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殇弱水三千卷 第三卷 上——九尾仙猫
九尾仙猫  发于:2011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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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失守的四十二个城池,最终促使党项归顺辽国,因其矫勇善战被册封西南王,封疆万户。然而自耶律忆偑死后,其

子大多骄奢淫欲,不思上进,久无战功,因而被曾被耶律彦和斥为“没祖功”。爵位传至耶律克时,因其长女耶律兰葑

貌美如仙,被二皇子看中册封为妃,才终于又与皇族沾亲,而父以女荣,也再次开始出没于王都,但始终不得辽王重用

,心中怀恨,终日教唆女儿旁敲侧击耶律尧音,希望有朝一日,他可以取太子而代之,成为下一任的辽国之王。

这样的居心当然要隐藏的密不透风,但是也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刺杀辽王或是拉太子下马的机会。而对于耶

律克而言,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皇上!依微臣之见,二皇子说的有理。”耶律克站起来,对着耶律彦和诡异的笑着说,“这二人很可能是大宋派来的

奸细,伺机对陛下不轨。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此事应该交由二皇子审讯,只要施以严刑,不怕他们不招!”

展昭表情冷峻,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酒气四散的老头。余光所及之处他看的很清楚,太子已是面色凝重,欲言又止。自

己府里的侍女被卷进这样的重罪,任何一句开脱的话都可能会导致灭顶之灾。展昭心中也是暗暗担忧,倒不是惧怕什么

刑讯,只是不忍眼睁睁看着身为女子的如烟也要无端遭受酷刑折磨。但是他很清楚,此时再多的辩解也是无用,而且可

能还会使如烟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即使是无辜却要默默承受,这样的命运展昭自觉早就习以为常,再深刻的伤害,也往往无力反抗。

可是就在这时,他的眼前闯进了那团意料之外的火红——那位天人公主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展昭的面前,一双淡紫色的

眼眸正满怀伤感的盯着他的脸。她的目光迷离闪烁,仿佛要印证些什么那样无法安定。

终于,她开口问他,当着辽王和所有王公贵族的面。

“展昭……看着我,”公主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心有余悸还是别的原因,“然后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

“展昭没有!”他的双眸明亮如同夜空中的星星,含着无奈但是语气坚决。

天玺合上双眼,深吸口气,仿佛如释重负般。然后她转过身,单膝跪地,说出的话却另所有人大吃一惊。

“陛下,既是天玺府上的侍卫,斗胆请陛下将天玺和他一并交由二皇子审问,以求早日使真相大白于天下!”

话语一出,满场哗然。耶律元洪惊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天玺,你——你这是干什么?!”展昭和如烟则是更惊诧的

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耶律彦和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直直的盯着这个自己最为疼爱的公主。

“……不要胡闹!”沉默了片刻的辽王难掩愠色,但是说出的话语依然透着最大限度的忍耐。

天玺抬起头,看着脸色难看之极的耶律彦和,心中暗暗歉疚。陛下的忍耐恐怕也只有对自己,换做其他任何人,敢在这

样的时刻说出这样的话来,恐怕早就被剁成肉泥了吧?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实在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这个命运多

舛的男人再被卷进无底的深渊。

“陛下明鉴,天玺不相信这个小小的侍卫胆敢刺杀陛下!一定是有人设计陷害;如果轻易的将他处决,岂不是让真正的

歹人逍遥法外,使之再次有喘息之机对陛下不利?所以天玺愿意配合二皇子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天玺抬着头,语气

坚定。

“哼!你是不是疯了?人赃俱获,这个人就是刺客!”耶律尧音大声训斥道。

“是不是刺客要调查后才知道。”

“你倒是信任他啊!”耶律尧音在一旁冷笑着说,“但是人心隔肚皮,一个人话说的太满,到时候恐怕谁也救不了你!

天玺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他本来就是天玺带回来的,如果真是刺客,也只能怪天玺自己有眼无珠不识好歹,不用你挂念,我自会领罪请死!”

我这个妹妹总是这么就轻信他人——你可千万不能和那些宋国刺客有瓜葛。否则可就不是你一个人挨鞭子能解决的事喽

!耶律元洪当时的话在展昭脑海中不断回响,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疏忽居然令天玺陷入这样的境地,无以名状的心痛和歉

疚如浪翻涌。

“公主大恩,展某感激不尽!但是……但是展某……不值得公主如此……”终于缓过神来的展昭此时真心祈祷天玺能就

此退出,虽然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住口!”天玺没等他说完就低着嗓音说道,“有这儿功夫,不如想想到底谁还有可能动手脚!”

