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动着，潮红的脸颊，蓬松的发。心里一阵躁动，便吻上了那诱人的红唇。

轻捏镜月尖尖的下巴示意他打开牙关，然后不安分的舌便急急探入，和他的纠缠在一起，恍惚间还想着，看来今天晚上

得要浪费一张床了。

一个深吻下来，镜月的头发已经干了，他替我整好略有凌乱的衣服，又给自己换了一套简单的衣服，便拉着我的手准备

出旅店。他嫌旅店送的牙膏太劣质，便要去旅店旁边的便利店去买牙膏，顺便买一些零食准备晚上吃。我看了看时间，

也才不到10点，便和他一起出了旅店，来到了旁边小小的便利店。

为什么我们总是这么倒霉……一进去便利店，便看到一个胖胖的女人“咣”的一声不小心打破了一大桶臭豆腐，应该最

少有两升吧，因为小小的便利店里马上就充满了臭豆腐那难闻的味道。罪魁祸首匆匆忙忙付了臭豆腐的钱便跑路了，可

就苦了我和镜月了，这么臭的环境下，越是急着找到牙膏赶快闪人，越是手忙脚乱找不到牙膏。镜月很是不爽，他的鼻

子一直皱着，脸色变得很难看，甚至在食品区他也没有选一样零食，只是匆匆忙忙拉着我找牙膏。

好不容易找到了日用品区，我们随便拿了一支牙膏准备跑去结帐，可是我们这里货架的另一边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好凑热闹的我想去看看，可镜月实在是无法忍受了，便夺了我手里的牙膏向收银台冲去。

“呜子呜米咚你（我在外面等你）”，这是镜月捂着鼻子跑路前丢给我的话。

我对臭豆腐的免疫力比镜月好一些，所以我还是忍着臭绕到了货架的那一边，只见一个人正手忙脚乱地捡着地上的一堆

护发素之类的东西，应该是他不小心碰到地上的吧。

那个人的身材看起来跟镜月真的好像啊，朴素的衣着下，是和镜月一样的修长的腿，纤细的腰，挺挺的肩。

甚至连那个被头发盖住大半的侧脸都很像。不对！忙上前几步拉住了那个捡完了东西正准备低着头走掉的人，扳着他的

肩让他面对着我，又抬起他的清瘦到骨头咯人的下巴。

浓眉，灰蓝透明的双眼，柔和的鼻梁，微张的红唇。是向荔，正是那已经被我残忍忘记的向荔，他的褐发乱蓬蓬的被头

油分成一股一股，眸色已有点浑浊，眼白有突兀的红丝，眼下有若隐若现的紫黑色，鼻梁上的皮肤看起来已经很粗，红

唇的颜色也已经变暗，上面有干枯的皮示威似地微微翘着。

很普通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有点皱的样子，领口处可可以看到浊黑的颜色，哪里还有一丝整洁的感觉。

拉起他的手，看到手背上的皮肤已经满是褶皱，手腕好像只剩下一根骨头一张皮，圆圆的腕关节突出，完全没有了以前

的纤细之感，给我的感觉只有“骨瘦如柴”。

霎时间我心里的感受只剩下了“心痛”这个感觉。

“向荔，向荔，你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告诉我。”

“请你走开，我不认识你。”向荔甩开我的手，眼中满是冷漠。

“向荔，你看起来过的很不好啊，为什么？”

“还不是托您的福，被您的真实感受给伤到，自杀没成功结果手腕反而残疾了，既无法上大学又找不到工作，去年就连

妈妈也去世了。所以，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你，麻烦你让让！”向荔眼中闪过的一丝光芒很快便被冰冷的漠然代替，

说着自己悲惨的事情却好像实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语气中没有一丝丝的感情。

“什么？残疾了？”我心中的痛更甚，忙抓起向荔的左手，果然，手腕那里巨大的伤口狰狞着，手掌的肌肉已经完全萎

缩，骨节突出的手指无力的垂着。

“放手，你都把我害成这样了你还要怎么样啊，我当时只不过是向你表白，你凭什么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向荔似乎不

