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
打开每一间病房呼唤他的大哥，向每个人打听他大哥的去向。
“小愿！小愿！冷静点小愿！你想让大哥死得不安心吗？大哥最放心不下你，你忍心他到死都不放心你吗？你给我冷静
下来！”
“放开我，我要找我大哥！我要找我大哥！”
“啪！”
阿三狠下心，掴了水愿一巴掌希望他可以清醒。
水愿怔了怔，眼白一翻，昏死在阿三怀里。
“大哥……是我害死了大哥……是我……”
下葬的那一天还是阴雨天。
冬日的雨，总是冰凉刺骨。打落在人身上，一直冷入心。比起秋日的萧索，凄清，更多了阴霾和冷寂。
一行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雨地理，目送着湿土将骨灰盒掩埋，封印。只剩下一座大理石的坟塚，自此天人两隔。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湿漉的，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只感受到哀伤。
水愿仿佛一夜间成长，将悲怆化为沉默。沉默着为亲爱的兄长送行，眼泪也是沉默。
放下最后一束花，深深一鞠躬，送行的人缓慢离去。
留恋地看一眼那墓碑上再不会衰老的遗像，水愿也在秦天和阿三的搀护下走远。
世事无常，生死不由人。
“你，你，你想干什么？”单尧尧心惊胆颤地看着秦天，吓得尿了裤子，一个劲儿的连滚带爬的往后退，生怕被这个凶
神恶煞生吞活剥。
他才出门溜达溜达，就被几个穿着黑西服，带着黑色太阳镜，和电视里黑帮一个造型的壮汉绑了过来，扔到这个鸟不下
蛋的鬼地方。
这个小破屋子老鼠比猫都肥，他见了已经吓破了胆。关在这里两天，没吃没喝，任凭他怎么请求，那几个看守他的门神
都不予理睬，看样子是要饿死他。
然后，这个恶鬼一样的男人就进来了，满身的血腥杀气，这下，他不用饿死，也快给吓死了。
“你该问问你自己，对我的人做了什么。”
“你，你，你的人？谁是你的人？”
秦天冷笑，掏出手枪，朝单尧尧左手几公分处就是一枪。刺耳的枪鸣过后，火药味充斥整个不大的铁皮房，硝烟未尽。
“啊！啊！爷爷，爷爷饶了我，饶了我！”单尧尧吓得魂都快没了，涕泗横流，趴跪在地上求饶。
“你想起来做过什么了吗？”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该死，我下流，我流氓，可是，爷爷，我，我没得逞，我发誓，我真没得逞！我没把水愿怎
么着，我用我老子的脑袋发誓！”
“你还真是孝子啊！你老子下个月枪决，用他的猪头发出来的誓言，你说我会相信吗？”
“爷爷，我真的没把他怎么着啊！我，我，我是想怎么着他来着，可，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我，我就被那个家伙
打昏了啊！我，我真的一点儿便宜都没占到！”高举着双手，单尧尧恨不得去舔秦天的鞋底儿，只要他放他一条生路。
“好吧，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谢谢爷爷，谢谢爷爷，我再也不敢了，我TM再也不敢了！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我发誓，今后老老实实做
人，再也不干坏事了！求求爷爷，求求爷爷！”秦天还没说完，单尧尧就连连赌咒发誓，磕头求饶。
“我自然会放了你……”
“谢谢爷爷，谢谢爷爷！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马，没齿难忘！”
“不过……你总得做点儿让我信服的保证吧？”
“我保证，我保证！”
“很好，算你识相，那我就让你再也干不了坏事，省得你食言而肥，枉送性命。”秦天眼色一使，过来四个壮汉，按住
单尧尧四肢，将单尧尧放躺在水泥地面上。
“爷爷……爷爷……您饶了我，您这是要干什么？”单尧尧的冷汗都可以洗澡了，毛骨悚然地盯着挂着阴森笑容的秦天
。
“帮你去掉身上的滥根，省得它再给你惹祸！”说着，拿起身边手下递来的杀猪刀，带着嗜血的笑容逼近单尧尧。
“爷爷，爷爷不要，爷爷不要！您饶了我，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爷爷……爷爷……爷……啊——”
杀猪一般的凄惨嚎叫，响彻整片树林。
一干二净。
第二十五章：微变，易主
“啊——”
惊喘一声，倏然梦醒。
惊恐地左右看看，确定自己依然睡在家里自己的床上，除了噩梦，没有任何打扰，终于重重的松口气。才发现，床褥枕
头，包括自己，都已被冷汗浸湿。
水愿稍稍安定下来，立即下床，赤着脚跑到秦天的房间。
灯未开，显然主人尚未归来。
打开灯，躺到秦天的床上，将秦天的被子紧紧裹在自己身上，稳定惊惶的心绪。
他没有见到大哥最后一面，只是见到大哥冰冷的尸体，安详的闭着眼睛，仿佛为能够保护了他而满意。
