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不要嫌弃我----秦地楚烟
  发于:2010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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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襄君摘下眼镜,揉揉鼻梁,起身进了老总的办公室。
  “王老师……”刘襄君站着说,王老头忙说,“坐下坐下。”
  这家公司起初只是王老头和几个老师合伙办的工作室。学校里一些学习好的学生经过介绍毕业后也就留在这边。刘襄君不是王老头的直属学生,他当初主修以及毕设都选的环艺方向。至于最后为什么放弃环艺选择平面,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其中张豪是多大的缘故。
  虽然公司年轻人都喜欢叫他王老头,刘襄君还是习惯规规矩矩叫他一声“老师”。王老头也很喜欢这个外表冰冷、心里却极富打算的年轻人。
  王老头和蔼的问,“怎么会突然想走了?”
  刘襄君低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笑,“公司各方面都好,是我自己觉得能力不够。”
  王老头摆摆手,“你跟我就实话实说吧。”
  刘襄君不好意思笑笑,“王老师,我想换个环境了。”
  老头抿了口龙井,“去做室内?”
  刘襄君点点头。
  老头没说话,想了会说,“年轻人是要都试试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的。去吧,手上的案子尽量赶完,交接起来也方便。”
  刘襄君心里悬着的石头慢慢落了地,他起身认真的说,“谢谢王老师。”
  年关很快到了,刘襄君忙着在年关假期前把手上的工作赶完。这天晚上,刚把华特的VI最后改定保存,高集就来了。
  刘襄君蓬头垢面给他开门,高集立在门口皱眉,“怎么在家这幅样子。”
  刘襄君弯腰从鞋柜了拿了双拖鞋放地上,自己往屋子走。
  高集换了鞋进来,打量了一番刘襄君的屋子。刘襄君说是朋友的房子,其实是自己另租的一间一室户,房子倒还算新,就是刘襄君这人不大会收拾。其实别看刘襄君长的眉清目秀,白白净净书生样,在家是万事不管。也不是说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收拾家这种事刘襄君不在行,很不在行。以前跟张豪住一块,两个人都不会收拾打扫,半月请个钟点工。现在他一个人住了,凑合着几天换个垃圾袋就行了,也懒的再费钱请人打扫,况且没人看着屋子也不大放心。
  高集随手拿起桌上没用的报纸团起来扔进垃圾桶,进屋看到刘襄君倒在沙发上休息。
  高集拉开电脑桌前的椅子坐下,转身看着他。
  屋子里没人说话很奇怪,高集也不在意,就是看刘襄君。刘襄君抬起头也看高集,说“你看人的眼神怎么这么凶狠?”
  高集问,“有吗?”
  刘襄君点头,“好像别人是猎物一样。”
  高集想说,你不就是我的猎物么?想想还是没说。
  刘襄君歇够了,对高集来他家很奇怪。
  高集说,“我就是没事来看看你。”
  “你还真客气”刘襄君起身揉揉肩膀。
  高集说,“你有意向辞职吗?”
  刘襄君飞快转头看他,冷声问“你怎么知道?”
  高集笑笑,“我就猜到。”
  刘襄君翻了个白眼,“我很不喜欢你这副把我看透的自信。”
  高集哈哈笑起来,“哦?我可没认为我把你看透了。”
  刘襄君活了27年的人生里,一直很自傲。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他本人受的教育一直很好,自律的人生里除了是gay这一条犯禁,其余没有一件是能让人挑毛病的。这样的人生,难免养成这样的个性,对外接物虽很有礼,极具教养,可是却总让人感觉太过疏远。他喜欢隐藏自己,更不喜欢有人深入了解自己。
  高集看他的表情,忍不住说,“你总是对人很防范,过的太累。”
  刘襄君觉得高集说这种话很好笑,“很有趣,难道你对谁都敞开胸怀?”
