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定何物 下——高阳
高阳  发于:2011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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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大人?”季霖见他久久不说话,问了一句。

“黄大人,赵大人说的话,都不见得真的。”曾一杭一拂袖子,快走了几步。

“好,那平心而论,你是不是想答应他?”季霖跟上他问。

“我自有主意。”曾一杭加快了脚步,焦躁地说,“不用你管。”

“你有主意?你能有什么主意?帮天庭控制我,你当是好玩的么?到时你受制于谁,我也得受你左右,你担当得起!”

季霖站在他身后道,“刚入朝不久,升那么快,未必是好事。”

“你怕受制于我便罢了,不用做出为我好的样子来!”曾一杭回身,季霖身上,一半惨淡秋日,一半树影。

季霖上前一步,抓住他手臂,把他拉近身前:“那你当黄大人是为你好么?你当仲书是为你好么?我不为你好,谁为你

好?你在南天门外说的话,都不算么?”

第五十一章(上)

曾一杭被他生生拉住,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话听在耳里,怎么也不敢信他,虽然是极想信的。当下便用一种不胜其烦

的口气道:“你拿南天门的话来压我么?我若是真想答应,你怎么拦我?”

季霖立刻觉得这话说得不妥不是时候,却执拗着拉着曾一杭不放,咬牙道:“我就是拿你南天门的话拦你,怎么样……

他还没说完,曾一杭已甩开他,然后抓住他衣襟狠狠揍了一拳,这一拳打得不轻,血都打了出来。季霖哪想得到曾一杭

会打他,却不知什么心思做怪,还没想好要不要还手,又被抓着衣襟拉了过去。曾一杭的双唇贴上来时,他的大脑一片

空白,好像只剩一声叹息。他再次抱住曾一杭,手指好像要嵌进他官服里去一样,吻得不能喘息也无法放开。曾一杭被

他抵在石栏上,腰硌得生疼,两个人缠在一起,十分难看,却浑然不觉。

“你这样对我,不怕天打雷劈么?”曾一杭气喘吁吁地推开他。也不知是谁先挑起的。

“我已作了法,方圆十里全被法术封住,半个时辰内,没人会知道我们。”季霖答得飞快。

“好……好……好……”曾一杭喘着气看着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突然左右开弓,“啪啪啪啪”扇了季霖好几个

巴掌!

被几巴掌都带着法力,打得季霖双颊直泛红,渗出血来。季霖先是吃惊,接着却不再说什么,任由他打。哪知曾一杭是

真打,使出浑身解数,拳打脚踢,季霖纵被打得跪在地上,不逃开,也不还手。曾一杭抬手还要打,骂道:“你怎么不

走?”

季霖爬了几步,一把抱住曾一杭的腿,脸贴在他腿上,竟有任由他打的样子,愣是一言不发。曾一杭心绪大乱,哀愤齐

发,拿脚踢他,被他死死抱住,竟甩不开。他见状又打,一下下打在季霖头上、肩上……

第五十一章(下)

曾一杭被他生生拉住,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话听在耳里,怎么也不敢信他,虽然是极想信的。当下便用一种不胜其烦

的口气道:“你拿南天门的话来压我么?我若是真想答应,你怎么拦我?”

季霖立刻觉得这话说得不妥不是时候,却执拗着拉着曾一杭不放,咬牙道:“我就是拿你南天门的话拦你,怎么样……

他还没说完,曾一杭已甩开他,然后抓住他衣襟狠狠揍了一拳,这一拳打得不轻,血都打了出来。季霖哪想得到曾一杭

会打他,却不知什么心思做怪,还没想好要不要还手,又被抓着衣襟拉了过去。曾一杭的双唇贴上来时,他的大脑一片

空白,好像只剩一声叹息。他再次抱住曾一杭,手指好像要嵌进他官服里去一样,吻得不能喘息也无法放开。曾一杭被

他抵在石栏上,腰硌得生疼,两个人缠在一起,十分难看,却浑然不觉。

“你这样对我,不怕天打雷劈么?”曾一杭气喘吁吁地推开他。也不知是谁先挑起的。

“我已作了法,方圆十里全被法术封住,半个时辰内,没人会知道我们。”季霖答得飞快。

“好……好……好……”曾一杭喘着气看着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突然左右开弓,“啪啪啪啪”扇了季霖好几个

巴掌!

