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璋 第三卷+番外——吴沉水
吴沉水  发于:2011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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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时候。

可是不行,林正浩来了,霍斯予也来了,他们还说不肯放过自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步步相逼?感情吗?还说根

本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执念而已。

耳边此时传来霍斯予堪称温柔的低温:“还喝水吗?”

周子璋摇了摇头,霍斯予小心地把水杯从他唇边移开,手却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慢慢下挪,摩挲他的肩头臂膀,流连

忘返,目光复杂,看着他,有沉醉,有后怕,有庆幸,也有眷恋和珍惜,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那般,良久之后,才勉强

笑了笑,自我辩解一样说:“我,我今儿个高兴过头了,呵呵,不碰你了,你累不累,要不再睡会?”

有你这么看着,谁能睡得着?周子璋微微侧过头,看着远处。

“觉得怎么样?对了,你饿不饿?”霍斯予没话找话,自顾自说:“别担心,没啥大毛病,等好了咱们再做个详细的检

查,身上零部件全看看,我听说,你出过一次车祸,我都不知道,操……”霍斯予的声音低沉下去,深吸一口气,声音

黯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懊丧:“我竟然都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件事,就连找你这个事,要不是看到新闻,我也不知道

往哪找,整天跟没头苍蝇似的,也不知道怎么找才算是个头,子璋……”他眼圈发红,喉咙哽噎说不下去,只握住周子

璋的手,捧在掌心,迅速抬起头,强笑说:“妈的忒怂了,你别笑话,实在是,实在是中国太他妈大了,找你找得太,

太难过……”

周子璋心里微微一震,这不是他印象中那个骄横跋扈的霍五少能说的话,他慢慢转过头,仔细端详这个隔了一年多没见

的人。周子璋意外地发现,霍斯予仿佛瘦了,那张原本带了三分痞气,令他每回见到都不愿多看的年轻脸庞,此时不自

觉褪去原本的张扬,取而代之的,是大刀阔斧一样的轮廓,微翘的下颌处满是青色胡子印迹,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睑下

有浓重阴影,身上的西服皱巴巴,看起来就是有段时间没好好休息了。

霍斯予见他终于肯正眼瞧自己,面露喜色,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下巴,说:“有两宿没睡,一接到你在这的消息就定了

机票,但在英国出了点小状况耽误了下,总算赶来了。是不是瞧着挺像睡大马路的?我,我去洗把脸刮个胡子……”

他慌里慌张地站起来,仿佛后知后觉,突然生怕自己这副邋遢相遭到周子璋的嫌弃似的,周子璋微微蹙眉,哑声说:“

你等等。”

霍斯予站定了,看向周子璋。

“你想怎么样?”周子璋淡淡地问。

霍斯予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没啥,就那个,来看你是必须的,我找下大夫,你醒了这么久,护士也该给你换点滴,

你等下啊,对了,老陈也来了,你想吃什么不想?我让他帮你弄去,呵呵,你不知道,我这些时候闲着没事也学了点做

饭的手艺,等你好了给你露一手啊,当然肯定比不上你,但我特地学了点英国点心做法,你到时候就当尝鲜……”

他一面唠唠叨叨地说,一面后退着,像在逃避什么。周子璋眉头皱得更深,努力提高音量:“你还没回答我,你想怎么

样?”

霍斯予站定了,目光中隐含着痛楚,却一声不响。

“无论你想怎样,我跟你,都没瓜葛了。”周子璋挣扎着坐起来,看着他,哑声说:“我不欠你的情,不欠你的钱,你

处心积虑毁掉我的感情,恭喜你,你做到了,但与此同时,你也没有可以让你要挟的东西。”他说得有点急了,微微喘

了口气,说:“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花,霍斯予已经扑了过来,不顾一切地吻上他的唇,堵住他接下来想说的话。这个吻太

急切,含着太多说不出的东西,那些不能由霍斯予说出来的弱势情绪,那些他找不到确切词汇表达的感情,还有积累了

太久的思念,在思念当中一点点堆出来的恐惧、焦灼和快将人拖垮了的无望,这已经不是一个确切意义上的亲吻,而是

人到了临近崩溃的边缘,迫切要抓住点什么来获得实在感的本能。

他唇舌交缠,用力地吮吸吞噬,像要把周子璋整个拆骨剥皮,吃下去一样恐怖,周子璋拼命挣扎,但那点力气微弱得可

怜。他被霍斯予压着动弹不得,只得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扫到刚刚的水杯,用力一推,整个水杯哐当一声摔到地上

,发出一阵巨响。

门外立即有人在撞门,周子璋松了口气,果然所料不差,黎珂他们肯定被霍斯予的保镖挡在门外而已,一听到有动静,

立即有人要冲进来。就在人进来的时候,霍斯予不得不结束这个吻,他抱着周子璋,胸膛起伏,目光凶狠地瞪向进来的

几个人,浑身散发要杀人的骇人气势。

进来的几人看到这种情境都不同程度地呆住了,然后林正浩越众而出,挥出一拳击向霍斯予的下巴,伸手抢过周子璋搂

在怀中,厉声说:“霍斯予,你要敢再碰他一下,我对你不客气!”

