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闷——祈辰
祈辰  发于:2011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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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天不遂人愿,这数层泥石堆在一起,且不说往下的通道,就是出口,也悬在上方,难以够着。

道士在乱石堆中走了片刻,时而停下端详倒塌石柱的花纹,时而拈着手指盘算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辞。其时,闻歆一旁

看着,笑叹此人自步入地宫之中,便一心扑在上面,对其它许多事不甚在意,就算被人故意调戏,也淡然处之,丝毫不

为所动。

寒虚这般脾性妖主并不是第一次见识。初时他以为是道士天性迟钝,然而相处下来,坦然衷肠倾诉款曲暂且不说,甚至

连云雨巫山后,对方依然不为所动,实属他平生罕见。对此,闻歆忽然觉得十分可笑:纵是天上神仙,亦不是都能寡情

如斯,要折服这样的人物,光有满腔柔情,怕是不够——即使相识至今,他依然摸不清道士的想法。

“严散,若我待你如待道长一般,你有何感觉?”妖主无由来地问,吓得身旁的人脸色发黑。然而他仍不死心,继续逼

问:“坦白直说,我不会因此怪罪于你。”

严散的脸色依然不好,他嘴角抽搐,把心一横,颇为痛苦地回答:“小的无福消受,还请妖主忌言。而且……我看道长

并不拒绝,想必对主上也有些意思,不然……”说到此处,侍从停了下来,把“谁受得了你”一句咽回肚子:纵是妖主

说过不怪罪,可他仍是有心想没胆说呀。

这回,闻歆关心的并不是侍从的答案,而是他的状况。妖主早已知晓他那表面恭敬实即腹诽的性格,因此听到他如此直

言,颇感不妥。再者,侍从说话时中气不足,在挡石后就一直守在他身体,不去帮道士的忙,似是身体无恙,十分可疑

。因而,闻歆问道:“你受伤了?”

严散见瞒不下去,亦只好直言:“属下一时大意,仙术迟了一步,挨了一记。这事我并非有意不说,只是……”他侧头

瞄着妖主,道:“主上自进来后,就一直旁观,连气势也弱了许多,我担心主上为法阵所欺,又不想让您担忧,所以才

隐瞒不说。”

“这地宫十分奇怪,似是排斥我,所以我才收敛身上法力。若不如此,而是强硬闯入,怕会破坏法阵,惹道长生气。”

闻歆解释说道,“我的事你不用忧心,必要时候,我自会处理。只是这事过后,此处必须让太傅仔细追查。东经妖国中

,竟有地方不许我进入,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主上,你是怀疑?”严散眼睛看去寒虚方才所在的方向,寻不着他的人影,不由“咦”的一声。

闻歆领悟他的意思,连忙接了一句“我并没有怀疑他”,就跳下石堆,寻寒虚去了。

第五十九章

闻歆领悟他的意思,连忙接了一句“我并没有怀疑他”,就跳下石堆,寻寒虚去。

此时,寒虚却不知道他身处何地——一柱香前,他仍站在废墟之中,寻觅往下的通道入口,现在却正对着房舍的竹篱,

默默看着里面的人走出来。

眼前的景物十分陌生,道士从未来过这地方;然而,纵是这样,他对身处的这个村落有着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仿佛久远

以前曾在此处安居一般。大抵是受这想法左右,寒虚转了一圈,忽地生出了隐居于此的念头:假以时日,了结师父所托

,再到这里安度余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如此想着,道士脑中忽地浮现出闻歆的身影,心忖那人难以与他同隐,不由得暗暗叹息。他绕到村口,刚好看到有位老

婆婆在那处乘凉,便走过来打听村名。岂料老人家一听见他的问题,就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口中骂道:“你这败家子,

不声不响离家不说,现在连村子叫什么也不晓得了。”

