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洵——冰霖
冰霖  发于:2011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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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果真认识那个叛臣!不,是早就认识了……你在他的心中算是什么?不过是被他服侍了这么些年的主子罢了,还妄想

他会偏帮你么?可笑!可笑!

云昊忿忿地拍案,怒不可遏。

他隐约知道云昊在生什么气,却只能在心里不断地苦笑。

看来,不论是保住主子,还是保住大臣,都行不通了。那么,他只有——

五日之约的那天,方是清晨。湘早早地起了床,一如往常那般,坐着一成不变的活儿。

打扫庭院,烧饭,清丽厨房,并特意给才种下没多久的枫树浇了些水。

云昊一夜未眠,就这么站在远处看着他忙碌,神色渐缓。湘他是——不会去了罢?只要湘今天一天都待在这儿,哪里都

不去,他就……

收拾好了一切,湘将一封信塞入了怀中,望了一眼对面尚未开启的房门,他笑了笑,打散了长发,重又绾了一次。他从

屉子里拿出了一支簪子,看似寻常的银簪却有着极其锋利的两侧历任,细长而古雅,如同一把小剑。

他将簪子插在了发间,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

“你终于还是决定背叛我了,对么?”云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有些惊讶,复又笑了起来,温柔美丽,“主子,

你起了啊。”

“湘,不准去,我命令你,不准去。”他一字一句地说到,声音冷硬如冰。他盯着湘的一举一动,双手于袖中轻轻握成

了拳。

湘低下头去,笑容有些僵硬,“主子,恐怕我做不到。我必须去。”

“即使是我命令,你也不听么?”云昊的声音忽而变了,低沉而凄然,“湘,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如果他的

低头可以让湘改变主意,他可以不顾及自己惯有的高傲,他可以不去想那一切的一切,只要湘不去……

湘全身一震,缓缓抬头,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决绝,“主子,我一定得去。”

“那么,你便是背叛了我。湘,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云昊收起了一切表情,紧握着的双手慢慢松开,“背叛我的人,

一个都不能活。”

湘微笑了起来,眼中似乎隐隐带泪,“主子是让湘自裁对么?”他点头,“湘明白了。”

“把那封东西给我。”云昊向他伸手。

他从怀中取出了信,交给了云昊。递出时,手指下意识的紧了紧,但他终是松了手,他依旧在微笑,眼泪已经在眼眶里

打转,仿佛下一刻就会落下,“主子,请小心些。”

云昊收起信,转身大踏步离去。他怕自己再多待一刻就会心软地收回命令。原谅?不!不能原谅!

湘从头上取下了簪子,长发披散,那单薄的身子更显柔弱。他轻抚着簪子,因阳光的折射而显现出的清幽的光华,冷然

彻骨。

他用这把簪子一样的剑,杀死过三个人。这些年来,不是有暗探找寻他们。有几次险些被发现。他借着卖身之由接近他

们,于床笫间杀了那几个暗探,毁尸灭迹,做得毫不手软。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确保主子的安全。

脏掉的,岂止只是他的身体?

但终于,一切都结束了。他的主子定是心下有了对策方会前去。他的主子,已无需他的保护了。再也——不需要他了。

那么肮脏的他,也无需再苟活于世间。这才是他应得的结果。原本,他就是想以死相求,不过现在……

他用簪子在自己的颈部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细细的伤口,鲜血正缓缓涌出。

把这些肮脏的血全流尽了,也算是偿还了那死于他手中的三条性命。

湘仰倒于地,睁着清澈的眼睛望着云层连绵的天空。

干净而柔美的云天……

云昊……主子……

云昊踩着沉缓的步伐,慢慢来到了湘与顾烨约定的地方。他的目光随着接近目的地而越发的冰冷起来。他故意绕到了一

侧,观察了片刻顾烨才真正地走近。

那人显然早早地等在了那里,不时望向通往此处的路,神色间的期盼任谁都看得出。

“湘不会来了。”他说着,站在了那人的面前。

顾烨的神色僵硬了一下,“湘儿为何不来?云昊,你对湘儿做了什么?”顾烨皱起了眉头,质问。

听着那亲昵的称呼,云昊心中又是一阵嫉恨,他道:“湘已经自裁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背着我做了什么吗?敢背叛我

,他就该想好后果。”

云昊掏出了信,扔在了地上。

他拾起,打开。神色变了几变,眼底似有什么在翻涌。

云昊一声令下,等待多时的士兵出现,包围住了顾烨。但顾烨显然并没有在意,只愣愣地盯着那张纸,神色奇异。良久

,他大笑出声,“湘儿,湘儿,你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个么?湘儿啊湘儿,枉你素来聪慧,却终究还是看不透,哈哈哈

哈哈……”

云昊见他如此失态,不禁奇怪,命人取来纸一看,脸色大变。

他转身,飞奔而去。步伐踉跄而急切。

那张纸慢慢掉在了地上,随风轻扬,竟是雪白一片,不见只言片语。

应该来得及!一定要赶得及!湘!湘!