霍斯予揉揉被打的下巴,偏头看了他一眼,狠狠地说:“老子今天不跟你动手!”

他站起来,看看林正浩怀里喘着气的周子璋,深吸了一口气,哑声说:“子璋,刚刚的事,我道歉,我道歉,实在是,

我,我他妈没法两手空空,就这么听你,说这么绝的话。”他掉转视线,看向林正浩,登时目光冰冷,说:“你也差不

多得了啊,别进了屋就上炕,放开他!”

林正浩冷笑说;“这种时候,我要保护我的恋人不受人骚扰,该转身走人的是你!”

“他算你什么恋人!要这么算,子璋跟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霍斯予恶狠狠地踏前一步,怒道:“别给脸不

要脸啊,给老子放手!”

林正浩正待反唇相讥,就在此时,周子璋挣开了他的胳膊,疲倦地说:“你们都给我闭嘴!”

他脸色苍白,勉强下了床,站了起来,想挪动脚步,却有点站不住,黎珂担心得不行,忙上前扶住他。

周子璋靠着他歇了口气,微弱地说:“谢谢,麻烦你再扶住我一会。”

“好,”黎珂眼里含着怜悯心疼,点头说:“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谢谢。”周子璋转头对那两人说:“我说两句,是真心话,你们听我说真心话的时候很少,现在就给个面子,稍微听

下,可以吗?”

林正浩和霍斯予都有些动容,霍斯予点点头,有些懊丧地垂下头,林正浩到底成熟优雅惯了,闻言随即柔声说:“你坐

下来慢慢说。”

周子璋疲惫地叹了口气,黯淡地说:“我这辈子,早已从内里腐烂发臭,活到今天,也不过是活着而已,曾经在意的事

,在那两年里,都渐渐磨没有了。在意的人,”他轻轻停顿了一下,看着林正浩:“从我离开你那天,也没有了。黎箫

他们,算是意外,但有江临风先生在,应该能够很好保护他们吧。”

“我身无长物,茕茕孑立,再也没有可以让你们威胁的东西,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你们索求的东西。”周子璋自嘲地

笑了笑:“如果你们想的只是这张脸,我呆会就找块玻璃毁了它,如果你们想要我的命,也行,我自行了断就好,对我

而言,这些真的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

他语调平静,带着看透世情的超然和冷漠,反倒令那林正浩与霍斯予手足无措。一旁的黎箫已经呜呜哭出声来,边哭边

说:“周哥,你别说了,呜呜,我不要你这样……”

霍斯予心里疼得无以复加,立即颤声说:“别这样,子璋,大不了我不来了,我不打扰你了还不行吗?”

周子璋闭了闭眼睛,说:“请你们出去吧,如果还想我活着,就别再来纠缠不清,如果想要我死,只需说一声就是,反

正,这么漫长而无尽的路,我真是走累了。”他低低地唤黎珂:“麻烦你扶我到床上躺下好吗?我站不住了。”

“当然。”黎珂冲他暖暖地笑了笑,扶着他走过去,躺下,又细心替他掖好被角,对病房内呆若木鸡的两个男人说:“

没听见周哥刚刚的话吗?杀人不过头点地,该走的时候,还是走吧。”

霍斯予脸色发青,闭上眼又睁开,猛地转身,率先大踏步走出病房,林正浩迟疑了一下,震惊地看着周子璋,想说什么

,但终究化成一声叹息,转身也走了。

“江临风,你把箫箫带出去吧。”黎珂淡淡地吩咐正低头安抚自己爱人的江临风,对箫箫说:“乖一点,先出去,让周

哥好好休息下。”

箫箫乖巧地点头,由江临风拥着走了出去。

黎珂上前带上了门,坐回周子璋床边,声音低柔地说:“放心吧,他们都走了,我在这守着你,睡一觉,睡醒了,一切

就都好了。”

周子璋睁开眼,叹了口气,说:“你也去休息。”

“我不用,我在这看着你。”黎珂笑笑说:“今天我做你的私人保镖。”

周子璋微弱地笑了,哑声说:“那我可请不起。”

“不用钱,”黎珂咬了咬下嘴唇,低声说:“你要愿意,多久都可以。”

周子璋心里一震,诧异地看向他,却见黎珂一张俊脸上染上红晕,有点慌,但目光清亮而坚定,看向他,笑了笑。

周子璋只觉瞬间头疼得紧,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微微张开嘴,想了想,哑声说:“别说傻话,有些事情,不是时

间久,就能,就能解决的。”

“我有耐性,我有信心,我有担当,我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微笑着清晰说:“除了箫箫,第一次为别人跳动,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且我知道,我比刚刚走出去那两个混蛋要好上几百几千倍。”他伸出手指,无比轻柔地拂开周

