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梁彦已经做好就这样孤独到死的觉悟了,
因为紧跟在梁彦身旁的「他」为复仇而来,
总有一天,「他」会杀了梁彦,
在那天来临前,「他」不允许梁彦失去性命,也不允许他获得幸福。
但梁彦仍无法抑制希望能拥有朋友的渴望。
偶然出手帮助同班差点丧命的女同学时,意外惹上凶狠的山妖,
为了将事情彻底解决,他们开始调查过往,
随之挖掘而出的真相更令人震撼——
一群年轻人的好奇探险,竟然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憾恨。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人物介绍:
高亦杰
23岁,身高178cm
外表看来有点轻浮,也常常开玩笑不太正经的模样,但对亲近的人非常的温柔而体贴,个性有些偏激,对自己的身世和世上的一切都有许多不满,但是不会抱怨,只是过着眼不见为净的生活,从找回梁彦开始才慢慢试着去关心别人。
梁彦
22岁,身高173cm
个性沉默孤僻,因为会带给人恶运所以不能与人来往,虽然身后跟着来报复的恶鬼,但是心地善良,有着不服输也不愿放弃的个性。
虽然不说出口但是其实很为人着想,遇到高亦杰之前只想着不要给人和人添麻烦,只要活下去就好的想法,但遇见高亦杰之后开始产生了想得到朋友与快乐的念头。
楔子
七点四十分。
他抬头看着大楼上高挂着的电子屏幕,轮流转换着温度和时间。还不是太晚的时间,马路上的行人和流动的车潮正好抓住交通尖峰的尾端。
拎起他靠在墙边的黑色防水背袋,从路边的台阶上站起来,拍拍牛仔裤上的灰尘,等着面前闪烁的红灯。
过了马路、走进巷里,看着门牌一户户数着,住宅区里应该正是灯火通明的时候,他越走进深处亮起的灯数却越少,路灯开始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飘在空气中的饭菜香气也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闻的焦味,像是在焚烧塑料还是什么的有毒气味。
他拉动着肩上背着的防水背包,细长的背包像是个长形的图筒亦或者是什么乐器,轻松拉在手上又不像太重。
他拐进一条死巷,放慢了脚步,巷底是一栋焦黑的大楼,乌云密布的天空遮住了月亮,连云层都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暴出骤雨一样,气氛沉重得似乎连空气都要凝结了。
他站在大楼不远前凝望了片刻,咿呀的一声身边一扇陈旧的木门打开来,一个老婆婆提着半桶污水倒在排水沟里。
除了这一户以外,旁边的公寓几乎都没有亮灯,他侧头看着远处的大楼上闪烁的时间。
七点五十分。
「小朋友,这附近晚上不太平静,早一点回家吧。」
倒水的老婆婆操着外省口音望着他,虽然他早已经过了小朋友的年纪,不过老婆婆的年纪看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五,叫他小朋友也没什么不对。
「老婆婆您早点休息吧,过了今晚就会平静了。」他微笑以对,老婆婆没有说什么,只是提着水桶回屋里去,紧紧地闩上房门。
运气好的话。
他在心里补充了句,继续往前走,路灯已经连闪也不闪,四周一片黑暗。
走到大楼前,焦味刺鼻而来,他皱起眉头抬头往上看。
一、二、三、四、五、六、七……
他一楼一楼的数着,数到七楼的时候,大楼焦黑的外墙露出一个白白的影子。
在七楼处晃了几下,突然间直直地落了下来,同时间凄厉而尖锐的叫声响了起来,而那个白色的影子啪地一声在他面前几乎摔个粉碎。
那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穿着浅蓝色卡通图案的睡衣,赤着脚,摔得碎裂扭曲的小脑袋流着鲜血和脑浆,小小的身体在地上扭动着,挣扎着用已经断裂的肢体努力地站起身来,试图走进大楼里。
他庆幸自己决定不吃晚饭,反正都要吐出来,吃下去只是浪费钱,他把肩上的黑色背包拎到手上提着,回头看着身后无时无刻都跟着他的黑影。
飘在空中缓缓移动着,除了一双血红色的眸子以外已经没有人形,就像是一团黑色浓烟似的在他身后如影随形。
他定定地看着「他」,嘲讽似的笑笑,「今天也拜托了。」
「他」当然不会回答,只是毫无反应地跟在他身后。
他转回头没有再停顿地走向前,那个摔下来的小男孩已经爬到大楼入口处,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
「喂。」他开口唤了声,那个孩子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艰难地爬行着。
他走到那孩子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低头睨着那孩子,「我在叫你,听见了吗?」
小男孩停顿了脚步,半晌才有些疑惑地抬头,歪曲的小脸蛋只剩下一只眼睛完整而明亮地望着他。
他蹲了下来,直直地望着那个孩子,「别再上去了。」
小男孩的眼里带着迷惑和茫然,已经变形的下颚张合半天才吐出了句子。
『……妈……妈妈……』