被几巴掌都带着法力,打得季霖双颊直泛红,渗出血来。季霖先是吃惊,接着却不再说什么,任由他打。哪知曾一杭是

真打,使出浑身解数,拳打脚踢,季霖纵被打得跪在地上,不逃开,也不还手。曾一杭抬手还要打,骂道:“你怎么不

走?”

季霖爬了几步,一把抱住曾一杭的腿,脸贴在他腿上,竟有任由他打的样子,愣是一言不发。曾一杭心绪大乱,哀愤齐

发,拿脚踢他,被他死死抱住,竟甩不开。他见状又打,一下下打在季霖头上、肩上…… 终于,他气力用尽,靠在石栏

上,季霖一下子用力,把他拖得弯下腰去,还未站定,就被季霖吻住。腰弯到极致,终也同他相对跪着。季霖亲得凶猛

,曾一杭才觉得不对,就闻裂帛之声,接着,衣服就被撕破了,他伸手去抓季霖的手往外拉,季霖扯住他的衣服不放,

只听“嘶”的一声,又撕下一块布料来。虽四下无人,曾一杭还是羞耻得要推他,季霖哪里肯放,顺势把他推倒在地上

,整个人压了上来。

曾一杭翻身要爬走,被季霖抓住,牢牢制在身下。这龙子看着他背上衣服扯落,露出白晳的背来,不禁一口咬在他肩上

,曾一杭又痛又紧张,全身立刻泛起粉色来,挣了一阵,终于知道徒劳地停了下来,只是回过头去看季霖,几缕乌发散

落在脸边,双目通红。季霖见状,一颗心乱跳,又怕他要走,放轻了力道,轻轻抬身问:“怎么?”

曾一杭只挣起前身,反手颤颤托起季霖的脸,慢慢抚他刚才被打出血的地方,不出一言。季霖本太想留他,不顾去痛,

被他一摸,反觉得那里火辣辣的,扭头闭着眼去吻他手心……

这天夜里,西湖边客栈,来了两位公子,一个白衣,一个蓝衫,定了间上房,只坐在楼下厅堂角落里吃酒,没有什么人

注意。歌伶正扶着琴唱: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

有客人说,明明是秋天,你怎么唱得是伤春的曲儿?

那歌伶笑笑,抚琴又换了一曲:

“芙蓉映水菊花黄,满目秋光。枯荷叶底鹭鸶藏。金风荡,飘动桂枝香。雷峰塔畔登高望,见钱塘一派长江。湖水清,

江潮漾。天边斜月,新雁两三行。”

待她唱毕,蓝衫公子把酒杯一放,白衣公子也停了动作看着他。蓝衫公子见自己一举一动都被盯住,好不尴尬,只得举

箸再夹东西吃,白衣公子这才低头继续喝酒。斜阳正好,可没有暖意,大堂里却十分热闹,抵住了几分外面的寒气。蓝

衫公子站起身来,向楼上走去,白衣公子也起身,紧紧相随。

“长天落彩霞,远水涵秋镜。花如人面红,山似佛头青。生色围屏,翠冷松云径,嫣然眉黛横。但携将旖旎浓香,何必

赋横斜瘦影……”

两位公子上了楼梯,那木梯有些年头,常人踩在上面,都会有吱呀之声,而这两人走上去时,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当

