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劫——今儿雨哲
今儿雨哲  发于:2011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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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聊了许久,直至暮色四合。中途流情带着花籽回来了,见柳望休在识趣地退了下去。

“天已经快黑了,你为什么不点灯?江南第一首富的儿子不至于连灯都点不起吧。”这家伙,嘴贱的程度比叶空还高。

“我倒是忘了你还在。”我长袖一挥,楼内便灯火通明。武功好,才是王道。

“我若不在你便不点灯?这是什么道理?”他奇怪道。

“因为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瞎子。”我淡淡说道,讲得好像别人的事一般。

“什么?”他惊得站了起来,瞎子不是应该整日恍恍惚惚,头发散乱,两眼呆滞么?他虽没说出来,但我已了然。

“你能不能感觉到雪花飘落在掌心温柔的触感?你有没有听见过花朵在慢慢绽放时的声音?你知不知道白梅与雪水混合

时那冷凝的气味非常好闻?”我笑着问他。

他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只要心不盲,我什么都还看得见。“我将头转向他。

“你果真是个很奇妙的人。“他笑了出来。

“谢谢夸奖,不过,我那门你何时给我修好?还有,流情似乎不会烧饭,我们得找个地方吃饭。”

“门吗,明天我带个朋友来,保证比原来好用千百倍。”

“今天怎么办?”

“今天我帮你看门。”他说道然后急急将我拉下楼去,好像饿死鬼投胎一般,当然我没忘了带上我们家辛苦了一天的流

情,哪有让小孩子饿着的道理?

最终柳望休没给我看成大门,但江湖中人知道他一向一言九鼎,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食了我苏浮的言呢?因为我们两个

都醉的一塌糊涂,东倒西歪,不省人事。

我的确是不酗酒,但柳望休可是个酒鬼,大酒鬼!

第六章:对饮三人

我睡觉一向不沉,没想到醉了睡觉也不沉,半夜迷迷糊糊恢复些意识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下的。柳望休在哪?

自然在我那只睡过一次的檀香木雕花大床上,檀香木气味安神,并且不散,所以我很喜欢这床。决不能白白便宜这臭小

子。

我摇摇晃晃很不容易爬上床扬起了胜利的一笑,便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的时候头很痛,宿醉果真很难受,而且还是第一次宿醉。柳望休不在了,我叫来流情:“流情啊,我们家的门

怎么样?”

“挂在门框上。”流情端来了水盆,似乎还忿忿到:“什么江湖大侠啊,说话一点儿也不算数。”

我笑了笑,我知道,柳望休肯定还会出现。

果真——

“我可不是大侠,不过,说话倒是算数的。”我说过柳望休的声音很好听,所以我永远不会听错——何况任何人声音我

都不会听错。

“来啦。”我抿了一口流情端上的茶,笑盈盈地问。

“你这语气,好像料到我会回来。”

“撞坏了我家的门,蹭了人家的饭,蹭了人家的床,你好意思不回来?”我放下杯子,流情也躬身退下。

“小浮浮,‘蹭了人家的床’这话可不能乱说,太暧昧了。不过我倒庆幸我回来了。”

“为什么?”

“可以看到美人梳妆图啊。”

“你……”我一时语塞,他这话语是轻浮了些,不过语气倒是一片诚恳,让人无法生气,或许这就是他柳望休的魅力。

“柳!逸!之!”一声暴喝,一个人又掠上了我这小楼,从脚步、语气来看这人估计是十分恼怒的,不过既然叫的是柳

望休的字,那么便是他的朋友了。

“哎……在在在,钟离大爷,你有何事?”

“你问我有何事?是你一大早跑过来把我从被窝里拽起来的!”

“也不早了……”

“从城郊跑过来当然已经不早了……”这位姓钟离的刚想继续骂下去但是声音突然被活生生切断了般没有动静,然后开

始自言自语。

“你嘟囔什么?”柳望休问他。

“我奇怪啊,以你柳望休的性子,怎么会一大早跑过来折腾我这大男人,而不在这金屋中陪美人。”他刻意强调了“金

屋”和“美人”二字

我倒是不介意他的调笑之语,反而觉得很有意思,同时也不禁赞叹他的好眼力——我这小楼布置的并不华丽,一张临窗

小案,一把琴,一张八仙桌,六张鼓凳,两张太师椅,再加上我这床便什么都没有了,以这小楼显得还颇为空荡,但是

,小案是南唐后主李煜用的,琴是清叶寺誉满江湖的九木大师亲手做的,八仙桌倒没什么特殊的,只不过桌上的图案都

是用蓝田玉拼接的,鼓凳嘛,是五哥送来的,好像是温庭筠故居的,太师椅名头大些,据说是鲁班的作品,世上只有五

张,两张在我这儿,两张在苏慕书房,还有一张在天子的寝宫。这个床吗,是用一整块千年香檀木做的,价值不菲。我

是不是过得太奢侈了,反省反省哈……

正当我想得正出神的时候,那个姓钟离的和柳望休说了什么后就窜到的小楼下。

“他干什么?”我莫名其妙地问?

