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十郎(FZ)——聊城
聊城  发于:2011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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怠起床。刘婶想他平时常常一早就被夫子叫去温书,这两日好容易得了闲,况且昨晚才病了,就由着他多睡了会。

这两日竟然就这样昏沉沉的睡过了,一直到江沅成亲后那日,才又有些精神。

第十九章

再说周霖,自从离开了王府,除身上穿的,一件衣服也不曾带着,只身佩长剑,行走于市井之间。在青州城内呆了半日

,想到若长久在此处,难免会遇见以前的熟人,反觉得尴尬,不如离开青州,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才好。因此主意已

定,次日便搭了一艘南下的商船,往江州而去。

因他平日在王府时,常常帮着江沅处理些账务,船上一富商见他谈吐不凡,又颇懂些算术之法,就让他随他一起作个账

房先生。周霖本来无处可去,也就答应了。只不过在青州时因赋税之法名声大噪,在外也颇有些声名,他恐怕露了行踪

,招人嫉恨,再不愿提起过往,从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只当忘了,那富商也不问。因周霖自幼在青州,后流落至京城,再

后来又随着江沅返回青州,此外再没有去过别处。哪里看过如此河流美景,想以前看那《富春山居图》时,只见画中山

河壮丽、风景秀美,不可形容,自以为不过画家笔下物,不可信也,现在看来是自己坐井观天了。因此把心中的烦恼暂

时也抛开了。

一路顺江而下,沿途观些风景,遇码头便上岸采办些平常用的吃穿等物,断断续续半月后商船才行至江州。

谁知到了江州,一路同行的其他商人都上了岸,唯独周霖跟随的那位富商没有下船的意思。开始时他还不知觉,后来见

船上一阵忙碌,以为要靠岸了,结果却只是从小船挪至大船之中。那船比之前乘坐的小船大了数倍,又见上来些眼生的

人,各自将货物放在船中。那富商只是着人自去安排,自己和周霖坐在船上,聊些见闻野史,周霖虽感到奇怪,然而他

心如枯木,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问缘由。

渐渐的想是人聚齐了,大船便缓缓的动起来,似乎是直驰入海中,也不辨方向。窗外的风浪也一日大似一日,周霖没坐

惯船,有些经不得颠簸,只好托人带话与那富商,自己躺在了床上,一天天的昏睡。富商也亲自前来看望,见他晕船晕

的厉害,不便久扰,只好让他睡下了。

又过了几日,忽然一个贩夫进来请周霖上岸去,他才知道目的地到了,无暇多想,起床略整理了一下,取了剑随那人上

了岸。上了船板,他才发现,这船到达之处,人烟稀少,并不是什么码头,船下上来十来个人上船扛了货物就走。周霖

问那贩夫富商在哪里,贩夫笑道:“老掌柜已在岸上等候周公子多时了,还请随我来。”周霖才随他上了岸。

那贩夫只管在前面走着,脚步极快,幸而周霖平时也会些功夫,又时时练习,才不至于跟不上。两人走得是一条很平坦

的大道,想必是专门修整过的,然而两侧景致却荒凉,不像是有人居住。走了不多一会,约有一里路光景,过了一个急

转的湾口,豁然开朗,看见了一处疑似村落的地方,又比之前看见的村落齐整许多,那村落的中央,俨然一座巨大的庭

院,反倒像一般的地主乡绅之家,又比他们的房子古朴。周霖正不知道这不伦不类的地方究竟是何处,贩夫已告知他到

了,正是走到那巨大的庭院前,抬头一看,门前并无匾额更无题字,更加纳罕,贩夫已招呼他进了门。

来到内院,贩夫告辞说:“我只能带公子到这里。”说毕转身离去,周霖还在疑惑,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出来,又

来请,只得随他而去。又过了一重门,方才是内院了,那小童把他带至一处房屋前,开门引他进去就离开了。进门便有

人招呼他,转身一看,那榻上之人不正是那一路同行的富商,还又是谁。那人笑道:“公子快请上座,我已等候你多时

了。”

周霖强按下心中疑虑,面色镇静的问道:“这又是哪里?”