然这也只有在堂前的老板娘稍稍注意到罢了。他们走得这般轻盈,拐过弯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挽玉手留连锦英,据胡床指点银瓶。素娥不嫁伤孤零。想当年小小,问何处卿卿。东坡才调,西子娉婷,总相宜千古

留名……”

走上最后一级,曾一杭回头一望,季霖也站在梯上停了脚步。梯上有些昏暗,他也隐了白衣的光华。曾一杭继续毫无声

息地向前走。很少有客人这么早歇息,廊上十分安静,倒是下面的歌声仍清楚传上来。

“吾二人此地私行,六一泉亭上诗成,三五夜花前月明,十四弦指下风生。可憎,有情,红牙合和伊州令。万籁寂,四

山静。幽咽泉流水下声……”

推开房门,久违人间床笫的气息,带着薰香。他上天以来,下界难得再来这种所在,神仙居处,芳香鸟语,只是少了这

样的味道。重帘处,是夕阳最后镶上的金边。

“人气是重了点。多少人住过了。”季霖在他身后合上门,抚着曾一杭身上合好如初的衣料缓缓道。

“我之后你又碰过多少人,一样浊气得很,我都认不出你。”曾一杭一动不动,说。

“真的?”季霖听了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只是解下腰带,轻轻蒙了他眼睛,悄声道,“不凭仙力变化,你若捉得住我,

我随你摆布。”

这时天色又暗了几分,季霖的腰带一缠上他的眼,便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哪里摆布得了你。我……”

曾一杭还没说完,便发现季霖早已退开,只有自己垂手站在屋子中间,独自回忆着黑暗前那些雕木家具的位置。人气混

着薰香,果然重得很,却比天上的清朗更令他松一口气。虽不知道季霖在哪里,却笃定他在几步之内,

季霖走路的声音同他一样,悄无声息。他分辨着,闻着房间中各种味道。细微地混杂在人间的气息中,季霖的味道显得

特别而又诱人。此时他觉得眼前的黑暗加重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面估摸着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才有如此感受,他的

心也好像和坠落的日头一般,掉到无边的夜幕里。倒并非恐惧,毕竟,那心在云端不沉不浮太久,这样反而更真实些。

突然,季霖的味道比刚才更明显了,他不禁微微抬起头来,伸手抓了一把,好像指尖触到他的外袍。他大受鼓舞,向着

熟悉气味的方向又走了一步,果然那味道又更清晰了些,若有似无,仿佛在隐隐招唤自己。曾一杭下定决心,两手空摸

着,好像要拔开黑暗中的重重迷雾一般。这时,香味突然消失了,季霖不在那里!

曾一杭自觉房间大小尽在掌握,自己已将季霖逼到死角,说好不用仙术,还能怎么躲开。他负气再向前一步,就要撞在

墙上那一刻,实实在在扑在了季霖怀里……

门缝合处,楼下的歌声像涓涓细水,流淌进屋内:

“连阴不住,荒郊一望水模糊。我则见雨迷了山岫,云锁了青虚。云气深如倒悬着东大海,雨势大似翻合了洞庭湖,好

教我满眼儿没处寻归路。黑暗暗云迷四野,白茫茫水淹长途……”