“替你修门啊。”柳望休一点儿也不会不好意思么。

他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道:“我可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他帮你修门,自然会得到报酬。”

“你给?”我已经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了。

“他这报酬只有你才给的起。”他笑了,他似乎很喜欢笑,他的笑声让人也不自觉愉快起来。

“哦?那绝对不会是真金白银?是什么。”

“苏家千金难求的‘玉堂春’”

这酒鬼。

我笑着说:“那得看他的手艺值不值。”

他也笑:“绝对值!鲁班门的钟离安白亲自出手,同样也值千金!”

钟离安白,好家伙,“天下第一巧手”钟离安白竟然也是他柳望休的朋友。不知道他会在我这门上雕出什么花来。

“他完工怎么着也得日落西山,不如……”

“不如什么……”

“小浮浮再弹首曲子吧。”

“弹曲子可以,但是不许喊我小浮浮。”

“那喊什么?”

“我有名有姓啊。”

“你不觉得‘小浮浮’三个字比较抑扬顿挫么?”

“……”

随便他罢,我坐到小案边,两手快速挥动一首快节奏的《百花引》从指间流泻而出——毕竟还有一个干活的在楼下,给

他打打气也是好的。

柳望休无疑是个好听众,我感觉的到他在凝神听,像我这种瞎子不仅听力好,还有一种感觉也是无人能及的,那就是—

—直觉。我这话并不可笑,若你觉得可笑只能说明你不是瞎子。

我说过柳望休从不说谎,日头刚刚躲到西山后时钟离安白一声木屑地跑上楼来,拉了我的手边跑,只听得柳望休急道:

“慢点!慢点!”

我回头一笑:“无妨。”就这么“咚咚咚”跟着钟离安白跑下楼了,行动应该与常人无异。

“开吧。”钟离安白说到。

开门?我便伸手去推门。

“诶,那么大个机关拟看不见么。”钟离安白一把按住我的手。

“机关?”这回我真是苦笑了,机关,我还真看不到,因为机关不是人,我感觉不到它。

“就在你手边。”

我一摸的确摸到了一个枢纽,用力按下去,听得风声轻微掠过,我惊呆了,自动门!两边对开的木头自动门!

“这门我还在外面弄了个门铃。”钟离安白淡淡说道,语气却是不住上扬,藏不住的得意,好可爱的人!

“你真的很厉害。“我由衷赞叹道。

“柳逸之,美人也说我厉害了。”

柳望休就在我身后,我感觉的到了,而且他在发呆我也感觉到了。

见柳望休没理自己,钟离安白转过头问我:“美人,你姓什么,千万别被这柳混蛋的外表给骗了,他就是个大色鬼。”

我笑出了声。

“他拿得出‘玉堂春’给你喝,你说他姓什么?”

“总不会姓苏吧。”

“在下苏浮。“我含笑一偮

他大吃一惊:“你是江南苏家的?”

“是啊。”

“苏家怎么出你这么温柔的美人?”

苏家……怎么不能出温柔的……

“他见过你三哥。”柳望休道。

三哥那个暴脾气……我明白了……

“走吧,走吧,喝酒去。”钟离安白笑嘻嘻挽着我。

我微笑,遇到可爱的人我总不禁微笑。吩咐刚刚到身旁的流情道:“去地窖拿酒吧。”

转而与柳望休道:“总不能这么便宜了你,来厨房帮忙。”

柳望休明又是一愣:“你会做菜?”

“不像啊?”

“那昨天……”

“我只是说流情不会,没说我不会。”

“就算你会做,现在哪来的材料。”

“你当流情一下午干嘛去了。”

“……”

八宝糯米肥鸭子、熏田鸡腿、银丝卷、鸡火干丝、龙井鸡丁、樱桃火腿、荷叶鲜笋汤,这些菜摆上八仙桌的时候我明显

听到了钟离安白咽口水的声音,流情将酒放在桌上便低头准备离开,我招呼道:“流情坐下一起吃。”

“六公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你看,八仙桌有四条边,我一边,柳望休一边,钟离安白一边,还有一边孤孤单单剩着多可

怜啊。”流情啊,为了让你不守那尊卑礼仪,我别出了多少心裁。

好在流情也爽快,坐了下来,然后便是一阵筷子飞动的声音。我道:“流情,你别光吃白饭,公子的菜做得可好了。”

我还没听到流情的回答便听钟离安白道:“你们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苏美人作什么?”