富商笑道:“你今日既已到此,我须得把话说清楚……只是公子不必害怕,我并不想害公子。”

周霖冷笑道:“我若不想,你也未必能害到我?”

那人笑道:“那是自然,不然也不敢不远万里的劳烦公子前来。公子快请坐下,待我细细的告诉你原委。”周霖方才坐

下。

原来这富商却是个半真半假的富商,他是这岛主麾下的一个老掌柜,姓陶名范,去青州贩货物是真,却不是为买卖,只

是为这岛上民众使用。不错,周霖到的正是传说中的蓬莱岛,因飘忽不定,从未被人看得真切,遂以“仙岛”呼之,被

世人认作是成仙得道之所,非凡人能及。其实不然,这岛倒是真的存在,只是地处深海之中,四处环绕暗礁,波涛汹涌

,岛上烟雾弥漫,世人不能近其身,又看不真切,故有此谣传。三十多年前,岛主的父辈等人因避祸,偶然登上此岛,

才发现这正是传闻中的蓬莱仙岛,又观察地势、土壤,正宜耕种,才留下了,一直到现在,已经育了两三代人,前岛主

亡故后,留下两个儿子陈纪、陈遗,现任岛主正是大儿子陈纪。

周霖听到此处问道:“那陶掌柜把周某带到此处又是为何?”

陶范答道:“敢问周公子可是那青州王府里的周霖?”

周霖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陶范答:“一个月前你我在青州城虽是偶遇,其实我三年前就在青州城见过你了,那时经人指点才知道是大名鼎鼎的周

子云,只是一面之缘还不敢确定,待我和公子一番详谈,公子的口才、见识才让我确定正是本人。我见公子满脸失意之

色,似乎想离开青州,才当时做了个决定,将公子这等人才带到这岛上来。”

周霖才将事情的始末了然于胸。

陶范又道:“我怕公子不肯屈尊到这荒芜之地与我等蛮夷为伍,才一直没有明说,还请见谅。现在我也说得明白,如果

公子还执意要走,等下一次我再上岸采办货物的时候,带公子走就是。”

周霖道:“陶掌柜说哪里话,我本来也是无依无靠之人,又才微识薄,如若不弃我留下就是了。”

陶范大喜道:“好!好!待我去禀了岛主,就引荐你去见他,你先稍作休息,这一路走来也辛苦你了,吃用已经备下了

,你可先换了衣裳来,我去去就来相陪。”说罢欠身离去。

周霖也不计较,自去后面换衣服。这一个月来他并无换洗之物,当时是负气而走,哪里想到许多,身上穿的这身经一路

的颠簸,一身布衣早已磨损,衣服上汗渍浸满,又经过海风的润浸,早已潮湿不堪,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经老掌柜一番