顿时,寒虚愕然。就在他目瞪口呆时,那名老人家已经招呼村中的七姑八婆来,把他团团围住,往某间房舍里送——那

房舍,恰是他回过神时站在篱笆外的那一间。随后,屋中走出个面目慈祥的中年妇人,见着道士便泪一把涕一把地扑过

去,直呼“我的儿”。

眼前这一切既可笑又荒唐,寒虚连忙解释说他自幼孤苦无父无母,然而这里的人非但不信,还责骂他狼心狗肺无情无义

。他们说到动情处,还真让道士以为自己便是妇人的不孝儿子——若他不是从地宫之中突然闯入此地,而是在云游之时

偶然来到此处,也许他便相信了这村里人之话。

但即便心存怀疑,寒虚却无法识破这些人欺瞒他的用意。他曾以道术试探这些人,并没有察觉一丝妖气。而且,村中人

待他极好,尽管他们都不唤他寒虚,而是叫另一个陌生的名字。

在这里,他还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那是一个极为乖巧可爱的女孩,会甜甜笑着和他说:“村中的老人都说你的灵力很

强,该与更厉害的姑娘在一起。但我们的父母是极好的朋友,所以啰,要委屈你了。”说着,姑娘就把新做的外衣塞到

道士手中,笑眯眯地跑开。

最难消受美人恩,更何况这恩受到长辈们的默许。寒虚在这里边过日子边寻找离开的方法,无奈村中人都不愿意与他说

任何村外的事,甚至时刻有人盯着他,唯恐他离开村子。不知不觉间,他便被推入喜房。

得知“娘亲”已经给村民派去喜帖,寒虚终于慌了。他知晓此时不逃,日后便更难逃出去。然而,就在他下定决心要走

时,道士才发觉往日修习的武艺和道术都派不上用场——不知何时起,他已然如常人一般,不能再用平常所学。

行礼那天,寒虚站在屋中,想念起闻歆来:他突然失踪,闻歆必有所觉,或许他们正在“村外”想办法救他。便在这时

,屋外传来十分热闹的声音,接着便有人说外面有贵客特来贺喜。

寒虚惊讶地看向大门,便见一人满脸笑意地走进来,闲步到他身边,紧紧拥着他,对堂下一群不知所措的村民说:“你

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抢我的人。”

“你来得太迟了。”道士埋怨他一句,松了口气,就那样倚在他怀里,说。

“不算迟,早了就看不到好戏了。”闻歆整个人伏在他颈侧,笑道,“你这身衣服不错,只是他日你我大婚,得更讲究

一些才行。”

闻言,寒虚白他一眼,意外地没有反驳,而是问另一个问题:“闻公子,眼前这情况,到底是什么回事?”

“是镜蟹……这里的情况,如真实一般,你没有察觉,也不算奇怪。”闻歆低声解释,忽地冷幽幽地笑道,“只是他们

不该以这个村子的模样出现……这村子,早在二十年前,便已不存在了。”

第六十章

“是镜蟹……这里的情况,如真实一般,你没有察觉,也不算奇怪。”闻歆低声解释,忽地冷幽幽地笑道,“只是他们

不该以这个村子的模样出现……这村子,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不存在。”

闻歆的语气有些古怪,寒虚正想细问,忽又听他继续说道:“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象,你信,他们就会继续存在,反之,

我们就能脱出这里。说起来,这里的幻象都是因你而生。咦……”

一声惊叹后,闻歆忽地闭口不言,疑窦顿生:寒虚怎会与这个毁灭了二十来年的村子扯上关系?他不过是区区一名人类

道士……

后者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妖主忽地不说话,扫视一眼四周,只道他误以为眼前这酒席也是自己的主意,不由得笑了一

声,说道:“这里的事还请闻公子别再追究。至少眼前这酒席,与贫道无关。”

听得此话,闻歆心中一暖,心忖寒虚怕他误会才有此一说,亦被逗得一笑,忍不住调侃道士:“我看未必,你看那新娘

与我颇为想像,岂不是道长你过于思念之故?”

