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彻底沦陷了下去。
“我从来就没单纯地只把你当做弟弟看待,每次见到你,我都会想要抱你,这种冲动早已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如果
你无法接受,我会搬出去住,从此不相往来,也总好过继续这样暧昧不清地生活下去,让你痛苦难受,让我心烦意乱。
”
说完这番话,夏御霆就只深深看了夏睿霖一眼,便转身欲走。
暖黄灯光照射下,他那原本高大英挺的身影竟忽然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单薄萧索,仿佛丧失了所有一般的落魄,
让人心生怜惜。
几乎没有思考,夏睿霖就在这一瞬间做出了此生最重大的选择——迅速追上前,从后方紧紧拥住夏御霆的身体,阻止了
他企图从自己生命中走出的步伐。
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偏生注定了两人从今往后禁忌丛生却又甜蜜满溢的命运。
这是虽有些小苦痛,却依然阳光遍布的过往,直到两年前的黄昏,随着夕阳的沉没,夏睿霖世界里的光亮也就此全部被
深深的阴霾所替代。
然后,到了现在,夏御霆一次次经意或者不经意的救助,就像是在向安宁反复证明,他们之间,绝对不能只存在单纯的
憎恨与厌恶,仿佛就连上天都在耍这两个人,让他们爱而不得,恨而不能,始终痛苦挣扎着,无从解脱……
眼前的银幕突然回归到一片黑暗,安宁仍旧坐在原位上,茫茫然睁大了眼,却什么也看不见。渐渐的,他困了,倦了,
不想再去思考这些让他从前世一直困惑到现在的事情,于是,他闭上眼,蜷缩在那小小的座位上,打算就此睡去。
突然,一道耀眼追光打了过来,就像是谁在暗夜之中向他伸出了手,令他不得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他抬起头,将手遮在额上,眯起眼看向那道光,耳边随即响起了一个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这里不属于你,回去
吧,那边还有很多人在等你,请你不要再让她哭泣……”
声音渐趋微弱,安宁刚想追上前去问那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就觉眼前的光猛地增亮了数倍,将他整个人全部吞没。
“等等!”冲口而出的话语,向上举起的手臂,安宁倏地睁开眼,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小宁……你终于醒了……”沙哑而略带哭腔的嗓音唤回了安宁的神志,他疑惑地转过头,看见的正是自己母亲沈忆萱
那张喜极而泣的秀丽脸庞。
张了张口,他有些艰难地出声:“妈……”
才刚发出这一个音,安宁便愣住了,回想起最后时刻,自己在那诡异空间里所听到的,不就是这毫无二致的声音?
原来是他……将我从沉睡之中唤醒的人,是少年安宁……
苍白的唇微微向上扬了扬,安宁露出了一个似自嘲,似释然的浅淡笑容:“看来以后就算我想逃避,你也不会允许了吧
?既然占了你的身体,我就有义务,替你好好活下去,哪怕是为了我们的母亲……”
“小宁?你还好吗?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了,张医生说,如果还不醒来,你就会……幸好老
天保佑,你总算回来了……”沈忆萱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安宁抬起手,回应着她的拥抱,轻轻闭上眼:“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沈忆萱破涕为笑,伸手揉了揉他脑后的发,“只要你活着,我就谢天谢地了。”
“嗯,我知道。”牵起嘴角笑了笑,安宁喃喃应道。
安宁醒过来后的当天下午,得到消息急忙赶来的沈裴与白舒连一起走进了他的病房。
“小宁,你总算是醒了,姨妈为了你,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沈裴坐到安宁床边,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
靠在枕头上的安宁一听这话,立马坐起身,冲沈忆萱命令道:“妈,您去休息!现在,立刻,马上!”
“可是……”沈忆萱仍旧不放心自己的儿子,不想离开半步。
“去!让张医生给您安排个空病房,好好睡上一会,我已经没事了,放心。”安宁严肃了神情,坚持道。
“阿姨,您就听小宁的吧,这里有我们照看着,不会出事的。”白舒连把双手放到沈忆萱的肩膀上,一边慢慢将她往病
房外送,一边柔声劝道。
“那好吧……舒连,沈裴,在我醒来之前,你们一定要陪着小宁,走的时候一定要来叫醒我,知道吗?”沈忆萱站在病
房门口,一再强调。
“遵命!”两个人微笑着,难得默契地一同向沈忆萱做出了保证。
就这样半哄半劝着,白舒连终于将沈忆萱带到另一间病房里安顿了下来,直到对方疲累而安心地进入梦乡,他才抽身回
了安宁的病房。
“她睡了吗?”安宁见他进来,急忙问道。
白舒连点了点头,抽过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不到三分钟就睡着了,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安宁闻言,放松地笑了笑:“那就好……要是因为我而让她弄坏了身子,那我可真是罪无可恕了。”
“……你就没有别的想问的?”白舒连单刀直入地发问,一双蓝眸里尽是犀利的光。
安宁默然,遂又小声问道:“……他呢?”
