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丑八怪————芭蕉夜潇潇
芭蕉夜潇潇  发于:2010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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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叔叔,他得知那样的消息后,只是独自伤心,也没有怪我。那让我悔恨不已,心中更对自己做过的错事愧疚难当。当时,周叔叔和贝叔还收养了一个比我小了几岁的孩子,那孩子,他的名字叫程望川。”

程望川?这个名字好熟悉。是了,那不是森的爷爷吗?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纠葛,怪不得初见森的那一晚,爷爷就嘱咐森不要告诉他爷爷认识我们的事。
“那孩子从来就跟贝叔最亲,得知我害死了他的贝叔后,对我恨之入骨,曾经扬言一定要找机会整死我。只是在周叔叔的压制下,他才不敢正面对我怎么样。”
原来如此,怪不得森的爸爸名字就叫程袭贝。
“后来,望川却说要与我联姻,把他的女儿嫁给你爸爸。我虽然心中疑惑一向来对我怀有敌意的望川怎么会改变主意,但也没有深思。加上难得他肯示好,我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多想,便让你爸爸娶了他女儿。却不料他竟那么恨我,嫁女儿过来,只是为了当奸细,陷害我们一家。自从我住进牛棚后,我们便再也没了联系,一直到现在。”

原来还有这一节,只是以前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老爹前任妻子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原来那就是森的姑姑,不知道森知不知道,应该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的话,不可能不跟我说的。只是依照他爷爷对我们家憎恨的程度,我和森之间还有戏吗?

大家还是继续猜,在故事没有结束之前,每个人都是有机会推翻自己的答案重来的,以我喊停的最后一次为准。

38.
一时大厅中寂静无声,大家都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老实说,一下子听到这种密辛,对于我来说,是有点蛮刺激的。因此我只是呆呆地坐着,也没想过趁着爷爷感动于往事的当口,狮子大开口,为自己谋一点福利。

良久,爷爷才再度开口。
“宝贝,你可以解释一下今天报道得沸沸扬扬的所谓程氏保全总经理的绯闻事件吗?”
真是的,居然开门见山地,也不给人一点缓冲的时间。我很想说,爷爷,这道题我弃权啦,但是一方面我不敢,另一方面,刚才的故事给了我暗示,爷爷,似乎并不反对。
时不我待,不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我自然是选择──有保留坦白。
“那是我。我与森,是恋人关系,我们互相爱着对方。”我直视爷爷的眼睛,那样好方便我观察爷爷的表情,以作出判断,接下去应该说什么。
爷爷却是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我们互相欣赏对方,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那是普通的同性之间的友情。但我受伤住院的那一次,我们发现,原来那是爱情。我们一直很痛苦,因为我们清楚地知道,这种感情是不被世俗接受的,我们各自压抑着。但是……”正在我深得韦小宝精髓,说谎八真二假,说得天花乱坠,意欲催人泪下,以求博取同情,一举拉拢盟友时,一通电话打断了我的伟大梦想。

电话是爷爷的老上司打来的,内容无非是叫爷爷奶奶过去有事商谈。气得我呀,牙痒痒。你有事,你什么时候不好打,非要挑这个时候,气氛好,情势佳,有利于我革命成功的紧要关头,你倒好,一个电话,就让我做了白工。

但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我也只能看着爷爷奶奶的背影穷嘀咕。那时的我,并没有想到,那一通电话,会对我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我只是不停地回味着爷爷讲的故事,想着那背后的含义,又兴奋又苦恼。兴奋的是爷爷似乎并不反对,苦恼的是,还是联络不上森。正在我苦恼不已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接起来,却是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宝宝,你好吗?你们家那边,对今天的新闻有什么反应。”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觉得森的声音是那么地动听,有如天籁。
“森,你跑哪里去了,为什么电话都打不通?”不能怪我一开口就是质疑,实在是我担心他。
“宝宝,我现在在老家。我的那个电话是小灵通,外地接不通的,你忘了?”
是哦,记得当初还是我坚持要用小灵通的,因为我觉得那样比较炫,又可以省钱,单向收费就可以了。可没想过当森到了外地时小灵通就不能用的问题。
“呵呵……森,你回老家干什么?是不是,那则新闻惹的?”
“宝宝,我爷爷想见见你!”
我的脑子轰地一声,胀得比知道爷爷找我谈话时还要大。怎么办?森的爷爷,他那么恨我爷爷,他见了我还会有好事吗?而且,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孙子的同性恋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吧?