寒虚愣了半晌,心忖那姑娘没一分与他相像,便瞧她看上去。岂料他不看尚好,仔细一瞧就发觉她果然与闻歆有三分相

似,只是更为柔弱娇美,一时之间竟无从反驳。他脸色僵了僵,口中说了句“我们先离开吧”,就断绝念想,试图离开

这里。忘机一类本来就是道士的拿手绝活,如今识破敌人的身份,破去幻术,更是易事。

虽说寒虚并不像闻歆般,一进来就识破镜蟹的身份,但他习艺之时,也曾听过镜蟹的传说——镜蟹不属于妖类,并没有

妖气;但它亦不是寻常生灵。据说此蟹以镜为巢,以吸食人之精气为生,甚为挑食。

但凡关于它的记载,都提及两点:一是此蟹寄居之镜多半带有灵气,常被修行者误认作仙器,因此镜蟹便借机勾引修行

者进入镜中,饱食一顿;二是镜蟹有一种神秘力量,能魅惑人心,勾出人心中所想,因而陷入镜中之人,往往被眼前的

幻象所困,不得挣脱,而镜蟹亦在此时悄悄吸取落网者的精气。

念及此处,道士心中亦生出疑惑:以镜蟹的手段,要迷惑他,出现的该是无题观或是降魔禅师的幻象,怎会是一个他从

未曾到过的村子?而且,听妖主的口气,这村子的来历并不简单。

只是,寒虚纵有疑惑,也不敢多想:毕竟在镜蟹之中,最忌的便是胡思乱想,不然脑中所想之事受此地的影响,成为幻

像,就十分不妙。他闭上双目,忘欲无我,还本心一寸清明,顿时之间,此处的景象烟消云散,无影无踪。待睁开眼时

,面前一片漆黑,难以看清一尺之外的事物。若非感到背后之人温暖的鼻息,道士便怀疑此处只得他孤单一人。

第六十一章

只是,寒虚纵有疑惑,也不敢多想:毕竟在镜蟹之中,最忌的便是胡思乱想,不然脑中所想之事受此地的影响,成为幻

像,就十分不妙。他闭上双目,忘欲无我,还本心一寸清明,顿时之间,此处的景象烟消云散,无影无踪。待睁开眼时

,面前一片漆黑,难以看清一尺之外的事物。若非感到背后人温暖的鼻息,道士便怀疑此处只得他孤单一人。

忽然,黑暗中传来声响,仿似某种生物匍匐向前。寒虛一道雷符拋出,顿时空降暴雷,电光闪耀,使得眼前之妖无所遁

形。而雷电击落之处,竟窜出几朵火星,“嘶”的一声便燃了起来。与此同时,周围升起炽热之感,教人十分难受。

见状,道士笑着对闻歆说:“再等一会儿,我们就能够吃烤螃蟹了。”

“要是那时候你还没有被烤熟,我很期待。”妖主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回答,又指着火焰中间的镜蟹道,“看它的样

