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君临天下 中——蒙莎
蒙莎  发于:2011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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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到永王爷身边不久,负责的事情不过是监视他。至于他究竟有没有收到密旨,我也不得而知。”

——现在,是时候给自己编造一个身份了。

吴无舞笑:“我就知道!永王爷向来没那个癖好,身边突然多了个内宠,怎么甩都甩不掉,还要时时护着你——怎么看

怎么可疑。我说,你也是皇帝派的吧?那死胖子,他以为全天下人都像他一样喜欢男人么。”

“噗——”

朱爽一口酒全喷了出来。

吴无舞脸色微变:“你没事吧?要是我说错了——”

“咳咳……没错,没错。你继续。”

“好,其实我把你请进来,是因为觉得你好歹像个明白人,能说上话。咱们长话短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倘若答案满

意,我立刻奉上黄金三十两,恭送你回岸上。”

朱爽沉吟:“我又不缺钱花,要金子做什么。这样吧,我用这三十两黄金换一个问题可好?这样大家各问一个问题,谁

都不吃亏。”

吴无舞再次大笑:“公子你果然深藏不露!”

朱爽摇头:“岛主客气了。请问吧。”

“皇帝会派人来调查,想必是下面有人把事情捅给他了——他远在京城,是不可能知道地方的猫腻的。我想问的是,捅

消息给皇帝的人是谁?”

朱爽暗叫一声厉害。抓住了那个走漏风声的源头,再要糊弄官府就方便得多了。

要不要干脆找个看不顺眼的人来被黑锅?

想来想去,结果还是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吴无舞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还是给了他一个理解的笑:“好罢,我也不为难你。你要问什么也不妨说出来,我看看再说

。”

朱爽道:“谢岛主。我们那天在周记粮仓里面猜测,周记收进去的米其实没卖给老百姓,而是偷偷转卖出去了。我想问

,最终的买主是谁?”

第五十三章:海上重逢

朱爽问完了话,两人了然地相视一笑。

吴无舞站起来,郑重其事道:“我不能说。”

朱爽本来就没指望从他嘴里挖到些什么,因此也没有太过失望。反正到了这一步,背后的事情他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东南一带的官员有猫腻那是一定的了。这几个月朱爽也把宋国的税赋制度搞了个清楚。宋国的税赋收钱也收粮。按照惯

例,秋收上来粮食按一定的比例分成,大头运去给边疆和各地的驻军,小头留下来放进粮仓。到了第二年青黄不接的时

候再由官府慢慢平价放出来,以平抑米价——这样朝廷便又能赚上一笔。

这规矩,自宋国太祖前下来,小修小补用了两百六十年,全国都一样。

东南一带突然会有人钻空子,那是因为大约几十年前有人研究出了一年种两季庄稼的方法——早春天还冷的时候,先在

草棚里培育庄稼的幼苗,等天气暖和些可以在外面种庄稼了,就把已经长到两寸许的幼苗移植到外面去,这样便能节省

个把月的时间来种第二季。

两季庄稼的种法在东南推广开来,渐渐地东南的庄稼产量就翻翻了;于是朝廷开始在东南各州县加一倍的赋。加了十几

年之后,因为年年旱涝不同,且不一定是东南州县的所有地方都种两季庄稼,一时间闹得老百姓民不聊生,四处作乱。

双倍的赋税不久就又取消掉了,改成按当年收成的一定比例算。这样一来,东南能收上来的粮食还是比别的地方多了不

少。

朝廷每年都会派人巡查全国的粮仓,时间就在夏末,宋国大部分地方的庄稼还没成熟之前。

朱爽想,问题大约就出在东南的粮食在夏天可以提早收一个多月这点上。在别的地方庄稼还没成熟的时候,东南的粮食

已经可以送进粮仓去了。

这就给官员们钻空子的机会。他们秋天把粮食收上来以后,给部队的那一部分老实送过去了,该送到粮仓的却都马上全

部卖掉了,反正在朝廷的巡查使来检查的时候,他们早就用夏季的塞满粮仓了。等巡查员走后,他们再按照规矩把夏季

收上的米平价卖出。这样一来,巡查使每年都能看到他们塞得满满的粮仓,然而到了真正用粮的时候,仓库里却一颗都

不剩了。

大约五年之后出的便是那样的乱子。东南的官员在前一年秋天卖掉了粮食,本以为一到夏天便又能用夏季的粮食充实粮

仓;谁知那年东南竟然连下了几个月雨,夏季的庄稼颗粒无收——所以他们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朱爽对自己推理的结果相当满意。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那只暗地里到处敛聚粮食的黑手揪出来。然后,严惩带头卖米的官员,改革税赋制度,改每年检

查一次粮仓为检查四次……

所以他对吴无舞报以理解的一笑:“没关系,反正我也没回答你的问题。”

吴无舞用询问的眼神看他:“你接下来,还是要去监视那位九王爷么?我看你不像朝廷鹰犬,也没那个卑躬屈膝的恶心

样,恐怕也做了没几天罢?我问你,你甘心就这么一辈子给别人当牛做马么?不如跟了我们罢!”