想要我看他这不堪的一面，抽回了手，语气却又有了感情，那是一丝丝的绝望，一点点的伤心，一滴滴的怨恨。

刚才向荔的话“你都把我害成这样了”突的在我脑中炸开，于是我想起来了那次的生日宴，那次向荔对我的告白，他眼

中的决意在我眼前渐渐弥漫，我突然明白了自己心底隐隐的痛是来自哪里了，原来是我对向荔那些恶毒的话语，它不仅

深深刺入了向荔的心，也隐隐埋在我心底那一块最柔软的地方，理所应当地时刻提醒我是个为罪不可赦的人。我本应当

守着这涩涩的暗痛忏悔一辈子，可我居然为了和镜月相爱，硬是忘记了那给我带来暗痛的记忆，尽管假装已经忘记，可

那并没有消失，今日被拔出，已是将所有积攒的痛全部带出。

心脏部位一阵又一阵的痉挛袭来，我却唯有淡淡微笑，我逃避了我本不该逃避的东西，罪孽更加深重，今日，也许是该

偿还的时候了。

拉起了向荔只剩一把骨头的右手，将他拥在怀中，然后迅速在他干裂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然后就势在他耳边说道：“

我们出去谈，好不好？”

向荔仿佛被我的拥抱和亲吻吓到，身子微微僵直了，苍黄的脸上也起了淡淡的红晕，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尽

是受辱的表情，身体也挣扎着想要推开我，无奈他的左手根本使不上劲，瘦弱的身体也无法和我抗衡，又被我凑在耳边

的话语弄到腿发软，根本挣不开我的怀抱。

“伊刚，放手，你还想要干什么，我恨你。”尽管唇中吐出的是冷漠的话语，可他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冷，像是带

上了微微的颤抖和……激动，他紧紧闭上眼睛，唇角弯出一个奇怪的角度，鼻子皱了皱，然后，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地

从他的眼角滑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刚刚，让我走，你就当从来不认识我，好不好？”向荔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啜泣起来。

心脏又是一阵抽动，向荔，原来我伤你伤得这么深，那我用一辈子来补偿，可好？

不再说什么，轻柔地为向荔擦去脸上的泪水，拉着他的手，然后提起他买的东西向收银台走去，他也不再反抗，只是低

着头，还不时抽噎一下，仿佛迷路的孩子在紧紧追着可以给自己温暖的东西。

向荔买的都是一些廉价的日用品和泡面之类的方便食品，所以最后结完了帐，总金额并不多。我刚想掏出自己的钱夹却

被向荔拦住了，看到他的脸上有隐隐的怒气，我便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把掏出的钱夹又塞回了裤子口袋，反正我和镜月

买的东西已经被镜月拿去付过帐了。看着向荔掏出了一个粉蓝色的帆布钱夹，上面的机器猫大头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

我想起那是我们初中毕业时我送给他的礼物，看那钱夹已经被磨的毛边的样子，想着向荔这样默默用着我送的东西孤独

度过这几年，我的鼻子不禁酸起来，看到向荔只用枯瘦右手笨拙地掏着纸币，便情不自禁把自己的右手握住他的，然后

左手轻轻取过他的钱夹。

他的钱夹中很是萧瑟，仅仅有一张50，其它都是一些5块10块，还有很多零钞，默默取了1张10块一张5块向收银员递过去

，看她忙碌一阵子，又接过她找回来的零钱，替向荔整整齐齐放回了钱夹，然后折好钱夹，递回向荔手里。

左手提起收银员已经装好的向荔买的东西，右手还是拉着向荔，他也并不挣扎，只是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过长的头发

完全盖住了他的眼睛和侧脸，我甚至完全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是激动，是开心，还是恨？拉着他走了几步，发觉