子,并不容易烤熟。” “同感,但此刻我手中仍有十道强符,不怕制服不了他,就不用劳你动手了。”寒虚又说,眼角

瞟了瞟闻歆,便专心对付镜蟹。他并非没有注意到,自进入地宫以来,闻歆难得出一次手,与在地宫外事事周到亲力亲

为的反差甚大。

更何况,他本来就知道这附近情况诡异,不宜强大的仙妖靠近。由此看来,强大如妖主者,反而处处受制。不过,也并

非全部仙妖与异物都不能靠近此处,便如眼前这镜蟹,虽然吞噬了许多灵气,但因藏身于镜中,而不受丝毫影响。

寒虚亦是如此。他抽出长剑,再次以符拭过剑刃,霎时间剑光闪烁,灿若星辰。当日严散初见这剑时,就凭此剑猜出道

士身手不错,若他再观此时的利剑,怕是得把这“不错”改为“不凡”。原来当日寒虚初有小成,便为法阵所制,非但

不能使用潜力,还倍感压抑。因此,他想了一个法子,把所修的道行贯入宝剑之中,需要时再以气运剑。如此一来,他

既能使出全力,亦不受法阵之苦。

闻歆初见宝剑之能,颇为吃惊,细想之下,心下了然:他与道士相处日子不短,早已看出对方天资极好,该拥有较相识

时更为强大的法力;只是后来一直为子玉之事所扰,这般想法便被淡忘了。如今他一看到道士挥洒自如,举手投足间自

有一股灵气如泉涌出,当下悟出当初感觉怪异的原因。

就在妖主作壁上观时,寒虚已然把镜蟹逼到绝处,把它困于点点锋芒中。而镜蟹在剑影中挣扎,欲逃脱此处,无奈它所

擅长的乃是以幻境惑人,此般争斗实非它所能——尽管这蟹曾吞食众多修道者的灵力,然而它终归只是一只蟹罢了。未

稍片刻,长刃直插入蟹腹之中,接着听到“呜呼”一声,便瞧见镜蟹往下倒去,趴地不起。

与此同时,这里裂成无数个碎片,待寒虚回过神来,他已经回到地宫之中,倒在闻歆怀里,浑身无力。

第六十二章

与此同时,这里裂成无数个碎片,待寒虚回过神来,他已经回到地宫之中,倒在闻歆怀里,浑身无力。

鏡蟹的垂死一搏出乎他的意料。最后瞬间,它伸出蟹钳紧紧夹着道士之剑,整个躯体扑到他身上,咬着他的手臂。这一

动作不过须臾,寒虚便感到体力灵力大量流失,一阵晕眩,险些晕死过去。他一恢复知觉,便站了起来,伸手扶着剑柄

,封上剑刃。

闻歆在旁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对待那剑,颇为吃味,抱怨说道:“道长,你这剑中的灵力非凡,看来以后也不必我来相助

。”

道士一愕,说道:“闻公子,这话说多了你就得小心你的潇洒风度……嗯,不是有一句话叫‘食言而肥’吗?”

寒虚话中所指,便是当日他们约定一事,对此,闻歆自然会意,道了声“你记得倒牢”,便唤严散过来。

不知是这地宫倒塌后显得格外视若宽敞,或是侍从一直守在附近的缘故,闻歆唤了未久,便看到严散从乱石堆中走出来

。他一看到妖主,先是自责看守不力让妖主无故失踪,再是报告已经寻着通往第五层的入口。

原来严散发现妖主和道士不知所踪,心中十分惶恐,便四处寻找,无意中掘开乱石,发现往下的通道。他心忖妖主一时

不见,但凭他之能,该不会十分危险,便生起先掘出通道的主意。

只是进入这地宫后,不见天日,亦无从判断外面过了多少时日,严散掘出这通道不知用了多长时间。直到他把通道打点

完毕仍未见妖主,心底越发担心,便一直守在原处等候。如今妖主再现,严散自是欢喜,心中大石亦放了下来,遂一边

满脸严肃地表现出臣子应有的态度,一边心中腹诽:两位,你们到奇怪的地方幽会,下次劳烦先说一声。

闻歆看到严散说话时眼珠转了几圈,就知他想着些怪事,轻咳一声,问:“我们不在期间,可曾发生过其他事?”

“这里一片平静,没有异状。我本来有意到最底层探一探,但想到主上你不在,而且第五层未经破坏,或许会有机关,

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候。说起来……”严散说着,忽地看向道士,问,“道长,你无恙吧?”

闻言,妖主转头看向寒虚,只见他脸色苍白,唇角流下一抹鲜血,衬着暗淡的嘴唇,格外夺目。他略皱眉头,当即叩上

道士的脉膊,沉默片刻,便堵上对方的嘴,把一股真气传了过去——内息不调,真气微薄,怕是消耗过大,受了内伤。

寒虚知晓自己的情况,受得心安理得。直到闻歆不安分地探进舌来,他方惊觉对方用意不轨,用力推开。岂料他才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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