说词,身心放松下来,便十分难耐,急切的想换下了。

这时有人敲门,两个小童又抬进一桶水来,要他沐浴后方才更衣。周霖等他们走后,关了房门,又放下幕帘,方才解衣

踏入桶中。一番洗毕,身心舒畅,擦干了身体,去取那案上准备的衣物。仔细一看,竟然全是丝绸锦缎,想是那陶掌柜

真把他当作了贵宾来待。想当初在王府时,江沅开始也常常赏赐这些东西给他,他都一一推辞了,说穿不惯,熟识之后

,江沅知道了他的脾气,也不强迫他,让他自去穿布衣,还常常嘲笑他是个“布衣卿相”,是以看见这些东西,不禁又

想起当初。他想着此番定是要忘记过去才好,遂也不计较,拿了衣服便穿。却不知三分妆容,七分衣裳的道理,他本是

容貌出众的人,这一番打扮,更是有倾城之资,因为他心里只有江沅,见江沅无意与他,就自厌自弃,虽有十二分的容

貌只是他不自知罢了。自他留在这蓬莱岛上又兴起一番风雨。

第二十章

江沅自从娶了兰亭,心里竟隐隐的有些后悔起来,又见她百般讨好,低声下气的伺候着,只盼他温存一番,心里很是过

意不去,顾念着她父亲刘一真的情分,也不该薄待了她。待要顺了她的意行那夫妻之事,又委实做不出来。正踌躇难决

,忽然将士来报,东南方春汛爆发,地方官员请他前去商议。他一听,心里松了口气,正是个脱身的法子。遂命人告知

于兰亭,说他现有急事在身,即刻就要前去,新婚燕尔,本不忍别,无奈天不遂人愿,还请多担待些。又去西院匆匆看

了十郎一眼,匆忙之间,也没注意到他脸色不大好,只交代了几句,就此离了王府。

刘一真听说此事后,忙来看望女儿。进屋正看见兰亭正指着伺候的小丫头骂着,知道她正为此事生气,忙劝解道:“你

已是做王妃的人,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小丫头做错了事,骂她几句就完事了,何必这般张狂的样子。”

兰亭听了就有几分不快,说道:“我身份如此,骂几句又有何妨?父亲管的也宽了些罢!”

刘一真本来极爱此女,听了顿生闷气,骂道:“我劝你不过是为你好,现如今你嫁了王爷这样的才貌身份,只该安守本

分,在他左右一心扶持他才对,他现在外面忙碌,你却在家里生乱,岂不是让他替你担心,都怪我从前太惯了,才使你

如此骄纵。”见兰亭不再做声,叹气走了出去。

兰亭本想再辩,无奈夫妻房内的事怎好说出口,只得默不作声,由着她父亲去骂了。性格上也只得忍耐些,又去看望了

十郎,见对方十分冷淡,在刘婶等老人面前也不便责骂他,况且她虽是江沅之妻,并未大十郎多少,公然以母亲自居,

还有点不好意思,顿觉索然无味,怏怏的回去了。

十郎经过这一病,虽对江沅娶了兰亭这件事还不是十分懂,心里似乎也明白了几分,他心里知道的就是爹爹再不是他一

个人的了,最爱的也不是他了,不然怎么兰亭可以和他睡在一起,他却百般乞求也不答应。

江沅在成亲的第二天就离开了王府。本来这场亲事办得极大,连江淮都知道了,他因有事不能亲自前来观礼,却也派人

连夜送了好些赏赐之物来,惹得整个青州城上下都在议论纷纷,街头巷尾皆在议论王爷的亲事,都叹不知哪家姑娘有此

好运。王府里却还不如外面吵嚷的热闹,江淮虽然命人只管办得热闹些,又四处派发请帖,自己却关在书房里不甚热心

的样子,只见豹叔在外张罗着。又因为之后走了周霖,众人都四处去寻也未寻到,正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王爷当晚又走

了,猛然少了当家的人,都觉得无趣。况且周霖虽然生性冷漠,不喜与人交谈,待人却极好,对下人一丝架子也没有,

在时还觉得他为人宽厚,都拿他当主子看,走了更是觉得惋惜,又不知道缘由,都议论纷纷。况且那平时众人都不甚瞧

的上眼的兰亭却得了势,做了众人的半个主子,她是在府里长了这么些年,性情也有些知道,都替王爷不值,然而表面

上都不敢说什么。

刘婶一直在西院照顾十郎,等到十郎跟随夫子学习,碧春自去照顾着,她也偶尔得些闲跑去和那边和其他下人说话。十

郎的饮食上常常劳烦王妈,一来二去,两人就更亲厚些,常常聚在一起说说闲话。这天兰亭刚从西院离开,碧春就带了

十郎去韩夫子那里。刘婶见无事可做,嘱咐了小丫头几句,就又走来找王妈说说话。王妈见左右无人,便悄悄问刘婶:

“这新王妃去十郎那里没有?”

