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殇弱水三千卷 第三卷 上——九尾仙猫
九尾仙猫  发于:2011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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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这几次的死里逃生,展昭自己也觉得辽王耶律彦和是有意放过自己——当然,是冲着天玺的情面。现在听到天

玺如是说,他也只剩苦笑的份儿了。

狩猎还是照常进行,辽王好像完全忘了那日在树林中的事,再也没有提起过。这倒是令那个党项男子——西夏世子李元

昊深感兴趣。当然,除了对辽王为什么会对一个中原人如此网开一面外,那个中原人精致的外表和坚毅的个性也给他留

下了格外深刻的印象。

也许真的是天意弄人,当他数日后返回行帐时,竟被一阵悠然的琴音所吸引。虽然党项始于蛮荒之地,民风甚漠,但是

李元昊从小跟随中原儒士习得诗书礼乐,尤为喜爱音律。而当他随声摸索而去,见到的弄乐之人,竟是那日在林中邂逅

的俊美男子。

此时展昭正坐在天玺帐外的空场,凝神屏气,弹指间乐音如流水行云般的倾泻而出,时而圆厚,时而清秀,宛如天赐之

音一般的清新脱俗,但却又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曲子。一曲终了,余音绕梁,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那曲风虽然气象万千,但

却似乎偶有涩指之嫌。

“好曲——”李元昊站在展昭身后拍手叫好,却吓了展昭一跳,一下子从琴凳上跳了起来。

“……世子过奖”见来人就是那日要诛杀自己的男子,展昭不禁眉头紧锁,一脸的警惕。在天玺那里知道了他是西夏王

的世子后,展昭就觉得这个人是个非比寻常的凶狠角色,似乎比辽国的皇帝都来的暴虐。

李元昊漫步踱过身时,展昭只是默默地站着,没有行礼。他也没有理会,而是一眼就盯住了那缠着伤布的双腕和隐约可

见的血迹,于是便猜想刚刚偶有的短音应是因伤所致。抬眼再看展昭其人,面容异常清秀,侠风剑骨,虽为宋俘,却是

不卑不亢,从骨子里透着习武之人的刚毅。

“你是天玺公主的侍卫?”李元昊问道。

“是。”

“归降前可从过军?”

展昭闻后蹙眉,扫了李元昊一眼就垂下眼去,冷冷的说:“——是。”

李元昊耐着性子等到他回答,继续问道:“叫什么名字?”

谁知这一问便没了回答。

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会不回自己的话?真是嚣张!但李元昊暗自纳闷,为什么辽王会放纵这个微不足道的宋人?出于好

奇,他忍住不发作,而是追问一句:“怎么,你无名无姓?”

“……在下展昭。”

李元昊闻后顿时吃了一惊——他居然就是大宋鼎鼎有名的开封府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有南侠之称的‘御猫’展昭,展熊

飞?!?他的眼中射出了犀利的光芒,不由的从上到下再一次打量起这个沉默的男人。

突然李元昊横出一掌劈向展昭的右颈,而展昭失了武功,自然反应比他迟缓,竟然躲避不及让他轻易的锁住了喉,但即

便如此,一对乌黑的眸子中除了恨意也并没有一丝恐惧。

原来如此——

李元昊嘴角诡异的上扬,然后突然放声大笑,随即放开手,拂袖而去。他虽猜不出耶律彦和为何要把一个没了武功的南

侠留在身边,但是却很满意展昭刚刚的眼神。对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元昊而言,越是桀骜不驯的鹰隼,就越能够激

起他的兴趣。

十九、行刺

当夜的宴会上,李元昊向耶律彦和进谏,请求和声明远播的天玺公主共同为当夜的众王公兴乐助兴。众人立即迎合,辽

王也觉的甚好,于是便命人到行帐中请天玺前来。

天玺感到纳闷,心中念道我和西夏王世子连面都没见过,他怎会突然想到和我同席而歌?但既然是君王的旨意,天玺没

有不遵旨的道理,整装佩饰后,她便准备怀琴而入。

这一次,展昭主动要求随行,这倒是出乎天玺的意料。

“……我以为你不喜欢热闹呢。”天玺眨着眼睛不解的说道。人多口杂之处,一直处于风口浪尖的展昭通常是躲之不及

,为什么现在会主动出席呢?