“还昏迷着。”白舒连简单干脆地回答。
“什么?!怎么会……”安宁听到这消息,不禁大骇。
“他那日见你本就是在勉强,偏偏你后来又跟他闹成那样……张一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照他那伤势,只怕不调养个半年是好不了的。”白舒连横了他一眼,故作淡定地说道。
“半年……”安宁跌坐回原位,一时有些失神。
“对,半年,”白舒连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所以,有件事我必须跟你好好商量一下,这也是白启翊的意思
。”
“什么事?”
“等你身子再养好些,出院,入主‘夏维建设’。”白舒连言简意赅地丢出颗重磅炸弹。
Chapter.33
安宁听了白舒连说的事,发了半天呆,才勉强收回心神,扯了扯嘴角:“你刚刚说什么?开玩笑呢吧?还是我听错了?
”
“我既没开玩笑,你也没听错,小宁,我和白启翊都希望你能够成为‘夏维建设’的临时掌权人,直到夏御霆康复。”
白舒连认真说道。
“你们疯了吧?我凭什么去管这档子破事?先不说公司里面的那些人怎么会听命于我,就说我一个大一新生凭什么去领
导一家规模大成那样的公司?我什么都不懂!”安宁愤然。
“是,安宁确实什么都不懂,但是另一个人呢?”碍于沈裴在场,白舒连凑近安宁耳边悄声说道,“夏睿霖,他也什么
都不懂吗?不要跟我说,过了两年,你背着夏御霆去学习的那些MBA课程就已经全部忘光光了。更何况你那天当着那么多
的人面作出了果断决策,不就已经说明你自身的实力了吗?”
“你……”被白舒连抓住痛脚,安宁就算想拒绝,也没了借口,最后,他干脆一赌气,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蒙住脑袋,
拒绝接受现实,“反正老子不管他那破事!”
白舒连眼神一凝,毫不客气地把安宁的被子一掀,正色道:“我现在不是跟你开玩笑,安宁。你不要忘了‘夏维建设’
到底姓什么,难不成你打算就这样看着公司里那几个居心叵测的老家伙趁着夏御霆不在,把整个公司给拆了?”
被子被扯走,安宁一时间无所遁形,只能自暴自弃地把自己蜷成一只虾米,生起了闷气。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要管理一个规模如此庞大,分公司遍地开花的集团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既要维系好各方利益,又要
确保高管无异心,如何做到松弛有度,不偏不倚,都是一个英明的决策者所要面对的考验。
只要稍微不留神,这偌大的商业帝国就可能混进来一只蛀虫,起先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但久而久之,当这蛀虫养精蓄
锐到一定程度,具备一定实力之后,他就会趁着某场小动荡突然发威,狠狠撼动这帝国的牢固根基,使其摇摇欲坠,就
像……当年夏睿霖父亲突然去世时一样。
思及此,安宁不甘心地慢慢坐起身,咬了咬牙,开口骂道:“MD,就没见过你这样求人办事的!到时要是把‘夏维建设
’给毁了你们可别怨我!靠,把被子还我,这里的空调冷死了!”
白舒连闻言,嘴角往上一挑,明白安宁终究是个心软的人,不由露出了个奸计得逞的坏笑,一甩手,将被子丢回到对方
身上:“你答应了就好,我刚刚问过张一平,他说你现在情况良好,三天后如果没什么变化就可以出院,到时我会让叶
隋和陆凛过来与你详细谈一谈。”
“等等,你说要让小宁去‘夏维建设’掌局……但是,他根本连实权都没有,怎么服众?”一直静默在旁的沈裴被他们
的这番对话绕得有点混乱,但还是抓住了最核心的部分。
白舒连转头看着他,自信地笑了起来:“这点你大可放心,权力这东西,只要安宁签个字,就可以轻轻松松获得了。”
安宁听见这话,眉头狠狠一皱,想起了夏御霆当日对律师的吩咐,不禁问道:“那不是他当天一时兴起才说的话,李浩
就这么轻易地当真了?”