朱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吴无舞,竟然在劝他入伙当走私米贩子?!

“咳咳……这……这……多谢吴兄弟的好意,”朱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兄弟”两个字来的,“只是,人在江湖

——身不由己……”

这几个字还是他从侠义话本上学来的,说得有些别扭。在吴无舞听来,却有些千回百转的无奈感。

吴无舞报以同情的笑:“我明白。”笑着又走过来,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拍:“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天性纯良之人——

”朱爽大汗。吴无舞继续豪爽地说:“现在给人家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就算是身不由己,也莫要拖太久的好。若是有

机会,还是及早脱身罢。朝廷再大也是那死胖子一个人的朝廷,下面都是些光吃不做的活死人,光看着都不顺眼——哪

里有外面海阔天空来得痛快!”

朱爽细细品着这些话,忽然觉得有个什么密闭的空间忽然被撕裂了一角。一阵风透了进来,吹得他从昏昏然中清醒了些

吴无舞说的不错。朝廷再大,也不过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而他,就被缚在这张网的正中间,有苦说不出,动弹不得。

他忍不住也伸出手,在吴无舞肩膀上一拍,豪情万丈道:“好!就凭你这句话,我有朝一日能脱身出来,我一定来找你

大干一番事业!”

吴无舞再拍:“好!兄弟等着你!”

朱爽:“好!”

说完了忽然觉得很痛快,前所未有的痛快。他提醒自己,眼前这个人还是帮着贪官们把米卖出去的人,他怎么就一时头

脑发热跟人家称兄道弟起来了……

趁着大家打得火热,他于是试探吴无舞的口风:“吴兄弟,我能问你件事么?你抓永王爷来是……”

——到底是为了什么?!

吴无舞拍拍他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出去。

朱爽怔了片刻,心想自己现在终究还是站在他敌对的那一边,他不可能什么都告诉自己。于是就跟在后面出去了。

朱云礼和何桥还有杭俊三个人还是被在那里,周围几个水手远远盯着,那个彪型大汉倒不见了。

何桥正对着这个方向,惊呼一声:“出来了!”

朱云礼和杭俊连忙扭过头,同时喊:“皇——鸿……”

三个人脸色先是一愣,然后又都一副释然的模样。

朱爽点点头,脚拖在地上艰难地挪过去,然后一头栽倒在朱云礼怀中。

“王爷,鸿儿回来了……”

众人鸡皮疙瘩纷纷落地。

朱云礼俯身凑在他耳边:“你少骗我罢!快……”说着眼睛滴溜溜转:“帮我把绳子解开!”

朱爽死皮赖脸蹭到他身上:“不,人家屁股疼……”

杭俊和何桥各自扭过头。朱爽低声叹息:“放心好了,吴岛主不会对你们再有兴趣了……”

朱云礼暴躁了:“你……做戏上瘾了?”

朱爽抬头撒娇:“王爷,您刚才还说要收了小的,怎么现在又对小的生气起来了?小的为了王爷受尽了屈辱折磨……您

怎么能这样铁石心肠!”

朱云礼忍无可忍:“你当我是小孩子?!你有没有出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朱爽抱紧他的腰:“我被那个岛主在屁股上踢了一脚!这还不算受辱吗?!”

众人:“……”

片刻之后,彪形大汉过来,又把两人背对背绑在了一起。

朱云礼仰天长叹:“宁可要狼一样的敌人,也莫要……”他咬牙把后面几个字吞了下去。

朱爽听着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他打定了主意,与其冒着危险硬逃,不如留下来多看看。他们待得越久,能看到

的破绽也就越多。

空中原本艳阳高照。四人晒了几个时辰,给晒得昏昏沉沉,头疼欲裂。再过半个时辰,天上竟又渐渐聚起浓云,海风也

忽然刮得猛了许多。水手们忙着转舵撤帆,又把他们抛在一边。朱爽这才回头小声说:“九叔别怕,我看那个岛主也不

想把咱们怎么样,咱们还不如随机应变,查出在后面偷偷收粮食的人!”

朱云礼鼻尖指向天空:“你本来可以逃脱的……”

“那是什么?”海风的呼啸中,何桥忽然一声惊呼。

杭俊从鼻孔喷气:“你自己就坐在一条船上,怎么连船都不认识了?”

何桥反驳:“我当然知道那是一条船!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想问为什么会有一条船在那里!”

