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贱下山(生子)————菊文字
菊文字  发于:2010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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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旺用心海传音大法不张嘴道:“请信使代我向圣子禀明,下月七日我将随谢晟春狩皇家猎场,许是我为圣教立功的好机会。七日之后属下定然回教中报道。”

信使道:“可以,但是希望左使要听从本部调派,等待下一次指令,不要贸然动作,坏了圣教在中原的整体部署。”

来旺挑眉但笑不语,走了。

第二日一早,早饭时间谢氏父子俩在餐桌上很沉默地喝粥吃咸菜,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老谢实在问不出儿啊你昨天睡的怎么样圣上对你还温柔吗的话

而小谢在憋了一早上之后,放下手里空了的粥碗,说了句“你要处理好和皇上的关系。”这样一句类似佛偈的话,然后就飘走了。

谢晟苦涩地想:“是叫我和他断了吗……虽然直接了点,然……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也是常理,我也真是的,怎么能同自己的孩子介意这些事情。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尴尬的事了吧……”


想着想着,连半碗都吃完就叹气撂下筷子。

早朝见到景咸帝,谢晟就表现得特别梳理,眼观鼻,比对口,口对心,目中无人心无杂念。

下了朝景咸帝热切地留他下来想说些体己话,昨天他也想了很多,从小谢那里他也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内心,很想趁机表白下。

可是谢晟在见到他之后不单连碰都不让他碰,反而当场掏出一张折子,里面都是武将提团核心骨干成员的罪名,林林总总一大箩筐。

收集这些东西技术难度不大,只要有心有胆,身在朝堂,位高权重的,能有几个身家绝对干净的?不是拿人钱财就是欺男霸女,再不然就是双手沾血,谢相将几个武将集团中的骨干刺头的罪状搜罗了一堆,白纸黑字的写上,就往上报,简直是想搞得整个朝廷一锅搅马勺。


景咸帝当下脸就黑了,他把奏折往桌上一丢道现在不是办公时间,不谈公事。

谢相说如此我便告退。

景咸帝道:“你到底要什么?”

谢相道:“臣只是想要帮助皇上搞下朝风廉政建设。”

景咸帝道:“谁让你搞了?”

谢相道:“这是身为丞相的良知。”

景咸帝怒道:“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结果又把他给骂跑了。

此后朝堂上再也不是天下太平的景象,有人往自己嘴巴里塞带泥土的草,披头散发地在皇上面前哭诉自己的清白和不容易;也有人不明智地参合进来想浑水摸鱼;更有的人在谢相府前放冷箭,箭头上附恐吓信,说要让以他血荐轩辕。景咸帝听说之后大为光火,限期令京兆尹追查恐吓之人。


就这样到了四月七日,皇家狩猎的日子。

景咸帝十六年四月初七,皇家木兰围场,春狩。

今年的春狩因为朝堂动荡而气氛微妙地不安着。武将们因为最近连连受打击而分外羽毛光鲜,连退隐在家的王老将军也戎装上阵,像一只年老的火鸡,强打起精神炫耀着那遥远的荣光时代。


文臣们虽然不能像武将那般耀武扬威,但是也应景地脱下长袍穿上劲装,每人都从家里牵来一匹漂亮的小马骑在上面。

谢相的马很漂亮,实际上这匹马一直养在皇上的马厩里,吃的是皇粮,和景咸帝胯下的那一匹是情侣,算是景咸帝借给他的。

看到身穿骑装脚蹬长靴的谢晟,景咸帝眯起眼睛意淫了下,立刻他想起幼年时代和他同学骑射时的事情,那时候的荔莛单纯地快乐着,身为太子的他暗自嫉妒着那个快乐的孩子,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那么地留恋钦慕……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肯回心转意同他好好地过呢?他都好久没碰过那个不在柔软的中年身体了……


