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要离开了……”
他摇着头，喟然语不成声：“为什么呢……明明答应了我……明明说一切都是为了我……明明……”
为什么好好的生活变成这样？
他实在不能够相信和接受，他要问个明白，至少要一个理由。
最终不顾三人的阻拦，毅然决定赶往鎏盦。
告别了秦岚，他再三嘱咐让秦岚回去好好守着天朝，不要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了正事。秦岚叹息一句，倒也没有坚持，最
终还是剩下他们二人。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答案。
不然他无法说服自己。
任谁在这有如天堂般幸福的时候立刻就被打入地狱，都不会波澜不惊的接受命运的安排。
可是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这一线之隔。
他没能赶往鎏盦，只因为一个人，忽然打乱了他的脚步。
三国休战，古国城镇里的集市确实格外繁华热闹，他不过就是看路边的乞丐，白发苍容颜憔悴的很是可怜，丢了几块银
子下去，就被不知名的人谋上，没有提防，被下了迷药。
现在举凡看到有白发的影子，都会让他不自觉停留片刻，黯然神伤。
醒来的时候，只看到秋知灵和他被绑在一处，嘴里不知塞满了什么恶心东西。喉间有些翻滚，忍不住想呕出些什么。
月光射进漆黑一片的房屋，有些森冷的寒意。
抬眼却看到秋知灵睁着黑漆漆的眼睛也同样迷茫的望向他。
瞬间似他也反应了过来，注意到他五花大绑的情况，又垂头看了看自己，不由眼底浮上一层惊异和慌张。
秋知灵他有些吃力的上前蹭了蹭，找到一根柱子，将头靠近，把嘴里的烂布条吐出来，然后也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垂头……
忽然对视着他脸色有些尴尬。
“公子，我给你弄掉嘴里的东西……”
秋知灵俯下身，脸颊却越来越红。
月光相照，也因为渐渐越来越近的脸颊，似是他这才发现秦天的面容有多么的精秀绝美，在这有些昏暗的破败房间也丝
毫不见折损，如造物的神话般让他晃了片刻的神。
所以就算身处险境，脸上当时也不由不合时宜的升起一抹红云。
他蓦然很了下心，一闭眼将秦天嘴里的东西弄出来，暗道：难道回到了这奇怪的古代，自己也荒唐的喜欢上了男人？不
敢让秦天发现他的想法，却又发现身上的银子和东西，大包小包都被摸走，显然是被谋了财物。
他低声道：“那个……现在我们怎么办……”因为他已经发现这些横七竖八绑着的绳子，挣扎了许久，还是根本弄不开
。
此处地处偏远，到处挂满了灰色的蛛网。
猛然大门吱呀一响。
几个强盗突然闯了进来。
他想到那张精致的脸和那副柔弱的身骨，不由得侧了身子挡在秦天身前，低声叮嘱道：”快躺下，装睡。”
片刻后。
其中一个人走过来掀起他的脸，声音有些阴沉：“呵呵……居然醒了？”
他看着这个有些狰狞的强盗，森白的月光下脸上还布着长长的疤痕，萦绕着一丝寒气，恶意的打量着他，这还真是一个
标准的强盗，没有丝毫参假。
忖度了片刻，他还是试着尽量平和的说道：“大哥……知道你们也是有困难的……那些钱财你们都拿走……这些东西都
是身外之物……莫要让它伤了和气……”
他说完，三个强盗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猛然相视一笑，好不猖狂。
……
依旧捏着他下巴的强盗，忽然将脸凑了过来，一股难闻的气息霎时扑面而来。他不由的躲避的向后一仰，那人却似乎看
出了他的意图，甩手将他向前一拖，他痛哼一声，已经被扔在地上。
那人蹲在旁边勾起他的脸，对着窗外的光线晃了一晃，仿佛满意道：“测测……虽然年纪有些大了，长得倒还标志……
”
他第一次听到标志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颤了一地的汗毛。
“送给刚打完仗的那群兵崽子们，肯定还是很抢手的……”
“……”
他呆了一下，只是瞪着染墨的眼睛。
一时有些震惊这个世道……
那人却狠狠捏了他的脸，突然翻身压到他身上：“MD这眼神太TMD的勾人了，LZ先上了再说……”
“好好伺候好，就给你送个好地方。”
他伸手就上来撕扯自己的衣服，于是当时他被吓得立刻就挣扎起来。
“住手！……”
那人狠狠骂：“LZ的地盘叫破天也没用！”
“住手……”又一声阴厉的声音传来，他们都这才发现叫住手的不是身下被压着的这个。