「在这里等,我去带她下来好吗?」他望着小男孩的眼睛,直到男孩乖乖地点头才站了起来,转身朝大楼里走去。
拉开黑色背包的拉链,他从背包里面拿出一根缠满着绷带的木质球棒,原本雪白的绷带已经变成黄褐色,看起来陈旧无比。
他把外面薄薄的黑色防水袋折好塞进口袋里,抓着球棒扛在肩上,找到楼梯一阶阶往上走。
一……二……三……四……
他慢慢数着楼层,耳边凄厉的尖叫声一直没有停过,而且越来越近。
……五……六……七楼。
他吁了口气,想着幸好不是十七楼,不然等他爬到目的地大概喘到不能动了。
他抬起双臂,把球棒扛到后颈,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才单手扛着球棒走进最漆黑、焦味最重的一层。
厚重的铁门已经烧到变形,被拆下来放置在一旁,他从空洞的大门望进去,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趴在原本该是落地窗的地方尖叫个不停,凄厉而哀伤。
他皱着眉望着门里的情景,虽然他的经验还不够多,但是以他少数的工作经验,他还是知道今天这个会很难办。
他克制着往后看的冲动,捏紧手上的球棒,跨进那栋屋里。
同时,尖叫声停止。
红衣女人慢慢地转回头,像是机器一般的缓慢平滑地回头望着他。
从白皙的半边容颜上还看得出是个美人,另一半被烧到骨头焦脆的他就不想评论了。
那个红衣女人眯起双眼,眼球直直盯着他,缓缓地回过身,防备似地拱起身体。
他知道她防备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个女人,他把扛在肩上的球棒砰地一声立在地上,双手交迭地紧握住顶端。
「谈判吧。」
第一章
他的人生,就活像一部悲惨的小说。
要说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一点怨恨是不可能的,不过因为他想活下去,所以他宁可苟延残喘地活在世上。
他希望自己能像个普通人,能做个普通的大学生,但事实上没有人有选择人生的机会。
他看着眼前如同百鬼夜行的景象,血肉模糊的铁锈腥味扑鼻而来,真实得像正在发生一样。
朝自己飞扑而来的恶鬼们,用力撕咬着他身上每一处,那种撕裂的疼痛几乎就像真的一样。
「好吧,这是表示你不想谈判还是谈判破裂?」
他伸手扯下正在啃咬他颈子的一个小鬼,像是婴儿般肥嫩嫩的大腿握在手上的感觉却像块腐坏的肉块。
他把那个小鬼甩在地上,可以感觉到小鬼紧咬住的他颈上的肉似乎也同时被扯下。
举起手上的球棒,他朝她冲了过去一棒挥落。
在球棒接触到她还完好的那半边脸的同时,包裹着球棒的绷带浮起火红色的经文,像是真的火似的烫在她脸上,滋滋作响地冒起烟来。
她尖叫了起来,原本摇摇欲坠的头被他一棒打飞到角落,滚落在地上。
瞬间那片百鬼夜行的景象消失,他动了动颈子,朝她的头走去,一脚踩住她还在滚动的头颅。
「现在,可以谈了吧?」
她忿怒地尖叫着,身体失去了头的指挥,在原地胡乱转。
「你儿子在我手上,你是要他,还是要留在这里继续无意义的报复?」他冷静地开口。
她突然静了下来,不管是身体还是头,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喃喃自语般的开口:『辉……小辉……我的小辉……』
他移开踩着她的脚,退了两步观察她的反应和动作。
她不远处的身体在地上扭动着朝她的头爬了过来,他再退了几步让她抱起自己的头,放回颈上。
『小……辉……』她念着孩子的名字,回头往窗外看,原本的落地窗已经碎裂,只剩下窗框空荡荡地吹进些许夜风,残存的窗帘晃动着,带起一片焦味。
他看着她茫然寻找的神情,和楼下那个摔得粉身碎骨的孩子如出一辙,有些心软地走近她。
「走吧,我带你去找你儿……」
话还来不及说完,她突然回头望向他的眼神怨毒而狠厉,他心底一惊正打算重新举起球棒,整个人已经凌空飞了起来,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重重地摔到墙上再落下地。
从几次的工作经验里,他已经可以分出真正的疼痛跟幻觉制造出的疼痛有什么不同,他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受到了伤害。
这一下摔得够重,而他还没有任何动作,一股拉力又将他扯了起来,再摔向另一侧的墙。
他觉得四周嗡嗡地回响着像是大群苍蝇飞过似的声音,胸口到喉头都是凉的,顺着后颈滑下来的大概是血,球棒早就不在手上,他想再来个两下大概就没命了。
他抬起手臂撑在地上坐了起来,他知道她为什么停下来,他感觉得到「他」散发出来警告的气息。
甩甩有点晕的头,他居然笑了起来,「没跟你介绍过……那家伙是来报仇的所以跟着我,他喜欢看人整我,不过不喜欢看人整死我,而且我很麻烦,除非你整死我,不然我不会走,所以要嘛你乖乖地离开这里,不然等他吃了你,我把你儿子也送给他。」
她忿怒地尖叫了起来,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扶着墙站了起来,觉得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咳出几口血吐掉,他直起身来望着她忿怒的眼睛,嘲讽地笑着。「有什么好生气的,明明就是你把你儿子推下楼的不是?现在才来舍不得他有什么用?孩子都摔死了。」
