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申贺森,分手了。”
那天晚上,ERIC的确喝了不少,但是他觉得自己始终没有喝醉,要不然怎么会心里一直难受的厉害。
他絮絮叨叨的胡言乱语,嘴边上一直挂着申贺森名字,每说一次,心里就像膝跳反射似的疼一下。他说高中俩人打架时
,我手上总是使不上劲,申贺森倒是劲大的厉害,手脚并用,打完再领我去医务室;他说申贺森小心眼,高中我和女生
传纸条的事,他能当话柄念叨了我一辈子;他说申贺森好胜心强,考试不能比他考的好,举哑铃都不能比他举的多,你
说他跟我逞什么强啊,第二天牙刷都拿不起来;他说申贺森可真能吃,可是肠胃不好使,吃不小心就拉,全身瘦不拉叽
的没二两肉……
他说他老不拿我的话当回事,我说他什么好呢我。他觉得天底下他最聪明,他说什么我都听他的,惟独分手我办不到。
可是我现在这样,有什么资格在让他和我在一起,我现在对谁都硬不起来了,对我妈,对他,我累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突然要分开,跟真心别着劲儿来,那种难受你很难想象。
金东万在一旁安静的瞅着他,听完了ERIC那些语无伦次的发泄后,说“其实我也难受过,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难受劲我都差不多忘干净了。”
“就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人,要不然能一直单身到现在?”
“你暗恋过别人吗?”金东万问。
ERIC摇头,“我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让他知道。”又笑了笑“哪怕他是个男的。”
“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金东万犹豫了会,咬咬牙接着说“也是男的。”
他以为ERIC会被这个爆炸性新闻吓一跳,至少也得震惊一下,可是ERIC看起来平静异常。其实,在芸芸众生中辨认同类
,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他接着说“高中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陌生人。他是个牛人,学校里没人不认识他,起初会偶尔遇到,但是除了觉得
他挺帅也没有别的感觉,真正开始注意他,是在一次体育课上,我们班和他们班打了起来,他冲锋陷阵,挨了不少的拳
头。学校追究责任的时候,他首当其冲的站出来,那傻冒的表情,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后来开始慢慢关注他时,发现他
的却爱做一些别人不敢去做或者是做不到的事。当时我是个干什么事偶畏首畏尾的人,学习成绩不拔尖,不参加集体活
动,害怕和陌生人交流,懦弱的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讨厌。但是他不同,人缘好老师面前也吃得开,干什么事都带着他
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勇猛劲儿,当时喜欢的就是他那种天生强势的性格。我吉他弹的还不错,就进了学校一个乐队,因为
乐队的主唱是他的朋友。不知不觉,我性格也变了,爱玩了爱闹了。后来,发现了他和另外一个男生不同寻常的关系。
可能是基于我自己的原因,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之间,不只是同学那么简单。他们的感情是在我眼皮底下成长的,俩人一
块打球,一块打游戏,一块在学校门口吃冰激凌什么的,当然还看见他们争吵,甚至动手打架。那时他们的关系好的天
衣无缝,任何人都无法介入。当时我想,被他喜欢可真好,他大概是个可以对自己的爱人付出一切的人。当时嫉妒的我
睡不着觉,难以名状的难受。毕竟都还是小少年的玻璃心,刺激一下裂三纹。现在想想,我似乎没有那么喜欢他,只是
在那个年纪,着了魔似的,需要找出一个人来疯狂的喜欢,贪图的只是那种感觉而已。后来一次运动会上,”
说到这,金东万抬头,小心的看了一眼ERIC,ERIC低头玩弄着自己的酒杯,听金东万突然停了下来,便抬头看他,正好
迎上金东万的目光,便接着他的话说“那小子跑的快吧?跑起来带着八级台风吧?”
金东万释然的一笑,“也就是那次,让我觉得,我这辈子是不可能追得上他了,我们,不是一路人。他那种人,认准了
的,一辈子都不会放弃。果然,他们一起考进了大学,继续他们没完没了的爱情。本来,觉得我的初恋也该结束了,可
是前不久居然又遇见了他。不记得我,没关系,本来就没在他回忆里露个脸的想法。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年轻,暗恋
都能恋的跟走火入魔鬼迷心窍似的。现在,面对面的告诉他这些事,都脸不红心不跳,不过也是趁着他喝多了的时候,
大概晚上睡一觉,就该把这些事给忘了。”
俩个人又是相视一笑,舒畅坦然的笑容。
“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他也不是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神人,也有让他没招儿的事。”
“他让你失望了吧,那人本来就没什么出息。”ERIC苦笑了下,眼神里透着让人心疼的无奈。
“我只是想不通,原来爱成那样的两个人,怎么说分就分了。他们俩是不是已经忘了,当初那些他们爱的让人眼红的日
子,我可还都记着呢。他曾经那么那么珍惜的,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申贺森加完班,在外面吃过饭,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他打开门,刚踏进黑漆漆的房间,就迎面被人抱住,带着浓重
的酒气。
“ERIC,你能不能放开,我~我喘不上来气了。”
ERIC依旧是一动不动的抱着。
“你是不是得老年痴呆症了,前些日子不是说的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你。我们已经,分手了。”
“谁跟你说的好好的?你说分就分?”
