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爽啊!”我大叫一声,泪水喷涌而出。
“听到了”,他猛地松开了手,下面立刻激爽到底。
天哪!这种巅峰阶段的快感简直是人世间无与伦比的享受啊!只是,快乐到极致,恐怕也是悲伤到极致,生的欢愉未免
不是死的哀痛。那一刻我感到自己被残忍地一分为二,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冰山,一边是烈焰;一边是野
兽,一边是猎物。
我像一只自食其心的恶鬼,狠狠地、残忍地伤害着自己,却又在这伤害中感到大欢喜。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
,去日苦多。人生既有了这许多苦,那我不介意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把它转变为无上乐。
“彬?”逐渐从迷梦中清醒过来,我才发现肖世彬根本没有动,他眼中情欲的色彩已经褪去,变得深沉无比,我看不懂
他的眼神的意思。
“怎么不来?”我的声音变得沙哑不堪,忍不住出声问他。
“你的世界太完美,我进不去。只能远远地看你一个人玩”,他的语调平静中蕴含悲哀。
“对不起……”我起身抱住他,轻声致歉。
“宝贝,你没有错,不用道歉。有时候,不做比做更满足,真的,你或许不懂。”他温柔地安慰我。
“那,下次你要的时候就告诉我好吗?我一定会做好情人的本分”,我拿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
“那当然,宝贝,我想要不找你找谁?”他轻吻我的手指。
“呵呵”,我释然地笑了起来。
“真乖!来,我抱你去洗个澡,洗完你就去睡一觉,好吗?等你睡起来睁开眼睛,我就回来了!”
“你不休息吗?”我吃惊地问他。
“恋爱中的男人不知道什么叫累”,他冲我调皮地眨眨眼睛。
第36章: 酒色和尚
洗完澡在床上略微躺了会,外面渐渐热闹起来,肖世彬起来换衣服,准备出去。我也毫无倦意,紧随他身后起来。
“怎么不睡会宝贝?”他看见我走来走去有些意外。
“我急着出去玩”,我冲他笑着说道。
“一个人玩?”他有些不高兴的意思。
“一边玩一边等你啊!”我赶紧修正我的意思。
“准备去哪里玩?我把你带过去。”
“当然先去吃早餐啦!我知道这里的小吃很有特色。”
“馋猫”,他走过来,宠溺地刮刮我的鼻子。
“那就走啦!”我站在门口等他。肖世彬换了一身银灰色的西服,配了一条亮紫色的领带,下面居然搭了一件橘黄色的
衬衣,这样色泽斑斓的穿着我很少见。
“这么快就迷上我了?”他笑着打趣我,因为我正在看着他发呆。
“呵呵,是啊,很像动物世界里的蜥蜴”,我笑着打趣他。
“来,让蜥蜴袭击你一下”,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冲我张开了双臂,我搂住他的脖子,腾地缠在了他身上,他赶紧拿
手稳稳地托住了我,狠狠地亲了我一口。我伸出舌头在他嘴唇上轻轻舔了一遍,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海洋般深沉幽静的气
息,我不由地把头埋在他脖子里深吸了一口气。
“你用的香水真好闻”,我出声赞美。
“你要用吗?”他体贴地问我。
“不,这种味道跟我的气质不搭调”,我笑着回绝。
“那你喜欢什么味道?”他也笑着反问。
“我喜欢茶树油略带苦涩的香味”,我微笑着告诉他。
“那跟你的气质才不配,不准用那种香水”,他霸道地阻止我。
“那你觉得我跟什么味道相匹配?”我想知道他的想法。
“玫瑰,紫罗兰,桂花,都可以”,他憋着笑说道。
“滚”,我从他身上爬了下来,“休想把我装扮成这种甜腻腻的感觉。”
“呵呵,小坏猫,走了”,他安抚般拍了拍我的屁股,虽然我们已经做过非常亲密的事情,但是这种部位的肢体接触还
是让我惊得一跳。他笑了笑,搂上了我的腰:“我们是情人,别忘了。”
“准备去哪儿?”他在发动车子时问我。
“去凤凰街,我要去品尝一下苏州船点”,我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陪你一起去”,他驾着车朝那里缓缓驶去。
“两位先生要些什么?”服务员过来笑微微地问道。
“啊,把所有的甜点各上一份”,我静静地告诉她。这个女孩子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她把目光转向肖世彬,征询他的意
思。
“照这位先生嘱咐的准备,再加两碗小馄饨”,他点点头附和我。
“枫,你原来爱吃甜食?”他有些意外。
“不,本来不喜欢的,但是今天一定要吃,因为我要怀念一个人。”
“谁?”看他的神色,一定以为我说的是某个亲人。
“糖和尚苏曼殊嘛!”我笑着告诉他,“他嗜好甜食,狂吃滥饮,还爱抽雪茄,吃刨冰,35岁就死于肠胃病,我要向
他表达我的敬意。”
“这个和尚还有什么不良嗜好?”他很警觉地问我。