“你爷爷,他,想见我,干嘛?”我吞吞吐吐地问。
“傻宝宝,当然是想见见是谁魅力那么大,可以掳走他的孙子的心喽!”森的语气一派轻松。
我却忐忑不安,他的爷爷,怎么想也不像那么心胸宽大的人。
“你爷爷,他,不反对吗?”我很怀疑。
“傻宝宝,说你傻,你还真傻。我是同性恋这件事,在我家从来不是什么秘密。我游荡了那么久,终于肯定下来,他们还不开心?只怕你
来了,他们都要把你当佛一样供起来,对你顶礼膜拜了。”森还是笑得很开心。
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当年森都差点跟子煦结婚了,这种问题,自然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个问题横亘在我们之间啊。
算了,这种问题,还是等见到森再说吧,电话里说不清楚。
还好,森的老家不远,开车的话,也只要一两个小时就到了。
“森,我希望你出来,我先见你一面,我们再去你家,因为我有事跟你说。”
“好啊!这么神神秘密地,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吗?是不是你爷爷他们反对?”
“不,不是,是有另外的事情。那件事情很重要,所以我希望在见你爷爷之前,能先跟你聊一聊。”唉,何止重要,简直就是有决定性的意义。
“好的,宝宝,你到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再出去见你。”森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我却不知道当他知道那件事情之后,还能不能这么爽快地说话。
果然,当我和他在宾馆的房间里坐下来,并详细地把我爷爷的话转述给他听后,他也傻眼了。
“宝宝,”森很为难地开口,“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毫无生机了?”
“是啊,以你爷爷的态度,我看我们可能要先作好打八年抗战的心理准备了,也说不定,我们只能搞地下活动了,更惨的是,我们可能还需要私奔。”我开着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但显然,在场的唯一一位观众不给脸,不但没笑,还绷着一张脸,活像我欠了他几千几百万似的。

“不,我们不能就这么认命。不争取过,又怎么知道一定不行?”森站起来,大义凛然地说。我在心底赞叹,不愧是我喜欢的人,这一身的气势,就是不一样。
在森的激励下,我也斗志高昂起来。是的,不试过,又怎么知道一定不行?
于是,我和森,手牵着手,昂首挺胸地踏进他家的大门。

39.
尽管我们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其实心里还是很不安的,这一点,从我们俩握得死紧的两只手可以看出。
出乎意料的是,森的爷爷似乎并不在家。森派人去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着,后来森等得不耐烦了,干脆自己跑去找了。
但是森一出去,他爷爷就出现了,这让我很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引森出去好对付我的。真不愧是老狐狸,我在心里想着,暗自提高警惕。如果他是故意引森出去的,那么,就表示他不想让我好过,不然,他实在没必要这么做。如果他想要对付我,那他会怎么做?像肥皂剧一样,给我一张支票,让我滚离他的金孙?或者威胁我,如果不离开森,就找人做掉我?嗯,希望他能来一点不一样的手段。

但是他的不一样是不是太与众不同了一点?他就这么站在门口,拿诡异的目光盯着我足足有十分锺之久。他是还没思索好下一步该怎么做呢,还是他认为他这样的姿势比较有恫吓的效果?就我个人而言,是认为让一个老人家站在门口而自己坐着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啦,但是我怕假如我出手去扶他进来坐的话,会不会破坏了他酷酷的造型?那可不好,我没忘记我来是想博取他的好感的,万一坏了他的好事,那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所以我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他盯到过瘾。

照爷爷的说法,森的爷爷应该比爷爷小将近十岁,怎么眼前的老人看起来比爷爷还要老?还是他亏心事做多了,夜不成眠,所以老得特别快?
终于,在我都快要数清他脸上的皱纹有几条的时候,他老人家总算大发慈悲地动了。只见他一步步,颤巍巍地挪动着脚步,略微有点不稳地向我走过来。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动。怎么办?他是不是也有拿拐杖到处乱挥的习惯?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简直可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发生了:森的爷爷,他,他,他竟一把抱住了我……
他想干嘛?我的脑中念头闪过。紧接着,一幅照片闪现在我的脑海中──爷爷口中的贝叔!
是了是了,森的爷爷对贝叔的感情之深厚,不惜拿自己的女儿当筹码,只为打败我爷爷。那么,现在的我,占了这张脸的便宜,只要善加利用,想必好处不少啊!
哈哈,我从没有像那一刻那样地感谢老爹老妈给我生了那样的一张脸过!
果然,抱住我的程爷爷,像小孩似的,一个脑袋在我胸前不停地蹭啊蹭地,口里喃喃地叫着“贝叔、贝叔”。
不过,眼睁睁地看着一位可以当爷爷的老人家作小儿状,而且让他发出那样的动作的对象是自己的话,那可就实在是太具有视觉加心理冲击效果了。
我学着平时奶奶对我的动作,拍拍他的后背,轻轻地对他说:“这位爷爷,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果然不愧是名动天下的程家大家长,一听我的话,就恢复了神智,两眼放着精光,死死地盯着我看,简直要在我身上烧两个窟窿了。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你是哪里人?令尊令堂贵姓?”
待他一坐下,连珠炮似的问题就向我袭来,幸好我接受能力不错,总算没有晕头转向。
“想必您就是森的爷爷吧,程爷爷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总是听森提起您,他每次提起您的创业史就一副很崇拜的样子,讲起来眉飞色舞的,让晚辈听了很是心动,一直无缘结识,今日见了,才知这世界上原来有程爷爷般非凡的气度的,也怪不得森如此崇拜您了!”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多拍点马屁总是有好处的,这点,是从我跟我家人,尤其是爷爷奶奶的相处中得出的结论。
“你这孩子嘴巴可真甜啊,是哪家调教出来的,叫什么名字呢?坐下来吧,我可不想昂着头看你啊!”
果然,这条真理是走遍世界都不怕的,瞧程爷爷那副眼睛都快眯不见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受用得很。不过,要说哪家嘛,恐怕不好回答了。怎么办?真的要讲名字吗?讲出来会不会马上就被赶出程家?