杭俊继续喷气:“船出现在海上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何桥语塞,半天才说:“其实我想知道的是那条船为什么而来……”

杭俊极不耐烦道:“那你直接问,‘那条船是干什么的’不就完了?!”

两人的吵嚷声中,远处的船渐渐地近了。

雪白的帆涨得鼓鼓的,金黄色的桅杆仿佛直插天空的利剑。

杭俊叹道:“好大一艘船。”何桥点头:“船头好像还有个人……”片刻之后朱云礼纠正他们:“是两个个人。”

对面开来的那条船头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纯黑,一个穿杏黄。穿纯黑那人高大威猛,穿杏黄那人俊雅不凡。两人的衣袖

都被风吹得鼓鼓的,头发衣带在空中翻飞,大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朱云礼看得呆了,喃喃道:“三哥……三哥……三哥他来救我们了!”

朱爽也看呆了。不过不是因为被朱云翼的天人之姿所震撼,而是因为朱云翼身边站着的那个黑衣人。

那个人,朱爽就是烧成灰了也认得。那个时候,那人亲手给他灌了毒药,抢了他的鞋子,还一脚踩在他的肚皮上。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人叫他死胖子。

第五十四章:恩怨情仇

两条船渐渐近了。

头顶浓云滚滚,周身海风呼啸,朱爽只当看不见。

“皇上?皇上?”朱云礼发觉他的身体突然间变得很僵硬,担心地喊了两声。反正周围风大,也不怕船上的人听到。

朱爽难得的没有反应。

真是奇怪了……朱云翼明明已经来了,他们脱险在即,朱爽怎么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难道是高兴傻了?

朱云礼勉强用手戳戳他,又用背后拱他:“皇上?怎么了?三哥来了,三哥来了!”

朱爽静静地看着两条船靠近了,半天才问:“三叔,你认得那个人么?”

他的手在身后握紧了拳头。脑海中冒出来一个声音——不会的,不会的,也许那人只是一个长得很像的人而已……世界

上长得相像的人也不是没有。

朱云翼他,决不可能是那件事的背后主使……

朱云礼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朱爽问的是谁。

“那个人啊,我认识他。他叫钟余年,原来是个江湖草寇。当年三哥在北边监军的时候,钟余年就在边境上做些无本生

意。后来他们驻扎的山头被齐国大军给剿了,全寨上下的兄弟被杀了个干净。钟余年被逼到崖上,他万念俱灰,跳崖自

惊—谁知道居然掉到一条河里,被冲到宋国这边来了。三哥可怜他,便收了他在军中。后来三哥从北边回来了,他也辞

了军职跟回来。三哥能和一些江湖上的人熟识,都是他在从中牵线……”

后面他再说什么,朱爽都听不到了,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钟余年,钟余年……

这正是当年那个义军首领的名字。

什么都不用再想了。朱爽已经能猜到,当年没有他的帮助,朱云翼肯定是拿不到那个毒药的方子的;拿不到药房,就意

味着朱云礼危在旦夕。

在自己和朱云礼之间,朱云翼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朱云礼。

他毫不犹豫地造反了。最可恶的是,他不是光明正大地造反,而是利用了受灾的流民。让一个看起来和朝廷毫不相干的

人来领导起义,杀掉自己,然后他在率领大军挥师南下,“平定动乱”。反正杀掉自己的是所谓的“流民”,他只要找

几个人来当替罪羊,砍头也好,凌迟也好……总之做出一副给“先帝”报了仇的模样,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了

到时候,天下是他的,朱云礼也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朱爽甚至觉得钟余年给自己喂的毒酒也是朱云翼准备的,就当是给朱云礼报了中毒之仇了。一想到自己在地上挣扎的那

段时间,他就恶心得想吐。

朱爽开始浑身抽搐。

“皇上?皇上?怎么了?”

朱云礼叫了几声,他还是在不停地发抖。朱云礼着急起来,向何桥和杭俊:“喂,看看鸿儿怎么了——突然抖成这样—

—”

“轰隆陋—”

浓云聚成一堆高高的云山,一道道飞龙似的闪电从中间劈落。片刻之后雷声响起,震耳欲聋。

朱爽被劈得惊醒过来。

“我没事。”他大口喘息,扭过头去不再看前面那条船。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坦然地正视船头那条杏黄色的人影。

这条船上的人大约是察觉出来了——对方来者不善。甲板上只有几个人还在掌舵拉帆,其余的船工全都手持弓箭站到船

舷边上。弓拉满了弦,箭尖对准了对面的大船。还有几个人扛着大环刀把他和朱云礼等人围在中间,仿佛刑场上准备动

手的刽子手。

“三哥!三哥!我在这里啊三哥——”

朱云礼不等两条船靠近到能听得见对面的声音,就大声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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