“喜好女色,因此又被称为情僧苏曼殊。据说他有多位红颜知己,还经常在妓院流连。他曾向一位女子感慨‘恨不相逢
未剃时’,可见用情之深。”
“你不会把这些坏毛病挨个学一遍吧?”他皱着眉头问我。
“为什么不可以?”我反诘道。
“你在学一个和尚自残!”他很气愤。
“嗨!别那么大声叫!”我紧张地看了下四周,“你难道不能容忍我偶尔的放纵?你不知道情人是用来宠的吗?”我小
声地辩问。在我们争吵的当口,早点已经一样一样地上来,我丢下筷子,伸手抓来就吃。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半晌,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船点里大概加了很多的枣泥、豆沙和可可粉,虽然入口酥甜
,但是吃到胃里沉甸甸的。而且,一会居然还上来几样油糕,我不知道这样甜腻的食品会给我的胃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心里想着,但是我的嘴巴一刻都没停。
上来的点心都叫什么什么糕,什么什么酥,只有一样,叫什么“山芋”,我夹起这个山芋尝了下,还是一样的酥糯甜腻
,终于受不了了,我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给我沏壶茶。”
“要什么茶?”
“碧螺春”,我笑着告诉她。据说康熙皇帝南巡至苏州就迷上了这味茶,当时它还叫“吓煞人香”这么一个乡气的名字
,皇帝听了觉得不雅,观“汤色碧绿,卷曲如螺”,就因形赋名,重取了这么一个名。
“这次是怀念谁?”肖世彬懒懒地问道,嘴角带着一丝戏谑。
“一个威武而具有旺盛生殖力的男人,我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既然他已经生气,我不介意继续火上浇油。
“有多旺盛?”显然他很不服气,决心要一较高下。
“他大概有四十多个儿子和女儿吧!这指的是史书记载的,恐怕你今生无论如何都无法望其项背了”,我忍着笑告诉他
。
“江枫,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轻率的言辞付出代价”,他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一定要与他比肩看齐,并且
这个繁重的任务最后要落实到你的头上。”
“我?”很搞笑,“我的孩子跟你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你必要如夏娃,为我生儿育女,繁衍后代。”
“吓唬我的吗?”看见自己成功地激怒了这个男人我觉得很有成就感,“夏娃大婶只生了三个儿子,其中一个还被他哥
哥杀死了,她一点都不高产”,我笑嘻嘻地告诉他。
第37章: 当街卖字
吃到后半晌,我搞不清是身体的不适在折磨和摧残思想,还是身体因为思想的偏执狂妄而痛苦受罪。总之是,我的胃已
经撑得快要破掉,但是双手还在不停地往嘴巴里塞东西。听说卡朋特死于神经性厌食,但是不知道有没有神经性进食亢
进这种病。
“别吃了”,肖世彬及时地抓住了我的手,“服务员,买单!”他想尽快结束这场可怕的、饕餮类型的早餐。
“可不可以把剩下的打包?我晚上可以当宵夜吃”,我可怜兮兮地恳请他。
“没出息的东西”,他嫌厌地盯了我一眼,但是我从他的嫌厌中读到了浓浓的宠爱。
“现在准备去哪儿?我送去过去”,出了店门,他又问我。
“你不用管我了,我随便走走”,我一手捂着胃,略微弓着腰跟他说话,“你忙完了电话联系。”
“小枫!”他在我身后喊了一声,我回过头去,他却再没说什么。我笑着冲他摇摇手,转身慢悠悠地走开。毕竟已经十
一月份的天气了,早晨的街上还是有几分清冷。东曦既驾,但晓寒侵衣,我沿街走着,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一路走来
,在临街的小店铺里买了零零碎碎许多东西:一盒苏烟,一盒火柴,一瓶花雕,一瓶墨汁,两支毛笔,一沓信纸。其实
我有点想去寒山寺念佛,但转念一想去虎丘那边听苏州评弹也不错,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之。想想还是叹了口气,第
一,我并不喜欢找陌生人问路;第二,现在吃得太撑,我还不想打车,于是我又漫无目的地行走起来,直至我看见了苏
州大学的大幅标志,心里竟略略有些放心,好像从漫长的自我放逐中又找到了生存的坐标。太累了,额头上竟然出了一
层薄汗,我找了个路边坐了下来,先歇歇脚再说。突然很想试试今天新买的小羊毫的毛笔怎么样,但是没有温水,没法
泡我的毛笔。我突发奇想,打开花雕,蘸着这色酒在路面上写了几个字。米酒的香味随着字迹阵阵传来,让我觉得别有
意趣,我在马路边上信笔挥毫,竟没有顾忌路人诧异的眼神。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至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很多年前读过的《雁邱词》,不知记得准不准了?管它呢,反正不是考试,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温余欢,今宵
