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璋 第三卷+番外——吴沉水
吴沉水  发于:2011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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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话说在前面,我也不同你收租,但月薪就只有一千多点,你也知道G市租屋多贵啦,我这等于是给你省了好多钱了。

周子璋微笑说:“好的,谢谢。”

陈老师满意地笑了说:“你这后生,也是好说话得紧,这样吧,如果生意好,我逢年过节再发点过节费给你,反正咱们

公平公正,都不吃亏就是。”

周子璋的东西本来就少,搬过来也很方便,但难的是怎么开口跟黎珂说。黎箫听了已经哭个不停,周子璋花了好大劲安

慰他,又许诺他随时可以过来看自己,这才把箫箫哄得破涕为笑。但黎珂却没黎箫那么好打发,听了这个消息当即沉了

脸,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周子璋很为难,追过去说:“珂珂,你听我说,我搬出去,不关你的事,只是我也不能老靠着你……”

“不关我的事?那关谁的事?”黎珂愤怒地转身,质问道:“周哥,我就这么可怕吗?我只不过是向你告白,就要吓得

你搬走离开这里面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在你心目中,就跟那两个逼你离开S市的混蛋一样吗?”

他握着拳头,抖着声,虽然是在质问,但自己却先红了眼圈,这让周子璋心头一软,放缓了口气,柔声说:“珂珂,我

们坐下来谈好不好?”

“不要!”黎珂大声说,偏过脸,用力拿袖子擦去眼角的泪花,梗着脖子说:“你要走就走好了,反正我已经被你想得

那么坏……”

周子璋又好气又好笑,拉过他的胳膊,扶着坐到一边,问:“你以为我当你是坏人,觉得你对我动机不纯,于是吓到了

,吓到不得不逃跑?”

黎珂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周子璋叹了口气,和声说:“这么讲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因为你知道,你这么优秀,人品又好,根本不是那两

个人能比拟的。”

黎珂睫毛微微颤动。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如果我早点遇见你,或是,你晚点遇到我,我们在一起,其实没有什么问题,相反,可能会很快

乐,很不错。可是,”周子璋叹息着说:“可是时机错了,你知道,时机错了,我跟你的感觉,就永远上升不到爱情那

种高度。我如果勉强答应你,却不能爱你,你这么敏感,难道察觉不出来吗?”

他见到黎珂不服气地扬起眉,立即笑着截住他的话,说:“你想说,你可以不在乎,只要你爱我就好,对不对?”

黎珂脸上泛红,却点了点头。

“那不是能长久坚持的事,相信我。”周子璋微笑着说:“曾经我就跟你现在这样,拿出全部的力气去爱一个人,每天

呆在他要我呆的地方,一个人打发漫长的等待时光,我为那个男人做了我所有能做的事情,我想就算他没有我爱他那么

爱我,也没关系,我付出就好了。”

“可这其实是很不健康的,感情这种东西,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好比一台刻度精密的天平,一方不断往上面添加砝码,

另一方却半天半天,才往上放一个计算好了的小重量,这个天平只能失衡。”周子璋的笑容有点淡了,深吸一口气,说

:“只要一件事压过来,这个关系,就必然会被摧毁。”

黎珂抬眼看他,目光中若有所思。

周子璋拍拍他的肩膀,说:“我要离开这里,一方面是因为我在你身后躲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自己去面对一些事,考虑

下我下一步该做什么,另一方面,我承认我是想要跟你分开,我知道这么做很自私,对不起。但是黎珂,你值得更好的

人,全心全意爱你那种,你值得真正意义上的幸福。我想这不是我能给你的,事实上,我心里头,就跟一窝烧成灰烬的

炉灶一样,热不起来了。”

“就这样?”黎珂问他。

“就这样。”周子璋点点头,站起来说:“我该走了,你跟箫箫,有空要多来看我,你们都是我在这个城市的亲人。”

他没有再多说,低头匆匆走了出去,箫箫可怜巴巴地跟了过来,周子璋笑着问他:“换你有什么话说?”

“珂珂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接受他?”黎箫有些怒气。

“我的理由,刚刚已经说过了。”周子璋叹了口气,柔声说:“而且,箫箫,这个你最该理解啊,如果今天珂珂喜欢的

人不是我,而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黎箫脸色变得凝重了,随后,他点点头,哑声说:“我明白了,子璋哥,你走吧,珂珂那边我会看着他的。”

“谢谢。”周子璋伸手抱抱他,说:“你多照顾他,他就算再怎么好强,可也不过是个孩子。”

“我知道。”