『我是要救他!』她大声地反驳着,『起火了……好大的火……一直烧一直烧,我没有办法……』
他冷哼了声,「不就是你自己起的火?你不记得吗?」
她像是呆了会儿,猛烈地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没有……我没有!』
她尖叫着冲过来伸手掐在他颈上,仿佛亲手掐死他才能泄恨。『我没有我没有!』
他一直牢牢地记住那种来自颈间的压迫感,没有办法呼吸,没有办法叫喊,再怎么挣扎也挣不脱的恐惧感。
就是因为他记得,所以他已经不再惧怕,他在双眼发黑之前,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已经有点皱的黄色纸张,用力贴到她身上去。
『啊——』
她看着那张黄色的符纸在自己胸口烧了起来,尖叫着后退了好几步。他扶着颈子喘了口气,迅速拎起他的球棒,冲过去朝她用力挥了下去,球棒上的经文在她身上留下一条火红的痕迹,焚烧吞蚀着她。
她滚了几圈痛苦地趴在地上抬起头来忿恨的瞪着他,圆睁的双眼流下黑色的血水,眼珠几乎要滚出眼眶。
他抹掉后颈湿淋淋的血,握着球棒毫不畏惧地盯着她,「我肯定我会活着出去,你不想魂飞魄散的话就离开这里。」
她只有一种感觉,就是恨,非常地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必须遇到这些事,她一面很努力、很认真,但做得到的总是有限,一天工作下来她精疲力尽,她没有时间去照顾孩子,她想过把孩子交给南部的妈妈,但是孩子不肯,只想待在她身边,她也觉得自己做得到的,她不需要男人,她可以兼顾工作和家庭,她不会让那些嘲笑她、看不起她的人得逞,也不会让另结新欢的男人得到孩子。
她唯一的消遣也不过就是喝上几杯,在回到家终于得到几个小时休息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忘记关火,她甚至连开了瓦斯也不记得,在烟雾弥漫中,她只记得抓起孩子往外推,她只想救她的孩子。
她也不想这一切发生,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怪她?
『那不是我的错!不是——』她尖叫着朝他冲去,就算是要魂飞魄散她也要他作陪。
他微眯着双眼并没有举起球棒,只是咬着牙稳着脚步等着她冲过来,他知道她想要自己陪葬。
他常常想着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也许「他」会厌烦再一次救他,也许「他」会终于认清待在他身后的目的是什么。
他停止了呼吸,感觉到一阵很大的压力朝他扫了过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没有忿恨的尖叫声,没有怨气也没有那种压抑到极点的痛苦。
就只是安静,他怔了怔反而警戒了起来。
他甚至有点慌张,因为「他」不在。
角落里蠢蠢欲动的小鬼们也不见了,这里完全没有鬼的气息,除了他浓重的喘气声以外什么也没有。
他按住胸口,抑制自己的呼吸,但是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杂音嘶嘶地响着,他知道刚刚的撞击应该伤到了肺。
「真是乱来。」
他朝着声音的出处侧头望向空洞的大门,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照这种方式工作,你不到三十就没命了。」
他压抑自己因为「他」不在身边的惊慌,从「他」跟在身后起,就几乎没有离开他的时候。
他用力按着胸口,不希望自己出口的声音是虚弱的,他遇过不少来「抢」工作的,而大多时候人比鬼还难应付许多。
「你是谁?」他满是警戒地瞪着那个年轻人,能这么轻易就把怨气这么重的鬼给扫出去,连「他」都消失到他感觉不到气息,肯定是躲到很远的地方,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
「噢,我吗?说只是路过你也不相信吧?」年轻人笑得一脸轻松,像是在跟他闲聊般的语气,「就当我是来帮你的吧。」
他皱起眉朝旁边移了两步,侧头往下看,那个女人被扫到了楼下,正抱着她的孩子转来转去。
那种感觉实在令人讨厌,他撇了撇嘴角把嘴里过于腥甜的味道给吐出来,「谁要你多事,我已经快做好了。你是关的人?」
「不是。」年轻人看起来很开心,「不过我现在欠他一份人情了。」
他瞪着那个年轻人,他讨厌这种有说跟没说一样的答案,沉默着把口袋里的防水袋掏出来把他的球棒塞回去。
年轻人看出他的不悦,原本有些不在乎的狡诈笑容瞬间转为温和的神情,「我是认真的,我想帮助你,我叫高亦杰,做个朋友无所谓吧?」
他瞪着高亦杰,只觉得自己遇到神经病,一个莫名其妙、很强的神经病。
「我不需要帮忙,也不需要朋友。」
「个性这么差会交不到朋友。」高亦杰无所谓地耸耸肩跟在他身后。
「你听不懂中文吗?」他冷冷地回答,拿着球棒径自朝外走,「我不需要。」
「不做朋友也没关系,至少让我帮你。」
「你有病的话最好快点回去吃药。」
「我好得很,倒是你最好得看个医生,我看你就算没骨折也内出血。」
「不用你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