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时间+番外——Arales
Arales  发于:2012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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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我香喷喷得比较美味就直说嘛~我一定全力配合,保持绝佳风味地爬上你的床~”

什——

好久没碰到比较偏神经病那一面的西里尔,连带也许久未曾被如此下流的调戏,比荷第一瞬间的反应就是抓着被子远离神经病,退到一半觉得这样太没骨气,于是又稍稍移回原位,看得西里尔开满小花—在背上插满花—然后小跳步地哼着歪歪扭扭的歌进浴室。

——再一脸害羞欲迎还拒但双眼极度期待的往身边挤。

“我很乖,就是蹭两下,每只猫都会蹭两下。”

“……是啊,每只都不会想想自己有多重。”这点跟扑上来的狗没两样。

西里尔又是笑嘻嘻嘿嘿的笑声在背后闷响,低低的从梦里荡入城市,雪停了、天亮了,偶尔放晴的天空显现一抹悠闲……真的很悠闲。

该不会所有不冬眠的动物都收到威胁了吧……

比荷在办公室的窗边仰望好久不见的蓝色天空,本来想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事做,但一开门就看见斯林坐在柜台里侧的地上打电动,显然已经无聊到连莉可都不想坚持工作守则。

“你们……”没想到莉可手上拿的居然是棒针跟毛线,比荷仅剩的良心烟消云散,抓抓头。“我打算去喝咖啡,你们要挂上休息的牌子然后……”

“我要康宝蓝。”斯林手上的电动剧烈摇晃。

“拿铁不加糖。”莉可看着比荷,犹豫片刻之后叹口气。“去年说好的围巾快做好了,我拿围巾抵咖啡。”

“……我还以为你在离职前都不会……”跟我进行工作需要外的对话。

“别想要我跟那家伙对话。”莉可哼一声,挥手赶人。“快去快去。”

终于空出手的斯林也配合地举手晃两下。

室外气温比没下雪时还更冷些,因为没有风反倒冷得神清气爽,有鉴于要负责采买只好放弃步行,比荷开车前往许久未曾造访的咖啡馆,出乎意外店里只有一两个客人。

“嘿,比荷,好久不见啊!”戈培尔看到比荷非常高兴。“我还以为你去冬眠了勒!”

“哈哈哈,怎么可能,”比荷边脱外套边在吧台座坐下。“冬天很忙的,常常大半夜被电话叫起来出诊。今天怎么人这么少?”

“因为天气好啊。”戈培尔语气遗憾地放下水杯,看比荷还是不懂,苦着脸补充。“大家都想在外面晒太阳,要喝也是外带,店里当然没人。”

“说得也是。”比荷笑着端起水杯,眼睛不自觉好奇地跟着白猫移动、然后转到布朗尼身上,发现牌子被翻一面。“……你们要提早休息?”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戈培尔笑得开开心心。“雪莉,负责把风喔!密切关注你家老祖宗的动向!”

“喵~”

比荷听见白猫喵了一声,慢步走到窗边座位一跃而上,躺在桌面晒太阳。

“为什么要她把风?”

“我认为你应该先注意老祖宗是哪位。”戈培尔对着比荷眨眼睛,嘿嘿贼笑的模样明明比西里尔傻气一百倍,但还是让比荷想起事主并且脸红。

“……他该不会在你店里惹麻烦了吧?”

“不不不,他向来只找钢笔爷的麻烦,喝咖啡都有给小费。”

“所以?”听到西里尔没捣蛋,比荷露出非常安心的微笑。

“……你这是哪来的笨爸爸?”看着我这么八卦的表情居然没反应?“让我八卦一下,比荷。放心,绝不散播八卦谣言是本店的优良传统,有口皆碑——来,说吧。”

“说什么?”

“你和……”戈培尔皱眉转头。“布朗尼,钢笔爷说的是什么名字?”

“西里尔。”

“噢!对对对,来,让我们请问一下,”戈培尔拿起汤匙当麦克风。“跟传说之猫交往,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

“我们没有交往。”虽然戈培尔刚开始演戏的时候心里有些慌乱,但听完问题,比荷反而能冷静。

“没有交往!?”

戈培尔大惊、布朗尼也大惊,雪莉当然更加惊吓的拼死确认老祖宗绝对不在附近,至于混迹在餐具柜的银餐具铿锵铿锵潜伏靠近,低声埋怨布朗尼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找他们。

“你们不是在一起很久了?”戈培尔忍不住凑近一些。

“在一起就等于交往吗?”