展昭一笑:“不瞒公主,展某今日与那西夏王世子不期而遇,感觉其人城府极深且心怀叵测。如今他主动要求与公主兴

乐,展某倍感不安。虽然明知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请公主准许展某跟随公主,如若真有异样,展某肝脑涂地也愿替公

主尽绵薄之力。”

天玺点点头没有再反对,而是感到心中一阵温暖。

辽王行宫帐幔前,篝火映天,烤肉的香气和酒的醇香弥漫在空气中,引诱着欲望四处蔓延。天玺的出现,打断了单纯的

酒醉金迷,像一剂醒酒汤,高贵的令所有见到她的人为之一振。火红的发色仿佛和身后的篝火融为一体,象牙般的脸孔

宁静安详,坚定地拒绝着眼前所有与之格格不入的浮华。

“陛下,天玺应陛下召唤,前来为您兴乐助兴。”

“公主快快平身!”耶律彦和表情和蔼,几步便踱下席来,拉着天玺的手,宛如慈父般的关爱着这位绝无仅有的天人公

主,“今日朕纳西夏王世子之谏,请公主与之合奏一曲可好?”说着便将天玺拉到李元昊的席前。

这应该是李元昊和天玺第一次见面,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打量起对方。李元昊知道辽王对这位公主视若珍宝,几乎百依百

顺。如今一见,好像是被这位公主的美貌和高贵摄了魂魄,惊得哑口无言,只是死死盯着天玺的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

吞下去似的。

辽王看到后不禁大笑道:“大胆,怎可如此无礼?!?冒犯了朕的宝贝公主,小心治你个不敬之罪!”

李元昊立刻陪上笑脸道:“是微臣失礼,请陛下和公主千万恕罪!”说完深深一躬,惹得耶律彦和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天玺也礼貌的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他的歉意。

当晚天玺选了琴,李元昊便用箫。短短的数曲,竟然配合的天衣无缝,仿佛春风拂柳般阴柔,犹如飞絮流花般的飘逸。

又一曲终了,叫好声响成一片,辽王满意的连连点头。天玺暗暗惊叹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居然会是如此精通音律的奇才

,偶遇知音的喜悦不由得也表露在面上。

恐怕此时只有展昭依然对这个男人心存疑虑,从远处欣赏公主如梦境般的乐曲也没有能够驱散他心中的不祥之感。而这

种来者不善的感觉在他与李元昊远远地目光相交时后者脸上诡异的笑容中得到了印证。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里!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等展昭细想,一个女子的叫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原来是一个奉酒的侍女差一点将一坛的酒摔落在地。展昭连忙

上前帮她托起那硕大无比的酒坛,低头一看,那侍女居然就是被太子买进府去的中原女孩。

“展爷,原来是您——”女孩大喜过望,差点将好不容易才托稳的酒坛掀翻在地,“您不记得了?我是如烟,就是您在

市集上救得那个如烟啊!”

展昭笑着说:“那日离得匆忙,都没有问起姑娘的姓名。你以后不要叫我‘展爷’,如果愿意,称我一声大哥即可。”

如烟喜极而泣的说:“展爷不嫌弃,请受小妹一拜!”说着就要俯身叩头,被展昭拉住,笑着说:“何必多礼?你这是

要奉酒吗?我帮你。”

不须片刻,酒壶即满,如烟道谢后,端着壶朝着王帐走去。

如烟将酒壶交给内侍卫,由一个内侍宫人为耶律彦和斟在犀角鎏金酒杯里。而辽王见天玺额上微微冒出汗来,便命宫人

将甜酒赐给公主和西夏王世子。

完美的夜色也能在须臾之间变成惊天的噩梦。

就在天玺举杯将饮的时候,李元昊脸色突变,上前一把将她的酒盏掀翻在地!

“大胆李元昊!朕赐的酒,你居然敢打翻?!?”耶律彦和顿时拍案而起,吓得整个宴会一时安静的如同空无一人。但

是他很快就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只见李元昊已是面色惨白,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一只手紧压腹部,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酒……中有……毒!”说完就双膝跪地,随即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世子——?!?”天玺手疾眼快,上前一把挡住就要撞在地上的李元昊。耶律彦和也是从龙座上飞奔下来,刚一把脉

就大惊,立刻封住了李元昊的任都二脉和几个大穴,随即大喊:“传太医!快取朕的五华散来!!”

旨意被迅速的执行的同时,冲进来的侍卫早已将奉酒的内侍按压在地。二皇子耶律尧音从座上一跃而起,一把揪住内侍

的衣领吼道:“说!是谁派你行刺的——?!?”

那名内侍早已是吓得如同筛糠般,张口半晌居然无语,被耶律尧音一连几个巴掌扇的口鼻冒血,才断断续续的说,酒是

太子府的侍女呈的。

“血口喷人!!”耶律元洪一下子从座位上冲了过来,“内侍专供皇上饮寝,哪有我府上奴婢呈酒的道理?!”

“启,启禀……陛,陛下,是奴才们一,一时偷懒,才……才指使了随太,太子爷来的一个中原丫鬟……”

不止是耶律元洪,在场的所有人一听都倒吸一口凉气——若是果真如此,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子恐怕很难脱了干系,

甚至会落个弑父篡位的罪名,不但会被废黜,恐怕连脑袋都难保。

不消一刻,如烟就被全副武装的侍卫们像粽子一样绑着拎进了行帐。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她,除了大喊冤枉外,只知道哭

。耶律尧音在一旁看的烦了,飞起一脚就将她踹倒在地。

“死奴才,说——用的是什么毒?!?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没,没人指使——我,我……我真的不,不知道!”如烟哭的鼻涕眼泪齐下。

“胡说——分明是你呈的酒,若不是父皇将之赏赐他人,恐怕你就得手了吧?!”