“你个大骗子,你怎么又反悔了?你放开我,喝多了来我这儿撒什么酒风。”申贺森开始在ERIC怀里不停的挣扎。
“我没喝多,我清醒着呢。”ERIC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两人争执中,ERIC说“你怎么狠的下心说分手?”
申贺森突然就不动了,静静的让他抱着。
“我们分不了,你最好早点放弃你那打击破坏的心。”
ERIC的话带着热忽忽的气息,让申贺森的耳朵痒痒的,不知怎么,语气就软了下来,“你怎么还想不明白,我们不能再
这样下去了。”
“我想明白了,贺森,咱们这辈子别当人了,找棵树去当猴子吧,没人管的猴子。我现在已经是猴子了,没人管得了我
,你也得跟我当猴子。”
“你~你喝的还真不少。”
“我没喝多!”ERIC吼道“不分,不分,傻子,你以为分开了就万事大吉了?”
“你才是傻子。”申贺森嘟囔着。
“别尽说那些没用的,分手,我们谁都做不到。”
申贺森就这样被ERIC紧紧的抱着,紧的似乎都能感觉得到他那强劲的脉搏。这些天谁都不好过,越是把彼此抛的远远的
,越是想抓住对方,整个人的精力都跟着被耗干净了。
“ERIC,我~我暂时,还不能陪你当猴子。”
“为什么?别想耍赖?”
“下个月,我要去服兵役了,前些天刚刚报的名,通知已经下来了。效率还真是快的可以。”
25.
申贺森退役回家那天,申妈妈准备了满桌的菜在家等他,心满意足的看着他一番狼吞虎咽之后,又露出一脸似乎是发泄
后的畅快。申贺森笑她说:“您老人家的厨艺是不是给埋没了整两年啊?”申妈妈拉下脸来“我就是被你整天老人家老
人家的给喊老了,这点儿,你就不如人家政赫。”听到那个名字,申贺森举起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嘴里的
那口米饭越嚼越慢,咽得也是困难异常。像是无意提起,却让他从头到脚的不自然。
收拾好桌上的碗筷,申贺森胸前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嗡嗡的震动。转身看了眼还在厨房打扫的申妈妈,然后,走进卫生间
,轻轻的把门扣紧。
“回家了?”
“可不。”
“没能去接你,没为这事生气吧?”
“没你不一样好好的回来了?”
“这两天正赶上出去办点事,刚回来。”
“听说了,你现在赚钱不要命。”
“谁说的?李珉宇?他还好意思说我?唉,先不跟你提这个,说咱俩。”
“说什么?”
“想我了吗?”
“7~。”
“想我了没?”
“你烦不烦?”
“想没想我?”
“缺心眼才想你。”
“你就缺心眼。”
“再没正经我可挂了。”申贺森有些不安的听着门外的动静。
“晚上去李珉宇那儿,他俩要给你接风。”
“哦,行。”
“你说他俩烦不烦,瞎积极什么?没点眼力架。”
“有种你别去?”
“那哪儿成!我又没说不去。过一会儿去接你。”
申贺森挂上电话走出卫生间时,顿然觉得心口敞亮了许多,全身的细胞都被难以抑制的思念与期待涨满了。是因为太想
太想见面,所以不等到见面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相见是真实的。
回到客厅时,申妈妈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看电视,一个重播了无数遍的电视剧。她看见申贺森坐了过来,便拿起遥控器
把电视给关了。
“妈想跟你谈件事。”她说,“早就想说,但是总觉得这事还是等你回来,面对面的和你谈。”
申贺森心底一沉,两年前那次不愉快的谈话,让两个人都痛不欲生。
“你和政赫的事,你能不能和我说说。”
“还能,说些什么?”
“你现在,还,爱他吗?”那个“爱”字,从她口中似乎说的无比艰难,她下了多少决心才会选择正视这一切?
申贺森没料到妈妈会如此的直截了当,有多少人敢把这种违背伦理的感情称做是爱?但是这也没什么好丢人的,他点了
点头。在一起时爱,分开了也爱,从前爱,现在爱,以后恐怕也会。真正爱了,是没有目标和终点的。
“这两年,你走了之后,他常过来看我,家里边里里外外的事还真多亏了他。去年你弟弟结婚,他也帮了不少忙。”她
语气沉静,的确像是在心里憋了好久才沉淀出的话,“一开始,我觉得别扭,但是这么多年来,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
他把我当亲妈看,我也不忍心铁石心肠的对他。你们那么年轻,要走的路比我的长,我还能栓住你们几年?后来我想,
原来那些日子,不也过的挺好?可如今分开了,没一个心里好受的。你们要是高兴,就在一块吧,我这边,还能有什么
放不下的?”