刘婶道:“怎么没有!王爷前脚刚走,她就跑了来,生恐我们不知道似的。”

王妈诧异道:“也太心急了些,王爷都不在,她着什么急,要叫妈也要等王爷回来了,亲自交代了再叫不迟。那十郎叫

了没有?”

刘婶道:“他哪里知道这些,连娶亲是什么都还搞不明白呢?还只管问为什么姐姐可以和爹爹睡,他怎么就不许?王爷

叮嘱过,不许我们给他讲这些杂七杂八的,只好敷衍他几句。”

王妈叹气道:“王爷倒还一直疼他,虽然严厉,又不见怎么管束。想当初刚生他那会,众人担了多少惊吓,结果也还算

好,哪有不疼自己儿子的理。只是,就算是为了十郎,怎么不替他认认真真找个后妈,反倒便宜了那兰亭。”

刘婶道:“我们这些人哪里能揣摩他的心思,连周主事走了也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王妈连连点头,遂又问道:“十郎没有叫她,她不生气?那天连跟她的丫鬟都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呢。”

刘婶道:“十郎毕竟是王爷的心头肉,就是犯些小错,也不见得就怎样。他也没有交代,我也懒怠去做这个主。况且也

不敢做主让他叫妈。”王妈又点头。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方才各自走开。

十郎本是上午跟着韩增之学习诗词,下午才跟着刘一真学习书法。今天韩增之身体不适,在床上躺着,就让刘一真先教

着他。刘一真让他先自己写了几个字来看,又从旁指点了一番,赞叹道:“果然精进了不少。”见十郎不似平时那般欢

喜,又问道,“身体还不舒服吗?今天精神看起来不好?听人说你前两天病了,如果还觉得不舒服,今天就暂时不上课

了,去休息吧。”十郎也不说话,点点头就走了,跟平时判若两人。

原来他心里想着兰亭夺走了爹爹,她又是刘一真的女儿,两个自然是一家人,心里对刘一真也不舒服起来,他小孩子心

性,情绪也不加掩饰,不喜欢什么自然表现的明明白白,因此连极喜爱的书法也不大热心了,才有今天的举动。刘一真

哪里知道这些,只当他身体不舒服,也没多想。

十郎回去后,他无事可做,跟女儿闹了别扭,也不愿去看她了,只得回到居住的小院,见韩增之躺在床上醒着,就走上

前坐下,打算和他说说话。

韩增之的病一方面是因年事已高、身体衰弱了,略有些累就支持不住,一方面还是为着周霖。他本来以前就看重周霖,

这几年来蒙他引荐,住进了王府,又对他多加照顾,早把他当作半个儿子来带,只因以父子称又有倚老卖老之嫌,况且

周霖现在十分得势,他也怕别人拿他当作趋炎附势之人,自然就不提这些。谁料到周霖竟然不告而别,连他这个老师事

前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是为了何事,又见江沅派人找了一番就不再过问,更是疑惑,事后王爷又因有事离开了,他想

问也找不到人,就此有了心病,加上身体有点不适,就卧床不起。

他刚醒,就看见刘一真进来,忙起身问他:“怎么没有教习十郎?”

刘一真道:“他也有点不舒服,我让他去歇歇了。”

韩增之教了十郎这些年,又蒙他父亲这般厚礼相待,对他的感情也很深了,听刘一真这般说,忙问道:“要不要紧?”

刘一真道:“依我看没什么要紧,只是脸色有些不好,你放心吧。”

韩增之才轻轻的靠着床躺着,说:“自小他父亲就把他交给了我,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虽然不如周霖小时候那般思维

敏捷、头脑聪慧,却也天真善良,叫人不得不喜欢,别看他一天不声不响的,还是有些倔强的脾气。”刘一真点头。韩

增之又道,“幸喜他有王爷照顾,不然以他的性子投生到别的人家,还不知道给逼成什么样子了,恐怕殚精竭虑求功名

也不可得。”

第二十一章

江沅带了豹叔只用了半天就赶到汛情爆发的地方,原来因前一年上游降雪过多,天气略回暖,雪便融化,流至下游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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