“可是他不是跟你住……”

“那最多也只是室友,当初是我说要养他,但也就是这样。”

“看上他的姿色?”戈培尔眉毛挑高。

“之后才知道他能变成人的时候差点没吓死。”

“可是西里尔跟钢笔爷抱怨你都平淡的彷佛什么都吓不倒。”

“越满足他,他只会越喜欢恶作剧。”比荷理性的解释,即使他知道原因根本不是这个,他只是不在意。

“……上过床了也没进展?”戈培尔不死心的抛出重要情报,随即听到布朗尼咳两声。

看戈培尔的模样,看看店里的状态,比荷只觉得好笑。

“性跟交往并不是等式,如果你非得知道比较详细的内容,那么我跟他也只有一次酒后乱性,之后再也没有。”

“他忍得住!?”钢笔爷跟银餐具同声惊呼,让布朗尼忍不住转头狠瞪,然后不甘愿地把钢笔爷的字条放在比荷面前。

“……亲吻很多。”

布朗尼听见柜台里发出一整片“喔~~”的声音。

发现比荷也不是真的不害羞,戈培尔手脚俐落的迅速泡好三大杯欧雷咖啡,再接再厉。

“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比荷,我是说……嗯,谁能每天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亲吻自己?”

“戈培尔,”比荷捧着咖啡喝一口。“喜欢和爱也不一样。”

“……所以你承认你喜欢他?”戈培尔双眼发光,跟他背后那些小东西一起散发出兴奋期待的电波。

“不喜欢当初就不会想养他。”

“你现在对他的感觉,应该比喜欢多一点吧?”

“也就只是这样。”

“唔……”咕噜咕噜。“所以你没有跟他交往,也不爱他,但每天接受他的亲吻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戈培尔的问题让比荷又笑了笑,想一想后放下杯子。

“我要外带一杯康宝蓝跟无糖拿铁。”

“所以你真的不在乎?”戈培尔边使唤布朗尼泡咖啡边问道,在他看来比荷的笑容也不像没事。

“我只是……”比荷看着柜台内的两人,难以抑止地感到羡慕。如果不在乎,就不会觉得寂寞了。“觉得只有不说出口的才是秘密。”

“为什么那会是秘密?”

不问是什么而是问为什么……

比荷对于戈培尔的狡狯略显惊讶,转头看看布朗尼,只见他尴尬的对自己点点头,应该是在道歉兼……拜托自己配合。

“因为不想说。”比荷知道如果不解释,戈培尔一定会继续问为什么。“说了之后或许会被同情,或许会更孤独,透露些许只会让人更好奇,既然如此,还是不说的好。”

“说出来或许会心情更好啊!”

“我不喜欢把别人当成垃圾桶,而且,”比荷笑笑。“就算真的要说,西里尔也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因为你爱他?”

“不,这或许是……或许是回报。”

布朗尼递出包好的咖啡,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觉得这种心态不是很好。”

“我知道。”

27.

布朗尼递出包好的咖啡,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觉得这种心态不是很好。”

“我知道。”

比荷拿走咖啡,步出店外,本来想放松一下,结果精神上却更疲惫,最后还是开车回诊所,把咖啡拿给两人后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的世界就像办公室一样狭小单调。

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那些关于疾病的担忧连老朋友都不想透露之后,也开始对交谈关心感到疲倦。因为没办法回应那些真诚的关心,结果谎言像蛛网一样缠绕得令人难以动弹。

“午安,比荷,”漂亮的粉红玫瑰出现在比荷眼前,甜美香气跟着温暖拥抱将自己包裹。“因为玫瑰太漂亮,结果我就乱买东西,喔,对了,今天的天空跟你的眼睛一样美丽。”

比荷看着玫瑰,喜欢吗?对于西里尔不只是喜欢,或许也有些厌恶与恨意,如果没有西里尔,或许他能无视无感那些疲倦直到他什么也不记得为止。

“我曾经告诉自己,因为我赶不走你,所以只好接受你;不论如何都会烦恼的话,干脆把你养在身边……但其实,说不定我一开始就希望你留下来。”

“嗯哼。”

“可是,我喜欢你也厌恶你。”

“我说过你逃避的东西会坏掉的,这世上没有一种人生能逃到最后。”

“……的确……”

“怎么会想到说实话?”