“程爷爷,刚才的那番话可是晚辈的心里话。晚辈向来口拙,说不来好话的,只是一见到程爷爷,就忍不住想把心里话说给您听,您可别嫌晚辈行事幼稚才好……”
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出去找人的森回来了,我松了口气,总算可以多拖一下了。
“爷爷,原来您已经在这里了!我到处找您呢!”森恭恭敬敬地走到程爷爷的面前,半躬着身,轻声说。
由此可见,森的家教不是普通的严,我还能指望他帮我讲话吗?
程爷爷打量了一下森,“嗯”了一声,又过了几秒锺,才开口:“这就是你带来的朋友吗?”
“是的,爷爷!”森毕恭毕敬地回答,“他就是我跟您说的宝宝,也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人!”
“小伙子人倒是不错的,嘴巴也挺甜,又有礼貌,这点,你要多跟人家学习!”
“是的,爷爷!”森又欠了欠身子,才把头转向我,“宝宝,这是我爷爷。”说着,给我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叫人。
我站起身,也学森的样子,微躬着身子:“程爷爷好!”
程爷爷挥挥手,说:“都坐下吧!”等我们都坐下了,才又开口,“宝宝全名叫什么呢?”
怎么又回到老问题了呢?我可不可以回答说“相逢何必曾相识”?
“回爷爷的话,宝宝姓仰,叫仰宝贝?”森倒勤快,一下子就竹筒倒豆子,说出来了。
果然,程爷爷一听我姓仰,就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撼。
“姓仰?这个世界,姓仰的不多啊,祖籍哪里呢?”
“晚辈的祖籍是厦门。”
一听我说祖籍厦门,他马上就握紧了拐杖,怎么办,我还要不要说下去?
“厦门?父母叫什么?”程爷爷的声音好像有点太大了,而且连令尊令堂都不说了。
看他的反应,我迟疑了一下,眼睛看着森,询问他怎么办。
森也顿了一下,开口说:“爷爷,宝宝就是仰将军的孙子。”
我不知该松口气还是绷紧皮,但是看着程爷爷接下去的动作,我觉得我还是趁早把皮绷紧一点,最好是叫好救护车,只怕呆会儿会出人命。
“什么?姓仰的孙子?”程爷爷“谑”地站了起来,双眼圆睁。
40.
那副模样,好像看见了他的杀父仇人,正准备扑过来把我给拆吃入腹。我大惊,森连忙站起来,微一侧身,挡在我和程爷爷之间。
只听程爷爷用颇为凄厉的声音高声地喊:“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姓仰的小子算哪根葱,他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的一个孙子?他日夜对着这么一张脸,他就不会做噩梦吗?”
我连忙推开森,一看,却见程爷爷正朝我冲过来,一把抱住我。
“小贝,他有没有欺负你?他是不是天天虐待你?”
我大窘。照说,他这么侮辱我爷爷,实在是应该好好的骂他一顿的。但是一方面是爷爷也有错,另一方面是他是森的爷爷,我们正需要他的支持,不好得罪,所以,爷爷的委屈,只能日后再讨回来了。对不起啊,爷爷,事有轻重缓急,为了您孙子的幸福,您只好往后排啦!

不过,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贝啊,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别扭,比什么宝宝、宝贝的还要难听十倍八倍。
最后,总算森还有点察言观色的本领,知道我被他爷爷的双臂箍得难受──要知道,从小,我就不喜欢与人靠得太近──出面解救了我,不然,我想我会窒息的。
“爷爷,您身体不好,医生说不能太激动的,您还是先坐下来,大家安安静静地说会话吧!”森一边说,一边就把他爷爷搀扶到椅子上坐下。
我长长地吐了口气,这种热情,真叫人吃不消。
“程爷爷,我爷爷待我很好的,他疼我爱我,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爷爷了!”我用骄傲的语气说。这么一说,才发现,爷爷好像真的对我挺好的。他对其它的人,包括我老爹那一辈的,都很严厉,动辄家法上身,唯独对我,就算气得翘胡子瞪眼睛了,还是舍不得动我一下。以前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今日一想,算了,以后还是少惹他生气吧。

“他那是补偿心理。以为找个长得五六分像贝叔的妻子,就能制造出一个像贝叔的孩子,没想到一个也不像。即使他一点都不顾念小芳生孩子的辛苦,一口气生了五个,也还是没用,哈哈,当年我还得意他白白抢到了小芳。没想到竟隔代遗传了一个,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这些年!”程爷爷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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