的因为受胁迫而画图样给他们,我绝不会生气。但是,你不能撒谎,我风致远绝容不得身边的人对我有任何欺瞒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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