皇帝淫邪的目光在谢相穿在短打的身体上逡巡着……

谢晟上马时状似无意地看了眼随行的来旺,来旺给他了一个坚定的目光,谢晟知道,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临行前他交代给来旺那个秘密的任务,就是趁春狩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然后布置为仇杀假象,这样一方面可以栽赃武将集团,为小翠清除障碍赢得政治筹码,另一方面……是时候让出位置了。


长风猎猎,正是放马的好季节,长长的发带在脑后肆无忌惮地飘动,谢晟稳住身形,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刻里,他突然想起了父亲,那个背负着逆臣骂名的父亲。

先皇病逝前几日,父亲忧心忡忡,曾经问他:“你觉得新君即位如何?”

他那时候正热切地爱着太子,开口便道“我很喜欢。”

父亲一怔,随即点头道:“你喜欢的话……爹便也觉得喜欢。”

后来先皇驾崩,新君即位,父亲情绪更加烦躁,有一天夜里他睡得半醒,发现父亲居然坐在他房间的椅子上,见他醒了,道:“爹想问问你,重华那小子待你如何?”


他缩在被窝里直觉那点羞耻的事情已经被看穿了,不敢做声,父亲自言自语道:“看来无论怎样都是难得善终了……不如起兵……”

他心里紧张,叫了声:“爹,你要做什么?”

父亲给了他一个宽心的笑,走过来给他掖掖被角,道:“你放心,但凡好的爹准给你留着,谁叫你是爹最疼的老小。”

得了这样的保证他沉沉睡去,第二天上午父亲就出事了,被景咸帝下了天牢……

他的父亲,把悲惨留给了自己,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如今他也想做个好父亲,也想对小翠说:但凡好的爹都留给你……

再回头,来旺已经悄然不见了身影,大概正如之前计划好的藏身在对面的山坡的竹林中。

第 22 章

来旺确实藏身在那片竹林里,最严密的安检措施是在围场外进行的,一旦进入围场,反而处处是机会了,但他现在想要结束的并不是谢晟的生命,他手里捏着的是魔教信使传给他的圣子口谕,上面有两个人的名字:景咸帝重华、大将军瀬玖


重华一死,太子年幼,诸王必定伺机而动,加上最近的朝堂震动,中原局势必然大乱,乱就有机会。

而大将军瀬玖则是去年大败西域诸部的主谋,想起那些被屠城的同胞的成堆的尸体,来旺咬紧牙根,今日就拿他为他们安魂!

为了这一日他苦练射箭,技艺比从前有了很大提高,自信可以再三秒钟内结果这两只狗贼,然后他将按照事先谢晟指点他的密道逃生,当然他知道在那密道的终端必定有谢晟也事先安排好的终结者,邪魔杀戮是做缺德事的不二法门,然,来旺也早已经安排了终结者的终结者


这是一场冒险者的博弈,在底牌掀开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后那只黄雀!

景咸帝明黄色的胡服从远处看来很显眼,虽然周围有很多御林军卫,但从高处射击角度却很不错。他身后稍稍错开一点便是身着青衣的谢相,景咸帝的马桶谢相的马靠得很近,两匹马耳鬓厮磨的,景咸帝就回过头去同谢相耳语了一句什么,然后笑起来,谢相低下头看不出表情。


那边瀬玖正和同侪们观望猎物的情况,只等皇上一声令下便飞鹰放狗。

来旺深呼吸一下,沉静地从腰间箭囊中抽出一只箭,这时候他想到了好多,他对他寄予厚望的父母师友,给他精神上鼓励的好友,以及在工作中牺牲的同事们——他们的名字也许永远不会被人记住,可是他们为了共同的事业而奉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正是他们的奋不顾身,才使得他今天站在这个改变历史的地方,经历见证奇迹的时刻!他想到了他的苦难的同胞们,多年来的天灾人祸,每个人都有一张凄凉的渴望更美好生活的脸,他们就站在他的背后,支撑着他的射出完美一箭的信念!