  高集点点头,“我当然不是,只是我会选择性的敞开胸怀。”
  刘襄君笑笑,没说什么。
  高集又待了一会,在刘襄君没开口赶人前自己起身道了再见。
  刘襄君很疲惫的送走他,倒在床上发呆。第一次,一个人让他这么有压力。高集是太有气场的存在,这种气场和刘襄君自身的气场相撞,让他本能的抗拒,又有些来自本性的吸引。
  这吸引太危险,让刘襄君不敢往前。高集不是张豪,一碗水看到底,他太深了,刘襄君不敢放任自己,怕一不留神就掉下去,而那深潭里的水到底是冷是热,谁知道呢?也许只有高集他自己知道。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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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市里人来人往,拥挤不堪。张豪百般无聊的推着车,一旁他妈妈正凑在人群里称打折的大米。远远的赵厦也推着车,看到张豪边喊边摇手。小心推着车挤过人群,赵厦看到回头往车里放米袋子的张妈妈,朗声叫道,“张阿姨你好。”赵厦长的面嫩,又穿着时尚,张豪他妈妈当是个学生。哎哎的应了声,问张豪这是谁家小孩。
  “我们公司同事。”张豪对他妈说。老太太一向喜欢赵厦这种长相乖巧、说话讨喜的,笑道,“你们同事我就认识个刘襄君,这个我还真没见过。你怎么也不带家里玩玩呐?”
  张豪深知他妈妈的热情,忙点头应下。赵厦嘿嘿笑了,正想说什么,他姐姐过来找他。于是两个人道了别就往别区走了。
  张豪陪着他妈继续逛,老太太挽着儿子问,“你们这同事多大了啊?小伙子长的挺精神。”
  张豪暗自撇嘴,是够精神的,没见那在床上折腾的劲儿!张口说,“恩,我们公司第一帅!”
  老太太笑的皱纹一路飘,“呦,我儿子不总说自己最帅吗?”
  张豪可劲儿逗老太太,“您看我这身材,这长相,他哪能跟你儿子比?”
  老太太摇头,“你长的还不如襄君呐!你瞅瞅人家孩子长的,文质彬彬的。”
  大过年的听他妈妈提刘襄君,张豪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忙想转移话题,说“哎,妈咱今年吃什么。”
  老太太显然不理解张豪,还在问,“襄君多久没来咱家吃饭了,你问问他今年还回老家吗?不回还上咱家来,人多点过年也有趣。”
  张豪苦不堪言,心想,您要是知道我跟刘襄君是滚床单的关系,您还会这么热情么?哎,想想算了,反正也分了。张豪家就一个老太太,他爸爸早在他初中就食道癌去世了。张豪人很孝顺,所以也就一直没考虑出柜的事。怕把老太太气伤了,瞒一年是一年的。反倒是刘襄君,不但早出了柜,家里也知道他张豪这么个人。张豪思绪乱飘,胡乱想去年刘襄君他妈还让他去玩,这下是没戏了。想着想着不禁又想飚烟。
  说起来,张豪心里倒还挂念着刘襄君。虽然两个人凑一起过日子,也是平平淡淡,没有起伏。张豪的个性和刘襄君的个性,那是天上地下都没有的远。其实这不是他想要的,过日子么,不就得有点烟火气,热热闹闹的才叫日子。可是这三年就硬是凭着感情过下来了。张豪一直在想,他们两的感情也许从最初就不平等,刘襄君太过保留了,即使同床三年,下了床还是不懂他的心思。张豪觉得有点累,他累了就想起了赵厦,那个总是笑脸如花的28岁大男人,总爱做点跟自己年龄不相对的事儿。闲了跟家里头煮点咖啡装小资,也能陪着他看足球喝啤酒,闹起来没完没了,腻起来恨不得让人寒毛直竖鸡皮疙瘩一地。赵厦让他尝试到另一种不同的生活,跟刘襄君那几近白开水的日子完全相反。张豪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能形容赵厦的,他就是那么多变,每一面又都那么真实。
  张豪甩甩头,可是襄君那张无表情的脸怎么又总是忘不掉,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他怎么能什么都不在乎。张豪心里很乱,乱了很久了。且一点找不到打理的头绪。