子璋额头的一缕头发,柔声说:“我还知道,你有多好,他们都不懂,我懂。”

周子璋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少年,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视为弟弟一般的男孩,居然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而

且如此满怀真挚,如此志在必得,他舔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摇摇头,困难地说:“珂珂,你不要这么轻易讲这些,不该

对着我说……”

“我喜欢你,周哥,不要怀疑这一点。”黎珂打断他,淡定地说:“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别说了,我今天很累了,别说了,”周子璋疲倦万分地说:“我不想今天成为一个拒绝人的日子,绝情的话刚刚说得

够多了,我不想对你说。”

“那就接受我好了。”黎珂信心十足地说:“我会对你很好的,可能现在我还没太多的钱,但我很努力,不出五年,我

一定会发展得跟今天截然不同……”

“我说够了!”周子璋低吼了一声,痛苦地闭上眼,说:“你出去。”

“周哥……”

“拜托你出去先,好不好?”周子璋闭上眼说。

第 83 章

黎珂这么一告白,最直接的后果是周子璋不得不走了。

黎家兄弟这里其实等于一个避难所,在周子璋最困顿无助的时候,是这两兄弟给了他温暖的关怀,他还记得自己住院的

那段时间,他们如何三天两头跑来看望自己,当得知周子璋身无分文,且不想透露真实状况时,黎珂什么也没说,当即

掏钱替他付了住院产生的全部费用,黎箫更是可爱得紧,每天跑来给他念一段报纸,唠叨点身边的小事,或是送来一壶

老火靓汤。兄弟俩都很有默契,半点不问他曾经遭遇过什么,也不问他打算怎么办。这世界上的热心人其实不少,但大

多数人在行善的时候总不自觉带了居高临下的怜悯情怀,但黎家兄弟不一样,他们帮周子璋,是透着理解和尊重。

周子璋后来想,如果当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些更普通的好人,那么他可能养好伤后就会离开。可是他遇到的是这

两个玻璃心肝的年轻人,他们从陌生慢慢变得熟悉,从熟悉慢慢变成互相信赖。这两个人中,周子璋其实跟黎珂走得更

近些,他们经历有些相近,都是年少失怙,逼着自己学会独立,都为生活而付出过惨重的代价;在性格上,黎珂也很讨

周子璋的喜欢,因为他远比周子璋要开朗爽利,他天赋极高,聪明绝顶,却又没经历过少年得志的张狂得意,反倒被生

活的压迫逼着一次次低头,所以黎珂能隐忍,却因此学会坚忍不拔,一往无前。他就如阳光一样,鼓励着身边的人,将

那些曾经遭遇过的不堪和伤害,转换成继续走下去的资本。黎珂常常笑着说,当初那么难都过来了,有什么理由现在过

不下去?

这句话曾经极大地感动了周子璋。

原本看着这样的孩子成长是件愉快的事,周子璋感觉,就如看着自己的另一个人格一样,看着黎珂逐渐强大,却不失坚

强善良,这让周子璋深感欣慰,他知道自己一辈子无法像黎珂那样,但如果有一个人能做到你无法做到的事情,那也是

值得高兴的。

可是现在,这个孩子说喜欢自己。

而且周子璋知道,这种喜欢是真诚的,经过慎重考虑,而且带了责任感的,所以你不能对这样的年轻人说,你还小,你

现在说的喜欢不作数,等你大两岁了再说。

周子璋觉得自己满心荒芜,没法回应这种感情,他只能选择离开,再住下去,不是尴尬与否的问题,是对黎珂不公平。

黎珂是他的恩人,他不能恩将仇报。

周子璋从医院出来后,就开始着手物色怎么搬出去。他这一年多来跟周围的街坊邻居相处甚好,正好有位中学退休教师

在社区内办了儿童活动中心,招揽附近的孩子们学点课余爱好,辅导一些主干课程,生意还不错,想找个人帮忙。周子

璋原本就做过中学老师,人又谦和有礼,早被那名老教师看中,过来谈过两次了,周子璋一开始没答应,现在看来,却

必须要靠那个工作做一个中转了。

他找了那名老教师,委婉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表示薪酬方面可以少点没关系,但最好能帮忙找个住的地方。正好那名老

教师在这一片的骑楼有一间单间,里面隔成阁楼与下层,阁楼是睡觉的地方,下面则是日常过活之所。还单独隔出来一

间小小的浴室和厨房,采光各方面都不错,就是没有厕所。

几十年的老房子了,没有厕所也是正常,老教师有点不好意思,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说:“没办法啦,那阵子大家习惯

上公厕,哪,公厕也不远,拐个弯而已。”

周子璋笑了笑,说:“已经很好了。我很满意。”

“想当年我们一家四个,就在这里,不也过了十几年?哪,阿大阿二就住阁楼,我跟我老婆就在下面,拉条布帘挡住下

,也就这样啦。我再给你装个热水器和煤气炉,你反正才一个人,够住啦。”

“嗯,谢谢陈老师。”周子璋礼貌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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