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刺耳，相反，却给人一种奇怪的舒适感，仿佛那是一首美妙的歌曲。更远处则是大片大片的耕地，在微弱月光的照耀

下显得分外诡异。

“你们说吧，我在那边等你们。”镜月的声音还是有一些抖，看来他的心情应该还是很不平静。我有点担忧地向他看去

，他给我挤出一个苦涩的微笑，然后向着不远处那个小小的吃食店走去，吃食店早已关门，他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然

后将头深深埋进了两个膝盖中。

看着镜月那瘦弱的身躯好像在瑟瑟发抖，不禁发觉，今年的秋天仿佛特别冷。回过头来，看到向荔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淡然，只是嘴角仿佛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要说什么，说吧。”他两手交握放在了小腹处，看着我的眸中，仿佛流过了一丝光华，在这暗夜中显得格外明艳。

“向荔，我那时对你说的那些恶毒的话真的都是酒后胡说的，我真的不是本意……”

“那些话不会那么流利地从喝醉酒的人嘴里蹦出来的吧，还是，你准备了很久？”向荔冷冷反驳。

“我，我真的不是……”我急得汗都要冒出来了，忙上前几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伊刚，你放开我，我已经不是那个依赖你的懦弱的时向荔了。现在的我，心已经死去，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动了，所以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

“不要！”听着向荔绝情的话语，我难受得就要哭出来了，上前想要抱住向荔，他当然也不肯就这么让我抱，两人就这

么扭着。向荔的劲本来不大，可是目前的他仿佛有了什么支撑一样，力量大了不少，再加上我害怕弄伤他那瘦弱的身体

而不敢使太大力，所以过了好半天，还是没能给向荔一个拥抱。

向荔挣扎中，他的胸口蹭过我的手，我可以感觉到那一根根肋骨的形状，而且在那么坚硬的触感中，我仿佛摸到了一个

柔软的东西。我的动作僵住了，脑海中的记忆回放到了那个明媚的下午，我窝在小店中小小的凳子上，满头大汗地编织

着那个小小的东西，动作轻柔而深情，只因那个结中那片代表我心意的小小卡片。

向荔他保留着这个中国结？他并没有要忘记我。心中有一阵狂喜，手上的劲也不知不觉大了起来，左臂把向荔狠狠圈在

了自己怀中，然后右手轻轻从他的颈上取下了那个血红的中国结。

向荔看到我发现了那个中国结，一脸的淡然马上消失不见，而是换上了焦急的神色。他狠狠往桎梏着他的身体的我的左

臂上咬下，右手拼命想要抢回那个中国结。可是我咬牙忍住了，鲜红的血透过白色长袖T恤慢慢渗出来，向荔看到鲜血有

点呆。趁着他发呆，我忙将中国结举到了他够不到的地方。

可那呆呆的神色在看到我要做的事情后马上就消失不见了，他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和绝望的神色，他跳起来想要夺回中

国结，可是已经晚了，我已经狠狠撕开了那个中国结。

看到鲜红的断丝线不断从我手中滑落，向荔跌坐在了地上，右手狠狠抓着自己心脏部位的皮肉，用的力很大，可是他却

仿佛一点也不疼的样子，仿佛他右手现在所处的那个位置中的东西已经被掏去。大滴大滴的泪不断从他已经不再澄清的

眸中滑落，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没了刚才的淡然，仿佛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娃娃。

我顾不上看看掌心被丝线勒出的伤痕，而是慌忙在那一地的红丝中找着那张卡片。

“你为什么把什么都不给我留下……”向荔没有抬头，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平板的声音中有隐隐的绝望。

看着向荔的样子我实在是难受，手上的速度则放得更快，终于，我借着微弱的月光，从那一地红丝中，找到了那张小小

的卡片。赶快把它捡起来牢牢握在手心，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当年用蓝色原子笔写的字已经褪色褪得差不多了，卡片的

纸质也变得很软，仿佛已经受不住任何触碰，只是，那个小小的love，看起来依旧是那么清晰，那是我当初的决意。

想要拉起木偶般的向荔，想要给他看我手中的卡片，可是他却呆呆地不为所动。我有些着急了，把卡片举到了他的眼前

。

“时向荔，抬起头来！”

也许是诧异我居然用这么强烈的语气向他说话，向荔抬起了头看我的脸，眼中的泪还在无声无息地留着，可里面却还是

一片荒芜。

“向荔，你看，你看啊，这张卡片，是我当年送你的中国结里面的。那时我就爱上你了，不！就在五岁那年我们初相遇

时，我就爱上你了，可是我却不敢对你表白，看着心爱的人就在自己的身旁却怎么也开不了口，那种感觉有多难受向荔

你知道么！也许是那次醉酒你向我表白结果不知怎么的，心里憋了好长时间的东西就那么爆发了。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

害你啊，向荔，我爱你。”

“还有，还有你为我们订做的戒指，我这几年来一直戴在身上，我从来都是喜欢你的！”匆忙从自己领子中拉出那两个

串着的戒指递到向荔面前。

向荔左颚的肌肉抖动了一下，他缓缓接过了我手中小小的卡片，借着月光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柔和