展昭心底一阵温热,双唇翕动却无法出声。曾几何时连自己都不再相信,此生还能再遇见像那只白老鼠般肯为自己出生

入死的朋友。身陷敌营遇此绝境,展昭本就不再奢望能有任何救助,但是公主所做的,使得他在这万里之外的敌营中重

新感到了久违的信任和担当。

“父皇!天玺年幼无知,一时口出狂言,还请父皇万万不要迁怒于她!”耶律元洪此时也顾不得危险,跳出来为天玺开

脱,“天玺!你还不快向父皇请罪?!”

“大皇兄,对不起——但是天玺心意已决,请父皇成全!”天玺口气决绝,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你——!!”耶律元洪气的说不出话来,恨不得干脆跳过来将她按倒赔罪。

“哼!你当真以为做什么朕都能容忍你吗?”

辽王听后目光冰冷的如同草原的寒夜,声音冷酷,但是压抑已久的怒气此时似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即使不是对自己而

说,无声的恐惧也依然吓得在场的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既然这是你要的,朕就赏给你,只是你不要后悔!”

说罢,耶律彦和大声喝道:“来人!将公主和这些奴才统统收押!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准擅见!等回到王都再严加审

问!!”然后不顾太子的哀求,愤愤而去。

二十、押送

草原的夏夜并不宁静,虫鸣鸟叫响个不停,吵得人难以入眠。月亮很圆,但是却不能使人安心欣赏,因为整个山谷都被

晚上的行刺搅得不得安宁,人人自危。

没有柔软的床铺被褥,也没有华丽的行帐,天玺只得倚着栏杆坐在有些潮湿的草地上,看着萤火虫在露天中画着不完美

的圆圈,听着隔壁的另一只牢笼里,有人时不时忍不住抽泣。偏偏在这夜深十分,感觉腹中空空,这时她才想起来,原

来自己晚饭什么也没吃。

“哎——”终于,天玺忍不住叹了口气。早知道就该听玉儿的话,先吃些东西再去觐见陛下,可惜了那些新作的鹿奶糕

一阵锁链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天玺感到有人靠近,回头一看,展昭已经挪到了靠近自己的牢笼这边。作为重嫌他

的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着,行动起来很是费力,那早先受伤的手腕也是再次殷出了斑斑血迹,看得天玺不禁皱起

了眉头。

天玺是公主,就算是阶下囚也没人敢用镣铐来锁她,关押的牢笼也是单独的。

“……你怎么还没睡啊”天玺说道,但是又觉得自己这真是多此一问。遇上这种事,谁睡得着呢?

“……展某对不起公主。”借着月光,天玺看到展昭低着头,满脸的愧疚自责。

“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谦啊?”天玺一笑置之。

“如果不是展某,公主何必在此受牢狱之苦?是我连累公主……”

“大男人不要这么啰嗦,现在还说什么连不连累?就凭你这个样子,大病初愈又无武功护体,我若不跟来,你当真以为

能捱得过那些刑法?”

看到展昭惊诧不已的目光她又不禁补了一句:“再说我哪有那么娇贵啊,只不过是少吃顿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便露出了一张满不在乎的笑脸,不知是为了安抚展昭还是自己。

可是这笑容在展昭看来却搅得心中一阵天翻地覆。

原来公主是为了保护自己少受刑讯之苦才故意惹怒辽王混进牢里的吗?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要冒多大的风险?!

“展某何德何能,得公主如此舍身相救,大恩大德只怕今生无以为报——”

“讨厌,谁要你报恩哪?”隔着不远的木栅,天玺清晰的看到展昭含着满满感激的乌黑眼眸,不知为何居然觉得脸上发

热,赶忙回过身去,错开那深邃的目光。

“快去睡觉!明天就要启程回王都了,不睡哪来的体力?”

公主的话语中透着淡淡的责备,但是却令展昭心中感到无限的温暖。

一连九天的班师回朝,行程浩浩荡荡。

没了来时的坐骑又被几十斤的铁锁束缚,几日的步行赶路,展昭早已是筋疲力尽,身心具疲。如果不是公主在三天前跟

押运的禁卫军官大吵一架才弄来这辆囚车,自己恐怕还要再拖着这堆沉重的锁链走完剩下的几百里路。想到这儿,他不

禁抬头看了一眼跟在囚车后面的那位公主。

她骑着马安安静静的跟着队伍,表情漠然而高雅,完全不像是被禁锢的囚犯,倒像是居高临下的神祗。那一头艳丽的火

红在禁军中闪耀,逆着光,如同草原的斜阳般炫目无比,晃得展昭一时睁不开眼,象牙般的脸庞似乎因为连日的奔波而

略显憔悴,但看上去依然是毫无争议的美丽。

明明如此端庄的丽人居然为了能争取到这辆车而被粗鲁的禁军首领反复奚落,最后还是惊动了恰巧巡视的克硕汉亲王才

终如愿,条件是天玺在回到王都的路上不得再有任何反抗的举动。想到这儿,展昭居然一时回想不起,这到底已经是第

几次受到公主的恩惠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公主的一再关照,自己是断不可能在这千里之外的敌国活到今天

的。

大队人马短暂休整的时候,天玺迅速赶到了囚车旁边。展昭爬起来想要行礼,却被制止了。

“都什么时候了,哪那么多礼数?”天玺说着,递给他一只水袋,“给你!”