各种伟大的细小的想法像一支支无名的光束将他击透,他衰弱的几乎无法举箭,这是,他弯下腰来,手支撑在膝盖上,对自己说:“稳住!你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去吧!战胜自己吧!”慢慢的双手又充满了力量。


说时迟那时快,他趁自己来不及再度紧张起来,抬手一箭直奔景咸帝而去,又以雷霆之势再度抽出第二箭目标瀬玖!箭离弦而去的那一刻,他立刻弃箭在竹林中发足狂奔,至小河旁纵身入水,顺流而下,不消一刻便到了围场边缘,再潜水过了岗哨,于无人处湿淋淋地上岸,幸运的是圣教的人已经在等着他了。他二人纵马狂奔出了京师,顺着教中的地下交通线日夜兼程,半月后就出了帝国的疆域,而再过了半个月他才听到当日那两箭的确切结果,来旺啐了一口恨道:“肏!又射偏了!!”


据说魔教教主也对此事深表遗憾,并因此加强了对较众特别是年轻学员的射箭教育,然,那样的接回千年等一回并不常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日皇家猎场风和日丽一切都好,突然一箭从天而降,劈开时空,如一只咆哮的魔犬直咬向景咸帝,然,好巧不巧,突然就起风了……只差那么一点点,那箭头就擦过景咸帝的胳膊击中了谢相的身子,谢相如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栽下来,景咸帝愣愣地还来不及反应,瀬玖那边也引起了一阵骚动,一个年轻的声音大喊:“爷爷!”——王老将军也中箭了。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御林军和所有人都骚动起来,景咸帝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他在盾牌和人墙的中心呼唤最好的御医,抱着谢晟渐渐冰冷的身体心如刀割,他岂能亲眼见到自己心爱的人断送生命!好在谢晟的伤并不重,在手臂上,而昏迷多半是心理作用,直把景咸帝吓得半死。


王老将军那边伤势更加严重,居然正中心窝,人已然断了气,刺客的身手如此高超,竟然有百步穿杨的本领,而且目标明确,直接针对德高望重的王老将军,令人发指!

景咸帝十六年四月七日后,朝堂大乱。

文臣和武将的领军人物各有折损,非死即伤,悲剧啊!

而没受伤的官员们都参与到谁是罪魁祸首的大辩论中。

文臣派主张要以事实说话,在真凶归案前不要随便定某人的罪,而武将方面就比较大刀阔斧,认为是谢相搞的鬼,证据就是:他只受了伤,而王老将军却丢了命,且正中红心,如同有深仇大恨一般,而最近同王家结仇的只有谢家,真相昭然若揭!哪用得着证据。


王老将军的灵堂上,王小侯爷一身缟素,形容枯槁,瀬玖来拜祭后见他那无血无泪的样子十分同情。对王广力来说,三岁丧父,七岁丧母,十六岁死了爷爷,简直快把自己克成天煞孤星,生于钟鼎之家又有什么意义,孤苦无依形影相吊。


瀬玖拍着他的肩膀道:“老将军去的突然,然,我知道他是希望我能够照拂你的,以后你就跟我混吧。”

王小侯的眼圈和鼻头蓦地红了,哑然道:“濑叔,你说,我爷爷是谢妖姬杀的吗?”

瀬玖摇头道:“我不知道。”

王小侯哽咽地抓住他的袖子道:“是因为我对谢翠予做了错事而遭到报复吗?”

瀬玖无法回答。

王小侯突然崩溃痛哭出来,他跪在地上,用头撞爷爷的棺材,道:“如果是那样的话,直接来杀我!杀我啊!!我爷爷有什么错!!”