他巧笑倩兮的模样总是分外沉静而美丽。恭恭敬敬换着自己“主子”。因为自己一句不喜欢这杯子,便委身于人,只为

能有前立时再买新的茶具给自己使用。他揽下一切事务,任劳任怨,从不言苦。

当年的自己,太骄纵任性了,从不把湘……看作是一个人。而今呢?明明看得出湘对自己的心意,却还能怀疑湘的自己

……

云昊咬唇,轻功一使,飞快地往回掠去。

记得十六岁生日时,他说他喜欢湘。湘竟是哭了。湘当时说了什么?

云昊努力回想着。而住处已近在眼前。再看见院中那个躺在血泊中的身影时,他的脑子轰然炸开。当时,湘含泪笑着说

……

“只要主子能好好地,湘怎样都无所谓。”湘微笑的模样,他至今记得。

“湘!”他跪倒在地,将湘搂在了怀中,怀里的身子冰凉得让他心惊。那因失血而变得苍白的容颜透明且易碎,好似风

中即将凋零的白花,“湘!睁开眼睛!湘!”

他不断地呼唤着湘,过了许久,湘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羽睫翕动,露出了其下那双温柔而清澈的眼睛,“……主子…

…”他气若游丝地唤着,声音几不可闻。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刚才明明可以解释的啊!”云昊低吼着。他试图将湘抱起,却又不敢移动他此刻万分脆弱的身体

。他要找大夫来,他要救湘!

湘模糊地笑了一下,“主子……已……经……不,不需……要……湘了……”

“谁说的?!湘,你坚持住,我去找大夫来!”云昊小心地放下了湘,低声说到。

由于损伤了喉咙,他的声音破碎而无力,“不用……”他低垂眼睫,目光触及云昊那被他所流出的鲜血所染红的衣襟,

他无力抬手去拉住云昊的衣袖,神色有些哀伤,“主子……的衣服……都被……湘……弄……脏……了……”他的视线

之中,是云昊匆匆往外走去的身影。他极缓地眨了一下眼,最终无力地合上,再也没有睁开。

在最后,还能见上您一面,已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的主子,以后,湘再也不能陪伴您了……

似有所感地回头。云昊睁大了眼睛。

他扑过去搂紧了湘冰冷的身躯,压抑的嘶喊声已不像人所能发出的。

“湘——!!!”

痛彻心扉。

不远处,枫树褪去了青色,火红如血。

两天后,云昊登上了王位,处斩了已心如死灰的顾烨,那对他而言,似乎反而是一种解脱。

昊帝以皇家之礼下葬了一个人,于逃难时所住的院落中。昊帝一生未娶,并且不论多辛劳,每夜必去守坟。

而那坟墓之中究竟是何人,谁也不知道。

有的人说,那是昊帝一生最爱的人;也有人说,那是曾在昊帝逃难时救了昊帝一命,并忠心侍奉他,最终为他而死的忠

诚仆人。

但昊帝对那人的事,只字不提,每每思及那人,眼底浮现出的,是绝对无法在别的时候看见的温柔色彩。在每夜守坟之

时,昊帝总是反反复复念着那几句诗“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那神色,悲凉无比。

昊帝于登基后的十年里勤政为名,却终因过度劳累而病逝。终年二十九岁。

他死时仅吩咐臣子将他葬于那人身边,别无他求。

因昊帝无子嗣,他死后,诸王争位再起波澜,天下一时间不得太平。

历史,将一切埋葬在了过往。

而那曲孤独而凄楚的《葛生》在数千年后的今日,依旧流传着。

陆 木瓜(上)

陆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玖。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楚南生只是一个穷秀才,虽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但才华终是及不上那些个早已名满天下的才子们。

他的心愿其实很平凡,考取个功名,做个小小的官,娶妻生子,赡养年事已高的母亲,就这么平平凡凡的过完这一生就

够了。

那夜,他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进了间破庙准备凑合着过一宿。

这寺庙已是破败不堪,四下蒙尘,顶上更是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往里吹。夜半时分,更深露重,他瑟缩成一团,迷糊