第五十二章

早晨曾一杭醒来,房间仍是昏暗,要不是再睡不着,他真以为天还没亮。

昨天夕阳还好,没想到竟一夜秋雨,天气变得阴沉沉的,房里又遮着重帘,所以才显得暗些。

曾一杭忍着腰间疼痛拉开帘子,在窗边看着。那窗位置极好,窗外正是大片西湖秋景,自成一画。

刚才起来时,自己正与季霖赤条条缠作一处,细细看去,季霖脸上仍有伤痕,让他很是抚弄了许久。这是他的痕迹。以

前在华清时,常听人说,上了天,有伤自愈,有痛自痊,没想到上了天,对人间痛楚倒显得珍贵起来。

昨天季霖是故意让他找着的,大概也是耐心有限。曾一杭还在屋中央辨认许久,其实他不论怎么转向,季霖早打定主意

在那等他。

可笑的是,抓着之后,曾一杭竟不知如何下手。季霖夹住他双臂抱住他,不让他扯下腰带,不住亲他,额一下,颊一下

,嘴一下,每亲一下,曾一杭便笑一下,笑得季霖心里比看他哭还难受,一时巴不得把整个身子都与他,两个人就这么

合成一体,别再管这斗室之外纷扰。原来千百年其实也别无所求了,彼此就在眼前,当下真说什么也多余。

直到把他推到床上,曾一杭也只是带着欢愉的表情,与季霖亲成一块。他知道季霖不让他解下蒙眼的带子,就只伸手去

摸季霖,摸着了就抱住,再任他脱自己衣服,季霖动作轻,他有些发痒,还笑出声来,然后就用双手捂住嘴笑,终于受

不了,翻过去蜷成一团。季霖去拉,曾一杭立刻回身把他也拉倒床上,翻坐在他身上。

“不许解!”季霖见他抬手,立刻急道。

曾一杭一笑,放下手去摸索着解他衣服。那腰带真是虚好看,纵脱了衣服也没好解到哪里去,扣子比他想像中还多哩!

他哪干过这个,动作笨拙,也知道羞了,又喝醉似地笑了出来,季霖也笑,却不帮他,曾一杭解不开,就呵呵用嘴去解

。季霖受不了,一把把他搂在胸前:“手都用不好,还会弄这个!”

曾一杭抱住他的脑袋,亲了他嘴一下,笑着说:“那还是这个好!”

季霖再忍不住,自己动手把两人衣衫尽数扯了个干净,与曾一杭滚作一块……

此夜,烛火未用去半点。只是夜再长,也要终的。再佯作不醒,楼下的车马声也传上来了。季霖向来爱睡,此时早穿着

停当。一知为什么,一瞧见天亮,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曾一杭看他脸上伤痕还是没去,实在忍不住提醒:“你的脸上有

伤。”

季霖走过去照了照镜子,又探身去细看,又用手指摸了摸,叹了口气,也知道上天不好解释,手指到处,血痕就不见了

曾一杭也去了身上痛意,季霖看着他整好衣衫走到门口,才唤了声:“师兄。”

曾一杭回身道:“你放心,我不是真心想供你出去。你那样认定我会卖了你,才叫我难受。”

“师兄,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想到当年,怕你重爵位多于重我,就忍不住……”

曾一杭脸色一变,道:“我知道了。”就低头开门走了。季霖站在原地,只觉得两人都有千言万语,不知为何,竟再聊

不上半句。他有所不甘,忙追上去,曾一杭已走出客栈大门,竟是不让他追的意思么?

他赶上曾一杭,道:“师兄,你我既然这般,我决不负你。”

如何不负,怎么能不负,他可没想清楚。曾一杭听了虽然心有所动,却也是毫无头绪,故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两人都心

知,做天官容易,辞天官难。向来天官没有自己辞的,一般都是降罪处罚,只是那下场又是十分不好,不是被宝塔压住

,若要贬谪这种不轻不重的,也不是自己能拿捏得到的。何况现在又被黄大人盯上,如何肯轻易放他们一道?这事自然

是棘手得很。

就在季霖转动脑筋想名目时,仲书正上了天不多时,见曾一杭没上来,觉得奇怪,又赶下来看,撞见两人一块,识趣转

身想走,又想起确实有事要曾一杭办,只好上前来催。季霖同他们一起上天,总有些怅然若失。直到看曾一杭走到天龙

司门里去,回头看自己一眼,知他终是对自己有情,季霖心里不由自主地疼起来,想当年若是再求他狠一些,纵是跪下

求他,不负气离去,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了。

过了两日,办法没想出来,黄大人自有办法——曾一杭被调到他身边,说是好亲自教他些御龙的实务。跟着黄大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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