“不——不敢!!我,我真的……不知道!展大哥也看见我倒酒,真,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酒会有毒——”

一句话,令在场的某些人又是一身冷汗。

虽然刚刚死里逃生,但天玺一听到她说起展昭的名字,心中就咯噔一下。而耶律元洪则更是暗暗叫苦道,这只命中犯煞

的死猫啊,怎么什么事都少不了你呢?

毫无悬念的,展昭立刻便成为了最有嫌疑的刺客,而当禁军凶神恶煞般的朝他冲过来的时候,尚蒙在鼓里的他也本能的

感觉到凶多吉少。

一炷香的功夫。辽王的大帐内人头齐聚,展昭五花大绑被两名禁军按跪在地上。帐内除了各王公大臣,依次坐着太子和

耶律尧音两位皇子,还有出城时故意找茬的南仙公主和一个没有见过的少年。从他华丽衣着上看,展昭料想他就是辽王

最小的皇子耶律沁。但是真正另展昭心中隐隐作痛的,是在自己和那位坐在辽王身旁的红发公主目光相交的一瞬间。

为什么那西湖水般深邃的眼眸中流露的是自己前所未见的不安与怀疑?展昭不明白,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公主用如此不

信任的眼光审视过任何人。

“……你就是那个侍卫展昭?”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的,是辽王耶律彦和浑厚而冷酷的声音。展昭转过目光,之前那日

在树林中见过的契丹君主高高在上,正襟危坐,表情中透着藐视一切的威严。

“——是”展昭抬着头,没有躲避任何一束来自四面八方像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的目光。

“你可知罪?”

“……展某何罪,还请陛下明示?”

这其实是展昭的真心话。他虽然远远地看到李元昊不省人事的被人从王帐里抬了出来,但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

禁军不由分说的将他绑成麻花,也没猜透自己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好大的胆子,在朕的杯中下毒还如此若无其事,看来你们大宋的官员都是些口是心非的东西!”耶律彦和冷笑着说。

展昭一听大吃一惊的同时才终于了猜出了事情的原委,想必是李元昊中了什么人的毒。但是他只是紧紧的锁着眉淡淡的

反驳道:“这是从何说起?展某没有给任何人下过毒,更不用说行刺!”

他注意到,仅咫尺之遥,一项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天玺这一次却没有要为自己讲话的意图。除了从她眼中清清楚楚的读出

了对自己的怀疑,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

原来连公主也不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吗?展昭的心中涌出一种难以抑制的酸楚,同时似乎还夹杂着阵阵前所未有过的委屈

和心痛。

“哼,看来你记性很差啊。”耶律彦和依然带着有些瘆人的微笑,上下审视着眼前的着个俊朗的青年,“把她带上来!

如烟马上就被拎进帐,跪在离展昭仅数尺的地方。展某这才恍然大悟,千错万错都出在刚刚帮她倒酒这件事上。

“展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如烟哭得双眼如春桃般红肿,一看见展昭就哭着道歉,“我真的……真的不知道那

酒有毒——”

耶律彦和听了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还想不起来?”

“想起来了——”展昭微微垂下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又将头高高扬起,“帮如烟姑娘倒酒不假,但是绝无下毒之事

!”

“父王!这个宋俘胆敢行刺父王,现在人赃俱获还不招供,根本是不把我大辽放在眼里!”二皇子耶律尧音此时一跃而

起,向着辽王一躬道,“请父王委派儿臣审讯,儿臣必定叫他招出指使之人!”

“展某没有做过的事情二皇子要展某如何供认?!”展昭冷冷的说到。

话音刚落,耶律尧音回过身顺手狠狠地抽了展昭一个嘴巴,打得展昭口齿出血,若不是被禁军摁着便几乎摔倒。

“尧音,你干什么?!”谁知还未等天玺开口,第一个冲冠而起的居然是坐在一旁的耶律元洪。但是他马上意识到了自

己的不合时宜,迅速收敛了怒气道,“当着父皇的面,你怎么可以动粗?”

“皇兄何必紧张,此人气焰如此嚣张,我只是替他拜拜火……”元洪一瞬间的愤怒,使得耶律尧音对他和这个宋俘间微

妙的关系产生了些许好奇。

上次在天牢里,他好像也是对这个人格外的关照,不但刻意的打断了审讯,听说好像还为他派了郎中。莫非这个人对他

而言很是重要?

此时对耶律元洪和展昭之间微妙关感到好奇和怀疑的,这个王帐中至少还有两个人。一个当然是这次被行刺的辽王,对

于自己的太子,袒护刺客的行为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可疑。

而另一个则是恨不得这次行刺能够成功的——作为辽国开疆王侯后裔之一的呼喀珞氏现任王爷耶律克。

此人本和耶律彦和是堂亲,早年其祖父耶律忆偑曾广募兵马追随先王征战西北,将叛乱的党项人赶回了贺兰山,夺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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