  刘襄君坐在房间里抱本书,雇来的钟点工阿姨里里外外的给他打扫卫生。那阿姨很是热情,刚进来干活的时候还总找点话题跟他唠嗑,后来见这位小青年实在是寡言,也就住了话头,专心打扫。
  下午5点的时候阿姨走了。刘襄君看看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屋子,想起来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不置备点吃食也实在不像话。于是一个人上附近超市买了些微波食品回了家。把东西都屯好,开了电脑打游戏。他一个人倒也过的很有秩序,其实跟有张豪的日子也没什么区别。无非是身边少了个人罗嗦而已。刘襄君面相并不冷淡,长的一幅如今老头老太很喜欢的书生模样,再加上本身素质高,举手投足很文气。偶然笑起来露出对小虎牙,还倒添点可爱。可惜他性格冷,话少刻薄,若不是长相讨喜,倒还真够让人不舒服的。
  这一玩玩到半夜,起身往卫生间去冲个澡。这卫生间里依墙放着浴缸,临门摆一个玻璃制的面盆。刘襄君淋浴完,光着脚丫子踩下地去勾挂在面盆上的毛巾。冷不丁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一倾,撞倒在面盆下的玻璃柜边角。那边角方方正正,磕在胸肋骨上疼的刘襄君刷的就叫出来。与此同时腿上一阵剧痛,刘襄君倒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所幸去超市的时候手机一直插在裤兜里没拿出来,这会裤子脱在门后,刘襄君躺在地上把裤子从门上挂钩上勾下来,抖着手拿出手机,想都没想就给张豪拨过去。
  过年了张豪搬回了自己家,这两天忙着跟他妈妈购置年货,虽然就两个人的年,张妈妈也不准含糊。这晚回到家,洗了澡就躺进床里睡的天昏地暗。没开音乐的手机在一旁闪了很久,最后那点光消失殆尽,屋里恢复一片黑暗。
  刘襄君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张豪接电话,想了想按上了“高集”的号码。
  高集正准备睡,手机响起一看是刘襄君的来电,忙接起来,“喂?”
  那头刘襄君忍着疼,声音有点发颤,“高集……我在家滑到了……”
  高集忙从床上坐起来,紧张的很,“你别急,我这就开车过去。”
  刘襄君忙说,“门口地毯下面……有钥匙。”原来他生活自理能力差,总是会忘了钥匙,最后配了把钥匙藏在门口的地毯下面。
  高集忙应了,嘱咐他几句,忙换衣服下楼。
  没多久就听到门开的声音,高集叫了他几声,刘襄君忙在卫生间应了。高集跑到门口,就见赤身裸体的趴在地板上,身上胡乱盖了浴巾。刘襄君抬起头,也不顾不得什么了,可怜兮兮的说,“你快拿衣服给我,好冷。”
  高集忙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蹲下去扶起他给他披上。不小心动到腿,刘襄君疼的直抽气。高集紧张的问,“腿疼?”
  刘襄君点头,高集一把横抱起他抱进屋子,一抱起来就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高集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刘襄君抬手拿衣服裹起自己下身,高集把他轻轻放在床上,松了手问,“你的内衣裤在哪里?”
  洗完澡的刘襄君,跟平时总是一副冷清模样的人大不相同。他湿着头发,因为趴在地砖上受了冻,再加上腿疼,一直有点颤抖。这会听到高集问话有点傻傻的,高集弯腰托起他的脸,柔声道,“把衣服穿上,我们去医院。”
  给刘襄君穿衣服实在是考验高集。高集蹲在地上,刘襄君就一条腿能动,另一条腿不得不他扶着才穿的进内裤。高集头回这么近的面对刘家二弟,说没什么心思也不大可能。呼吸粗起来,眼神也跟着有点变。抬头见刘襄君也有点脸红,高集吊起嘴角笑笑,把裤子给他套上去。等把裤子外衣都穿完,高集依着刘襄君的指示,拿了病例什么的放进自己衣袋里,还是打横抱起刘襄君,开了门一阵冷风吹来,高集低声问,“冷吗?”