ERIC把车开到申贺森家小区门口,正看见他靠在报亭那儿翻着报纸。远远看过去,似乎是瘦了,但是衬衣塞在裤子里,
长腿细腰的样子还是那么的好看。ERIC鸣了下车笛,看着申贺森朝自己走过来时,心里竟开始突突的跳的厉害。像是一
个昏迷了很久的病人,恢复意识那一刻的期待,又仿佛是一个跑了很久很久的人,看到了前方的终点。
“怎么瘦成这样?回去买本养猪的书看看。”ERIC说话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贺森的脸看,舍不得移开半刻的目光,
害的申贺森想要反驳的话硬被那温柔的眼神给塞回了肚子。
“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没长进。”贺森扣好安全带,想要转过头去看他,却又感觉久违的四目相对,不让自己的
脸红透才怪。可是眼神四处空飘飘的又没有可以落脚的地儿。
ERIC在一边春暖花开的笑着,听着申贺森的阴阳怪气,感觉亲切的不行。车慢慢的开,感觉马路也宽了,天空也蓝了,
阳光他妈也忒灿烂了。
这两年,文辛又找了个不要命的男人结了婚,而且还生了个大胖小子。ERIC对文辛说老天这是什么意思,让恶女也过上
了幸福生活,不过文妈妈也因此投身到抚养第三带的事业中,对他这边的事也不管不问了。这期间公司发展的不错。申
贺森早就知道,ERIC是个赚钱上瘾的人,对金钱的追逐有着非正常人的热情,做事有一套,生意也越来越上手,距离传
说中男人的黄金时代大概不远了。
“过两天回公司上班吧。”ERIC说。
“不去。”申贺森想都没想的一口回绝。打从两年离开就没想着还有回去的一天。那是他们文家人的地盘,再回去插上
一脚,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出力不讨好的事,打死也不干。
“又怎么了?待遇的事,咱好商量。”
“这事儿没商量。”当我是什么?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申贺森心里憋着气,想当初我说辞职的时候你怎么连个屁都不
放。
“这次你必须得回去。”
“怎么还没搞清状况呢你?我怎么可能再回去?”
“为什么不能?”
“你说为什么?”
“贺森,我需要你在我身边,况且,”ERIC顿了下说,“况且,这是我爸的意思。”
26.
李珉宇的酒吧扩建后,名气也越来越大,到了晚上生意好的不得了。这也难怪,曾经的台柱子回来做了“老板娘”,两
个人做什么事都那么合拍。
ERIC和申贺森把车停好,服务生走过来,和ERIC打招呼,却不认得申贺森。直接把他们带到了二楼包房,推门进去,包
房里边的音乐震天响,坐在沙发里的李珉宇和JUNJIN在互相喊话,两个人都能热闹得起来。
“你这才两年,怎么给晒成非洲混血了?”JUNIN走过去拦着贺森的肩膀,咧着嘴笑。这小子的确没怎么变,笑的样儿,
和说话欠打的样儿。
“黑点有什么不好,又不是大姑娘。”ERIC急着护短。客观的说,其实也没有黑多少,只是贺森以前有点太白了,带着
点营养不良的劲儿,如今的肤色倒是显得健康。
李珉宇过去推了一下JUNJIN的脑门,举手投足间透着股甜蜜。
申贺森故意装傻说:“不对啊,我怎么觉得我走之前不是这样的啊,你俩不差点闹掰嘛?”
JUNJIN的笑卡在那干瞪眼,李珉宇说“以前的事你快别提了。”
两年前,两个人在腻腻歪歪拖泥带水的时候,没撑住的是ERIC。他指着俩人说“他,喜欢你!他,也喜欢你。你们俩别
这样行么,差不多得了,没完没了了还?他妈都让你俩给烦死了。快把话说开了,都痛快点!这个事儿让我替你们说出
来丢不丢人?”俩人当时都没说话,只是有点愣。后来,酒吧也没卖成,李珉宇也没走成,人总不能一辈子都迷迷糊糊
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感情上的事,更别想着能蒙混过关。
ERIC从此自诩为哥们儿两肋插刀的功臣,李珉宇却说他,你这哪是为哥们儿两肋插刀?明明是给哥们儿插了两刀,给我
留这么个不开化的猿人在身边。其实自己心里的美都写在脸上了,嘴硬有什么用。
四个人正开着玩笑,金东万推门进来,连忙道歉说又是加班又是堵车给误了点儿。金东万是ERIC给叫来的,对他,ERIC
说不上是愧疚,他知道东万不需要,他会默默去喜欢一个人,但不会隐忍到委曲求全。公司里,东万在他面前总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