，冰冷不见了，愤怒不见了，伤心不见了，只剩下了一脸的幸福。

向荔低下头一次又一次亲吻着卡片，又把卡片贴在胸膛好一会儿，他浑身都散发着梦幻般的气息，仿佛是天上的仙子一

样，马上就要随风飘走了，我心中不禁涌起了一阵奇怪的不安，想安慰向荔，可却又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好看着向荔那

梦幻般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向荔抬起了头，笑着对我开口：“刚刚，我不恨你，我从来都是爱你的，不要怀疑我的爱，哪怕他已经

不在。”语气中带着安然，他看看我又看看远处还把头埋在膝盖中的镜月，然后举起手中的卡片亲吻。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向荔手中的卡片飘了出去，在随风上升一段距离后，已经往坡下公路的方向飘去。我还在有点吃力

地理解着刚才向荔的话，看到卡片飞走了只是下意识地伸了下手，却又被向荔对我绽开的一个笑容惊呆了。

那个笑容带着坚决，带着开心，带着憧憬，却又带着凄然，带着哀伤，带着微微的茫然，仿佛是蝴蝶死亡前最后激烈的

舞蹈。

“不！”在我发觉向荔想要做什么时，他已经如同一只蝴蝶一样，翻过了低矮的护栏，沿着小坡往下跑，去追寻那早已

飞远的卡片。

我的惊叫惊动了镜月，他猛的抬起了头，脸上尽是泪痕。

不过我已经顾不上叫镜月，忙翻过护栏准备跑下坡去拦住向荔，那条公路那么危险，向荔绝对不能为了那张卡片而去冒

险。

刚翻过了护栏，镜月发觉向荔不见了，也急急忙忙跑到了护栏边，就是这时，下面的公路上先是响起了一阵刺耳的鸣笛

声，然后是粗壮的男声高声的惊叫，紧接着更加刺耳的急刹车声持续了很长时间。

下面的公路漆黑一片，一辆辆卡车微弱的车灯接连着停了下来，我的心仿佛就要撑破胸膛跳出来了，忙发疯似的向坡下

跑去，可以感觉到镜月紧跟在我的身后，发出低低的喘息声。

冲到坡下的公路边，有人开着应急照明灯，所以最令我害怕的一幕赤裸裸展现在了我和镜月面前，向荔直直躺在公路上

，衣服上尽是尘土，尽管身体没有出血，可是鲜红的血液正源源不断从他的鼻子中和嘴中流出。旁边围着不少好像是司

机的人，有人在慌忙打着急救电话，有人在帮向荔止着血，总之现场乱成了一团。

我看到向荔紧闭着眼满脸苍白的样子，便一下子扑上去狠狠抱住了他，任凭旁边的人再怎么劝我也不肯松手，镜月缓缓

走到我的身后看着他的哥哥，我感觉得到我背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片。

向荔，向荔，你不可以死，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死亡的记忆中拉出，又好不容易得到了你的原谅，我们以后要幸福地生

活在一起，就像我们小时候看得那些童话书一样。你不可以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救护车很快就赶来了，医生匆匆下车把向荔放到了担架上，看我那样抱着向荔他们无法实施急救，忙叫了周围两个高大

强壮的司机拉开我，可我却怎么也不肯松手。我把左右手紧紧握住然后圈着向荔，这样可以尽量不伤及到他的身体。两

个人高马大的司机愣是拉不开我，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无奈只好放弃，于是我便和向荔一起上了救护车，镜月也木然地

和那个撞了向荔的卡车司机上了车。

上了车后，看到护士给向荔做了简单的检查，对我点点头，表示人还活着。我略微松了口气，人也清醒了一些，这才打

量着小小的救护车，看到那个中年男人好像就是刚才撞向荔的卡车的司机，我脑子一热，便猛扑上去死死掐住了他的脖

子。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居然撞向荔，我要杀了你！”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强壮司机拼命想要挣脱我，无奈极度愤怒的我力

气大得惊人，他挣脱不开，医生和镜月连忙拉开了我，那个司机揉着红肿的脖子，本来想要狠狠对我说粗话，可看到我

眼中的噬血的光芒，只好低下头懦懦解释着。

“这事真的不怪我啊，我本来开车开得好好的，这个娃子突然从坡上冲下来，端直就撞到我的车前，我连忙急刹车，可

是还是撞上了。”

“你撒谎！向荔没事怎么会往你的车上撞，你等着，我要告你杀人！”

那个司机正要反驳，可是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传来，大家忙都往向荔那边看，果然，向荔缓缓睁开了眼睛。可是他一醒过

来却马上一阵剧烈的咳嗽，顿时他身上盖着的雪白的床单上溅了许多浅红色的小点。

我和镜月都被向荔那个可怕的情况吓呆了，医生护士却敏捷地跑上前去做急救。向荔的情况很快就稳定下来了，他朝着

我和镜月这边看一眼，对我们绽开一个安慰的笑，然后他叫住了医生。

“医生先生，帮我做个证明好吗？我从坡上冲下来然后撞到卡车，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所以，警察做笔录时，你