这样我不方便拉着他走，便放下东西，左手也握上了他的右手，两手都想要传递我的情，我的爱，我的忏悔，我的心痛

给他，只是他还是低着头仿佛梦游般的样子。叹了口气，松开我的右手，提起东西，向着便利店门外走去。

第9章

轻拉着向荔的手，慢慢朝着门口走去，明明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可是在这段距离里我却想了很多很多，我和向荔的第

一次相逢，我们之间要互相守护的誓言，我们之间的默契举动，我们相处的开心时光……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却又

甜蜜的梦，直到出了便利店，我还是恍恍惚惚的。

远远好像看到向荔在低着头玩着什么，是我和他小时候玩的电子宠物吗？怎么看起来不太像，那个好像是手机……还有

，向荔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还有，我手里拉着的是谁？

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那是镜月。镜月，关镜月，向荔的双胞胎弟弟，我目前的……情人。可是我既然要和向荔在一

起的话，镜月该怎么办？我难道又要伤了这个我爱着的人的心？

不对！心里马上想起了反驳的声音，你爱的是向荔，你会爱上镜月只不过是因为他和他的哥哥长得一模一样，你只是拿

他当作你认为死去的向荔来爱。

不，我爱镜月啊，我从来没有拿他当成一个替身来爱。

那么向荔又该怎么办？

正当我脑中的矛盾愈来愈激烈有爆发之势时，镜月却突然抬起了头，一下子就对上了我的眼睛。面对那充满幸福甜蜜的

清澈眼神，我不禁心虚地低下了头，镜月，镜月，你该怎么办，我必须和向荔在一起。而无辜的你又该怎么办？你和向

荔，我真的一个也不想伤害，可是对于向荔，我真的已经无法再给他以打击了。镜月，我们都错了，错在你不该遇上我

这个罪人，我也不该自私地爱上你。

转瞬间镜月已经开心地跑到了我的面前，手里的手机上，豪斯游戏已经开到了第46局，装着刚才买的东西的塑料袋随便

扔在了地上。他的鼻尖上因为快速跑过来而蒙上了薄薄一层汗珠，他的嘴巴开心地咧着。

“刚刚，你真的好慢啊，刚才有什么热闹好看？要不是真的太臭的话，我也想看诶。”突然镜月注意到了我身边低着头

衣着俭朴的瘦削男人，看到我和他拉在一起的手，脸色马上晴转阴了。

“好啊，伊刚，趁我不在你居然敢给我搞外遇，真是气死我了，不管了，今天晚上在床上我要主动，哼。”看周围没有

什么人，只有那个看起来木木呆呆的男人，镜月嘟着嘴巴，说的话也露骨到了可爱。看他滑稽的样子我真的很想笑，可

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镜月，你的这份快乐，这份甜蜜还能保留到什么时候呢？我真的是恶魔，我给了你幸福，现在却又

要亲手把它打碎。

镜月看起来并不太注意低着头看不到脸的向荔的样子，他一定以为那只是我的朋友，而且有点自恋的他也对自己的相貌

有足够的信心，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怕别人抢走我吧，刚才说的话也只是开玩笑罢了。看我半天没什么反应，脸上还是

怪怪的表情，镜月有点奇怪了，刚想要上前拍拍我的脸时，我身边却响起了略显沙哑但仍是遮掩不住的清亮的嗓音，几

乎和镜月的一模一样。

“镜月？月月？”向荔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又把右手从我手中抽出，把挡在眼前褐色的乱发拨开，露出他苍白的脸。

镜月手的动作僵住了，他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盯着向荔看了好一会，然后猛的扑上去抱住了向荔，用的力很大，向荔瘦

弱的身体向后倾了倾，我忙伸手过去想要扶一把，可向荔却不动神色地躲过了我的手。他回抱住了镜月，没有残疾的右

手慢慢抚摸着镜月脑后的头发。

“哥哥，呜……这么多年来你都一直不肯见我，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真的是好想你啊，哥哥……”镜月比向荔略微高