“谁说他是一时兴起?”白舒连转过头,笑得如同一只狐狸,“股权转让书他一早就让李律师拟好,自己也签上了字,
现在就只差你的签名了。”
“……一早?什么时候的事?”安宁诧异地瞪大了眼。
“我想想……”白舒连手撑着脑袋,眉头微蹙,“好像是在我们认识之后没多久吧,至少白启翊是这样跟我说的。他当
时还以为夏御霆疯了,居然把自己一半多的财产就这样白白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弄得他差点要把姓夏的送进精神
病院去做检查。”
在我和舒连认识后不久……?安宁闻言,突然脱力一般瘫坐回了床上。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察觉到了……如此想来,我之所以会去【沉寐】工作,并且在那里意外地遇见白舒连,
都是你事先算计好的?你知道我不可能对这唯一的挚友置之不理,所以就用这种看似偶然的方式让我们相识,到最后,
逐渐揭穿了我的伪装……夏御霆……你究竟在我所不知的地方,无声地试探了我多少次?难不成我费尽心力做的这一切
,到了你的眼中,都只是一场拙劣的表演而已?你就一直在暗处看着我独自在舞台上奋力演出着,不管我哪里出了错,
哪里露了马脚,你都一声不吭,直到我自己发觉,却已经是无所遁形……你逼着我,用这样的方式,坦承了自己的隐秘
,你真的……够狠。
“呵……呵呵……”忽然,安宁用右手捂住自己的眼,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既哀凉又无奈,听得人心颤。
“……小宁?”两人见他的举止又开始变得怪异,不由得担忧地喊了一声。
“原来我早就输了啊……打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赢不了他……呵呵呵……这些年,我究竟在坚持什么?明明
早就知道这结局,却还是不甘心,想要赌一把,没想到……输得更是体无完肤……”安宁凄惶地笑着,口中呓语不断,
那神情,仿佛随时都会转化为嚎啕大哭一般。
沈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变化,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无所适从地站在一旁。
白舒连自然明白他心中的苦楚,而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走上前,将他拥进自己怀里,由着他伏在自己肩头,又是哭,
又是笑,尽情发泄着压抑已久的厚重情绪。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哭累了的安宁再度陷入沉睡,被白舒连小心地放回床上,盖上了被子。
用眼神朝始终默默守在一边的沈裴示意了一下,两人一同走出了安宁的病房。
“你喜欢他吧?”出了门,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白舒连直截了当地问道。
“呃?”沈裴微一愣怔,随即反应过来,无声地点了点头。
白舒连见他如此坦白,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问题吗?我本身并不算是同性恋,只是对于小宁……”沈裴刚开口解释,就被白舒连抬手制止住。
“我明白,有时候感情这种事不是你自己能控制得来的。会喜欢上什么人,这个人跟你又有怎样的关系……一旦爱上了
,就再也管不了了。”白舒连感同身受般说道。
关于白家兄弟的事情,沈裴多少也听过一些,这些日子亲眼看到,也就更加确定了,所以对白舒连会有如此感慨倒也不
稀奇,反而相当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如果对象是安宁的话,我奉劝你还是放弃吧。”白舒连话锋一转,刚才的感性顿时消失不见,眼神变得犀利
起来。
沈裴神色一凝,面色不佳地看向他:“这种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就不劳你费神再说一次了。”
“哦?看样子,小宁已经拒绝你不下三次了吧?”白舒连了然地笑了笑。
沈裴的身子僵了僵,干脆转过身,不想继续面对这个直觉敏锐到让他不知所措的人。
“沈裴,相信我,我说这话绝对没有恶意。小宁与夏御霆的事,你也看到了。虽然我这个外人没有权力透露太多这其中
的细节,但我知道你肯定已经相当清楚,他们两个之间,早就容不得任何人介入了。”白舒连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态度
既严肃又认真。
“……”沈裴仍旧一味沉默着,偏向一边的脸上看不清究竟是何表情。
“就算你坚持下去,你也不会从小宁那里得到任何结果,这一点你早已明白,却还是因为心有不甘,所以追着不放,不
是吗?”白舒连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一针见血地说道。
“……不对,”隐忍了许久,沈裴才缓缓开了口,语调哀伤,“不是因为不甘心,而是……因为我根本就放不下……我
并不清楚小宁与夏御霆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纠缠,我只知道,安宁这个人,已经在我心里存在太久太久,久到我完全无
法做到再将他当做普通弟弟来看待。你刚刚也说了,感情无法控制,自然,也无法轻易放弃……”
白舒连愕然,比起前世是夏睿霖的时候,安宁在这一世遇上的人,是一个比一个更执着,也一个比一个更难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