瀬玖知道,这少年已经被心魔困住了。

与外面的沸反盈天相比,嫌疑人兼受害人谢晟反而过着田园般宁静的生活,景咸帝以保护他的安全为名把他安置在旧东宫里养伤,每日好汤好水地滋补,定时定点地进行康复锻炼,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他,可是景咸帝现在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并没有来过几次。


春暖花开了,杨柳细絮在空中缓缓地飘着,像一场风花雪月的背景,病养中的谢相被大太监压着在花园里散步。

这里是他少年时代伴读生涯的活动场所,曾经有他一生中最快乐的回忆。在来到这里之前他还是个在奶娘怀里赖着有吮大拇指习惯的小孩子,离开这里之后他立刻成为一个家破人亡的囚徒。他多么希望生命能够定格在这个四季无忧的桃源,留住所有在这里遇到的最好吃的食物,最好看的衣服,最高等的教育,最英俊宠溺的情人……逝者如斯夫,那些美好如果写在水上的字。


几日后,景咸帝夜里驾临旧东宫,这是他第一次在事情发生后同谢晟单独谈话,并且屏退了众人。

景咸帝亲手将跪在地上的谢晟拉起来,摸摸他的肩膀,道:“谢卿的伤如何?”

谢晟一顿,景咸帝很少称呼他为谢卿,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管意味着什么,事到如今他还怕死吗?

“不碍事。”他淡然道。

景咸帝的手来回摩挲着他的手臂,许久道:“荔莛,你有什么瞒着我的现在可以向我坦白。”

谢晟道:“臣无话可说。”

景咸帝一个巴掌拍过去,打得丞相仆倒在地。

景咸帝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来回踱着愤怒的脚步,指着他骂道:“就算你觉得我刻薄了你,我……朕没想到你决然会同魔教勾结在天子面前公然暗杀大臣!!朕杀你十次都便宜了你!你叛国!你们全家都叛国!!我要杀了你全家!我再杀你全家一次!!”


谢晟脸色大变,跪爬到他脚下,抱大腿争辩道:“我没有!!臣绝没有勾结魔教一说,臣是冤枉的!”

谢晟一脚踹开他道:“到现在还嘴硬。我问你,来旺可是你的家奴?”

谢晟一听还是没忍住露出瑟缩的表情,道:“我——我并不知道他是魔教的人,他刚来我家没几个月。“

景咸帝指着谢晟咬牙道:“是你指使来旺在围场杀人!”

谢晟无法反驳,浑身发抖。

景咸帝心里失望至极,几乎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他反而镇定下来,缓缓坐在椅子上,声音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道:“那么你真正想杀的是谁呢?让我猜猜……杀手一共射了两箭,一件在你这里,一件是王老将军,可是王老将军已经隐退,去年的征西也并未出征,魔教的目标多是和他在一起的瀬玖,而你中的这一箭,多半……还是冲着我的吧。”


谢晟慌忙抬起头,不顾艰难险阻地再次爬过去抱大腿,道:“皇上,臣从来没想过要弑君啊,我对天发誓,绝无此事啊!!”

景咸帝沉溺在自己的推理中,继续道,“瀬玖和魔教有血海深仇,而我一死,天下大乱,魔教必可伺机而动,到时候同你里应外合……”他颤抖地摸着谢晟的头发,问道,“荔莛,你就这么恨我?”


谢晟拼命摇头否认,急的说不出话。

景咸帝微微一笑道,“可是,你啊,怎么找了那么差劲的一个杀手?三岁的孩子都比他射得准。”皇帝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谢晟和他相处了一辈子也没见过他这样难过的表情。心疼地抱紧他的大腿说:“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我不知道来旺是魔教的人,我永远都不会想要杀你,就算你此刻想杀了我。”

景咸帝嘿嘿笑道,“荔莛,我想相信你啊,我多想相信你。”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密函丢在地上。

谢晟拾起来打开看,上面写着:

魔教左使简历: 本名丘比特,化名来旺,兼职媒婆,箭术奇差,曾多次有机会为魔教建立千秋功业,因故,未果。

下面附了一张来旺的头像,正是他本人。

景咸帝道:“这是潜伏在魔教内部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人既然是你派的,你会不查他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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