周子璋新搬的地方小,收拾起来很简单,陈老师是个好心人,不仅给他安了热水器和煤气炉,还把家里不用的小电饭煲

和碗筷都给他搬来,后来陈师母过来,对周子璋印象很好,又逼着自家老头子掏钱给周子璋添了一个小冰柜和一套书桌

椅。过两天黎箫就过来了,带着江临风,江老板送了一套精美的茶具庆贺他乔迁之喜。黎箫回去后也不知跟黎珂说了什

么,第二天黎珂就出现了,不由分说给他安了空调和网线,弄完又匆匆走了,一句话也不跟周子璋多说。周子璋也不以

为意,自己去附近的平价家具城买了书柜,在菜市场的小百货集散地剪了十块钱一米的花布当窗帘桌布,这么一归置,

小小的单间却也显得格调温馨了。

周子璋的新工作分季节性忙碌,平时倒也不是太多事做,寒暑假和节假日会开班,那时候会忙点。他刚开始去,便没有

独立开班,只是负责给来这做功课的小孩子辅导一下,到六点半家长来接了送他们走就是。那几个原本跟着他学习的小

朋友,见他转了地方,也闹着家长要跟周老师,于这几天陆陆续续都过来了,无形中等于给中心带来生源,这让陈老师

对他更是亲热了几分。

这天送完最后一个孩子已经快七点,四月底临近五月的天气总是雨丝纷飞,周子璋关了门,撑着伞慢慢走到临街的菜市

场,买了点菜和肉,想着今晚上凑合煮面吃算了。他刚刚走到楼下,跟边上卖元宝蜡烛店的老板娘打了招呼,正要上去

,那老板娘却说:“周老师啊,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坏人哦,在那站了很久了,样子好凶,我也不敢问他要干嘛,你

说要不要报警啊?”

周子璋错眼看去,那边骑楼檐下站着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一手拿着烟,就这么看着雨一动不动,连被雨打湿了半边身

子都仿佛一点影响都没有。周子璋微微眯眼,天色有点昏暗,这边的路灯一色橙黄,那男人正好转过脸,周子璋心头一

震,赶忙掉转视线,想装作看不见快步上楼。

已经晚了,霍斯予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穿透力极强,不愧自幼在军区大院长大的:“周子璋,你等等。”

“啊,周老师,找你的哦。”

老式街市人情联系比新建的商业住宅楼无疑要好许多,但这里的人好奇心也分外旺盛,张家长李家短从来没有断过,一

个不留神,你可能就成为明天师奶们聊天八卦的主要内容。周子璋在老板娘殷切的目光注视下,倒不好装作不认识霍斯

予了,只得转过身,冷着脸说:“是你啊。”

“我等你老半天了,我,”霍斯予看着他,欲言又止。

“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让,我让我家老头子赶出来了,呵呵,”霍斯予低头笑了笑,笑容中居然有一丝腼腆,不好意

思地说:“今儿个晚上晚饭还没着落呢,你,你能不能请我吃点?饿得不行了都。”

第 84 章

周子璋脸上一冷,这算什么烂借口,你发生什么事与我何干?而且堂堂葵盛的掌舵人,你就算落魄了,何至于吃不起一

餐饭?找不到一个歇脚的地方?

又不是演周星驰的电影,哪里来那么多从云端跌入烂泥的恶俗剧情?

他没说话,霍斯予却在一旁低声说:“真的,我不骗你,老子也没骗过你,对吧?当然有些事可能选择性地没告诉你,

得,现在报应全来了。”他撸撸自己的脸,偷瞥了周子璋一眼,说:“从晌午到现在我就没吃过东西,中午到的G市,四

点找到这,一直等到六点多,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真的,不骗你,现在都疼了,这,算不算胃?”他捂住自己的胃部

,愁眉苦脸地问:“反正饿到我都疼了。”

“你,五少,你是在G市,满大街都有卖吃的地方,你别告诉我身上还一分钱都没。”周子璋再好的脾气,也被弄得烦了

,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别,你别走,”霍斯予拉住他的胳膊,见他面色不豫,又怏怏放开,说:“还真让给你说着了,回S市后我就被缴了权

,身上的卡是尽数被我家老头子没收了,这打得那叫一个措手不及呀,我不怕说句丢人的,就连赶回这的机票,都是老

陈给我垫的。他还给了我几百块,但我不小心给花了,那个”他小心地看着周子璋的脸色,解释说:“从机场到这,打

了车,原来挺贵的。”

真是大少爷作风不改,周子璋抬头说:“你别当我好忽悠,你不是那种做事没给自己留一手的,这么几年位高权重,你

要不为自己谋点私产,说起来都不是你。难道说,恶霸的角色玩累了,现在改玩王子变乞丐?”

霍斯予抿着嘴角,出乎意料地没有出言反驳,却慢慢垂下头,说:“那个,我当然,不至于落魄到要睡大马路的地步,

但,那个情况有点复杂,我这不是,没料到老头子那么绝吗?”

“别信口胡诌了,你爸爱你,我都看得出来。”周子璋淡淡地说:“五少该上哪去上哪去吧,我就不耽搁您功夫了,再

见。”

“子璋,子璋你他妈听我说!”霍斯予声音变大了,涨红脸,恼羞成怒说:“我被我家老头关起来了,好不容易才跳窗

跑出来,这么丢人的事,我怎么跟你说?”

周子璋这下真有点困惑了,他停下来狐疑地看霍斯予,霍斯予挽起裤腿,露出膝盖处一大块青紫,豁出去说:“看吧看

吧,还摔了,我这么历尽千辛万苦来蹭你的饭吃我他妈容易吗?”