三个人连同他一起转过头去，一个人影靠在墙柱上冷冷望着三人。那人云墨乌发，肌肤胜雪，肌肤在暗光中渗透着盈盈
光泽，披散下的一半头发遮盖在身上，有些像是黑夜中的鬼魅，有种让人窒息的错觉。
“是你喊的？”压着他的男人终于回过神来，也有些震惊到了。
“对……”被绑住的秦天只是淡淡道一字，却好像已经忘了自己的处境，浑身散发着一种堪称森冷的寒气。
男人默然低声感叹：“好一个冰清玉洁的美人……”
“要是能够一亲芳泽……”游离的神情却好像是被勾了魂魄。
“咯咯……”秦天却清脆低笑了两声，莞尔道：“那……你还不过来……”
微弯的眼角散发出一阵勾人摄魄的光彩，迷离着众人的眼。男人受不了诱惑的舔舔干涩战栗的唇，神魂癫魄的向秦天走
去。
剩下两人也有些痴迷的死死盯着秦天，仿佛下一瞬间就要扑了上去。
男人缓缓的走进，不自主勾起了秦天的脸。
碰到那份柔嫩细致的肌肤，忍不住在掌心摩挲了几下。却在同时，突然震惊的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秦天，向后轰然坠地
。
男人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深深的洞口，缓缓向外涌冒着潺潺的液体。漆黑的洞口立在额头正中沾染着不断流出的猩红
，分外狰狞可怖……
一瞬间的静默。
强盗两人才忽然从震惊中醒来，神情凄厉扭曲，拉出手上的大刀，就要给大哥报仇。秦天嗤笑一声，淡淡的声音幽远空
灵：
“咎由自取……”
其实，这仿佛也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没有太多震撼的感觉。心无情到了一种境界，也许都不会在意这种事了……
捆绑的绳子，灵巧的被挣断。
他只是闪身往两人中间，借力卸掉他们手上的兵器。刹那间一阵寒光闪过，刀柄转手落在他手上。
于是，轻轻抬手向前一带。
两股液体就顺着刀锋被向外撕裂和喷涌而出……
秦天闪身回到原地。
竟是连一滴都没有溅落到他自己身上。
屋内，寒光隐现，似是被血覆盖了住。
两人一站，一落。
秦天看着他只是冷冷一笑：“还要跟着我吗？”那声音那么冷，那么寒，没有一丝温度，仿佛知道他会被吓倒，轻蔑的
萦绕在他的心上。
他怔怔看着秦天绝丽与阴冷不相配合的神情，浑身沾满了寒意与慌茫。
第二十五章：北曜故人
有一瞬间，他也以为就会这样放弃了。
但是当秦天踏出去的那一刹那，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跟上了。
回眸，秦天淡淡的眼神凝眸而来。
他也毅然没有放弃，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跟着他，总是觉得冥冥中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走下去。
那依旧还是一个落叶纷飞的日子，秋天没有离去，依然在天际上空盘旋。
艳阳高照着。
似乎是由于青天白日下戴着斗笠太过显眼，于是秦天蒙上一层白巾，幽幽行走于人群。
也就是自从那日之后，就再没有见他摘下来过。
这似乎能清楚的感受到，自从那个人离开后，秦天的改变有多大。他都不记得，他除了会冷笑还有没有真正的笑过。
他身边的气流好像一直被冰封着，不知何时才能够融化的开。
挨着他的人，仿佛都能够感受的到，也似乎都愿意躲得远些，仿佛稍微近些也许就会被他身上的寒意冻着。
他们当然也不用发愁钱财，那天从强盗身上没收下来的也足够他们花大半个年。
虽然这看似有些糟糕不道德。
可反正不用去偷，去抢，去劫，也到没有什么心安不心安的。
但是毕竟是从强盗身上拿的，多是些不义之财，所以他也没有敢多留，直把他们都送人的送人，施舍的施舍。
而且，最主要的原因，秦天对于这些向来不多说一句话。仿佛这些钱财就与生俱来的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这天夜里，像往常一样找了家客栈落脚。
反正有钱，当然就不用担心，就算每天住客栈也住得起。
他依旧卷起铺盖，在底下铺了起来。
秦天终于心有不忍，说他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这倒也是，没人逼自己睡地下，是他自己愿意而已。当然说不动他的秦天，也再无言，转了身过去。
秋风又起，黄沙漫天。
似乎就算是在夜晚，古国的风声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一曲寂寞的箫声似乎也在这昏黄的夜幕中，悄无声息的响起。似乎是幻觉，似乎就是真实……