“因为我累了。”

“讨厌却还要笑得漂漂亮亮是很累,还有呢?你可以多说一点的啊。”

“——你没感觉吗?”比荷皱眉转身,挣脱西里尔的下一刻又被拉回去,暗叹一声便放弃挣扎。

“有感觉啊,现在很开心,”西里尔没有凑上吻,而是抬手抚上眼前的脸。“你跟我说实话,对我发脾气,向我撒娇,所以啊,多说些你讨厌什么也没问题,要不是怕你恼羞成怒我还可以更开心。”

“我以为你什么都要追问到底。”

“我对你哪次是这样了?”西里尔眨眼睛。“抢来的秘密一点意思也没有,获得秘密的乐趣在于“一切都是意外”和“我只告诉你”……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等待。”

“可是我没有时间。”

比荷不了解自己最近为什么会那么冲动——冲动的吻、冲动的把这种软弱宣之于口,明明可以拖过看老鹰的日子,拖过万圣节,甚至拖到春暖花开直到这只猫去寻觅新的春天,但是,他也受够这种近乎凝滞的蹉跎。

既无法麻木的遗忘无视,也无法痛快的接受拒绝结果,他想要的是黑暗的宁静,而不是吊诡的安宁。

“人类的时间并不漫长,对人类和世界而言,漫长不是好事。”

西里尔温柔的回答,在比荷眼里看见充满笑容的绝望,那不是第一次看见,只是今天最长久、明显、清晰。

“西里尔,你活了这么久,可知道有什么药能治好我父亲的病?”

“不知道。”

“如果症状轻微呢?”

西里尔怔愣,露出比荷意料之外的悲伤笑容,停留在颈颊的抚触彷佛正轻轻颤抖。

“比荷,我能够长久的存活下去,是因为我是全世界的孩子们、或许再加上大人们的心中,对于疯狂的、自由的、奇怪又独特的憧憬,这是代价、是信仰的力量,这些纯粹美丽的恶意让我变得不死而且奇特,我是奇迹,跟这座城市或世界其他的奇迹一样,交换的代价永远无法对等。”

望着比荷的天蓝色的眼睛,西里尔的唇轻触眼角,然后又分开一些。

“所以,比荷,没有这种药。”西里尔又退开些,让比荷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你想要一个奇迹,而我不知道让他发生的方法,如果知道,那也就不是奇迹。”

比荷望着西里尔难过的表情,觉得应该贴上一个吻或者回拥住他,但西里尔拒绝了这些,只是握住比荷的手。

“你是在补偿我吗?你想要补偿什么呢?或者说你是想安慰我?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难过吗?”西里尔亲吻比荷的手,不知道是否该为比荷此刻的困惑表情生气。“你是为了这个希望而接受……不,容忍我吗?”

“是,或许是,或许当初没想到,但现在或许是。”

“我没有生气的资格呢。”

西里尔明明一脸难过,却只是握着自己的手贴在脸上……比荷一瞬间分不出来这究竟是撒娇、还是反过来安慰自己。

“……我也有同样的病。”

金眸中的哀伤一扫而空,换成一堆问号,看得比荷满腔情绪梗在胸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种病会遗传,而且,三十到六十岁之间发病,一般来说,四十岁以后的发病的例子很少。”

“然后?”

比荷主动将掌心贴上西里尔的脸,把他拉近自己。

“然后我会开始忘记你、忘记刚才见到的人、忘记十年老友、忘记那些对我绝对不可或缺经历与相遇,我会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破损,在对于遗忘无可挽回的时候挫败焦躁,我的记忆会破损、会倒流退化,即使你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认得你。”

“那就再认识你一次啊。”

“我可能变得粗暴、会见人就骂,也可能随着记忆退化越来越像个孩子,那非常非常……非常麻烦,非常痛苦……你会……你会一点一点亲眼目睹这个人在你眼前消失而你无能为力,但他还活者,偶尔……”

比荷说着说着,双眼开始模糊,他感觉到眼泪滑落,西里尔拿下他的眼镜把他抱进怀里却无法动弹,被绝望紧锁的痛苦回忆蜂拥而出……他以为他不会再哭了。

“最痛苦的……不是他打你、骂你、破坏东西或者失踪……而是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你记得他的好,看着现在的他……抱着希望你会痛苦,可是你还是没办法放弃……”

惹麻烦的时候要去道歉,每个眼神都是责备,要他放弃,要他把这个人像家犬一样的拴牢,然后感慨这个人以前有多好。

真的很好,是很好的业务、很好的父亲,然后变成喝水分不出什么能喝、分不出杯子,接着又变得时不时连刀叉都不会用而只能给他汤匙……扣子永远扣不整齐的时候却又能神采奕奕的问他今天要谈什么生意。

念书很辛苦,念书照顾一个这样的病人更辛苦,知道自己也会发病的时候想着如果发病得早又不加以控制,或许可以父子两人一起死。

还能期待什么呢?爱情可以有多久?或许可以期待一时的情人,却没办法让自己去拥有伴侣或家人,那太痛苦。

越是体谅温柔,越不容易发现病情。

越是曾经爱过,只会越感到疲惫无力。

他不知道如果拥有家人对方得照顾他多久,他也无法接受这种事,他不想让对方一次又一次地体验那种被记忆“杀死”,从痛苦到麻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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