“……多谢公主。”展昭不自觉的抿了一下干裂多时的唇,伸手接过水袋,刚刚喝了一口,就发现囚车外的如烟和那群

获罪的辽王内侍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这些人虽然没有重镣加身但也没有被获准搭乘囚车,全凭一双脚板走到现在,缺

水少食的境遇可想而知。展昭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把水袋递向如烟。

如烟没敢立刻就接,而是看了一眼站在囚车另一面的天玺。见到公主虽然面色难看但却也没有试图要制止展昭的意思,

这才迅速的取了水袋和众内侍抢着分享这金贵的水源。

“……你这个人实在是多管闲事!”天玺撅着嘴,不禁抱怨道,“那可都是我省下来给你喝的。”

展昭望着天玺笑一下说道:“公主宅心仁厚,否则怎会不阻止我?展某就替他们再多谢公主一次!”

看着水袋在众人手中迅速干瘪下去,天玺又白了展昭一眼,随后塞给他一个布包。展昭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两块依然温

热的鹿肉。

“这个我要看着你吃掉!”天玺眯着眼睛盯着他,仿佛猜透了他即将要说什么似的,“不要想找借口,一整天水米未进

,我不信你不饿!”

被人洞穿意图的展昭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心里暗暗感叹公主的聪颖。他接过鹿肉,开始一小块一小块的撕开送进嘴

里。他吃的香甜,天玺在一旁看着,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是当她看到展昭脸上那块被尧音打出的青肿时,不禁又

皱起了眉头。

“还疼吗?”

“……劳公主惦念,实无大碍。”展昭见她盯着自己看,忙吞了嘴里的食物不好意思的说道。

“——到底是什么人,”天玺蹙着眉,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查不出真凶,你我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展昭听了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这一点展某也还没有想透。那日除了展某和如烟姑娘,应该没有其他人再碰过那壶酒,

因为展某亲眼看着将它盖好呈给内侍。众目睽睽,内侍怎能将毒放入酒中而不被发觉呢?”

“你怎么知道毒不是早就下在缸里的?”

“那晚展某就在行帐外,内侍出来取酒已不是一两次了,众多王公饮后均平安无恙,独独谨献给辽王的那壶出了问题。

难道是酒壶被人掉了包?”

天玺摇摇头道:“陛下用的是从大理贡纳的犀角壶和夜光杯,天底下哪里会有一模一样的异域珍宝?”

“……你就一点儿都不怀疑那个侍女?”天玺说着扫了一眼如烟。她看上去顶多只有十二三岁,此时正蜷缩着躲在不远

处的角落,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惊恐,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草木皆兵。

“不可能是如烟姑娘!”展昭说的斩钉截铁,“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被人从中原贩卖到此,后来才凑巧被太子收留。

公主若是看到那天集市上的情形,就不会这样怀疑她了。”

“但愿如此!”天玺瞄了一眼展昭,轻轻说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早有人将毒放在壶中,等到如烟将酒倒入,她不

知不觉就成了刺客。”

“……嗯”展昭点头同意,“这样不但可以刺杀辽王,还可以利用如烟的身份陷害太子篡位。”

“真是歹毒!”天玺恨得咬牙切齿。她甚至觉得不管真凶是谁,只要被她找出来,一定会将他大卸八块,因为这个没有

得逞的阴谋里,居然包含了这世间她牵挂的三个人。而现在,这三个人已经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伤害。

接下来的路上,展昭和天玺都是面色凝重,两个人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思考着谁会是最有可能的凶手。而最后的结论无

论怎么推敲都似乎只可能是一个人。

二十一、阴谋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耶律克用肥胖的手指摆弄着手中的铜杯,“你一定要劝二皇子先下手为强!”

“父王您放心,尧音虽然敬重太子,但是早就看那个野女人不顺眼,现在她自投罗网,只要我们顺水推舟,不难将行刺

与太子扯上关系,到时候就算不愿意,尧音也不可能会傻到袒护一个谋反的篡逆。”

一个娇嫩的女声瓮声瓮气的说道。

“只要将太子拉下马,我们就是胜券在握,即使一时无法将耶律彦和处理掉,大辽早晚也是我们的!”

“但是父王,如果不是那个侍卫,到底是谁在陛下的酒中下毒啊?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管他是谁,反正他一次不成就还会再来,这正和我们的意!而且我们让那个侍卫顶罪,不正好是帮他个忙,让他可以

再找下手的机会?”耶律克猥亵的笑着,“恐怕他谢我们还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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