别梦寒。
怀念苏曼殊,也怀念弘一大师。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空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
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中间有几句记不清了,直接空了过去。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
月。……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李白诗中及时行乐的思想感染了我,我突然很想喝酒,抓起花雕往嘴边送去。
“别喝!”人群中有人狂呼,我诧异地抬头,却发现不知不觉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都在饶有趣味地看我信笔狂写。看
他们衣着脸庞,大概都是附近的学生吧。
“你的酒脏了,别喝了”,刚才失声尖叫的女学生定了定神,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有些忘形
。
“谢谢”,我冲她感激地笑笑,起身准备离去。毕竟我脸皮的厚度还没有修炼到乐见别人围观的地步。
该去哪儿呢?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手机就在我衣服口袋里,但是我懒得取出来,在这陌生的所在,如果索性连时间
都能忽略,那样的轻松和欢愉可真是彻底。我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个行脚僧,云游漫步,不知身在何处。
“先生,干嘛不继续?我们给你去买酒”,刚才人群中有人出声大胆挽留,我回过头去,看见一双双满是恋慕之意的眼
睛。该留下,还是离去?我有些迷惑,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先生,你好像拎着信纸,不如你随手写些诗词送给我们,就当我们结缘一场,如何?”继续有人在大胆提议。
“但是我的毛笔没有润好,恐怕……”我有些羞赧踌躇。
“没关系,就这样已经很好了”,他们继续挽留勉励。
再推脱就有些造作了,我笑了起来,“好的。”
再次坐下来,把信纸铺在路上,蘸饱墨一一写来。左下角认认真真写上“江枫笔录”,双手呈递给对方:“请指正”。
所有的词里,他们最喜欢苏曼殊的誓愿:闻我名者,远离忧苦;见我身者,心生欢喜;听我说者,得大自在;知我心者
,即成菩提。
“先生,麻烦也给我录这一首吧!”他们真诚地请求。
最后我的一沓纸全写完了,我歉意地看着一双双满含期待的眼睛,“对不起,纸用完了。”
“先生,我们送你一瓶酒作为回报!”不知谁组织的,他们居然开始筹钱,最后递给我一沓零钞:“虽然不多,但却是
我们的心意,够你去买上好的花雕了!请务必收下!”
我望着他们,有些诧异,有些难堪。但是,最后,真诚的感动覆盖了这一切,我双手接过他们给我的报酬,微鞠一躬:
“谢谢!”
这是江枫第一次卖字换来的酒钱!真是值得纪念啊!
第38章: 情迷苏州河
接下来去哪儿呢?我站在路边苦苦思索。伸手招来一辆的士,“师傅,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听苏州评弹?麻烦您送
我过去。”
的士在一个湖边停了下来,我从车上下来沿着台阶走去。两边果然有许多茶楼,里面确实也有人在依依呀呀地唱戏,但
是唱的是什么,我全然不知。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叶公好龙,口口声声要听什么苏州评弹,但是对它们的好却一个字都
说不上来。岂止如此,我根本就不懂它到底是什么!
但是,谁又敢说,艺术一定要懂得它的人去欣赏呢?如果你要写威尼斯的故事,那么你就别去那里。或许这种不懂和隔
膜,也是欣赏和进入的一种独特的方式吧?拣了个干净的石阶坐了下来,突然想起“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的诗句。虽然这个城市让我觉得陌生,但是它周身所散发的恬淡文雅的气质却深
深地打动了我。时间慢得仿佛已经停滞,耳畔只有清风悄然拂过带来的轻微声响。谁在哪里唱歌?唱得又是什么?这有
什么要紧?我只是被那忽而婉转多情,忽而高亢嘹亮的声调所吸引,听得沉沉欲睡,不知归路。曾和朋友们讨论,说萨
特的作品《局外人》书名翻译有误,按原文字义,它应该叫《异乡人》更合适些。就像我现在这样,耳边听到的都是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