  刘襄君摇头,高集抱着他也不轻松,毕竟是个大男人,再清瘦骨架也够沉的。刘襄君又不敢提力,腿上疼的使不出力道。坐了电梯下去,高集把他轻轻放下,让他倚在墙边,去把车开了过来,又抱着他小心坐进车。大晚上的开车送刘襄君去了医院。
  刘襄君的手机忘在了卫生间,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就开始响起来。张豪一觉睡醒看到他的电话,忙打过去。结果打了几遍都没人接。最后刘襄君的手机给打没了电关机。张豪放手机,坐在床头犯了会愣,闭着眼又睡了过去。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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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襄君在医院待了一天,腿上上了夹板,瘸着个腿蹦蹦跳跳的就回家了。高集一直伺候到家,说,“不然我搬过来照顾你几天。”用的是陈述语气,一点不带疑问。
  刘襄君自然不同意,说谢谢不用。
  高集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坦然笑笑,说:“我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不要我照顾,那给你请个保姆。”
  刘襄君躺在床上摇头,“不用,我请朋友过来就好。”
  “那个张豪?”高集试探着问。
  刘襄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高集见他一副累了的样子,柔声说,“你先休息,我去公司了,有事电话我。”又给刘襄君倒好水,拿了些吃的放在一旁,把电脑移到床头柜。走前又帮他把门窗弄好。
  刘襄君在床上叫他,“高集,帮我拿下手机好吗?”
  高集欲走而反,在卫生间找到没电的手机送到房间,给他插上充电器递给他。
  手机刚打开铃声大作,刘襄君接起,那边就咋呼开来,“我哥哥,你总算开机了!”
  刘襄君皱皱眉,问,“你有什么事?”
  张豪着急的解释,“昨晚我没听到你电话,那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
  刘襄君面色很冷,淡淡的说,“没事。”
  张豪不是第一年认识刘襄君,他每句话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情绪张豪摸得一清二楚。刘襄君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有事。张豪不停的问,最后刘襄君很不耐烦的说,“就是洗澡摔了下。”
  张豪吓一跳,劈头盖脸的就说教起来,“你是孩子吗?怎么那么不当心!怎么样?去医院了吗?”
  刘襄君很烦,他一直不说话,直到张豪一串的问完,他冷笑,“张豪,我不用你假惺惺。”
  张豪吼道,‘什么叫我假惺惺!关心你有错?!“
  “你对着赵厦关心就行了!”刘襄君气的头疼。
  张豪一肚子火气,使了很大劲才憋住,粗声说,“你住哪里?!”
  刘襄君口不择言,“高集家!”
  张豪一听就骂起来,刘襄君啪的合上电话扔一边。抬头看到高集,为自己失态有点不好意思。
  高集看着他,“为什么说谎?”
  刘襄君眯起眼,想解释又有点懒。
  高集自顾自笑起来,“刘襄君你告诉我,我有多大希望呢?”刘襄君还是不说话。高集叹了口气,声音竟然悲伤,“是不是我做再多,在你眼里都是无用功。你总是不说话,不解释,是真的懒,还是不想给我希望?”他没再等刘襄君的回答,一个人转身离开。
  刘襄君疲惫的倒在床上,腿上隐隐作疼。
  张豪气喘吁吁的站在刘襄君家门口,从地毯下找出钥匙开门。鞋也不换就穿过小厅推开刘襄君房间的门。两个人大眼蹬小眼,一个还在喘气,一个在想他怎么找到的。
  张豪缓了缓,几步走上前抬腿跪上床,一把把刘襄君紧紧抱在胸前。下巴搁在他柔软的头发上,张豪忍不住又收紧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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