意外的是。
第二天早上，房间里却多了一个人。
他揉揉眼睛，才发现这是真实。
画面转回，记忆中的夜里。昏暗的夜光下，秦天忽然听到一阵幽幽渺渺的箫声。这箫声让他怔醒，想起风莲。
他披衣而去。
缓缓走在安静的长廊中，箫声极远极静，他不由的顺着声音追寻下去。这箫声……像极了那抹熟悉的喟叹……
揉碎了，飘散在草原上的一滴朱砂泪
是忘了，原来他……也是生长在草原之上的人。
“是谁……”
是谁的声音载满的哀怨情仇，载满了无尽的痛苦痴恋……
那人站起身来，回眸一叹。
“我不是他……”
那人英挺的身影有些朦胧，可他看的清楚，只有一阵恍惚的失落席上心头。
“毫不相识……”
他转身留下淡淡一句，就要离开。
“等等……”
那人奔上来，扯住他的衣角。
“为什么……既然一切都忘了……”
那人紧紧看着他。
“给我一次机会……”
晚风又起，吹散了他面前的白巾……
伸手
却没能探回……
“天儿……”
那人忽然伸出手，就要抚上他的脸，闪动的泪光在眸低闪烁欲滴，可想要触碰他的手，却又在下一时刻，无声坠下。
他……是不敢
面对此刻有如浮云的秦天。
而他……
眼瞳中划过一丝怔忪的神采，却……缓缓的
伸出手……
握住了那人的手。
“我……”
他说。
“我好像记得你……”
人生……真的是时时刻刻发生着让人心惊的改变……
他只是恍惚中记得有一个人堆满了笑容，细心呵护，桃花之下，为他披衣避寒。而那人的身影确是模糊在眼底，不断闪
现，却从未清晰过。
那人解下衣衫，轻轻为他一披，只软语柔声。
“夜深寒凉……披上了吧……”
一瞬间，那个流露着关怀眼神的眸子打动了他，他忍不住低声问。
“你是谁？”
那人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在手心暖和着，眼底藏着温柔的笑意。
“北曜”……“封从南。”
他低下头
不知为什么？
这一次
却没有拒绝……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
郴江幸自绕郴江，为谁流下潇湘去？
晨雾弥漫，遮蔽了重楼高台。
月色朦胧，分不清河边渡口。
春寒料峭，日暮斜阳，为何要枉费那许多周折，才知道什么是想要的，可却什么都回不去了。
三个月……
寒光闪过冰封的利器——
“你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吗？”
秦天举着茫茫寒光的利剑，终是架在男人的肩上。
“我只知道……”
“可是我也说过……”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手……你忘了吗？”
血液，猩红……
他仿佛看不到也感觉不到疼痛般，伸出手，缓缓为秦天擦拭眼泪。
自嘲一笑，他静静闭上眼睛，仿佛得到一种解脱……
“我情愿死在你手上……否则……我永远会在这无尽的追逐中痛苦一生……”
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冰冷锋利的刀锋，他睁开凄寒怅惘的眸，幽幽吐出。
“这便是一种永劫……杀了我……我放你走！”
秦天却没有动。
“三个月……你看又是这样的季节。”他忽然将视线，投向窗外：“梅花已经开了……”
“这对于我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可是对于你来说却是枷锁……”
秦天忽然震了震，刀锋沉沉坠地，殷红血痕沾染在雪白的毛皮上。
“我跟你说过……我对你只是蓦然熟悉的感觉……那并不代表我要接受你！”
“你将我囚禁在这里将近三个月……什么东西都抵消了！……我不可能答应你……你囚我多久都没有用……因为我心里
已经有了人！”
他突然向后一仰，倒在床上。
“拿走你想要的……这一次我不会拒绝……因为再见……就是路人！”
终于将衣裳解下，他狠狠扔下床，死尸一样，从眼角对封从南嘲讽着。
封从南明白他的意思，可那些话却沉沉的敲在他的心上，有种撕裂心肺的感觉。
“我放你走……”
他沉默了片刻，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努力挤出一句话。将衣服拾起来，披到秦天身上。
秦天诧异的看向他：“你不是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么？”
“是很久……”可封从南沉沉道：“但我要的不是这种感觉……我不想再和以前一样……得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