大哥到最后，都在牵挂他吧？牵挂他这个没用的白痴弟弟。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直到那天他才知道自己家里是黑道世家，大哥所谓的生意是黑道生意。为了不让他担心，大哥一
直隐瞒到死。这就是他的大哥，对他的关爱。
从小，他就没有享受到父母的爱，大哥用他无微不至的关爱，弥补了那份缺憾，让他沐浴在完全的保护之下，一直一直
像只不懂事的雏鸟，依靠着大哥羽翼的呵护。
不同于晴天哥哥的爱，大哥的爱，是深沉的，无所不在的。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他最温暖的怀抱，让他明白，永
远有个大哥站在他身后支撑着他。
可是，现在，那个强大的靠山没了。
不想他们担心，伪装出的坚强只敢在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卸掉，掏出悲伤和恐惧，默默流泪。
他这个废物，似乎，除了哭泣，什么也做不了。
梦里，大哥为了他中弹，惨死，他帮不了。
现实中，晴天哥哥继承了大哥，涉足危险，他还是帮不了。
到底，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的？
他也想保护他们，保护这些关心他，爱护他的人们，他该怎么做？
真的，真的，不能再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了。
他的家，现在只剩下晴天哥哥，阿三哥和他这个累赘。再没了他们，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
天塌了，所有的支撑都没了，也只有等死了吧？
不行，不行，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不能再拖他们后腿，他必须坚强，必须努力生活下去。他不能让在天上的大哥失望。
这条命，整个都是大哥给他的，绝对，绝对，不能让大哥走得不安心。
他要让大哥看到他是快乐而坚强地度过每一天，让大哥在天上微笑。
虽然，他真的很想大哥，很想再在大哥的怀抱里撒娇哭泣，让大哥疼呵，安慰，给他鼓励。
“大哥……”
秦天发出轻轻的叹息，不愿惊扰到睡梦中脆弱的小人儿。
那一声声呼唤大哥的梦呓，令他心碎。那两行未干的泪痕，直直淌进他的内心。
这个表面坚强，其实脆弱的小傻瓜，为什么总是这么让人心疼？捧在手里，就再也放不下。甘愿为博他一笑，付出任何
代价，哪怕是宝贵的灵魂。
偏偏，他并不知道自己拥有这种可怕的力量，那么单纯的保持着自己的纯真。世俗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也唯恐玷污他的
纯净而退避三舍。
是被偏爱的吧？这个小家伙。
小心翼翼的拭去那泪渍，替他盖好被子，这么看着他一宿，也不会疲倦。
当初自己，怎么就不明白这就是爱呢？
不，或许他明白，却不允许自己明白吧？
是怕已经染黑的自己，污染了他的洁净才自欺欺人的蒙蔽自己真实的感觉吧？
可是，这个小家伙主动扯开那层阻隔，逼迫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感情，再也无法控制地将他占为己有。
那一夜，虽说是药效作用，其实也是他内心的真实意图。拥有过他，就不想再放手。
是了，绝对不能放手。
就让他占有他，一生一世。
生，不放手。
死，也不放手吧！
即使现在这个自己，已经没有资格接受他的爱。他也要霸占他，利用他纯洁的爱，死死的霸占他。
“水愿，你瘦了。”
午饭时，林立仔细打量水愿，由衷的发出感叹。
原本就弱不禁风的水愿，经历过家中的变故之后，更加清瘦，仿佛一眨眼，就会烟消云散一般的虚无缥缈。
然而，相对的，他的那份清雅的美丽，也就越发逼人，让人移不开目光。
无关男女。美丽，都是令人惊叹，向往的。
水愿笑笑，更加安静了。
“唉 ，唉，你这样可不行，身体弄坏了就完蛋了。”
“谢谢，我知道照顾自己。”
“我可看不出来你会照顾自己，有谁会把自己照顾得形销骨立的？”
“你说话就会夸张。”
“不行，你这样可不行，吃完饭，和我跷课出去玩，好好散散心。”
“跷课？”水愿瞪大眼睛，好像跷课是一件惊人的罪恶似的。
“喂，你别告诉我你没跷课过！”这回换了林立难以置信了。
水愿老实地摇摇头。“我没有。”
“我靠，你简直比大熊猫还稀有！走走走，乖宝宝，不跷课一辈子都长不大！走，现在就跟我跷课去。”
“喂，林立！还是算了吧……我，我……”
“走啦，跷课可是男生成长的必修课，你已经落后很多啦！走走走，我又不会把你卖了！”
“不是，我，我怕家里人担心……”
“笨蛋，保证你按时回家不就行了？走吧！再啰嗦，我生气了啊！”
拖着水愿，大咧咧跷课去也。
娱乐中心这种地方，对于水愿是全然陌生的。
因为卫冀望总是无法放心他的身体，所以，一切太过激动的娱乐，游戏，统统绝对禁止。加上水愿本来就内向安静，游
戏什么的，也就无所谓。