一定要向警察说明，我的事和我的朋友我的弟弟，还有这位司机先生，都没有任何关系。”

“好，我一定会的，可是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对自己的生命并不报希望，这可不行，看看你的朋友，你的弟弟，要坚持下

去，要为他们而活下去，你的情况虽说很危险，可是只要你有毅力，一定可以坚持下去。”

看着医生严肃的表情，我立刻觉得不妙，可是又不想在向荔面前展露，只好给向荔挤出一个笑。

“向荔，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以后一定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想想我们以后的幸福，向荔，一定要坚持，医院马上就

要到了。”听到我的话，镜月的眼中黯然闪过，可又马上对着向荔安慰地微笑：“哥哥，你一定要坚持！”

听了我们的话，向荔只是意义不明地微笑着，然后他开口：“医生先生，我想和我朋友和弟弟说几句话，你可以让他们

过来吗？”

读出了向荔话语中“请君回避”的意思，那个医生看向荔情况也还算好，便轻叹了口气，和护士去救护车的另一边去填

急救单了，我和镜月便走到向荔的急救床的床头。

“呵……刚刚，你看你和镜月脸吊得真难看，我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向荔看到满脸担忧的我和镜月，对我们露出了

淡淡的微笑，不同与之前的冷笑，苦笑和绝望的笑，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幸福的笑。

看我们好长时间都不开口，向荔收去了自己的笑容，但苍白的嘴角却还满是幸福流过的痕迹。

“刚刚，镜月，我下面这些话你们要好好听着。你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镜月，你是我最亲密的双胞胎弟弟，

我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液，我们永远是心连着心的。刚刚，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爱人，我对你的爱，永远没有终了，我

知道你也爱我，但是，我要你放弃我。”

不顾我和镜月的诧异神色，又轻抬手阻止了我的插嘴，用他那虽微弱却依旧清澈的声线继续说着：“刚刚，我看得出来

你和镜月是互相喜欢的，镜月喜欢你就如同我喜欢你，我们的感情，一样决然。所以我不希望你为了补偿我而继续伤害

镜月，你对我的爱，并不是很单纯的情人间的爱，而是包含了一种亲情般的喜欢，你从小就想要保护我，所以你对我的

爱，你可以舍弃，况且我想我已经受不起你的爱了，我的身体……恐怕是撑不下去了。但是，你对镜月的爱，你也许会

为了想要和我继续而骗自己说你是因为镜月长得像我才爱他的，可是我知道你绝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你一定不能伤害

镜月……”

向荔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一点也不容许我和镜月想要开口，似乎一被打断他就会失去勇气似的。我右手紧紧他的右

手，看着他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变得及其难看，他的话卡住了，然后剧烈的咳嗽声一阵又一阵从他的口中发出。咳出的东

西居然已是半凝固的暗色血块和鲜血的混合物，医生护士见状忙跑出来推开已是化石状态的我和一脸痛苦看着向荔的镜

月，忙给向荔进行抢救。

向荔，向荔，你为什么突然失去爱我的勇气，是为了镜月吗？看起来你分析得似乎真的很透彻，可你知道吗，我甚至自

己都理不清我对你和镜月的感情，我对你们的感情似乎是纠结在一起长出的长青藤，我根本无法理清。

“李医生！不行，伤者好像有严重的肺出血症状，我们的抢救没什么效果，不行，任司机，车开快点，管他闯红灯不闯

红灯，快加速，伤者就快不行了。”

“小苏，赶快先给伤者打抗凝血剂，再插呼吸器，该死的又堵车，还好已经到市区了，算了，小任！下车，我们俩抬着

伤者先去前面的三院急救。”

“哥哥，哥哥，呜……，你不要这么痛苦，求你，求你，哥哥……”

我脑中好像成了平行的两块，一块在忙着理清自己的各种混乱情绪，另一块则是一片空白。我已经失去了基本的理智，

我想不到向荔接下来将会怎么样，我看不懂医生护士的慌乱，我顾不上看一眼已经崩溃的镜月。我双眼都死死盯着已经

昏迷过去的向荔，他的头发乱蓬蓬铺在雪白的枕头上，脸色白得像纸一样，胸前盖着的白色被单已是血红一片。

突然向荔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对上了我的眼睛，眸中满是安详。他想要说话，可是被呼吸机阻止，

他便向我缓缓对口型：“我…祝…你…们…幸…福。”勉强开完口，他微微咧开嘴，无比柔和地看看我又看看镜月，然

后，就那么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缓缓滑坐在了地上，耳边满是镜月的呜咽声和医生护士焦急的大喊。

向荔很快就被送到了附近的三院，我和镜月都是被那个精悍的护士一路拉着的，因为镜月仿佛随时都要倒下，而我，仿

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

脑子依旧还是一半是吵闹到快要爆炸的混乱，一半是仿佛快要结冰的空白。

向荔被推进手术室没一会儿就出来一个满脸严肃的医生，身上穿着浅蓝绿色的手术服，脸上未摘下的口罩掩不住他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