周子璋还想说什么,这时身后却传来老板娘的声音:“周老师啊,这是你乡下的亲戚啊?”

霍斯予这身皱巴巴,面目全非的西服,溅满泥点,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皮鞋,再加上乱蓬蓬的头发,铁青的透着颓丧的脸

,不觉也莞尔起来,真是痛快,谁承想S市呼风唤雨的霍五少,有一天会落魄到被人误认为上城投奔亲戚的农家青年?

霍斯予一听却勃然变色,骂:“你他妈说谁乡下来的?”

那老板娘也不是好惹的,泼辣地说:“怎么?你不是啊,不是就不是,这么鬼凶干嘛啊?黑社会啊你,不是看在周老师

面子上我还费事睬你……”

霍斯予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奚落,脸色越发黑沉,眉头已经皱起了,周子璋生怕再呆下去他惹出什么事来,忙怒斥了他一

句:“你行了吧你!”

霍斯予不情不愿地偏过头,不过还算老实,没再回嘴。

周子璋这边只好替他道歉:“对不起啊,乡下来的表弟,年轻人不懂事,失礼街坊了。”他想了想,又说:“不好意思

啊王师奶,我带他上去了。”

“道歉什么,又不关你的事,你这么斯文,怎么来个表弟这么野蛮,当心别给人欺负了啊。”老板娘絮絮叨叨:“算了

算了,快上去吧。”

“那我上去了。”周子璋大踏步上楼,走了几步,才回头对有些呆愣的霍斯予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霍斯予回过神来,脸上露出踌躇满志的笑容,小跑着赶紧跟上去。

霍斯予是故意的。

他很清楚周子璋是什么性格,哪怕天大的事,只要是关乎自身的,他就不愿意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窥探。他有意跟这

个泼辣又八卦的老板娘发生口角,周子璋肯定会下意识选择息事宁人,他要进周子璋的屋子,就能顺理成章。

坦白说这实在是个下策,可你能怎么办?周子璋在医院里,那么绝的话都说了,一点不带犹豫,半分都不考虑那些话有

多伤人,一般情侣如果说话说到这个地步,那已经没有留下任何挽回的余地了。就连林正浩那种王八蛋,那天从病房里

被周子璋轰出来,脸色也是相当难看,想必对林先生来说,从来没想过原来周子璋已经他们之间的关系看得那么糟糕,

已经到了要继续宁勿死的地步。但霍斯予不敢想那么多,他强迫自己听了,听完后赶紧忘了,不然你心里头就得扎着一

把刀,时时刻刻疼得你无法呼吸。

那路如果都堵死了,这么长久的坚持岂不都没有意义?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难道都白受了?

霍斯予不是周子璋那种人,他不允许自己被对方一席话挤兑完了就心灰意冷,他骨子里的强势和执拗,不允许他说轻易

说算了吧这种话,在这一点上,他把这件事看得犹如战场,流血受伤是必然的,但真正的军人,当能亲手砍断废掉的肢

体,包扎伤口继续冲锋陷阵。

更何况,周子璋不在的这一年多,他捱的那都叫什么日子?

他跟在周子璋身后,小心陪着笑脸,捡不惹毛对方的话说,站那狭隘的小居室里面,连脚都不敢乱踩。霍斯予心里暗笑

自己窝囊,怎么就没出息到这个地步?霍家教育,司令老子的训诫,他自己从小信奉的刚硬原则,霸道作风,此刻全不

起作用。那是因为没尝过痛失所爱的滋味,没尝过看着自己心尖上的人跟别人卿卿我我的痛苦,没尝过,骤然失去那个

人,再也找不到他时的深度恐惧。

是的,他承认,自己让周子璋给弄怕了。他不在那一年,白天黑夜,一分一秒被人强按着头贴脸捱着电锯,一分一毫地

凑过去,等着凌迟,等着大卸八块,可那致命的一下却老是不来。那种滋味太难熬了,熬过了你都不敢回望一路怎么走

来,不敢想那个过程的滋味。将近四百天里,日日夜夜你都在反省自己,每件小事,每个细节,你骤然发现自己记忆变

得那么好使,好使得你自己都害怕,你记得他吃饭什么样子,拿勺子用哪几根手指,睡觉的时候喜欢侧着哪边脸,偶尔

看你的时候睫毛怎么扬起来,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记得,可你伸出手去,却连他一片衣角都碰不着。

于是你开始发现,记性好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一件事,因为你记得,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记得。

可你的记得,除了让你愈加痛苦,没他妈一点用处。

经历过这些,现在能挤进这间充满着周子璋式感觉的房间,看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目所能及的地方,霍斯予觉得自

己的心充气一样满满的,有痛楚,有酸涩,但更多的是感激,是的,他霍五一辈子张狂,就连自家老子,那位令自己又

敬又怕的大哥,他也没产生过这种感激感,自己家的长辈,那些疼爱和苛责都是习以为常的了。霍斯予有时候甚至觉得

,如果不是自己这么牛,就算他大哥有意栽培,他老子整天挥着皮鞭赶驴上坡,那也未必有用。但是对周子璋这件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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