我笑道:“因为他们没料到我会知道流情没吃菜。”

“这一看就知道的事啊……柳逸之,你踩我作甚。”想像的到他此刻张牙舞爪的样子,我轻轻一笑:“因为我看不见啊

。”

“不就是……什么!你看不见?!”

“是啊。”

柳望休叹了口气以手抚头,我好笑他这反映,我若在乎别人的眼光,何来今天的苏浮。

“那你今天被我拽的满院跑,知道我做得是双开门,又能弹琴,又能做饭……”

“怎么了?”

“你……也很厉害,不过,没我厉害哟。”

这回倒是我愣了,不过随即大笑着一掌打开一坛酒的泥封道“李白享受的到月下独酌对饮成三人,如今我月下能与三人

饮酒,实在比他还要幸运。”张口便整坛往嘴里倒。

接着又是“啵,波”两声,我知道,柳望休和钟离安白也整坛灌起酒来,我头一次喝这么猛,整张脸火烧火燎起来,但

我并没有醉,我轻轻道:“安白,谢谢。”

谢谢你。

今夜有四个人醉了,柳望休一直在唱“莫使金樽空对月”,钟离安白拍着我道:“我喜欢苏美人。“我一直在傻笑,柳

望休突然跑过来拍开钟离安白的手道:”我也喜欢小浮浮!”流情喃喃自语,好像一直在说:“六公子最好了。”

真好。

是不是。

第七章:万佛山庄之(一)

钟离安白死活赖在我这住了半月余才离开,而且是被人请走干活的,我与柳望休送他走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柳望休十分

幸灾乐祸。

我敲了敲他的脑袋说:“你怎么还不走?”

他夸张地“嗷”了一声委屈地说:“小浮浮,你就这么希望我走?”

我估计钟离安白已走远了,笑着转身走进楼中,坐到小案旁:“那倒……不是,只不过你柳望休可谓是江湖上的大忙人

,今天帮武当掌门破杀人案,明天又去了威远镖局查那镖银是不是自己长腿跑了……”说真的我隐隐中不大希望他走,

一个人遇上对口味的朋友,很不容易。

“倒不是我乐意管闲事,你看我名字中一个望休,就是渴望休息嘛,一个逸之,就是想安逸嘛,可是啊……麻烦总是找

上我。”柳望休无奈地说。

“上次那群人也是?”我问。

“是啊。不过一不是什么大事,二是我这人……”他话还没说完,一个人便上了我这小楼,“扑通”一下跪下来:“柳

大侠救命啊。”

柳望休无奈地笑了笑:“麻烦这就来了。”

我伸手将跪着的那人扶起来道:“想不到三灵四秀中的陆灵幻也遇上了棘手的事情。”

柳望休道:“你认识他?”

我摇头道:“未曾见过。不过他身上穿的‘雪缎’只限陆家内部使用,袖口上又绣了一个‘幻’由此猜到。”

三灵四秀是最近江湖刚崛起的新秀,四秀分别是山西“烈火堂”小少爷玖秀斌,云南蛊毒老人的关门弟子苗秀木,广东

古董大商钱独言的独子,钱秀林,还有、、一个不知背景的钟秀骨这三个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以前也从未相识,而三灵

却不一样了,他们都是天下第一庄“万佛山庄“庄主陆展眉的儿子,按长幼排分别是——陆灵知,陆灵臣与陆灵幻。

陆灵幻心急之下只对我略施一礼又对柳望休道:“陆大侠救我。”说完便潸然泪下。

柳望休重重叹了口气道:“看来这麻烦还不小,躲也躲不了,你说说到底怎么了。”

陆灵幻大大喘息两口才稳定心神道:“我与几位哥哥才涉足江湖也不知道惹了什么人,家中竟连连遭祸,先是老管家陆

天惨死客房,接下来又是管理财务的江明……”

“只是下人么?”柳望休问道。

陆灵幻突然嚎啕道:“昨夜……我大哥也横死房中。”

“什么?”我与柳望休都惊地站起身来。

要知道,陆灵知一身“十三太保横练”练得那是刀枪不入,一般人是难以动他分毫。

“不管怎样,我和你先去山庄探查一下。“柳望休沉吟道。

“那我们这就走,马车就在楼下。”陆灵幻说。

“等等。”柳望休道:“我得找个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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