因此，初初涉足娱乐中心，水愿就想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的新奇。
射击游戏，跳舞机，打鼓机，打地鼠，赛车……林立带他玩了个遍。虽然水愿有些笨拙，但终究是男孩子，没几下就放
开了胆怯，羞涩，开心的将不开心发泄进了那些好像很幼稚的游戏之中，畅快的哈哈大笑，终于有了这个年纪男孩子的
活力。
开心的时间，总是轻易流逝，很快就天近黄昏，尽管恋恋不舍，两个大男孩还是告别了让他们快乐的地方，各自回家。
水愿踏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家门，秦天和阿三已经回家了。
“晴天哥哥……”刚刚开口，“啪——”迎接他的是一个热辣辣的巴掌。
“秦天！你干什么？！”见秦天打了水愿，阿三怒吼，立即挺身挡在水愿跟前。
“晴天哥哥……”水愿茫然失措，捂着滚烫的脸颊委屈地问着秦天，眼睛里顿时酝酿出雾气。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秦天推开阿三，开口就是咆哮。吓得水愿直缩脖子。
“秦天！不许你对小愿动粗！”
“你走开，我就是要教训他！”
“大哥生前交代我，要我照顾小愿，我不许你对小愿动粗！”
“他是我的人，我想怎么样是我的自由，你最好别干涉！”秦天阴沉沉地瞥一眼阿三，寒气袭人。“说，这么晚你去了
哪里？！”继而接着朝水愿发飙。
“我，我和林立去了娱乐中心玩……就忘了时间……”
“你该死的玩得开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有多着急？你以为卫先生不在了，就没人管你了，是不是？！”
“我没有……”
“你没有？但是你就是这么做了！你是不是嫌我们不够忙，存心想找点儿事让我担心？！”
“秦天，你闭嘴！”
“就是我们太疼你，把你惯成这样，你是不是还想再发生一次绑架事件才安心？！”
“秦天！你闭嘴！”
“我没有！我没有！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对不起，对不起！”水愿哭喊着，跑回自己房间，紧紧锁上门将自己封闭
。
“秦天！你太过分了！你明知道小愿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你该死的竟然还忍心刺激他？！你安的什么心？！”
“从今天开始，我管教他，你不许插嘴！我不容许再发生上次那种事！阿三哥，你记住，现在这个家由我做主！”狠厉
的甩下一句，秦天也大步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房门摔得山响。
阿三因为愤怒肌肉紧绷，喷火的双眼愤恨的盯着秦天紧闭的房门。
变故后，易主。
第二十六章：提防
“吃饭！”搁下餐盘，秦天生硬的命令。
水愿坐在窗台无动于衷。
“别给我赌气，吃饭！”
还是没有反应。
秦天索性几个大步上前，将水愿从窗台上抱下来，放在晚饭面前。
“我让你吃饭！你不听我话了，是吗？！”
水愿别开脸，不吃饭也不看秦天。
“好吧，我承认，刚才的态度不好，但是，我不会收回刚才的话。你知不知道司机没接到你，通知我和阿三哥时，我们
有多着急，多怕你再次遭到不幸？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心思。”
沉默。
“我也知道你对卫先生的死耿耿于怀，我只是要提醒你，让你自己多注意。”
还是沉默。
“你要是想出去玩，可以和我说和阿三哥说，我们会带你去。和朋友出去也没关系，至少要事先通知我们，让我们放心
，这点你都不明白吗？！”
水愿终于有了反应，拿起勺子机械的吃饭。眼泪和着食物一起下咽。
秦天蹲下身子，让水愿面对自己，双手捧起他满是泪水的小脸儿，拇指抹拭掉让他心碎的眼泪。
“看着我，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吗？你知道我多怕你发生危险吗？水愿，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你知道吗？”
水愿顺从的点点头。
“别再让我担心你了，好吗？”
点头。
“我打了你，对不起。”倾身亲吻水愿还红肿的左脸颊，他疼，他比他还疼。
摇头。
“别和我赌气，我真的太在乎你了。”摩挲着水愿的脸庞，秦天叹道。
“对不起，我错了……”
“对不起，我也错了，我竟然打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晴天哥哥，我再也不会让你们为我担心了，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对不起。”
“乖，我的小水愿最乖，最听话。”亲吻着水愿的发顶，紧紧拥抱着他。
“晴天哥哥，对不起……”
“我的小水愿，对不起！”
请原谅他，一辈子都不要怨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