了一点，他把头深深埋在了向荔的肩窝，身体不停颤抖着，不知是激动还是开心。

“月月，哥哥哪有生你的气啊，而且我也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你看，今天我们不久相逢了吗？”向荔的脸上带着柔和

的笑，满怀温情的眼眸注视着镜月，右手还是在不停地抚着镜月的发。

“对了，哥哥，妈妈呢？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啊，也是来J市旅行吗？你和刚刚怎么一起出来？哦，想起来了，你们以前是

认识的。”镜月的最后一句话却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忧伤和不安，还有愧疚，他应该是想起来我曾经说过的和向荔是恋人

了吧。

“……月月，其实……其实妈妈她去年已经去世了，我们一直就住在J市。”说到自己的母亲，向荔也忍不住声音带了哭

腔，喉咙发出了低沉压抑的咕隆声，镜月的眼睛突然挣得老大，然后就那么毫无预兆地跪坐在了地上，挥手拒绝了我的

搀扶，他的头低着，膝前的地面很快已经湿了一片。调整了好一会儿，带着忧伤地看了镜月一眼，向荔又开口：“还有

，月月，我不认识这个人，他刚才就一直拉着我发神经，他是你的朋友吧？”

“向荔！你可以打我骂我伤害我甚至杀了我，我都会笑着接受，可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就这样抹煞掉我们的过去，这样

真的太残忍！”想着我和向荔以前的欢乐时光，现在却被完全否定，我的心抽得仿佛要断掉。

“不好意思，时向荔已经死了，死在三年前自己的生日当天，死得干干净净，没有遗留下任何东西，包括那可笑的‘爱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关镜星，关镜月的双胞胎哥哥，一个可怜的残疾人，每天为了生计而苦苦奔波的平凡人。所以

……”

“够了，向荔，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你一定要听我解释，我们去那边慢慢谈好不好。”我已经陷入了半疯狂的状态，想

着这个我深深伤害过同时也深深爱过的人就要完全舍弃我，我的心里就像是浓硫酸里进入了许多冰水，滚热的烫，刺骨

的冰冷，更多的是那，锥心的疼痛。

“不用了。”向荔拒绝得很干脆。

“哥哥，你就答应刚刚，和他谈谈吧，我不知道当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使你们的关系现在是这个样子。可是我想

刚刚当时一定有他的苦衷，所以，你就给刚刚一次机会吧。”

镜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水痕，只是我感觉得到，他心中已经缺失了很多东西又被注入了

很多崭新的东西。他的最后一句话已经有了壮士断腕的悲壮气势，他完全明白这句话代表了什么。将自己最心爱的人推

手让给别人，他此时的心情我理解得很透彻。只是不知向荔明白了没有，他抬头看看我又看看镜月，脸上是一种近乎神

圣的淡然。过了好一会儿，镜月的眼中已经蓄满水气，向荔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张开口，语调柔和却又仿佛不带任

何感情的开口：“那好吧。”

我身子轻颤了一下，忙上前准备拉住向荔的手，他却避开了我，转身拉住了镜月，为他擦去脸上有点脏的泪痕。

我走在前面，向荔拉着镜月走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夜已经深了，空旷的偏僻小路上已经没有

行人。这么安静的环境，我本想着好好理清自己满是萦丝的混乱头脑，可又不可避免地想着我身后那两个我平生最爱的

人，很有可能会永远地抛下我，便什么也想不下去了，只是木然地慢慢走着。

很快我就找到了一个适合谈话的好地方，，这是J市的北缘，一排低低的护栏外，是一小片斜斜的小坡，坡下是一条高速

公路，此时不时有大卡车开过，大卡上都装着煤，运往东南那块富饶的土地，纷乱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夜却并不显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