间忽觉有一温热的物体钻入了怀中,其毛皮的触感可谓上乘。

寒意褪去后,他就沉沉睡了过去。似有若无的檀香环绕着他,梦里只觉特别安心,那香味,好似在哪里闻过……

清晨醒来,却见一名容姿绝丽的少年正卧于自己的怀中,睡颜美丽无比,而自己的一双手,正环抱着少年。

楚南生自幼苦读圣贤书,不曾与妙龄女子有过往来,平时更是一人独处居多,何时与人如此亲密过?当下飞红了脸,火

速抽手后退。

感觉到他的离开,少年慢慢睁开了眼,绝丽如画的容颜注入了一抹灵动之色,更显光彩动人。

“唔……你醒得好早……”软软的声音还透着浓浓的睡意,旖旎异常。

“你、你……小兄弟是何时、何时……”他结巴着说不下去,满脸羞赧之色。

“我看你昨夜冷得直颤想帮你取暖罢了。”他支起纤细的身子,肌肤细腻得犹如上好的羊脂玉,银色的衣衫令他看上去

多了一丝出尘的清冷气息。

“这这这……”

“整一个书呆子,还是小时候可爱些。”他耻笑这理了理散开的乌黑长发,姿态中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哎,书呆子,

你愣够了么?”

楚南生这才回神,见他凑过来,立刻又结巴了,“我我我……我不是书呆子,小生楚楚楚楚南生……”

少年半眯着明眸,笑得花枝乱颤,“书呆子,你好生有趣呐。“

“我都说了我不是书呆子。”一气之下,话倒也连贯了起来。

“胡离。”少年忽而道。

“哎?”楚南生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说我叫胡离。”少年巧笑倩兮,眼中流转着异常美丽的光彩。

胡离自幼父母双亡,是被一个好心的樵夫收养了去采存活了下来。

但楚南生见他衣着华丽,气度优雅,显然非寻常人家,听胡离如此说,不免疑惑。

说他笨吧,这会儿倒是聪明了起来。胡离给了他一记白眼,“笨!我可是做生意的,你当我的钱是偷来抢来的不成?”

倒也是……楚南生摸摸头,呵呵笑了起来。

胡离自此黏上了楚南生,说是与他同路,却是整日拉着他游玩。

“贤弟,贤弟,愚兄还得赴考,照现下这般玩乐下去,恐怕……”楚南生瞧见他不高兴的样子,话又咽了下去。

“说你是呆子还偏偏不承认,绕过这座山头便是京城啦。”胡离坐在了高高的树枝上,荡着双足,摘下树上结的果子酒

往楚南生的脑袋上扔去,“书呆子!”

捂住被果子打痛的头,楚南生好脾气地道歉:“原来是愚兄会意错了贤弟的一番苦心,贤弟莫怪,愚兄这就向你赔不是

。”说着,向胡离作了一揖。

胡离的脸再也板不下去,再度笑了起来,轻松一跃,站在了楚南生的面前,“走啦!”

他这个贤弟好生厉害啊,不仅学识广博,又有一身“武艺”,但为何只做了个小小的酒楼老板呢?未免大材小用了些。

“贤弟如此人物,为何不去考个功名为国出力呢?”楚南生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胡离再度给了他一记白眼,“你以为官场那么好混么?况且那种东西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要不是为了……”他后面

半句话低得近似呢喃,楚南生根本没听见,于是请他再说一次,胡离没好气的道:“别总是愚兄贤弟的,听着就别扭。

“那……唤你离儿可好?”

听见他这般亲昵的称呼,胡离竟罕见地红了脸,楚南生乍见这等丽色,不免失神。胡离轻轻跺脚,转过头去别扭地嘟哝

:“什么啊,居然也会不好意思,他就是个书呆子嘛……”

三天后,两人到达了京城,胡离说让楚南生住到他开的酒楼里,楚南生也就跟着他去了。

“离、离儿,这这这里就是你的酒楼?”楚南生瞠目结舌。

装饰得极为富丽堂皇的酒楼大门口,客人络绎不绝,生意好得惊人,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家酒楼的名字大得脸他都知

道。京城第一酒楼,仙香楼。

胡离似是毫不在意,“是啊,进来罢。”他才迈进门,一名小二就迎了上来,“老板,你可算回来了啊,有几位爷嚷着

要见您,这都好几天了。”

“让他们继续等着罢。”胡离挥手,带着楚南生从一侧尽量不引人注目地上了楼。

“南生就住在这儿好了,一会儿我差人给你送几套新衣裳来。”胡离笑眯眯地道。

“这,这万万不可,住在这上房里,我已是心有不安,再让你破费就实在令我过意不去了。”楚南生当下摇头。

“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自然待你好了。”

楚南生只道他是将自己当做兄长般爱戴,也没在意,只不住摇头,“不可不可,若真要再送我衣衫,那我不如住到别处

去。”

胡离拿这个书呆子没办法,只能直跺脚,忽而,他美目一转,有了计策,“不如你在我的酒楼中帮忙,那衣服也只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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